69、為了未來

　　“蘇菲娜......蘇菲娜！”艾力卡從夢裡驚醒過來，他想起夢裡那個笑容溫暖的女人，忍不住一陣心悸。

　　他從年輕起就一直愛慕著茱莉亞，在和心愛的女人分離後十幾年都念念不忘，一有機會就去摩羯星看她，那個火紅如玫瑰般的女人一下子就俘獲了自己的心，而他的妻子，溫柔如水的蘇菲娜，卻在自己的忽視中鬱鬱而終。

　　艾力卡不允許自己後悔，特別是蘇菲娜死後，他更加不允許自己追悔當年的事，他反復告訴自己，自己愛的是茱莉亞，喜歡的孩子是卡萊特，不是蘇菲娜，也不是傑洛西斯。

　　但是當他救出茱莉亞，能和她日夜相對後，他才發現那個女人早就不是那個可以輕蔑面對權勢的人，她高傲地看著伯德三世，高傲地看著自己，但是現在她熱衷權利，迫切需要把權利都收攏起來，那個女人讓艾力卡覺得可怕！

　　而自己期待能親自教導的兒子，卻愚鈍地連傑洛西斯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現在......竟然要殺了自己。

　　“蘇菲娜......”艾力卡喃喃。

　　——“不要叫我母親的名字！”

　　艾力卡一驚，側身看著旁邊端坐的青年，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在看見傑洛西斯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現在的局勢變了。

　　艾力卡張口，卻不知道再說什麼。

　　父子相對無言，傑洛西斯淡淡道：“你留在這裡養傷吧，我雖然恨你，但是還沒有到弑父的程度，以後你回寶瓶星養老吧。”

　　艾力卡沒有反對，他想問問茱莉亞怎麼樣了，想問問卡萊特怎麼樣子，但是一想，茱莉亞失去權力後只會歇斯底里，也許衛維恩不會留她的性命，而卡萊特......

　　艾力卡道：“那畢竟是你的弟弟......”

　　傑洛西斯冷冷道：“我沒有弟弟，我只有母親和衛維恩。”

　　艾力卡看著轉身離開那個高大的身影，其實他早就後悔了，但是他們父子早就回不去了，蘇菲娜......蘇菲娜，你生了一個好兒子。

　　茱莉亞現在被囚禁起來，這個風光了半生的女人狼狽地跪在地上，不遠處就是進入瘋癲狀態的卡萊特。

　　卡萊特怨恨地看著茱莉亞，“都是你！我應該是父王的兒子！你這個蕩，，婦，竟然背叛了父王！”

　　茱莉亞已經平靜了下來，雖然被綁著，但是她優雅地靠坐起來，雙腿疊放，她輕蔑地看著卡萊特道：“不管我是不是蕩，，婦，你終究不是波德家族的骨肉，我讓你過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你該感謝我。”

　　在相依為命的日子裡，茱莉亞把自己的愛都給了卡萊特，只是成為宮廷王后之後，她忙著爭權奪利，卡萊特也沉浸在身份地位帶給他的榮耀之中，母子越來越生疏，到後來茱莉亞在認識到卡萊特成為自己權力道路上的絆腳石後，對他再也提不起一絲慈愛之心。

　　茱莉亞怨毒道：“你這個蠢貨！你把一切都毀了！艾力卡是你親生父親，你竟然殺了他！你還把軍權送給了衛維恩那個廢物！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垃圾，還不如一開始就掐死你。”

　　“衛維恩......”卡萊特喃喃，“怎麼會是他？我不是蠢貨，他才是蠢貨！父王最喜歡的兒子是我，父王最厭惡他了，他成年後父王就讓他搬出王宮，我才是帝國的繼承人，我才是！”

　　茱莉亞疲憊地閉上眼睛，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衛維恩花了一夜時間，才安穩住動盪的軍部，安撫好受驚的大臣和勳貴，曾經那些貴族們都輕視自己，但是他們現在都臣服於自己了，衛維恩深吸一口氣，灌下一杯高濃度的咖啡，繼續處理公務。

　　傑洛西斯從外面進來在他身邊坐下，衛維恩眯著眼看他，揉揉頭靠在他身上。

　　“我會把艾力卡送回去□□起來。”傑洛西斯道。

　　衛維恩迷糊道：“茱莉亞和卡萊特呢？”

　　傑洛西斯沉默以對，現在外面要求處死她們母子的呼聲很高，那個愛好玩弄權術的女人混淆王室血脈，不貞潔，殘害真正的王儲，哪一條罪名都足以處死她，卡萊特也早就聲名狼藉，人們現在很願意看見他被吊在絞刑架上。

　　咖啡因沒有抵抗住洶湧的困意，衛維恩抱著傑洛西斯睡了一會兒，中午以前醒了過來，揉揉頭髮去了關押茱莉亞和卡萊特的地方。

　　茱莉亞還是平靜地坐著，卡萊特不住的哆嗦，他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那種禁藥了，毒癮泛上來，洶湧地像是要把他吞噬。

　　衛維恩平靜地看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他童年以及少年時候的噩夢，以及害死他和傑洛西斯母親的兇手，衛維恩一度的夢想就是要親手扼死那個毒婦，但是現在他心裡只有無比的冷靜。

　　茱莉亞沒有說話，卡萊特看見了他，眼中先是怨毒，之後變成了諂媚的笑，他爬過來道：“衛維恩，我親愛的衛維恩，我很難受，我難受死了，給我藥，求你了，給我......”

