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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女喜嫁》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從季家搬來的東西放在她屋里床底下和碧紗櫥內,實在堆不下了,摞在屋角,拿屏風擋住。偏偏這屏風也是打家里抬來的,每每望見,她的心緒便不由得往文燁身邊飄。

 皇帝駕崩,民間禁禮樂嫁娶一個月,官員苛刻,要百日。不管真假,人人都沉浸在悲痛中,畢竟有喜事的也不敢露出來,偌大的京城,成了一座墳墓般,街上寂靜、蕭條。

 不過,雲成源卻是真的悲傷,文官對皇帝那種特別感情,在他身上體現的淋灕盡致。本來映橋十分悲傷,但是看到父親整日悲痛,漸漸的,她反倒感覺舒暢了。

 和平常一樣,她爹有能夠代替她發泄的神奇能力,他悲傷,她便能逐漸平靜。

 開始三天,她胃口不好,茶飯不進。但她爹更厲害,簡直滴水不沾,映橋便急了,勸她爹要吃飯,並以身作則,往口中扒飯。很快,她飲食正常了。

 而且並沒有傳來文燁被抓的消息,她的一顆心漸漸放下來。除了想到那封休書,惡寒一下外,她的日子越過越正常。

 她還很會開解自己,文燁再倒霉,至少命能保住,皇帝駕崩,後宮嬪妃全部要殉葬,她們到哪里說理去。相比起來,他們並不是由于皇帝駕崩而變得最倒霉的人。

 她每天都派小廝出去哨探,哪怕回家門口看看有沒有人抄家也好。

 映橋見她爹整日在家沉痛哀悼皇帝,便拐彎抹角的暗示他出去打探下季文燁的消息。不成想雲成源出門轉了一圈回來,面色更沉重了,映橋問他,他也不說話。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雲成源突然鄭重的說道︰“映橋,或許這是一次轉機,你終于能過上正常日子了。”

 “……”她听不懂她爹的話︰“嗯?”

 “他主動休妻,不如……”

 “不如怎樣?”她一字一頓的問,已經做好爭吵的準備了。

 雲成源發現苗頭不好,不敢繼續說下去,只是低聲道︰“又沒說霸佔他的錢財,統統還他還不行麼。我早就說過,嫁給他不穩妥,看看怎麼樣?報應來了吧,就知道有這一天。”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當然有用,通過這件事你該明白你爹我看的清楚,往後要听我的話!”

 不听,不听,就不听!她心中默念。

 雲成源道︰“你啊你,就是目光短淺,只看到一時的富貴,卻沒想到他有今日吧。我說這話不是為了揶揄他,只是說你以後要听長輩的話!”

 “我怎麼目光短淺了?”映橋冷笑道︰“大難臨頭,他能想著我,叫我摘清關系,又把家當交由我把持。都是嘴巴說的好听,真到了這個時候,有幾個能做到這樣的?”

 大概是她的冷笑的寒意太刺骨,雲成源受不了了︰“你都被他休了,還替他說話。”

 “說一萬遍了,是假的!是假的!”仰頭瞪她爹。

 “白紙黑字是假的?!”他大膽的道︰“等國喪之後,把你另嫁他人,一點問題沒有!他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映橋氣的手腳冰冷︰“他好的時候,沒欺負過咱們吧,處處幫著,結果他不得勢了,轉頭就把他扔了,另尋高枝攀。有這樣做人的嗎?”

 雲成源終究比女兒脆弱,落敗了,眼圈一紅︰“我還不是為了你,嫁這麼個女婿,成婚一年就進大牢了,往後還不知有多少糟心的日子呢。”

 “……”她頭疼,把碗筷一推,扶額不語。

 這時憶夏撩開簾子,見里面氣氛劍拔弩張,趕緊放下簾子,站到簾外低聲道︰“老爺,小姐,門外來了個婦人,自稱魯黛藍,說來投奔小姐。”

 映橋登時精神了︰“快帶進來。”

 雲成源不滿的道︰“這是什麼人?你這次帶回來四個丫鬟,四個小廝,這又來一個,都快住不下了。”

 很快,雲成源發現自己說錯了,因為黛藍並不是一個人,作為魯久年正式的妾室,她也領了兩個丫鬟。他不滿的避讓去了書房,臨走前叮囑︰“別留下,住不下!”

