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天師執位Ⅲ 三 借壽(天師執位系列)》第21章
  第十章

  「張玄,」往回走的路上,聶行風說:「別再有下次,否則我一定會揍你!」

  趴在情人寬闊的後背上,劍傷帶來的疼痛對張玄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用手圈住聶行風的脖子,嘻嘻笑著說:「你捨不得的,我知道。」

  「別太過分!」

  聽話聲就知道聶行風心情不佳,張玄知道他心裡憋著氣,只好說:「對不起,當時我太擔心娃娃,沒顧及到你的心情,不過你也知道我再痛也死不了,可是娃娃……」

  「我說過娃娃不會有事的,我感覺到了顏開的氣息,有他在沒人能傷到娃娃!」

  「呃,董事長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現在痛得要死。」

  做錯了事還敢倒打一耙?聶行風冷笑:「是你不等我說完就走掉了!」

  好像這是事實,張玄有些心虛,往聶行風背上靠了靠,不說話了。

  這反應就是服軟了,聶行風也沒再緊逼,他承認自從連累張玄受傷後,這椿心事他就一直放不下,他不希望張玄每次都因為強行運功而難受,有些事他也可以做到的,就比如照顧娃娃,他不會顧此失彼,忽視娃娃的安危,可是這傢伙卻不信他,一定要逞強!

  脖頸被緊了緊,張玄小聲問:「你怎麼會回來得這麼快?」

  「問漢堡。」

  問漢堡的代價是要花錢的,張玄決定忽略這個不重要的問題,又問:「你說那些人是誰啊,為什麼要搶娃娃?他們又怎麼知道我們家今晚沒人?」

  知道家裡沒人,如果不是有內鬼,那就是那些人一直在注意他們的動向,前者聶行風覺得可能性不大,而後者他擔心說出來張玄又要胡思亂想,便說:「別多想了,這件事我會去查。」

  「喔。」

  疼痛過後造成的脫力感讓張玄昏昏欲睡,迷糊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問:「董事長,陳悅書到底是怎麼從警局裡逃出來的?還一下子蒼老那麼多?你又怎麼知道鑽石富豪的兒子沒死?陳悅書還會跟他借壽?」

  能有心情想這些問題,就證明張玄沒事了,聶行風微笑說:「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了,我從頭講給你聽。」

  第二天,聶行風還沒來得及給張玄講事情經過,就被蕭蘭草一通電話請去了警局,出於好奇,張玄也跟著去了,結果他發現陳悅書還被關在審訊室裡。

  「這是怎麼回事?他又變年輕了?」他驚訝地問聶行風,「難道慶生沒死?又幫他借壽?」

  「慶生死了,是我們親眼見到的,張玄,」聶行風瞄了他一眼,雲淡風輕地說:「你除了信任我以外,也該相信自己的眼睛。」

  睚眥必報的招財貓!

  張玄在聶行風看不到的地方翻白眼——他昨晚不就是著急了那麼一點嗎?至於這樣逮到機會就教訓他一頓嗎?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看在財神爺面子上,張玄沒跟聶行風一般見識,選擇虛心求教。

  「這個人根本不是陳悅書,而是他的管家。」

  隔著玻璃窗看著在裡面坦誠罪行的陳管家,聶行風說:「陳悅書通過怎樣的法術借壽我不知道,但你也說了有借有還,還不上的後果就是他突然變得很蒼老,像行將就木的老人,這個事實他不敢說出去,怕引起混亂,或者他想把更多的精力用於借壽上,所以他跟管家調換了身份。」

  「陳家的家傭都是本家的人,陳管家又跟隨陳悅書已久,要模仿他的儀態外貌很簡單,角色對換後,他們就散發前任管家移民的消息,卻暗中把管家的家人送到鄉下居住,陳悅書每個月都寄給他們高額錢款,讓他們不敢多問。」

