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丈夫不僅沒有削職,反而升了官。這對映橋來說可是一件叫人歡欣鼓舞的喜事,听那小廝匯報完了,她便道︰“告訴少爺,說我晚上備酒等他,方便的話可以過來。”她心情好,叫丫鬟賞了小廝幾個錢,歡歡喜喜的回屋準備酒菜去了。
京城流行喝金華酒,映橋卻不怎麼喜歡,叫丫鬟搬了葡萄酒來,滿心歡喜的等丈夫。剛才遇到了汪奉雲,一點沒有破壞她的好心情。
只要文燁升了官,接她回去。汪奉雲縱然再不甘心,也無計可施。除非他能插上翅膀,飛進季家去騷擾她。
她相信汪奉雲也是一時昏了頭,見到文燁坐牢便覺得有機可乘,現在她名正言順的丈夫放出來了,他也該清醒了。
話說季文燁白日在家等著皇上傳召他,哪里不都敢去。到了傍晚,才偷偷溜出家門去見妻子。
晚風習習,文燁愜意的騎馬到了雲家,從偏門進了院子,一路徑直往後院走去。下人都識得姑爺,沒人攔他,暢通無阻的到了映橋的臥房,兩個守門的丫鬟見是他來了忙進屋稟告。
片刻,映橋親自開門,把他讓進了屋。
她撲到他懷里,仰頭笑道︰“你怎麼進來的?”
“沒人攔我,我就進來了。”他輕撫妻子的額頭,不知不覺間也笑了起來,眸底滿是愛意。
“奇怪,怎麼沒人攔你?我還以為你得鬧出好大動靜呢。下人雖然認得你,但你晚上進院子,好歹得有人通報一聲吧,怎麼沒人稟告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心虛顯得鬼鬼祟祟,才會招人盤問。理直氣壯的徑直進來,反倒沒人在意。他們都以為我早就在這里,只是出來透透氣的。”
“你倒是有一套,怎麼不去做賊?”她笑。
“我這不是就做賊了麼,盜妻!”打橫抱起她往臥房走去。
她摟著他的脖子,咯咯笑道︰“哪個是你的妻?我現在可同你沒任何關系。”
“……那我就把你盜回去當妻子!”將她放在床上,合身壓上去,輕啄了下她的唇︰“你願不願意?”
“不行,那就便宜你了。想的輕巧,你怎麼著也得拿八抬大轎將我抬回去!”
他抱住她笑道︰“好,抬你回去做指揮使夫人。”
她枕著他的手掌︰“哪天接我回去?今天是初三,初五怎麼樣?”
“……不急,等我進宮面聖,看看情況再說。”
“為什麼?皇帝叫你做指揮使,總不能白天封你,晚上就把你重新下獄吧。”情況已經穩定了吧。
“這官升的莫名其妙,謹慎些沒壞處。”
“……那倒也是。”映橋與他親吻了幾下,便拽著他起來︰“我準酒菜給你了,咱們先吃飯。”
文燁笑道︰“你還真是貼心。”
她一撅嘴︰“那是自然。”把丈夫拽到桌前,跟在家里時候一樣,坐在他懷里,先喂他吃了幾口飯菜。
他摟著她,手放在她腰上,感慨道︰“雖然這樣也好,但終究還是不安穩啊。”
話音剛落,就听丫鬟在簾子後面道︰“小姐……老爺問您,是不是姑爺來了。”
想來是方才有人看見他,轉身匯報給了雲成源。
“告訴他,是姑爺來了,在我這里歇一會。”
待丫鬟走了,映橋便起身將門關好,回來坐到他腿上,在他臉上親了下︰“你剛說完不安穩,我爹就來問話了,還是家里好。怎麼樣都自在。”
文燁回吻她︰“……我其實心里更急,把你放在外面,真不放心。”
她猶豫了下,沒把遇到汪奉雲的事告訴他,不想再起波瀾了,只要她堅貞不渝,不當出牆紅杏,眼下大可不必在乎別人。映橋笑道︰“擔心就對了,也該讓你為我操操心了。”
“……我為了你,殫精竭慮忙活了三年整,還不能歇一歇嗎?”他捏她的臉蛋。
“現在不能。”腦袋枕在他肩膀上,摸著他的臉道︰“……你還沒疼我呢,就想歇了?”
季文燁光听她引誘,身子已經酥了半邊,飲了口酒,將人抱起來放到床上,寬衣解帶,欲共度春宵。映橋躺在床上,笑道︰“床幔還沒放下呢,一會有人撞進來,以為你欺負我,把你逮去見官。”
文燁啄了下她的唇︰“說你自己?”
她笑著點點頭︰“就當是說我吧。”
從當年青澀的豆蔻少女到現在初綻小女人媚態的嬌妻,季文燁摸著她飽滿的胸部,有種莫名的成就感︰“……映橋,你是我的吧?”