 映橋見到黛藍,心中有愁緒亦有歡喜,這麼多天以來難得露出一次笑容,迎上去,上下打量她,見她一身素服,發髻上無釵環,只隨身帶了兩個丫鬟,和一個包袱,料想她是被魯久年打發出來的,不禁感同身受,眉宇間蒙上一層愁色。

 黛藍的確是魯久年打發出來的,海棠和綠珠去伺候魯久年的養母,已經出了城,她最得魯久年喜歡,便讓她來投奔映橋。一來此處最安全,二來相比伺候養母,這處清閑。三來,吩咐黛藍照顧映橋。

 兩人見面,沒有出現抱頭痛哭的情景,因為這幾日已經哭的夠多了,早沒眼淚了。映橋听黛藍說完來龍去脈,當即承諾她可以住下來,一起避風頭。

 至于睡不下的問題,她早想到辦法了,睡上下鋪就可以了。叫木匠造上下鋪的新床,給小廝們住,騰出屋子,安置丫鬟。

 雲家院子攏共不大,用不了這麼多人手,又不想發賣,結果人多事雜,免不了起摩擦,映橋帶來的丫鬟小廝和原本雲家的奴僕起了爭執,一狀告到雲成源那里去了。

 雲成源對俗務一竅不通,完全不知該怎麼辦。還是映橋各打五十大板,一視同仁的把鬧事的處置了。吃飽了撐得慌才鬧事,每天累的驢馬一般,便沒精力窮折騰了。映橋使錢從外面聘了一個武師一個針娘,前者訓練小廝看家護院的本領,後者指導丫鬟做針線,一刻不叫他們閑著。

 一番折騰下來,十幾天過去了。

 —

 黛藍自從到映橋身邊,白天窩在房里帶著她的倆個丫鬟做針線,不干擾任何人。但是早晚必來映橋屋里問安,給她疊被鋪床,伺候她吃飯,如同妾室伺候長輩一般,勸不听,攔不住。

 這天早晨,映橋漱洗好,不見黛藍,心里納悶,主動出門尋她。在穿廊里,遠遠看到黛藍蹲在堂屋門口,咬著唇,一臉凝重。這時黛藍發現映橋,趕緊朝她搖頭,映橋更好奇了,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就听屋里傳來他爹和汪奉雲的聲音。

 她爹道︰“……這可怎麼好,該來的還是來了,人到底被抓起來了。太後不保魯公公,這人、怕是沒救了。”

 “前天對外公布了魯太監十條大罪,昨天季文燁和另外幾個養子統統抓了起來,不出意外,幾天後文臣中那幫子認賊作父,全無廉恥之徒也要被揪出來治罪了。”汪奉雲道。

 “先不說先帝尸骨未寒……就說掃除奸佞……不該是新帝登基後,親自懲治的嗎?”

 “光是首輔哪里敢這樣走,這是太後的命令,怕這幫奸佞再迷惑皇帝,趁汝王登基前,鏟除他們。”

 映橋听的心寒,上下齒打顫……文燁下獄了……文燁下獄了……腦袋嗡嗡作響,只覺得一陣眩暈,秋霜和黛藍同時驚道︰“您慢著點——”

 她扶額,門 當打開,就听她爹怒道︰“偷听我們說話!”

