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選擇

　林雨很快就從兌換處裡走了出來，但肩膀上的肩章卻和楊津出現了不一樣的變化。楊津的肩章上只有三顆銀白色的星星，林雨的肩章上除了兩顆星星還有兩條橫線，正好把兩顆星星夾在中間。

　「什麼軍銜？」楊津隨口問道。

　「中尉。」林雨答道。

　「中尉？」楊津一呆，「你手裡有多少獎章啊？」

　「數量不多，但有兩個黃金的。」林雨答道，「一個黃金獎章可以換5000點功勳，全換了正好卡在中尉這一檔上。」

　「再升一級要多少功勳點？」

　「一萬。」林雨道，「我現在只有三千多一點。」

　楊津倒吸了一口冷氣，「中尉升上尉就要一萬點，再往上到將官得攢多少獎章啊？難道以後只能去黃金場裡玩命？」

　「不一定，e應該說了吧？接下來有一個戰地任務，為了這個任務，它連普通遊戲場都不許我們進。」林雨說道，「別在這裡說了，你餓不餓？要不要找個地方吃早飯？」

　「回去叫外賣吧，正好有些事想和你商量。」楊津決定把37號的事告訴林雨。

　「行。」林雨沒有多言，轉身走向電梯。

　兩個人直接回了住所，通過銷售系統叫了兩份早點。因楊津說要談事情，林雨便讓他帶著早點回了起居室，準備在那裡邊吃邊聊。

　為了避免林雨誤會，楊津乾淨利落地交待了自己和37號的約定，然後把自己的猶豫告訴了林雨。

　「你不想見她？」林雨挑眉問道。

　「當時就是那麼隨口一說，沒想到她卻當真了。」楊津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怕真按她說的再邀她出來，她更加當真。」

　「你啊——」林雨幽幽地歎了口氣。

　見林雨這副表情，楊津趕忙繼續解釋，「我真是無心的，就是……就是習慣成自然，順口就哄了她幾句。」

　「我覺得是你多心了。」林雨歪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楊津，「你會愛上一隻貓嗎？」

　「啊？」楊津一愣。

　「如果我和一隻貓約會，你會覺得我要和它上床嗎？」林雨繼續問道。

　楊津愣愣地看著林雨，一時間搞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在那位37號小姐的眼睛裡，你就是一隻貓，或者一隻狗。」林雨漠然說道，「別想太多，抓緊時間約她見面，別讓她等久了不高興。」

　楊津扯了扯嘴角，總覺得林雨的話太傷他自尊，偏又讓人無法反駁。

　鬱悶之下，楊津乾脆換了話題，「對了，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會來e區了。」

　「為什麼？」林雨吸了一口豆漿，敷衍地問道。

　「就因為那個什麼均衡天賦，說我的基因很完美，很適合做什麼靈魂載體……」楊津說著說著就想不起來e先生用的是哪些詞了，只好含糊地說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這就是你向e先生問的問題？」林雨知道楊津這種文科生是很難記住那些拗口的術語名詞的，也沒去追究基因的問題。

　「嗯，你問了什麼？」楊津順口問道。

　林雨卻突然沉默下來，咬著吸管，慢慢地喝了幾口豆漿，這才開口說道：「我問他，為什麼沒有把吳孟然選進e區。」

　楊津一怔，張了張嘴，終是強迫自己問道：「e先生回答了嗎？」

　「它說，它討厭自殺的懦夫。」林雨翹起嘴角，笑容裡似乎夾雜了些許嘲弄。

　「吳孟然……是自殺嗎？」楊津一點都不想討論吳孟然的話題，他更希望林雨一輩子都不要再提起他，但他看得出來，林雨想說。

　「他開了槍，一顆子彈殺死了他也殺了我，單就結果來說，他確實是自殺。」林雨又喝了一口豆漿，不等楊津應聲就繼續說了下去，「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也在這裡，但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你。」

　「失望？」楊津頓覺心臟往下一沉。

　「很難描述的感覺，有些複雜。」林雨眉目低垂，聲音卻是波瀾不驚，「但也算不上失望……確切地說，是已經失望到無望了，突然間又看到了自己從未期望過的希望。」

　「在說我嗎？」楊津微微一怔。

　林雨笑了笑，沒有回答。

　楊津卻忍不住追問：「吳孟然這兩天沒聯繫你？」

　「聯繫了，一出遊戲場就給我發了消息。」林雨淡淡一笑，「這裡的通訊系統其實很討厭，只要知道真名就可以發送消息，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接受，連黑名單都沒有。」

　「說什麼了？」

　「不知道。」林雨聳了聳肩，「直接刪了。」

　楊津一陣無語，忽然間覺得之前的傷春悲秋實在是對牛彈琴。他面前的這個美人根本就是個冷心冷肺、翻臉無情的，以為他會念舊情的想法，真的是太甜了。

　「你這是打算和他一刀兩斷？」楊津試探著問道。

　「早就已經斷了，我也不想玩什麼藕斷絲連。」林雨漠然說道，「沒見面之前，我還多少有那麼一點愧疚，畢竟是我把他連累死的，說嚴重點，我欠他一條命。」

　「見面之後呢？」楊津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

　「覺得自己太矯情了。」林雨放下裝著豆漿的紙杯，嘲弄地撇了撇嘴，「弄死了就是弄死了，難道我還能還他一條命？」

　「你是準備就這麼放下了？」楊津問。

　「我可沒那麼大度。」林雨嘴角上揚，「先看看那傢伙怎麼表現吧，但凡它還有點腦子，回去後就應該改頭換面，要是再頂著我的臉被我撞見——呵呵，知道e這一次為什麼最後見我嗎？就是要為那傢伙的事給我一個解釋。」