  「理論上說得通,但突然角色對換,就沒人注意到嗎?別人不說,陳文靖是他親侄子,難道也看不出來?」

  「你忘了,陳文靖一直住在國外,最近才回來,而陳悅書又長期深居簡出,再加上陳家人丁單薄,沒人會注意到他被替換,也沒人會想到,可是角色對換了,也改變不了蒼老的變化,林純磬拒絕幫陳悅書借壽,他只好另找他人,但都不順利,沒辦法他只能用更陰毒的辦法,強行借壽。」

  「就是那個富家少年?」

  「對,常去陳家經營的溫泉旅館,所以他們彼此應該是認識的,陳悅書偶然中打聽到他的八字跟自己吻合,這是借壽的好機會,所以那天他趁少年跟家人吵架,提出讓他去自己的別墅散心,那孩子同意了,在旅館外叫了計程車,就在那個時候他碰到了娃娃和素問。」

  「既然少年去別墅是陳悅書邀請的,那為什麼他又讓慶生攻擊他?」

  「慶生噬人是沒有規律的,可能在一次次借壽過程中,陳悅書已經無法控制慶生的凶氣,所以中間出了差錯,還好有娃娃幫忙,少年沒有死,於是陳悅書帶走少年,只留下被咬死的計程車司機。」

  「再後來你的拒絕再次打擊了陳悅書,他只好鋌而走險,親自來借壽,但由於陳文靖的失蹤,警方已經懷疑到了他身上,所以他借身份互換的便利上演了一出李代桃僵。」

  「那天喬看到的管家是陳悅書,而輪椅上的則是被拘禁的少年,真正的管家一直藏在別墅裡,他們放掉了陳文靖,又讓管家故意自投羅網,來讓我們放鬆警惕,讓他有充裕的借壽時間。竹林裡的石犬我想原本是慶生寄身的地方,但自從他戾氣越來越大後,陳悅書就把它轉移到了隨身攜帶的鼻煙壺上,你用法術送走的其實是慶生留下的怨氣,而不是它的本尊,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那只忠犬,沒有它,我還想不到它的主人一直活著。」

  難怪喬說管家離開別墅時,狗狗會那麼激動,拼著被車撞也要阻攔他們,原來當時在輪椅上的是它的主人!

  張玄聽了一身冷汗,禁不住叫道:「好險,那如果昨晚董事長你不是臨時覺察到,陳悅書豈不是借壽成功了?」

  想到昨晚的凶險,聶行風微微一笑:「理論上講是這樣沒錯,但事實始終都有偏差,陳悅書以為他算到了這件事的結局,但他不知道一個人到死為止,都是沒有結局的。」

  審訊結束後,蕭蘭草把陳管家交代的案件內容整理好,和錄音一起拿給聶行風和張玄看,事件經過跟聶行風推測的幾乎吻合,不過陳管家另外補充了一些細節,就是陳家人丁不旺,男丁幾乎沒人可以活過不惑之年,為此陳家在醫療方面花下大筆錢財,卻無法改變現狀,這也是促使陳悅書極度想活下來的一個原因。

  至於陳悅書是從哪裡得到的向陰間借壽的法咒,陳管家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陳悅書非常迷信道學,對各種方外道術都有所研究,後來他通過一些道士跟陰間溝通,謊稱是做冥壽,實際是向陰間鬼怪借壽,而媒介就是慶生。

  慶生噬人,卻又能給人帶來無限壽命,是最好的借貸物,至於那些壽命是從什麼人或是什麼鬼那裡借來的,陳管家就無從得知了。也許林純磬知道,但在關鍵時刻,林純磬卻拒絕再幫陳悅書,陳悅書威脅利誘不成後,一氣之下指使慶生去殺林純磬洩憤,於是林純磬就這樣被殺掉了。

