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等丁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了,喉嚨幹的冒煙還伴隨著刺痛,他睜開眼想去倒杯水喝。沉重的身體根本動彈不得,微微一用力,旁邊的人站了起來。
丁辰定睛一看,是黃粱。
看著丁辰舔了舔幹澀的雙唇,黃粱直接過去給接了杯水遞給了他。丁辰躺了一天也是累了,准備起身坐起來。黃粱過來幫他抬了抬枕頭,讓他靠住了。
沖著黃粱感激一笑,丁辰喝了口水,熱水順著食道沖入胃裏,讓丁辰好受了不少。抬眼看了看四周,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怎麼還跑了醫院來了。
沒等丁辰說話,黃粱就將事情簡單地陳述了一遍。大致就是丁辰兢兢業業地拍完落水戲以後,換了衣服躺了躺椅上就昏睡過去了。一上午無人問津,作為群眾演員的黃粱過去化妝的時候看到了跟死豬一樣的丁辰。然後,放棄這次表演機會,火急火燎地將他背著送來了醫院。
丁辰有些感動,看著黃粱略瘦弱的身體問:「真的背著來的?」
雙目炯炯有神,黃粱說:「我背到基地門口實在背不動了,就打電話叫的救護車。」
丁辰:「……」
「不用擔心,只是普通發燒。也不算很普通,要是晚來那麼一兩天,差不多能燒得失聰失明。」黃粱說完,將一邊的粥遞給丁辰,說:「稍微吃點吧。」
對白天的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丁辰現在挺感激黃粱的。要不是他送他過來,他現在也不能喝這麼好喝的皮蛋瘦肉粥。
喝了一口香醇的粥,丁辰肚子裏暖呼呼的,問黃粱:「這粥怎麼只有半碗?這老板也太黑心了……」
「哦」了一聲後,黃粱笑眯眯地解釋道:「沒,我喝完自己那份覺得不飽,就又喝了你半碗。」
丁辰:「……」
喝著粥,腦子漸漸清醒。畢竟與黃粱不是特別熟,而且自己除了請了黃粱一份劇組盒飯之外,也沒對他做什麼。想到這,丁辰特別感激地對黃粱說了聲謝謝。
黃粱「嗨」了一聲,說:「我總不能眼睜睜看你燒死。」
丁辰問:「下午你一直陪著我在這裏?」
黃粱說:「對啊,我下午好幾個戲要拍呢!」
丁辰說:「那一定損失了很多錢吧?」
黃粱答:「對啊,好幾百,我能問你要補償麼?」
丁辰笑:「不能。」
黃粱說:「早知道不送你來醫院了。」
說歸說,丁辰心中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等出院了,他一定感恩戴德地請黃粱再吃一份劇組盒飯。
人啊,沒有意識還好,一有意識,那煩心事就接踵而至。
現在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陸軒說今天晚上還要接他來著。丁辰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掏出了手機。
以為丁辰是害怕自己從劇組突然消失的事兒,黃粱寬慰他道:「你來醫院是陳導批的假,你燒成這樣也拍不出個什麼來。對了,說到這你跟薑琦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破碎的屏幕上那一串的未接來電,丁辰腦子裏嗡嗡作響,根本沒有聽到黃粱的話。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丁辰跟黃粱說:「我出去打個電話。」
看丁辰的樣子貌似事情很嚴重,可能是丁辰的私事,黃粱沒有問,只是點點頭說:「去吧。」
丁辰進了病房裏的獨立衛生間,點開未接來電,看了看時間。電話已經打了有小半個小時了,上上下下有十幾通電話。開始第一個電話與第二個電話時間間隔還久一些,到了後面幾乎是連番轟炸了。
陸軒一定是惱了……
沒有繼續囉嗦,丁辰趕緊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通了,很快,陸軒接了電話。
電話那邊安靜得很,丁辰幹咳一聲,生硬地跟陸軒解釋道:「我……我現在在醫院呢,電話靜音了,所以沒聽到。不好意思啊,我馬上就過去。你現在在哪裏呢?」
丁辰說馬上過去,其實有些懸。剛下床的時候頭重腳輕還差點暈過去,現在要是過去找陸軒,肯定能直接栽了馬路上。
電話那端一直沒有說話,丁辰的心髒快跳了出來。陸軒脾氣再好,他也是花錢買笑的金主。就算丁辰再討他的喜歡,丁辰也是賣笑的。他得時刻保持讓陸軒順心,不然,隨時可能會失寵。
寂靜將電話兩端的空氣都凝結了起來,變得粘稠無比,丁辰呼吸有些困難,扶著牆才好歹沒讓自己摔倒。
這時,陸軒說話了。聲音是一貫的低沉和平穩。
「哪家醫院?」
被陸軒的聲音嚇了一跳,丁辰環顧一下四周,在盥洗池邊上貼的「請勿浪費水」的小廣告上看到了醫院的名字,跟陸軒說:「中心醫院。」
