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狂歡日

　楊津等人吃完飯下樓的時候，蕎麥已經走了。

　他確實是來詢問發財死因的，但並沒指望莉莉會告訴他，試探著問了幾句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便對真相瞭然於胸，不再多問，轉而送了五張邀請卡，請莉莉他們在狂歡日的時候觀看珍寶閣主持的幾場角鬥。

　「啊，明天就是月底了！」海螺恍然擊掌。

　「我們去湊熱鬧嗎？」莉莉問。

　「去吧，閒著也是閒著。」不等喬做決定，林雨就搶先開口。

　喬皺了皺眉，但終是沒有否決林雨的提議。

　《內城生存指南》上根本沒有狂歡日這個概念，對這個「玩具們」自發形成的節假日自然也不會有相關說明，楊津他們只能依靠莉莉的人脈向e區的同類們打聽狂歡日的各種事宜。

　打聽的結果和蕎麥說的差不多，所謂的狂歡日就是四個區的人聚在一起瘋狂玩樂的日子。從月底的最後一天到下個月的第二天，中央區的以及中央區外圍的一圈街道都會將安全級別提升至最高，中央區內部的一些設施也會免費開放或者降低收費標準。但社團、公會、幫派才是這個假日的組織者，在此期間，四個區的人類勢力會組織一些活動，削減一個月來積累的壓力，不少獨來獨往的傢伙也會過來湊熱鬧，經常會給這些活動平添不少異變。

　狂歡角鬥是狂歡日的保留節目。角鬥場就是平時的訓練室，只是調整一下環境，將場景設置為符合「角鬥」這個概念的模樣，並在外圍加設看台，供他人旁觀。狂歡角鬥最開始是由w區那邊搞出來的，但e區的人很快參與進來，把原本單純的血腥搏殺和殺人不見血的賭博綁定在了一起。

　狂歡日裡另一個比較有人氣的活動是天體party，顧名思義，就是一個亂交聚會。這個聚會一般在中央區上層的平台上舉行，參與者只戴面具，不穿衣服。只是這項活動一向與e區絕緣，e區的人雖然在早期也曾自發地辦過幾次，但沒有一次不鬧出問題的，不是party中途發現碎屍就是有人在party裡安置炸彈，最嚴重的一次，所有參加party的人全部死光，而死因至今沒能查明。幾次之後，e區的勢力就不再搞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動，其他區在舉辦天體party的時候也不歡迎e區人加入，一旦發現，通常都是暴力驅逐。

　除了這兩項，狂歡日還有一項更為實在的活動——跳蚤市場。只有外城舉行大逃殺的三天裡，管理員才不會驅逐在中央區擺攤的人類，很多租不起店舖也捨不得在拍賣行裡浪費生存點的人都會把自己在遊戲場裡獲得的收益或者自製物品攢到月底，然後到中央區外面的街道上當小攤販。

　楊津倒是對天體party更有興趣，但有海螺和莉莉在，喬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參加的。林雨對這種淫亂的聚會也一向反感，以前在正常世界的時候，楊津就動過帶林雨去這種地方玩的念頭，但提出之後，林雨用一個月不接電話、不回qq作為答覆。

　暗暗歎了口氣，楊津終是忍下了放縱的念頭。

　天體party通常在晚上，但狂歡角鬥卻沒有固定的時間，全看組織角鬥的勢力想怎麼安排。通常都是租下一個訓練室，將其佈置成角鬥場，然後根據參與角鬥的人數和批次安排時間，進而記錄在邀請卡上，讓受邀而來的賓客能夠根據自己的興趣喜好來決定觀看的場次。

　楊津他們只是想過去看個熱鬧，第二天便照舊睡到自然醒，但起床後沒在住所吃午餐，準備先去看場比賽，然後去中央區附近的餐館裡換換口味。

　一走出傳送門，楊津等人就發現這裡已經異乎尋常地熱鬧，就好像地球上某些重要節日來臨的時候一樣，很多平日不出門的傢伙都跑過來湊熱鬧，更多的是成群結隊一起閒逛的小團體。

　「我要先去拍賣行一趟，你們呢？」林雨問。

　進入e先生的遊戲場之前，林雨把在n小姐的遊戲場裡獲得的巨蛋放進拍賣行拍賣，如今正好七天，該去看看拍賣結果了。

　「我想去外面的跳蚤市場看看。」莉莉道，「要不我們半小時後在訓練區門口集合？」

　「行。」林雨點了點頭。

　楊津照舊跟在林雨身後當尾巴。海螺想了想，在莉莉殷切的注視下決定和她一起行動。見沒人落單，喬便做了落單的那個，只是沒說自己要去幹嘛，其他人也沒有追問。

　決定了各自去向之後，五個人便分道揚鑣。

　楊津跟著林雨坐電梯去了拍賣大廳，一查自己拍賣的物品，立刻被後面的競拍價格嚇了一跳。

　——50萬！

　——竟然有人願意花50萬買下這顆巨蛋！

　楊津和林雨面面相覷，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數錯了後面的那串零。但又數了兩次之後，兩個人終於確定有問題的不是自己的算數能力，而是他們對這個世界的需求認知。