“‘吧’是什麼意思?”她反問︰“你還懷疑?”
曾經的過往在他心中埋下了不安,習慣了失去,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他一愣,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我在問你,快回答。”
她縮在他懷里︰“我當然是你的了,所以快把我領回家吧。”
文燁愛極她,對她的撒嬌毫無招架之力,心頭一動,復又開始吻她的眉間,顴骨、臉頰,恨不得她身上都打上自己的烙印。
正要再度共赴雲雨,有丫鬟來敲門︰“姑爺,老爺叫您過去一趟。”
映橋皺眉︰“他叫你過去做什麼?”
“我猜得到,他覺得咱們現在不是夫妻,不能做出格的事情。眼看我進你房里有一會,想把我支走。”
“唉,都做好幾回了。”映橋抱住他︰“別管他了,就說你睡了。”
“不好吧,你爹又該哭鼻子了。”他做出為難的樣子。
“……”她眯眼瞅他,勾起嘴角道︰“你再說我爹,我真不留你了。”
外面的丫鬟听不到里面的動靜,以為小姐沒听到,大聲道︰“小姐,老爺叫姑爺去前廳,說他府上來人請他回去,宮里來人,耽誤不得。”
文燁和映橋雙雙一怔,面面相覷,緊接著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裳。
“皇帝派探子看著你麼?怎麼你一出門,宮里就來人。上次白天來就算了,這都晚上了,宮里不是該下鑰匙不許人進出了,怎麼還來找你?”
文燁無話可說,總不能抱怨皇帝行事無常,雖然確實如此。
映橋穿了中衣下地,給他蹬上靴子︰“落沒落什麼東西?”
他起身看了圈︰“沒有。”捧起她的臉,深深吻了下,趕緊出了門。
映橋抱著肩膀坐在屋內,氣哼哼的嘟囔︰“皇帝這個死老頭,專盯上折騰我們夫妻折騰,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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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太後嫡出次子,身份尊貴無比,繼承大統沒有絲毫的爭議。他去封地時的年紀不過十五歲,如今二十幾年過去了,就算當時了解兒子的太後,如今都不曉得兒子的性情變成什麼樣子了,更別說朝臣了。
汝王對朝臣來說很神秘的,他在封地時,就像其他清閑王爺一樣,過太平日子,生孩子領俸祿,湮沒在眾多皇族當中。
突然間天降好運,他的皇帝哥哥駕崩了,他從親王變成了皇帝。
大臣很頭疼,完全不知新君是何種脾性,而且年歲也大了,不可能像少年一般好控制,易教育,若是脾氣頑固暴虐的人,簡直是群臣的災難。
尤其皇帝突然下令放出關在獄中的季文燁,更叫人摸不到頭腦。
太監是皇帝的家奴,錦衣衛是皇帝的打手,新皇帝登基必然要把前任的家奴和打手清算干淨,換成自己的心腹。
可是這位新帝卻偏偏打算重用之前的人馬。
是當藩王的時間太長,不通帝王之術了?還是胸有成竹,不屑于提防了?
想不通!
不光是朝臣想不通,連季文燁自己都想不通。他頂著月亮回到自家府上,蔡公公早等候著了。
“……”季文燁先給太監作揖︰“不知公公深夜前來有何貴干?”
蔡公公還禮笑道︰“沒想到季大人會入了夜不在家中,哈哈。”
季文燁皮笑肉不笑的道︰“家中苦悶,出門散心。沒想到因此耽誤了正事。”
“不耽誤,不耽誤。”蔡公公道︰“咱家也才到不久。”
文燁道︰“公公深夜到訪,所為何事?”你到底想做什麼?快點說!
“啊,皇上召您進宮,如無其他事,便隨咱家走吧。”
皇帝要召見他,總有天大的事也不敢耽擱。只是季文燁好奇︰“皇上深夜召見,不知有何內情?公公可否透露一二。”
蔡公公神秘的低聲道︰“其實陛下本想天亮再召見您的,但是……唉……夜深人靜,不能安枕。便讓咱家出宮,提前召您覲見。”
季文燁更糊涂了︰“不能安枕?可傳太醫了?”
皇上睡不著覺,和他有什麼關系?!不是該看大夫喝安神湯嗎?
“咱家不好多說,季大人快隨咱家走吧。”
“……公公請先行。”
新皇帝行事詭異,想必是個難伺候的主兒。季文燁要給這樣的人當心腹,已經感覺前路坎坷,跟在蔡公公身旁,微微蹙眉。
不想蔡公公卻正偷偷替皇帝打量文燁,不住的暗暗點頭,像啊,眉眼著實像那個人,耳朵的輪廓倒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