　楊津還以為林雨在說吳孟然，但聽到後面就意識到他是在說小雨。

　林雨沒有複述e先生的原話，只說e先生向他解釋了小雨的來歷。不過以楊津對那隻兔子的瞭解，估計就算是道歉也肯定不會有好話，林雨願意複述才叫奇怪。

　據e先生說，小雨其實是n小姐的手下，在n小姐的幫助下利用規則漏洞進入了人類的身體，然後以定制人的身份成為了吳孟然的契約伴侶。

　契約伴侶其實就是地球上的夫妻，這個契約原本也是為了兩個人類締結婚姻關係而被設計出來的，契約締結後可以讓契約雙方共享彼此的存儲器空間、生存點，並獲得諸多福利——或者說不利。

　契約伴侶是為人類準備的，但這個世界裡只有人類一種玩具，所以契約裡也沒明確規定只有人類才能使用這種契約。n小姐就利用這個漏洞，先用吳孟然指定的基因製造了一個定制人，然後又把小雨塞進了這個身體，接著讓兩人簽下契約，成為契約伴侶，從而避開玩具必須唯一的規則並通過契約伴侶的身份賦予了小雨和玩具等同的自由以及義務。

　四大管理員對系統存在的bug一直秉持著民不舉官不究的默契態度，就算發現bug並將其修復，也不會去追究bug存在時造成的種種影響，哪怕這個影響是負面的而且極為巨大。

　正因為這種近乎於潛規則的默契態度，再加上四大管理員之間的互不干涉條約，e先生雖然發現了「小雨」不正常的存在方式，並且將這種存在方式認證為非法，但因為小雨隸屬於n小姐而且出現的時間在e先生發現bug之前，所以只要n小姐不肯出手處置「小雨」，e先生就也拿它無可奈何。

　但放任不管的話，不僅林雨不願意，e先生自己也覺得非常不開心，於是就給林雨指了條路，讓他再殺它一次——只要這傢伙死掉，靈魂進入回收系統，e先生就會利用自己的權限將它徹底抹殺，就算n小姐和它交情再好也別想插手。

　「怎麼聽起來好像n小姐和那個小雨之間有什麼特殊關係？」聽完之後，楊津沒去追問林雨是不是要按e先生的吩咐再殺小雨一次這種不用問也知道答案的事。

　「如果沒有足夠密切的關係，n小姐怎麼可能會冒著被處罰的風險幫它獲得自由？」林雨撇嘴反問，「從e處罰e區管理員的那一次就能看出來，這些管理員也是有七情六慾的所謂智慧生物，單就性情上來說，和人類沒什麼兩樣。」

　「或許光王也是？」楊津一下子想到了林雨剛獲得的契約生物，偽裝成智能光腦的光王。

　「十有八九。」林雨漠然說道，「只不過它是e這邊的罷了。」

　「你也開始用e來稱呼那隻兔子了。」楊津注意到林雨的用詞。

　「e這個稱呼確實比e先生順口。」林雨坦然道。

　「希望e不會聽到我們說話。」楊津也從諫如流。

　「就算能聽到也會裝作沒聽到的。」林雨毫不在意，「這裡肯定有類似於禁止竊聽、禁止侵犯他人隱私的規矩，而e先生n小姐之類的生物對規矩的態度可比我們地球人對法律的態度要嚴謹也嚴肅得多，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

　「對了，光王呢？」楊津這才想起回來後就沒看到光王的影子。

　「雜物間。」林雨答道，「它把那裡弄成了實驗室，折騰了一堆東西。」

　「你的生存點又少了不少吧？」楊津順口問了一句。

　「那倒沒有，它好像和管理員一樣，買東西的時候有打折的權利，而且折扣還不少，反正生存點沒用多少，屋子裡的東西倒是添了一堆。」林雨放下已經空掉的早餐盒，突然間話音一轉，「你打算什麼時候聯繫37號女僕？」

　「呃？」楊津一愣。

　「如果不是現在的話，我就先去睡一覺。」林雨打了個哈欠，「今天起太早了。」

　「我自己過去也沒關係的……」楊津倒是不急著和37號聯繫，他更擔心回來後就看不到林雨這身裝扮。

　「還是別一個人出門比較好。」林雨一邊起身一邊說道，「咱們這陣子沒少和人結仇，那個決明子又進了內城，如果真被人暗算了，我可沒有生存點復活你。」

　——確實，進入內城後，他們一共進了四個遊戲場，就沒一次不殺人的。

　——不對，應該說還沒進遊戲場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殺人了，偏偏林雨還不滿意。

　楊津在心裡腹誹了幾句，目光卻不自覺地轉到了林雨身上。

　林雨還穿著軍裝，但衣領處的風紀扣已經解開了，雪白的脖頸和誘人的鎖骨全都露在外面，在黑色軍裝的映襯下，簡直將制服誘惑的魅力渲染到了極致。

　楊津立刻把其他思緒全都拋之腦後，站起身，攬住林雨的肩膀，「我陪你一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