  但陳悅書自己也到了死亡盡頭,借壽雖然延長了他的壽命,卻無法改變他的命運,過了不惑之年後,他以極快的速度衰老下去,在冥冥中告訴他天命將至,而他拚命借壽的後果則是周圍的親人成了還債物,各個死於非命,只有陳文靖活了下來,那是因為陳悅書固執地認為陳家不能絕嗣,一定要有一個人將命脈傳承下去,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他犧牲所有人也是為了陳家,他會留下陳文靖,是因為陳文靖命格較重,可以擔負這份責任。

  聽完所有經過,張玄歎道:「真是個瘋子。」

  「可他是個聰明的瘋子,」蕭蘭草把文件夾合上,微笑說:「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無師自通,獨自完成借壽法術的,差一點就讓他成功了,只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敢跟人類做借壽的交易,要是讓陰君知道,那些惡鬼一定會很慘。」

  「我是員警,只負責陽間的案子,陰間的事讓陰間的人去頭痛吧,」蕭蘭草看著張玄,笑得深邃莫測,「你們殺了慶生,這麼大的事,下面只怕壓不住了,你們搞出這麼多麻煩出來,要小心啊,那些鬼的報復心可是很重的。」

  「謝啦,」張玄沒把蕭蘭草的忠告放心上,笑嘻嘻地說:「你忘了我的本職了?捉鬼我最在行。」

  聶行風心裡卻打了個突,小白曾對他說過,解張玄身上毒氣的藥草在鬼界,現在他們得罪了鬼界的人,只怕接下來尋藥之旅不會那麼順利了。

  離開時,張玄不經意看到了蕭蘭草放在桌上的一盤光碟,他心一動,說:「看了很多遍了吧?看來你對馬靈櫃的身份也很在意。」

  「有一點,」蕭蘭草坦然承認,「我不喜歡不瞭解的對象,不論是敵人還是朋友。」

  「那等你瞭解完後,來告知一聲。」

  充滿使役口吻的語氣,蕭蘭草眉頭挑了起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是喜歡我嗎?」張玄看著他,藍眸笑吟吟的「那至少要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嘛。」

  「那先付訂金怎麼樣?」

  見聶行風已經走出了辦公室,蕭蘭草趁機往前傾身,攔住張玄的腳步,說:「讓我請你喝一杯怎麼樣?地點你定。」

  「就Empire好了,你們做員警的很忙,照你的時間來。」

  「一言為定。」

  蕭蘭草靠在牆上,笑吟吟地看著張玄走出房間,他隨手帶上門,眼瞳掠過對面的鏡子,光亮鏡面讓他的重瞳一覽無餘。

  一對毫無神采,一對充滿冷漠。

  「真是個好玩的遊戲,」他對鏡輕笑,「你說呢?」

  張玄追著聶行風的腳步上了車,一上車就聽他說:「以後少跟蕭蘭草聯絡。」

  「哇嗚!」張玄愣了一下,隨即拍腿大笑,「吃醋啦吃醋啦,招財貓你也有今天!」

  「張玄!」

  「來張近照吧,傳我FB增加點人氣,標題就叫吃醋的聶大總裁。」

  看著張玄興致勃勃地拿出蘋果手機對著自己拍了一張不夠,還要再拍第二張,聶行風很無奈,把車開動起來,說:「我沒吃醋,我只是提醒你,蕭蘭草這個人不簡單,走得太近,我怕你吃虧。」

  「我知道,不過不走近,又怎麼知道他有什麼目的呢?董事長你再配合一下,把臉繃緊點,做出吃醋的樣子來。」

  有時候聶行風覺得他真的無法瞭解張玄的思維方式,不過既然他有分寸,也就沒再多說什麼,開著車任他拍照。張玄拍完了,選了兩張最中意的傳上FB,隨口問:「董事長,那顆子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可以殺死慶生?」

