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夜的僵持

　　學習機沒有控制衛書洵的身體寫作業，畢竟由它控制的話，就不是衛書洵自己完成的任務了，對衛書洵的學習沒有任何幫助。但衛書洵也堅決不寫，初中那會衛爸拿皮帶抽他，他都不肯寫，何況現在，區區一個學習機就想讓他動筆？

　　沉默的僵持持續著，感覺似乎呆坐了很久，衛書洵覺得有點冷，看看桌上的鬧鐘，十二點半，原來才坐了半小時不到。但這樣枯坐著好無聊，而且酒意上來，開始泛困，不如睡覺算了。衛書洵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還是動不了。

　　「喂。」衛書洵不滿的對學習機說：「我要睡覺了。」

　　「請進行學習任務。」學習機冰冷的說。

　　「靠！」衛書洵氣極：「我就是不寫，想寫你自己寫好了！」

　　學習機不回答，衛書洵仍舊動不了。只能在意識裡對著學習機大罵：「搞清楚，任務是你自己發布的，我可沒答應。」

　　「既然你能控制我的身體，你控制我寫好了，說實話，這些作業我都不會。」

　　「既然你也不動，就先讓我休息。我要睡覺。」

　　從一開始的大罵，到後來語氣上的軟化，整整經歷了兩個多小時。雖然是在南方，氣溫不到零下的程度。但深夜的溫度也只有1，2度左右。衛書洵干坐在椅子上，全身凍得發抖。但身體被控制著，連開空調都做不到。

　　「喂，明天好不好，先讓我休息，明天我就寫。」

　　實在冷得不行，衛書洵無奈告饒。學習機仍舊沒回答，顯然是要衛書洵現在寫。

　　衛書洵氣憤至極，不說他寫不寫得出來的問題，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原本就頭昏腦漲，又在書桌前干坐了幾個小時，手腳早就凍僵了，現在只覺得整個人搖搖欲墜。別說拿筆，沒有直接睡到地板上還是因為學習機控制著他的身體，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寫得出來！

　　「以為能控制我就了不起啊！」衛書洵也是有脾氣的，覺得自己都示弱了這個學習機還不放過他，當下咬咬牙，怒氣沖沖的說：「好啊，反正我就不寫，有本事你就一直控制我。有本事把我凍死在這，我死了就不信你這學習機能逃得過，你也是依附於我生存的吧！」

　　這話也是一時激憤，坐一晚是不可能就病死的，但衛書洵少年心性，覺得自己已經態度軟化，學習機還這樣逼迫他，簡直欺人太甚！一時間甚至產生過與其被控制，大不了同歸於盡的沖動！

　　還好只是一時沖動。但衛書洵已經決定寧願凍一晚也不向學習機低頭。

　　時間在這場僵持中顯得尤為緩慢，衛書洵覺得過了很久，久到他手腳冰冷的沒感覺，全身已經不可控制的發抖，看向桌上的鬧鐘，才2：40，離天亮還差很遠。

　　書桌後的窗台上，開著一條細微的縫，原本是為了空氣流通，如今絲絲冷風順著窗隙吹進來，打在衛書洵臉上，無異於雪上加霜。

　　光坐著發呆更容易覺得冷，衛書洵目光掃向桌面上的習題。他當然不是打算認輸，純粹想解解悶。

　　但是這一看，頭更加暈了。

　　1.下列詞語中加點的字的讀音全部相同的一組是……

　　2.下列各項中，沒有錯別字的一組是……

　　3.下列詞語中，字形和加點的字的讀音全部正確的一項是……

　　4.下列句子中，加點的詞語使用不正確的一項是……

　　這些漢字他全部認識，為什麼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要說衛書洵的學習成績，數學還好一點，他勉勉強強能理解，語文就完全沒辦法了。他平常考試都是胡亂填，再弄個小抄，運氣好能拿個三五十分。反正家裡已經管不了他，老師也早就放棄他這樣的壞學生，衛書洵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過書，以至於這一看，本來就不太清醒的頭腦更加暈了。

　　「喂，算了吧。」衛書洵對學習機說：「我不是讀書的料，就算想寫，這些試題我也完全看不懂，你的任務一點意義都沒有。」

　　「請執行任務。」學習機冷淡的說。

　　「切！」

　　「書洵，你回來了？」門後傳來衛爸的聲音，大概是衛爸夜間上廁所，看到衛書洵房門透出的光，所以前來敲門。

　　「嗯，爸，我在。」衛書洵回答。

　　「半夜三點了，還不睡。」衛爸習慣性教訓一句，末了，微嘆口氣：「不要玩游戲太晚。」

　　「我沒有玩。」衛書洵很冤的說，可惜他只有嘴巴能動，不能向衛爸證明。

　　「隨便你。」衛爸很了解自己的兒子，不玩游戲也肯定是在網上胡混，那麼多年下來管也管不住，他早就失望透頂，直接轉身回房。

　　房間再次陷入沉寂。衛書洵抱持著即使凍一晚，我也堅決不認輸的想法硬挺著。但是學習機比他更堅定，完全無視衛書洵凍得青白的臉色，硬是將衛書洵牢牢定坐在書桌前。

　　雙方僵持到清晨6點多，不說發麻發痛的四肢，衛書洵分明感覺到自己的頭越來越暈沉，臉頰燙熱，他估計自己發燒了。但是他連摸一下自己額頭都做不到。

　　衛書洵估算了一下，以學習機今晚的表現，絕對不會因為他暈倒就好心送他上床。爸媽從來不在12點之前叫他，這樣的冬天，如果自己暈在地板上幾個小時，說不定真的會掛！

　　衛書洵還是很珍惜自己小命的，至少不能因為「寒假作業」這種東西掛掉。

　　「好吧，我認輸，我寫！」實在太冷了，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衛書洵話一說完，就發現自己能動了。他揉了揉發麻的手臂，抬起手往額上一摸，很燙，果然發燒了。

　　「請執行任務。」學習機說。

　　「吵死了。」衛書洵不爽的拿起筆，在語文試卷上亂填。造句，填空，文言文翻譯先跳過，只答選擇題。把選擇題都答完，衛書洵聽到叮的聲音，啟動學習機，發現任務進度那一欄，顯示0.02%。

　　「喂，我現在頭很暈，需要休息。」衛書洵說，那麼多寒假作業，他不可能一天之內做完。而且他現在發燒中，頭腦更加不清醒。

　　「任務進度完成1%後方可自由行動。」學習機說。

　　衛書洵二話不說，翻出下一張試題，填完選擇題。叮的一聲，任務進度0.05%。這張語文試卷的選擇題比較多，進度多了一點點。

　　衛書洵眯瞪著眼，胡亂做完了語文，數學，物理，化學所有試題的選擇題，任務進度停在1.5%。衛書洵扔下筆，從抽屜裡翻出退燒藥吃了，連睡衣都沒精神換，一頭埋進被子裡。

　　雖然嘴巴上不承認，但被整整凍了一晚，衛書洵其實心底已經明白，要比狠，他狠不過學習機。學習機不是他爸媽，會對他心疼退讓，要是他真這麼凍死了，學習機估計也不痛不癢。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把這個任務完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