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個人一旦拋棄了依靠,就會變得很獨立強勢。
狼亦如此。
風起心裡因為一個名字起了滔天大浪,這片領域,王的名字是一個子,剩下的不論是什麼身份都是兩個字,從來沒有聽聞過有三字之名的存在。
他倒是不後悔救了一個異類,只是在想,今後該怎麼辦?
而且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頭渾身是傷的狼,將給這片領域帶來什麼……至於具體帶來什麼,是福是禍?就不得而知了。
今後——
樓映臣同樣也在想。
身上的傷讓他無法捕獵,風起也不可能每天都照顧他,月莤(su)倒是對他看的緊,但是沒有誰能夠受得了他現在的氣勢。
他依舊是那個冷靜沉穩的他,退卻了隱藏本性的安世,他變得嗜血,雖然眼神不變的淡漠,卻可以讓任何一頭狼在被盯著的時候感覺鋒芒在背,咄咄逼人。
無法壓抑的殺氣,已經從那次災難劫數中化為了血肉,再也無法躲在心臟的陰影裡。
以前的他是安靜的閱世者,看別人的故事,甘願做一個旁觀者。
現在的他是鋒利的出鞘劍,編自己的歷史,狂野的吞噬每一個試圖侵略他的敵人。
砰——
一聲悶響,半頭鹿被丟到樓映臣面前。
“食物這麼緊缺的時候……還要養你這麼一個……哼——”
年輕的狼心裡不平衡的很,但是風起的命令不能違背,所以只有丟下食物以後不滿的出言諷刺。樓映臣趴在地上,也不在意,挪著身體上前就撕咬那沒什麼筋肉的鹿頭。他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狼狽,甚至看起來就好像從泥潭裡面鑽出來的怪物,但是比那些狼更加強烈的自尊心此刻卻暗藏在忍耐之後。使勁的撕碎獸皮,牙齒卻迸發讓他受不了的疼痛,嘴裡的血開始滲出來,浸紅了嘴下的一片橘色的皮毛。
上一次的搏命,他的牙齒都成了負重過度的傷患。
“……我來——……”
月莤不忍的走來,絲毫不在意他一身已經結在一起的泥巴與血痂,低下頭去蹭在他旁邊將鹿皮撕咬開。樓映臣頭也不抬,更不言語,像是醉鬼看到了酒,猛地咬向冒出血液的傷口內側,仔仔細細的啃噬不算新鮮的肉。
他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治療傷口,
恢復實力。
其他的任何侮辱或者憐憫,都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
靜靜看著他的月莤因為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掩不了眼底的失落,站立好一會,轉頭離開了這片聚集地。她這一走,又不免引起了不少年輕公狼對樓映臣的敵視。
雷落在不遠處的林蔭下,冷淡的甩著尾巴。
他對樓映臣始終有一種不安。
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以為他不過是一具屍體。但是風起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竟然投入了十分心思去照顧他。而且還成功了,受了那樣的傷,他竟然活過來了。
是什麼讓他對生如此執著?又是什麼讓風起對他如此執著——
他想不通。
但是當那頭狼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突然間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漩渦。那雙眸子裡面包含的東西,有復仇的火焰,有絕情的冰冷。完美的結合成了一汪黑紫。
他一度以為那頭狼是邪神狼魅的化身。他用紫色的眼睛蠱惑了所有的敵人。
因為他不會去違逆風起,所以,他不會對那頭異類存在的狼下殺口,但是,他也不會對他表示友善。
浮川一臉憤憤不滿,走過來以後忍不住抱怨:“風起到底在搞什麼啊……幹嘛要救那麼一頭……怪物!”雷落心裡一動,怪物?的確,也只有怪物可以形容他了。
他瀟灑的起身,板著臉道:“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風起的不是——”他沒有理睬浮川忽然間懊悔的表情,邁開步子,如飛鳥一般沖出了陰涼的休息地。
身後一道有些羡慕的視線,他覺得,是那頭怪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