  聶行風專心開車,像是沒聽到,張玄玩著手機,半晌突然品出味道了,抬起頭大叫:「你不會是也跟洋芋先生要了子彈了吧?以他的個性,一定不會免費給,說,他坑了你多少錢?」

  在金錢方面,張玄是絕對敏感的,不過要是真說了金額,可能他會祭個九天玄雷去轟人家的房頂,聶行風說:「不管多少錢,我都覺得值這個價。」

  「那到底是多少錢!?」

  不依不饒的追問,聶行風只好祭出殺手鑭,「有件事我要跟你確認一下,為什麼最近我的帳戶每個月都會被轉帳出去很多錢?」

  「……」張玄轉頭看天,不言語了。

  「張玄,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啊,董事長,午餐我想吃咖喱,你說哪家咖喱飯最好吃?」

  經過幾天的治療,陳文靖的神智逐漸恢復清醒,那個跟他一起被拘禁的少年住在他隔壁,除了過度驚嚇留下了創傷外,健康狀況還不錯,聶行風去看他們時,見兩人相互照顧,處得很融洽,看來同生共死的經歷也是一種藥劑,在相處中慢慢治療曾經留給他們的創傷。

  陳文靖已從警方那裡瞭解了事件的來龍去脈,在嗟歎陳悅書偏執的同時,也擔心自己的壽命,答應付給張玄一大筆錢,求他告知解救辦法。

  「萬事有因必有果,我想你們陳家子孫早夭的起因或許是你的祖上曾借過壽,利生利,現在你們只是還債而已。」張玄說:「要改變也很簡單,散盡錢財,改名換姓,跟陳家繼絕一切關係,看你面相,一定可以活很久的。」

  聽說散盡所有錢財,陳文靖猶豫了一下,問:「一點都不能留嗎?」

  「一分都了能,這就像人間還不起錢,申請破產一樣,只有這樣,你才能跟以往的債務完全劃清界限,從頭再來,所以,是享受富貴到不惑,還是兩手空空重新打拼換長命百歲,就要看你自己的選擇了,反正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

  真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陳文靖沉默半晌,問張玄,「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

  「兩個都不會,我只要要董事長在的地方就好了,」張玄笑瞇瞇地說:「生死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最大的問題。」

  探望完陳文靖,他們又順路去看了喬,喬在魏正義的服侍下過得很舒服,只是對柴犬的主人還活著這個事實有點在意,這表示他無法收養那條小狗了,看到魏正義鞍前馬後的伺候他,張玄說:「知足吧,有只大狗讓你使喚,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大狗遲早是別人的。」

  喬嘟囔了一句意大利語,張玄聽不懂,看他靠在病床上吃著削好的水果,一臉算計,就只能在心裡為自己的大弟子默默祈禱——自求多福吧,魏警官。

  下午,兩人回到家,聶睿庭和顏開在他們家裡,說是來接娃娃回去的,張玄問起顏開最近去了哪裡,顏開表情有些古怪,說:「我去鬼界查娃娃的身世,被一些鬼纏住了,被困了很久才找到出口。」

  直覺告訴張玄顏開沒說實話,問:「那有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沒有,我擔心娃娃有危險,所以就先趕了回來,」顏開看看聶行風,躊躇著問道:「主人,這世上會有相同的神祇、相同的法力嗎?」

  聶行風對神祇方面沒有研究,不知道顏開為什麼這麼問,搖了搖頭,張玄說:「這種問題董事長不懂啦,他只懂得怎麼賺錢,不過這個問題問得很蠢,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一個人,又怎麼會有相同的神祇?你當是印鈔票呢,一版下來,全都長一個樣?」

  真是個再好不過的比喻,見顏開臉都黑了,聶行風忍住笑,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主人。」

  顏開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不過見他不想說,聶行風也沒再追問,每個人都有屬於他的隱私空間,慶生事件已經過去了,這些小細節也就讓它過去吧。

  又過了兩天Empire重新開業,蕭蘭草約了張玄當晚聚會,誰知張玄去了以後,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了放鴿子電話——蕭蘭草告訴他說臨時有案子插進來,問是否可以把約會改到下次。

