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走上殊途

　　一個多小時後，陳子霞和男人相偕走出。眼見兩人挽著手准備踏上停在路旁的一輛車，衛書洵不再等，小跑上去。陳子霞很多天沒來學校，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碰到她。

　　「陳子霞，等等。」

　　還沒走近，已經被兩個保鏢攔住。陳子霞看到衛書洵吃了一驚，又有些倉惶，轉身就想上車。

　　「陳子霞，要我去你家找你嗎？」衛書洵的話令陳子霞停下動作，重新轉回來。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衛書洵退後幾步，指向一旁：「過來，我有話問你。」

　　「去吧。」中年男人拍拍陳子霞，看向衛書洵的眼光帶著輕蔑，大概把衛書洵當成暗戀女同學的高中生之流。

　　這是陳子霞第一次不與衛書洵對視，陳子霞是個爽朗大方的女孩，他們曾經也是關系很好的朋友。不過半個月沒見，陳子霞面對衛書洵時，卻是扭著頭滿臉不悅，目光不敢直視。

　　「你要說什麼快點！」

　　「……雖然有點多余，我還是問一句。」衛書洵嘆了口氣，問：「你是自願的嗎？」

　　「……」陳子霞扭頭不語。

　　「是張晨雙給你們介紹的？」見陳子霞一直扭著頭不說話，低罵：「回答。」

　　陳子霞一驚，看向衛書洵嚴肅的臉色，輕不可察的點頭。「他說介紹男朋友……」

　　衛書洵揉揉額角，罵道：「你們沒有分辨能力？這老頭年紀不比你爸小還叫男朋友？！」

　　這話顯然刺激了陳子霞，她用力推了衛書洵一把，又踢一腳：「衛書洵，我交男朋友關你什麼事啊？你是我誰啊管那麼多？滾啦，我不想看到你！」

　　罵了幾句，陳子霞轉身跑上車。車上的中年男人再次對衛書洵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在汽車發動時，當著他的面吻住陳子霞。衛書洵沉下臉，轉身攔了輛的士直奔輝煌酒吧。

　　「寶貝，那個小鬼是誰？」車上，中年男人手伸進陳子霞胸口揉捏著，曖昧的問。

　　「在學校裡暗戀我的某個同學啦。」陳子霞偎在他懷裡，嬌聲道：「別管他啦，反正人家只喜歡你嘛！」

　　其實一開始，也沒答應的。被張晨雙突然介紹給一幫老男人時也很生氣，但張晨雙說這些人是他特意為她們挑選的大老板，錯過就沒機會了。所以還是坐下來聊了一會，這些人表現得很紳士，並沒有強迫她們，當天晚上就開車送她們回家了，第二天還約她們單獨逛街，還送了一直想都不敢想的名牌包做禮物。

　　加上張晨雙一直在耳邊勸，就當是交了個年紀大點的男朋友，也沒什麼。反正又不是嫁人，玩玩而已，找個有錢男朋友不是更劃算。陳子霞幾人畢竟還年輕，也愛虛榮，被帶著逛了幾圈奢侈品店，沒兩天就答應了。

　　物質上雖說滿足，心理上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並不願別的朋友知道。如今被衛書洵當面逼問，心裡真是又氣又惱。明明都不是好人，在這裡裝什麼正義善良。

　　衛書洵不是什麼正義感很強的人，陳子霞自己想找人包養的話，他一句話都不會說，她要是將來過不好了，他還願搭把手幫她一下。但這事是張晨雙推動的，甚至有可能做了勸誘或者威脅的事。在衛書洵看來，這就等於張晨雙出賣了朋友。

　　朋友要跳火坑，是她自己的選擇，但把朋友推進火坑，就絕不可原諒！

　　張晨雙對衛書洵的到來很高興，特意開了一間包廂請衛書洵喝酒。其他朋友不在，來的只有嚴凡，柳義覓。三人俱是西裝革履，還正經的系了領帶，顯然他們的工作內容都不是保安了。