「嗯。」陸軒穩穩地應了一聲,然後說:「我馬上就到,你在那等我一會。」
不知道陸軒要過來做什麼,但是丁辰也不好問,邊應了一聲邊去門外看了一下門牌號,然後說:「我在305。」
應了一聲後,陸軒掛掉電話,車子駛出拍攝基地,朝著中心醫院開去。
他已經過來等了半個多小時了,打電話一直沒有接,該有的風度都快要消磨殆盡的時候,丁辰的電話適時打了過來。
在醫院的話,是身體不舒服麼?如果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不接他電話,這是可以原諒的。
掛掉電話,丁辰拖遝著拖鞋上了床。喝了口水,丁辰對黃粱說:「今天麻煩你一下午了,你先回去吧。」
說笑歸說笑,丁辰這搖搖欲墜的身體黃粱還是很有良心的擔憂著。但是,既然丁辰打過電話,應該會有親人過來。黃粱也沒有堅持,站起身來說:「那好,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事,你再給我打電話吧!」
將手機號碼留給丁辰,黃粱轉身就走。丁辰叫住他,感激一笑說:「謝謝你啊黃粱,等我哪天有時間了,請你吃肉吃到飽!」
黃粱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挺搞笑地,他問:「你什麼時間有空?」
惆悵地望了一下窗外,丁辰悠悠地說:「可能這輩子都沒空了!」
黃粱:「……」
感覺掰回了一局,丁辰沒有良心地哈哈大笑起來,黃粱給了他一個白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黃粱關上門就走了,房間裏瞬間空落落的,只剩下了丁辰自己。丁辰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了,自從母親去世,父親入獄……
可是,為什麼現在會覺得有些寂寞。
鑽進被窩,丁辰吸了吸鼻子用杯子把自己裹緊了。因為發燒,身上熱氣騰騰的,燒得丁辰眼睛有些濕。
「咳咳。」咳嗽了兩聲,嗓子幹得冒煙,丁辰翻過身准備下床去倒水喝。
剛一轉身,一杯水出現在自己面前。丁辰從心底綻開一個笑,笑眯眯地抬頭說:「你怎麼又回……」
後面的話因為看到來人的臉而戛然而止,丁辰看著男人的臉,接過水杯,感恩戴德地說了句:「謝謝。」
秋季的夜晚很涼,陸軒一路跑上來,風衣上裹著一層冷氣,打在丁辰的臉上很舒服。
陸軒沒有說話,寬厚的手掌緊貼在丁辰的額頭上,沉著聲音問:「怎麼發燒了?」
這個問題問的太好了!
幽怨地看了陸軒一眼,丁辰默默地喝著水說:「昨天晚上……練習過度了吧。」
眉毛微微一挑,藍色的眸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陸軒笑著說:「今天放你一天假,不用練習了。」
心中恨恨地握起小拳頭,丁辰低著頭嘴快歪到天際了,卻不得不繼續感恩戴德地說了句謝謝。
「走吧。」陸軒將丁辰手裏的空杯子拿過來放在桌子上,對丁辰說道。
丁辰燒得腦子反應有些慢,抬頭睜著圓眼看著陸軒不明所以地說:「啊?」
「我不喜歡醫院,咱們去郊外。」陸軒說。
陸軒說的郊外應該就是昨天倆人待得那棟別墅,丁辰想。但是,他現在都燒成叉燒包好嗎?現在去郊外金主您真的覺得合適嗎?
吸了吸鼻子,丁辰掛著笑說:「好。」
掀開被子下了床,丁辰凍得一哆嗦。陸軒抿了抿唇,將風衣脫下來,披在了丁辰的身上。
鼻子堵得頭疼,丁辰聞不到男人身上的氣味,但是風衣上男人的溫暖卻一點點地透過衣服傳進來。心下一暖,丁辰抬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男人,臉頰蹭了蹭風衣領。
這種像小貓一樣的動作撓得男人心癢,沖著丁辰一笑,男人轉身說:「走吧。」
倆人一前一後地出了病房,陸軒西裝革履,身材修長挺拔,混血兒精致的長相引起走廊裏大片女人的側目。而跟在他身後的丁辰,披著與身體不相符的風衣,鼻頭紅紅的,眼睛晶晶亮,清秀的臉龐上自然掛著笑,清秀而受氣滿滿的長相引起走廊裏大片男人的側目。
手裏拿著藥,黃粱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漸行漸遠,握住藥的手也漸漸收緊。
他下樓後才想起來丁辰晚上還需要吃藥,就趕緊去藥房給他拿了送上來,沒想到竟然看到這一幕。
陸軒這樣的人,黃粱自然認識。當時新娛拍攝基地剪彩,陸軒曾經來過。
黃粱曾想過丁辰作為一個籍籍無名的歌星,第一次就出演張二這麼重要的角色的原因。開始他以為是因為丁辰長得漂亮……
現在想,果然是因為丁辰長得漂亮!
將手裏的藥塞進口袋,黃粱微微一笑,轉身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