  「員警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只要你不跟我約下輩子就行。」

  對面一陣沉默,張玄不知道蕭蘭草是否有聽到,他吐完槽後就氣哼哼地掛了電話,轉打給聶行風,說自己被放鴿子了,問聶行風有沒有時間來陪他喝酒。

  聶行風同意了,張玄收線後,靠在高腳椅上看電視,對面的電視裡正在播放娛樂新聞,近期最大的新聞就是某富商把全部資產捐獻給了慈善機構,而他本人則不知所蹤,後來有記者發現在某家珠寶店裡當學徒的男人跟那位豪富長得很像,不過因為姓名對不上,又因狀況離奇,所以不敢確定真偽等等。

  「你跟別人約會,你家董事長不生氣嗎?」初九在吧檯裡擦著酒杯,很感興趣的問。

  「他應該不會把精力用在這麼無聊的事情上。」雖然他偶爾很希望招財貓可以無聊一點。

  張玄轉回頭,打量著初九,說:「你好多天沒開店,我還以為你要關門了呢。」

  「只是身體不舒服,休了幾天,」初九把擦好的酒杯放回櫃子裡,「這裡不錯,我過得很愉快,暫時不會走。」

  聊著天,聶行風很快就趕到了,在張玄身邊坐下,初九把他點的酒端上後,就很有眼色地去了吧檯另一邊,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你看上去好像很無聊。」聶行風跟張玄碰了下杯,看看他臉色,笑道。

  「如果你在同一個地方坐一個小時的話,也會很無聊的董事長。」

  老天一定是在懲罰他不理自己的招財貓,去跟別的男人約會,所以現在他才會被家養貓看笑話。

  張玄詛咒完那個言而無信的傢伙,又開始盯著放在吧檯上的手機發呆,看出他的心思,聶行風說:「想娃娃的話,就打電話給他啊。」

  「很晚了,小傢伙早睡了,現在慶生事件解決,沒人再來吵他,他一定一覺睡到天亮。」

  想起娃娃每天早上生龍活虎地叫自己起床的模樣,張玄就忍不住歎氣,小孩子真是個神奇的生物,在的時候覺得很煩,但不在身邊,又有點想他,往高腳椅的椅背上一靠,說:「董事長,我有點明白當年師父的心情了。」

  聶行風轉頭看他,就見那對藍瞳變得深邃,張玄笑了笑,說:「如果以後有機會見到師父,我一定要問他,其實當年他是不是被我氣死的?」

  聶行風笑了,這段時間他感覺得出張玄對娃娃的在意,許多感情,只有切身經歷過,才能真正品的珍貴和沉重,他想張玄在撫養娃娃的時候,也不自覺地感受到了師父曾傾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

  「那見到他的時候,幫我帶個問好。」聶行風品著酒,說:「不過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師父的事是這樣,陳家的事也是這樣。」

  「我沒多想,只是有些感觸而已,」張玄仰頭把酒喝完,放下酒杯,「我覺得,如何在知足和野心之間取得平衡點很重要,活了這麼久,我看到大多數的人都是在該知足的地方不滿足,在該有野心的地方卻又不上進。」

  聶行風知道他所指,說:「陳悅書想要壽,林純磬想要更強的法術,慶生是難得的連接陰陽兩界的媒介,以林純磬的立場來看,這麼大的利益,他很難拒絕。」

  「這個我懂,但以我對林純磬的瞭解,他是死也會跟對手同歸於盡的那類人,他不會自殺,更不會因為害怕一頭畜生而閉門不出,他那樣做一定有其他理由,慶生的出現只是巧合,董事長你說是不是?」