　「或許這顆蛋應該給你留下。」林雨懊惱地說道，「還有兩個多小時才結束拍賣，取消應該還來得及。」

　「算了吧，我倒覺得五十萬比一個孵出來之後未必能馬上投入使用的召喚獸有用得多。」楊津道，「還可以免去一些紛爭。」

　「好吧。」林雨點了點頭。他很清楚楊津在指什麼，他們五個的合作關係雖然看起來很和諧，但這種和諧也是建立在彼此間沒有利益紛爭的基礎上的。想要將這樣的和諧維持下去，他們就得保持現在這種無紛爭狀態，將各種利益糾葛盡可能地降低為零。

　「先看看別人都在賣什麼吧。」楊津提議道。

　林雨看了下時間，約定的半小時不過才消耗了幾分鐘，便也沒有急著離開，把包間操控台上的顯示器頁面調回到拍賣行首頁，瀏覽起上面的各種賣品。

　楊津伸手摟住林雨，和他一起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楊津就發現拍賣行裡的東西真是千奇百怪，有盔甲武器這種看到就知道用途的，也有模樣奇怪名字更加奇怪根本不知道幹什麼用的。有人甚至把一根樹枝丟了進去，還標注了極其高昂的價格，擺明了是在等冤大頭。

　林雨有造物機在手，對那些成品半成品就興趣缺缺，只專注於尋找可用的原材料。

　楊津受前晚那件事的影響，對各種藥劑就多了一些好奇，但跟著就發現林雨對藥劑卻是看都不看一眼，遇到了就直接略過。

　「你不看看藥劑嗎？」楊津疑惑地問道，「剛才看到好幾種藥劑都是系統商店裡沒有銷售的，難道都可以用造物機做出來？」

　「有那樣的藥劑嗎？」林雨隨手回調了幾個頁面，但很快就撇撇嘴，「算了，就算是珍品也不能買，藥劑這東西，要麼買系統商店的，要麼用自己做的，就跟酒吧裡的香煙酒水一樣，一旦拆了封，經了別人的手，那就得有必死的決心才能入口。」

　「難道還有人會在藥劑裡下毒？」楊津一愣。

　「為什麼不會？」林雨反問。

　楊津怔了怔，忽地想到一種可能，「你不會就是這麼幹的吧？」

　林雨翹起嘴角，呵呵輕笑。

　楊津立刻就意識到這傢伙恐怕真的這麼幹了，搞不好這拍賣行裡的藥劑就有他的作品！

　笑過之後，林雨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自言自語地解釋道：「拍賣行的銷售系統可是匿名的，就算買到假貨也只能自認倒霉。」

　楊津頓時有些無語。拍賣行雖然自帶鑒定功能，但這個鑒定是非常籠統的，只能指明物品的大致用途然後給出一個系統命名，如果是自製物品的話，還會多加一個成本價位。可但凡學過一點經濟學常識的人都知道，一件物品的成本和它的實際價格乃至價值經常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想按成本價買東西，不是白日做夢就是胡攪蠻纏。更何況拍賣系統是匿名制，想講價你都找不到對象。

　這樣一來，賣家就有了做手腳的機會，只要混過系統鑒定那一關，買家就很難看出貓膩，所以大家去拍賣行一般都是買遊戲場裡帶出來的物品道具。系統對這類東西的評價絕對精準，給出的物品名稱後面也會額外加一句「遊戲場帶出物」，沒有這句備註的就是被人做過手腳的或者乾脆就是偽造的，使得買家只能在價格上宰人，沒法在真假上糊弄人。

　楊津深吸了口氣，問道：「這樣的藥劑會賣給誰？」

　「誰知道呢。」林雨聳了聳肩，「但就是這樣才有趣不是？以前的時候，我就喜歡買幾罐下壓式易拉罐飲料，在開口處摸毒，然後隨便找個地方一放，等著嘴饞的傢伙自己過來找死。」

　——真是教科書一樣的無目的隨機殺人方法。

　楊津已經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林雨可能是故意把這樣的事說給他聽。

　但不等楊津開口，林雨卻忽然「啊」了一聲，「竟然真賣出去一份！」

　——你還真放進去去賣了！

　楊津瞠目結舌，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此刻的感受。

　林雨斜眸看了楊津一眼，彎了彎眉眼，沒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