 “……你們背著我說,我只好偷听了。”

 汪奉雲道︰“沒打算瞞你,本來一會是要告訴你的。”他聲音含著喜悅,但隱藏的很好,不易察覺。

 雲成源擔心女兒︰“秋霜,快扶小姐下去休息。”

 “……我沒事……”映橋痛苦的眨眨眼,氣息促狹的道︰“文燁昨天下獄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汪奉雲道︰“我被抽去編撰實錄時,听同僚說的。你別憂心,先保重身體吧,你著急也沒用。”他難得見到映橋一面,不舍分開,故意道︰“你既然不舒服,那麼進來說話吧。”說著,側開身子,讓映橋進來。

 映橋感謝汪奉雲的體貼︰“謝謝您……”

 汪奉雲快一年沒有見到映橋了,發現她長高了,更漂亮了,眉眼還是那眉眼,但眉目間多了幾分嬌媚,這是他當初與她在一起時,不曾見到的。他已經從雲成源那里听說映橋和離的消息了,她現在是無夫之婦,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

 秋霜給映橋端來茶水,她潤了潤喉,艱澀的開口︰“……汪大人……”

 從“叔叔”進一步退為“大人”了,汪奉雲苦笑︰“太見外了,還是叫我叔叔吧。”

 雲成源在一旁唉聲嘆氣,總覺得女兒中了迷魂藥,何必如此為季文燁牽腸掛肚。

 映橋嘆道︰“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文燁在獄中,他的家人是指望不上的,我想派個人給他送幾件衣裳,京城春季天氣冷暖不定,苦了他在獄中了。”

 汪奉雲一愣,心中一陣酸澀,無處消解,好不易才把這股酸楚情緒壓下去,他微笑道︰“要說難也不難,上面雖然專權,但新帝未登基,城中許多衙門都很松懈,睜一眼閉只眼,我看看吧,或許能幫上你。”他幫的不是季文燁,而是雲映橋,叫她欠他的人情也好。

 “錢不是問題,需要打通哪個環節,只管開口。”她起身,向汪奉雲躬身施禮。

 汪奉雲趕緊起身空扶一把︰“快別這樣,我幫你是天經地義的,不求回報。”

 映橋十分感激,再度施禮。

 汪奉雲微笑道︰“我一有消息就過來告訴你,你在這里等我就好了。”

 她頷首︰“謝謝您。”口頭感謝太過無力,映橋決定來點實惠的,叫秋霜先去兩錠金元寶給汪奉雲拿著。汪奉雲哪里肯收,收了錢,情分就淡了,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告辭走人了。

 等汪奉雲走了,她爹不悅的道︰“你瞎客套,惹你叔叔生氣了。”

 映橋不理父親的斥責,起身回自己屋里了。

 黛藍站在回廊中,扶著廊柱看著,見映橋鎖著眉頭出來了,趕緊跟在她身後一並回去了。回屋後不住的掉淚,魯久年下獄了,不知會落得怎樣的下場,畢竟不是自家,不敢大聲哭,偷偷抹淚。

 映橋在隔壁屋里听到黛藍隱隱啜泣,心亂如麻。

 她要見丈夫一面,無論如何都要見他一面!

 —

 映橋和她爹陷入了“冷戰”,她看得出來,她爹雖然不會管她為季文燁擔心,但絕不支持。他太為她著想了,只要會對她造成傷害的事,他一律抵制,哪怕她自己願意。

 掐指算來,文燁下獄有十來天了,映橋度日如年,睡不踏實,胃口更不好,清瘦了許多。

 這日京城刮起了冒煙風,人一出門,若是身著廣袖大袍,便吹的像個鼓脹的面口袋。一大早起來,雲成源便不在家,他沒跟女兒打招呼就出了門,映橋判斷他是去戴尚書那了。

 沒胃口吃飯,她坐屋里發呆。這時秋霜急急進來︰“汪大人來了!”

 映橋一下子回了魂,忙提著裙子跑到前廳見他,正好她爹不在家,她可以盡情的詢問丈夫的情況了。

 汪奉雲明知故問︰“你爹不在嗎?”

 “不在,不知去哪里了。”映橋不想談她爹,只追問︰“有進展麼?需要銀子疏通嗎?”

 “你冷靜些。”他淡笑道︰“這並不是很難辦的事情,又不是劫獄,只是派人送點衣裳,找對人,並不難辦。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已經辦妥了,你叫你的丫鬟跟我的小廝走,他就帶著去了。”

 事不宜遲,映橋果斷道︰“我再把包袱整理一下,對了,丫鬟得辦成小廝模樣吧,否則叫人認出來就不好了。”

 “……也好,你想的周到。”

 “您的小廝就在門外候著,對嗎?我直接叫秋霜過去找他了,他叫什麼名字?”