  「張玄。」

  打斷情人的自言自語,聶行風替他把酒杯倒滿,說:「我倒是覺得,一個事件走到最後,解謎並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我們可以從中吸取到什麼,我相信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所謂永遠的定義,也許就是為了等待而存在的,所以只要有等待,永遠這個詞就不會消失,任何秘密,終將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在吧檯裡調酒的初九聽了這話,手微微一停,眼眸掃過他們,不過對面的兩個人眼中看的是對方,完全沒有他的存在,他輕聲一笑,低頭繼續調自己的酒。

  張玄舉起杯,跟聶行風碰了一下,「說得對極了,董事長,乾一杯。」

  兩杯酒很快見了底,張玄把酒杯推過去讓初九換酒,他的手機響了起來,見是老闆的電話,想到可能是有關救人酬勞的事,張玄眼睛亮了,立刻拿起電話,跟聶行風打了個招呼就跑了出去。

  「你們是故意在這裡秀恩愛的吧?」初九把調好的酒放到聶行風面前,笑道:「我快被你們閃得都睜不開眼調酒了。」

  「你也可以秀給我們看。」門上銅鈴響起,看到素問從外面走進來,聶行風微笑說:「你朋友來了。」

  看到素問,初九神色一變,顧不得再跟聶行風開玩笑,急忙迎了上去,素問手裡提了一個大紙袋,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素問親手做的糕點。

  「好久不見。」對方低著頭,小聲說。

  才不過幾天沒見而已,如果這都要說好久,那他這麼多年的等待又該怎麼說……

  大吵之後讓彼此都感覺有些拘束,初九問了句很笨蛋的話——「眼睛好些了嗎?」

  「還是那樣,不過傷好得差不多了,還要謝謝你給配的藥,」頓了一下,素問又說:「我是來道歉的,那天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你沒說錯,我沒有那個能力,就不該多管閒事,我沒聽,最後搞成那樣,還要你用法力來救我。」

  「那件事啊,只是舉手之勞,你不用放在心上。」

  初九話語平淡,素問聽不出他這樣說是出自真心還是客套話,想到爭吵時自己的口不擇言,他就愈發的懊惱,他一定是被初九慣壞了,面對主人,他就從來不敢以那種口氣說話。[書香]

  「我們還是朋友吧?」他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我說不是,那以後是不是就吃不到你做的點心了?」調笑聲中,素問手裡的紙袋被接了過去,初九說:「其實,素問,雖然我不贊同你的做法,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援的,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沒想過要改變。」

  話聲低沉,還帶了一點點的落寞,素問忍不住想看清初九的表情,可惜眼前依舊一片模糊,他很失望,不由歎了口氣。

  額頭被輕輕敲了下,初九說:「拜託,你是狼,不要動不動就做出小兔子的表情,當初你可是很凶悍的,我其實更喜歡……」

  音樂聲太吵,素問沒聽清,想要再問,張玄從外面跑了進來,看到他,很熱情地打招呼,「這麼巧素問,我正好要找你,跟我來。」

  素問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張玄拉去了旁邊的座位上,初九被撂下,他對張玄的白目很無奈,點了素問喜歡的酒讓服務生端過去,一個人悻悻地轉回吧檯裡,見聶行風的酒杯空了,他問:「要再來一杯嗎?」

  聶行風把酒杯推過去,初九倒了冰啤給他,看到電視裡播放的某個娛樂網站被收購的新聞,收購者竟是聶氏金融財團的下屬公司,初九很驚訝:「聶先生有意把生意擴展進娛樂界嗎?」

  「不,只是那家公司得罪過我,給他們一個懲戒而已。」聶行風喝著酒,淡淡說。

  「哦,真沒想到。」對聶行風的坦誠初九有些驚訝,微笑說:「聶先生看起來不像是睚眥必報的人啊。」

  「我是商人,商人的本色是求利,而最大利益之下,沒有絕對。」聶行風看著初九,說:「這個道理,我想初九老闆比我更清楚。」

  品出了男人溫和語調下的鋒利,初九臉上的微笑有些僵硬,卻沒有回應,聶行風又繼續說:「所以許多時候,敵人和朋友之間沒有絕對的界線,當利益相投時,這兩者之間可以隨意互換,我很喜歡交朋友,但如果朋友要與我為敵,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你說對嗎?」