　　茱莉亞淡淡道：“他不但不會給你，還會要你的命。”

　　卡萊特想抓住衛維恩軍褲的手一下子像被電了一樣，他的身體更加顫抖，他橫行霸道了十多年，一朝被壓下塵埃，他可以變得卑微，卑微無比，現在他只想活下去。

　　他看不起衛維恩慣了，在宮廷裡他是人人奉承的長皇子，是被看好的帝國繼承人，衛維恩是一個小可憐兒，身邊除了同樣可憐的傑洛西斯沒有人喜歡他，卡萊特奚落、鄙夷他，他同樣恨衛維恩高貴的血統，衛維恩從小就是在宮廷長大，卡萊特在宮外還是私生子的時候就開始怨恨他。

　　卡萊特被一陣無邊無際的恐懼捕獲了，他簡直要喘不過氣來，他忽然看見走進來的傑洛西斯的時候，眼睛中爆出了驚喜的光，他喊道：“傑洛西斯，我的兄弟，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傑洛西斯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卡萊特顫了一下，他慢慢抱住自己的身體，不住地小聲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衛維恩看著曾經的敵人成為現在的模樣，倒沒有太快慰，只是憂愁怎麼處置他們。

　　茱莉亞冷冷地看著他，此時示弱已經沒有用了。

　　“終身□□吧。”

　　衛維恩覺得奇怪，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否則也不會一路走到這個高度，他恨過他們，也奇異地感激他們，讓自己沒有成長為宮廷中的奢靡頹廢的貴公子，而是在紛亂之中獲得了力量。

　　在衛維恩準備離開的時候，茱莉亞忽然道：“等等。”

　　衛維恩回過身來，傑洛西斯皺眉看她。

　　“艾力卡......艾力卡，他......”茱莉亞想問他會葬在哪裡，但是問出來又怎麼樣呢？她僥倖留下性命，卻不再會有機會去看他。茱莉亞感到一股濃郁的悵然，她擅長游走在男人中間，獲得他們的青睞和迷戀，她曾經登上天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至尊地位，如今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傑洛西斯冷冷道：“他會留在寶瓶星，用餘生來懺悔他的罪孽。”

　　說完，傑洛西斯就拉著衛維恩出去了，留下了驚愕的茱莉亞還有仍舊在顫抖抽搐的卡萊特。

　　帝黨的勢力比衛維恩想像的要大，他現在雖然在伊森的扶持下成為了新的首領，但是那些帶兵的老將領們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被他收服的，好在傑洛西斯陪著他動腦筋，他們在前線戰事上同意繼續對第三軍團發動戰爭，但是對在先鋒位置的貴族私軍表示友好。

　　艾德森的各星球刺探計畫還沒有結束，他們暫時沒有回去薔薇星，在艾德森計畫中，帝黨不會這麼快被衛維恩收攏，所以很多事情需要調整。

　　比如茱莉亞提出的合作，艾德森沒有和那個女人建立關係的想法，但是換成了衛維恩，兩方都願意看見一個雙贏的局面。

　　丹澤沒有參與，他很信任衛維恩，在衛維恩和艾德森商議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就在訓練場裡和傑洛西斯練習搏擊。在和衛維恩合作中，新型機甲屬於最高機密之一，日後衛維恩也會引進這些機甲。

　　對丹澤來說，帝黨事宜告一段落，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此時的安穩，其實是預示著一場更大危機的到來。

　　離別之前一晚，丹澤和衛維恩坐在一起，分享彼此這些年面對帝國沉浮與時代變遷的感悟。

　　兩個青年都有對未來的迷惘和茫然，丹澤一心只想追隨艾德森的腳步，衛維恩從不想被控制到現在需要控制一個龐大的勢力，在人前，他冷靜自持，但獨自一人的時候，他有些不知所措。

　　丹澤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切為了和平。”

　　衛維恩笑道：“為了安穩和寧靜。”

　　丹澤問道：“你和傑洛西斯會結婚嗎？”

　　衛維恩大笑道：“怎麼？你要跟我去聯邦民政中心嗎？我們一去就會被當做叛逆抓起來處死的。”

　　丹澤莞爾，“現在你說了算，國王法令什麼的。”

　　衛維恩沉默地靠著丹澤，手支起來撐在腦後，他不禁想起來那樣的場景，於是笑容逐漸擴大。

　　丹澤想起他離開艾德森的時候，艾德森跟他說的話。

　　他道，等你回來，我們就舉辦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