 “鎖玉。”

 “哦,鎖玉。”映橋道︰“真謝謝您。”說完急匆匆轉身往後院去了。

 汪奉雲並不想走,要不然他就不會挑雲成源不在家時過來了。許多人因為皇帝駕崩而倒霉,他卻相反,自從去年夏天禮王病重,皇帝性子陰晴不定開始,他的親事便一拖再拖,直到皇帝駕崩,婚事還沒辦成。

 這或許是天意,上天終究注定他要和雲映橋在一起。

 他還想再和映橋說幾句話,便坐下不走,等她出來。季文燁已經下獄了,或許會被充軍流放,映橋何必等他呢。就算充軍回來,他一無所有,犯過大罪,連爵位都沒得襲了,他原本就配不上映橋,以後只會更不般配。

 與季文燁相比,他好的多了,新科狀元,只要不犯錯,縱然當不上首輔,最差勁也能熬到尚書的位置,混進內閣。

 機會就擺在眼前,他再放手,豈不是傻子。

 他等了許久,足有半個時辰,仍不見映橋出來。他想可能是給季文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便耐著性子又等了一刻鐘,之後喚來丫鬟︰“你去問問你們家小姐準備好了麼,我還有其他事要告訴她。”

 不久一個身材高挑,五官寡淡的丫鬟出來,低聲道︰“汪大人……我家小姐說,謝謝您,老爺不在,不便見您……請您回去……”

 若是不方便,剛才何必見他。汪奉雲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忽然一咬齒,對這丫鬟道︰“你才叫秋霜,你家小姐頂著你的名字扮成小廝出去了,對不對?”

 “……”秋霜弱弱的道︰“……小姐說……若您發現了,實在抱歉……”

 汪奉雲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他以為能單獨和她見上一面,卻不想被她騙的團團轉,金蟬脫殼,跑去會前夫了。

 —

 鎖玉是汪奉雲跟前最得力的小廝,他哪里都好,只有一點不足,就是沒見過雲映橋。根本不知道領著的這個辦成小廝的丫鬟是誰,況且今日風大,這丫鬟戴著眼紗,看不清容貌。

 直到進了刑部大獄,摘了眼紗,鎖玉大吃一驚,哎呦老天,這丫鬟長的太漂亮了,季文燁這廝到底貪了多少錢,養了多少美婢,光個送菜的就這般貌美了。

 接頭的獄卒,見多識廣,許多犯人關押在牢里,有錢的,家眷會請小相公消火。所以見了映橋,懶洋洋的盤問了幾句,打開籃子瞅了瞅,把里面孝敬他的銀子收了,就放了映橋進去。

 一個獄卒吊兒郎當的提著一竄鑰匙走在前面,映橋跟著他,不時瞥兩邊的牢房。應該說條件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至少沒有太難聞的味道,關押的人或看書或望天,沒有歇斯底里嚎叫的。後來才知道,這處是專門關押官員的牢房,自然比隔壁關江洋大盜的好多了。

 映橋見丈夫躺在床鋪上,大概是沒想到有人來看他,明明听到聲音,連看都不看一眼。

 她著急,使勁瞪他,結果季文燁翻了個身,臉朝里睡去了。

 “就在這兒吧,有什麼東西隔著柵欄給他。”

 映橋淡定的打開籃子,從最下層抽出兩把湯匙︰“……這是金的……您行行好……”

 獄卒嘴角上翹,但轉瞬就裝出不耐煩的樣子︰“好吧,好吧,進去,有話快說。”嘩啦啦的打開牢門,放了映橋進去,他則拿著鑰匙往里面晃悠了。

 “文燁——”她把籃子擱在地上,朝床鋪走去。

 季文燁一愣,坐起來,見是妻子,忙從耳朵里掏出兩團棉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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