  跟聶行風四目相對,初九重新綻開笑顏,有種感覺,自己做的事,這個男人全都知道了,他在給自己警告,讓自己明白,與他作對將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我想我比較喜歡跟你做朋友,至少……我不會成為你的敵人。」初九搖著手裡的調酒器,笑得一臉狡黠,「因為我也是生意人。」

  「那為友情乾杯。」

  初九把剛調好的酒倒進酒杯,跟聶行風碰了一下杯,兩人心照不宣地相對而笑。

  酒喝完,張玄也跟素問聊完天回來了,聶行風見他有點沮喪,問:「怎麼了?」

  「娃娃很喜歡素問,我就想問問素問還有沒有親戚剛生小狼崽,抱一隻給娃娃,可素問說他沒有親戚。」

  謝天謝地,聶行風心裡鬆了口氣,他不敢想像娃娃養隻狼的話,那將會發生什麼樣的恐怖事件。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素問起身告辭,張玄跟聶行風也一起離開,初九給他們結了帳,看看素問,張玄會意,伸手攪過素問的肩膀,說:「同路,一起走好了。」

  三人走出喧鬧的酒吧,戶外驟然一靜,像是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國度,張玄看看表,問素問,「時間還早,要不要叫上洋芋先生一起打牌?」

  素問還沒回答,黑暗中突然竄出幾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謝非衝在最前面,指著素問,向為首的男人叫道:「小師叔,打碎師弟肩膀的妖精就是他!」

  男人走了過來,隨著他的靠近,熟悉的感覺也隨之向素問侵襲而來,他只覺得心頭一痛,頭頂霓虹燈光閃過,照亮了他的臉龐,看到他,男人臉色大變,平和的氣度瞬間消失無蹤,失聲叫道:「夜凌!」

  似乎有些熟悉的名字書,卻因為太久遠而無從記起,素問微微皺起香眉頭,張玄卻馬上明白了,那個被他殺死的九尾白狼不就手叫夜凌嗎?當年曾有一個人一直這樣打叫他的。

  張玄轉頭看去,對面的男人眉宇輪廓有些眼熟,氣度沉靜,身上凝聚著修道者的平和氣息,他記得的,那個曾對白狼恨之入骨,卻又在它死後傷心欲絕的影像在呼喚中隱約浮現而出,他叫——曲星辰!

  「小師叔,你認識他?」曲星辰的過度反應讓大家很吃驚,張正急忙問道。

  曲星辰不答,快步走到素問面前,因為激動,伸出的手帶著輕微顫抖,他想去握素問的手,素問卻立刻向後退開了,手攥起,做出了禦敵前的戒備姿勢。

  看到他的反應,曲星辰激動的心情一沉,眼神暗淡下來,恍惚想起久遠的過往,再輕聲叫:「夜凌。」

  仍舊沒有回答,酒吧裡悠揚的音樂聲傳出來,加深了街道的冷寂,月光拉長了每個人的影子,恆古不變的月光,變的只是站在月下的人。

  神情激動的曲星辰,面色淡漠的素問,一幹不知緣故而茫然的天師弟子,世間百態,都在這一瞬表現得淋漓盡致。

  張玄冷冷看著他們,他知道曲星辰是不會認錯人的,既然他叫素問是夜凌,那麼素問毫無疑問不是當年被自己殺死的狼妖。

  雖然不知道狼妖是怎麼復活的,但他有種預感——曾經封印的那段過往將因為所有人的重逢再度拉開帷幕,許多往事不會隨時間的流逝而被淡忘,恰恰相反,它一直沉澱在每個人的心裡,烙印般的深刻。

  而那段秘密,終將會隨著帷幕的拉開再次呈現在大家面前,以更鮮明的方式。

  《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