　　不用衛書洵詢問，喝了幾杯酒後，朋友們就得意洋洋的談起自己的工作。

　　他們四人初進來時，確實是做保安工作，偶爾處理幾個喝醉酒的顧客，非常閒散。工作之余，就經常看到有同事帶著酒吧裡的小姐們出門，說是送去某賓館給大老板，就這麼接送一趟，回來就是幾百的提成。還有包廂裡經常有老板光顧，同事們進去陪喝幾杯，出來就送了幾個小姐們進去，一晚上又是上千的提成了。

　　成哥看他們好奇，就讓人帶他們學了幾天。發現無非是和老板們喝些酒，然後暗示幾句，老板們點頭，就找人來陪，第二天就能拿到提成。幾百上千都有，按這種算法，一個月收入幾萬塊都不是問題。

　　他們以前經常借幾百都還不起，哪見過那麼多錢。加上成哥說介紹新的女孩過來還額外有獎金。他們在外晃蕩那麼長時間，認識的女孩不多，但也不少，找幾個過來還是不難的，幾人抵不過輕松賺大錢的誘惑，很快就接下這份工作。現在也做得算有聲有色 ，畢竟和他們玩得好的也不是什麼好女孩，誘勸幾句基本都答應了。

　　之所以那麼輕松告訴衛書洵，是因為他們覺得這是份很體面的工作。可以陪那些以前完全沒機會靠近的大老板們應酬，收入又高，身後跟著十幾個美女，有時為了讓他們給自己介紹大方的老板，還經常巴結他們，X哥X哥的叫，可爽了。

　　衛書洵對別人沒興趣，他只盯著張晨雙問：「既然有那麼多人自願，為什麼連陳子霞她們都叫來？」

　　年初二時，他們在小區旁的大排檔喝酒。旁邊有幾個醉酒的調戲陳子霞，張晨雙氣不過，先沖過去打，衛書洵他們幫忙，最後被家裡禁足。

　　明明之前還是那麼重視的朋友，連她被人調戲都會暴怒出手，如今卻親自把她介紹給一個老男人。衛書洵心中失望，在他們眼裡，朋友到底算什麼？

　　「這個，我不是沒辦法嗎？」張晨雙並不心虛，攤手道：「成哥親自帶幾位老板上來玩，他們都看不上酒吧裡的小姐，說喜歡清純的學生。我們這哪有啊，一個個滿臉風塵味的，裝都裝不像，就把陳子霞她們叫來了。」

　　「對對，本來只說試試的。」嚴凡點頭：「沒想到她們打扮起來還挺像樣。」

　　「你不知道那些老板多嚴格，還讓司機去學校接她們呢，確定她們真是學生，我才拿到錢的。」張晨雙語帶抱怨。

　　「……多少錢？」

　　「什麼？」

　　「你拿了多少錢？」衛書洵沉著臉問。

　　張晨雙倒是看出衛書洵臉色不好了，疑惑道：「兩萬。書洵你不高興，難道你喜歡陳子霞？」

　　「兩萬。」衛書洵捏捏拳頭：「你和陳子霞從小就認識，你還說過當她是親妹妹，現在就為了兩萬讓她去給人做情婦？你這樣算什麼朋友？」

　　「我又不知道你喜歡她！」張晨雙以為衛書洵喜歡陳子霞，當下一臉冤枉：「她自己也同意的，我可沒強迫。不過你放心，那位老板明天就走了，到時你可以去找她。」

　　「對對，書洵別生氣。」嚴凡和柳義覓也上前勸衛書洵：「陳子霞明天就不用陪客了，我們不再給她介紹就是了。大家兄弟一場，別為這種小事生氣啊。」

　　所以，其實不是介紹包養，而是介紹賣淫？

　　「這要問陳子霞的意見。」張晨雙不悅的接口，陳子霞掛在他的名下，她的收益關系到他的提成：「你喜歡陳子霞就自己跟她談，她要還想來上班你也別想攔著，不然就算是朋友我也……」

　　張晨雙話沒說完，衛書洵已經一拳把他打翻，撲過去把他壓在身下一頓暴揍，被嚴凡和柳義覓拉開時，還不忘踢幾腳。張晨雙趴在地上疼嚎，抓著身上的對講機大叫：「快、快來325房，有人鬧事！」

　　很快五六個大漢沖進來，揪著衛書洵就揍。衛書洵毫不示弱打了回去，他雖然身手不錯，畢竟只有一個人，很快處於弱勢。還好嚴凡和柳義覓上前阻攔，大叫：「別打了別打了，他是喝醉了，我們這就帶他出去。」

　　兩人倒拖著衛書洵就走，張晨雙困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抹嘴角，都是血，恨得大罵：「衛書洵，你給我等著！」

　　衛書洵傷得不重，嘴角破了點皮，臉上有幾處青腫。嚴凡和柳義覓一邊拖著他一邊罵：「你搞什麼衛書洵，為一個女人和朋友翻臉像話嗎？」

　　「你別給我們找事了，再這樣以後連朋友也沒得做！」

　　把衛書洵拖到門口，兩人看著臉色陰沉的他，用力一推：「你自己考慮吧！」

　　衛書洵擦了擦嘴角，深吸口氣。比起陳子霞，他更看重和這些朋友的友情。當初張晨雙他們進來時，說是做保安。不到一個月，轉行做拉皮條的，這種明明以前不屑的事，如今卻得意的拿來炫耀。

　　朋友變得如此墮落令衛書洵無法接受，一時沖動就想打醒他們。結果卻把情況弄得更糟。

　　轉身按下電梯按鈕，沒一會電梯門打開，裡邊站了幾個人，俱是一身西裝革履，氣勢不凡。看到衣服凌亂，臉上青腫的衛書洵，裡面的人一愣，就有人上前想攔他。

　　「沒事。」有人說，冰冷冷的語調有些耳熟，衛書洵也沒心思看，低著頭走進去，半靠在電梯門旁。電梯到達一樓，門一開，衛書洵沉著臉直直走出門。

　　經過酒店前的停車場，隱約聽到身後有人的腳步聲。那人的聲音很輕，要不是衛書洵的耳力被改造過，絕對聽不到。衛書洵面色一凜，難道是酒吧的人跟出來教訓他？成哥是黑社會，說不定他們真會這麼做。

　　衛書洵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經過一個角落時，身影一閃拐了進去。腳步聲頓了頓，疾走幾步跟過來，一看到地上的人影，衛書洵立即沖出去，對著那人用力一腳。

　　被輕易的擋住，借著路燈，看清了來人的臉，衛書洵一愣：「是你？」

　　這已經是第四次見面，加上這人氣勢獨特，衛書洵想忘了忘不了。不過知道他對自己應該沒惡意，衛書洵放下腳，退後一步：「你跟著我干什麼？」

　　周泉上下打量衛書洵的臉，他對衛書洵的印象停留在書呆子的好學生上，看到他一臉青腫的從酒吧出來，就叫人上去問了問。酒吧的負責人沒敢隱瞞，說是這學生喜歡的女孩在這工作，所以他上來鬧事。

　　周泉一瞬間對衛書洵印象更好。他也清楚輝煌酒吧是做什麼的，不說這個書呆子學生喜歡那種女孩值不值得，單從一個男人的角度，知道自己喜歡的女孩在這種涉黑場所上班，還敢沖進去鬧事，說明他有勇氣，夠膽量。

　　一個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膽小怕事怨天尤人，衛書洵的行為莫名又對了他的胃口。

　　「你要這樣回家嗎？」

　　「呃……」衛書洵摸了摸臉頰，現在只有點漲疼，估計明天會腫起來，這副模樣可不能讓爸媽看到。

　　「你叫什麼名字？」周泉問，他難得想認識眼前的少年。

　　「衛書洵。」這人氣勢實在太強，衛書洵不自覺回答。

　　周泉點點頭：「我叫周泉，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