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月亮背面

　即使知道了方向，在半個大洲面積的土地上尋找一個基地也不是一件可以輕鬆完成的任務。但E先生並沒打算在這件事上為難他們，雖然沒在一開始就直接給他們地址，但當月球車駛到看不到地球的角度時，一條清晰的車痕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沿著這條車痕開了整整一天，再加上之前在月亮的另一面消耗掉的一天，以至於五個人不得不吃了兩粒營養膠囊充飢，莉莉開始抱怨E先生根本不偏向他們，根本就是故意折磨他們，一座沃爾瑪超市般的建築物終於映入眼簾。

　但又開了將近小半天的時間，月球車才終於抵達基地入口。

　大門緊閉，基地裡一片漆黑，一看就很不正常。

　「進去？」莉莉遲疑地問道。

　「有別的選擇嗎？」喬反問。

　「好吧。」莉莉從宇航服的外衣口袋裡拿出萬用鑰匙，「幸虧我沒把這東西放進存儲器……呃，怎麼用？」

　「放到電子鎖上試試。」楊津建議。他在外城的大逃殺裡看到俠客使用類似的東西。

　莉莉從諫如流，把這把所謂的萬用鑰匙，實際上的解鎖器放到大門的電子鎖上，靜靜等了幾秒之後，電子鎖就發出卡嚓一聲輕響，基地大門應聲而開。

　門後是一條狹長的通道，為了保險起見，五個人全都打開頭盔上的映照燈，把眼前的路照清楚。

　這條通道大約十幾米長，正前方也是一道裝有電子鎖的金屬門。

　五個人快步走到下一個門口，莉莉卻無法再用手裡的萬用鑰匙打開這扇門上的電子鎖。

　「壓力不足？」楊津注意到電子鎖上反饋出的英文提示。

　「去把大門關上試試。」林雨想到一種可能。

　這種體力活一向由海螺和喬負責，兩人立刻轉身回到入口，很快找到卡住大門的機關，用人力將其關閉。

　「外面的壓力指數和氧氣指數都開始上升了。」林雨一直關注著宇航服上配備的檢測儀。

　「啊，壓力不足的提示消失了。」莉莉趕忙又把萬用鑰匙貼了上去。

　當喬和海螺回到楊津他們這邊的時候，莉莉已經用萬用鑰匙打開了金屬門。

　「Oh，my god！」金屬門開啟，莉莉立刻發出一聲驚歎，其他四人也愣在了原地。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並不是科幻風格的超時空基地，而是一間被綠色植物覆蓋的大溫室，樹木、籐蔓、花草隨處可見，連腳下踩的都是鬆軟的泥土。

　「氧氣充足。」林雨依舊盯著宇航服上的檢測儀，「或許我們可以脫掉這身衣服，節省一點氧氣。」

　「先檢查一下再說。」喬話音未落就行動起來。

　「別分散。」林雨打了個手勢，讓海螺和莉莉跟上喬，自己和楊津去了另外一邊。

　十分鐘後，五個人重新回到門口。

　一圈的檢查讓他們確定這裡真的是月球基地，這間大溫室在不久之前還是一間大廳，掀開籐蔓就能看到桌椅甚至是電子儀器，腳下的泥土也很薄，踹兩下就能看到合成地板，但那些植物倒是穿過地板，扎根地底，只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原本就種在那裡的。大廳的總面積也不算大，只是植物太過茂密，這才讓有限的空間變得望不到邊。

　「我們找到兩扇門，你們呢？」莉莉問。

　「一扇。」林雨答道，「這裡的植物像是變異過，都是在短期內迅速膨脹起來的，我折斷了幾根樹枝，切面的密度很不正常。如果從科幻影片的角度考慮，這些植物很可能是擺在大廳裡的盆景。」

　「那個……」海螺抬起手，打斷了其他人的交流，「可以先把這身衣服脫下來嗎？」

　喬瞥了他一眼，無奈點頭，「脫吧。」

　海螺立刻摘下頭盔，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就咧嘴一笑，「安全！」

　五個人花了近五分鐘才把厚重的宇航服從各自的身體上剝離。之後，林雨又額外花了一點時間，把配備在宇航服上的測試儀拆下來，掛在自己身上。

　「選個門吧。」林雨把宇航服收進存儲器，把護目鏡重新戴在頭上。

　「左！」海螺馬上舉手。

　「隨便。」喬說道。

　「我也隨便。」楊津說道，「但我覺得在選擇之前，我們可以把存儲器利用一下——地圖功能，你們忘了嗎？」

　「……忘了。」林雨面無表情地抬起手腕，打開存儲器光屏。

　喬和海螺也有樣學樣，倒是楊津自己什麼都沒有做，站在原地等著坐享其成。

　但目光一掃，楊津就發現莉莉也沒有動，臉色蒼白，表情也不大美妙，而這樣的狀態看起來很是眼熟。

　想了想，楊津舉起手指，在莉莉眼前晃了晃，「莉莉？」

　「啊？」莉莉抬頭看向楊津，臉上的表情像是剛剛回魂。

　「怎麼了？」楊津問道。

　「我不知道。」莉莉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我只是感覺有些……不大好。」

　「你又預感到了什麼？」喬也注意到了莉莉的異常。

　聽到這句話，楊津才想起自己在哪兒見過莉莉的這幅表情——奇異島，當他門遇到那群連硫克不肯正面衝突的變異蜂的時候。

　「不知道，就是感覺不好，很不好。」莉莉雙手抱胸，像是有些冷，「說真的，我們能退出嗎？我在上一場遊戲裡搶了一張逃脫卡，或許我們可以一起用。」

　「啊，那張卡也帶出遊戲場了？」海螺驚訝地問道。

　「閉嘴。」喬否掉的海螺的提問，轉頭向莉莉說道，「逃脫卡只限一人使用，如果你想用，隨便。」

　莉莉嘴巴一癟，像是快要哭出來，「至少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好不好？」

　「你來選門。」林雨插言。

　「好吧，好吧。」莉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選……左邊。」

　莉莉給出了和海螺一樣的選擇。

　「那就走吧。」喬轉過身，向左邊那扇門所在的方向走去。

　「可以不走嗎？」莉莉抓住喬的衣襟，一臉祈求地問道。

　「顯然，不行。」喬掰開莉莉的手指，習慣性地把她丟給海螺，並順手拿走了萬用鑰匙。

　林雨卻伸出手，把莉莉攔截下來，「別給海螺增加負擔，他得在前面衝鋒陷陣。」

　喬微微挑眉。

　「小心無大錯。」林雨一邊說著，一邊從存儲器裡拿出照明用的手電筒，「更何況莉莉已經證明過她的直覺有多準確了。」

　喬沒有說話，只向海螺打了個手勢，讓他走在前面。

　「把那套單兵裝甲也穿上吧。」林雨補充道。

　海螺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喬。

　「穿上。」喬點了點頭。

　海螺覺得大家都有點太小心了，但還是把那套只在訓練場裡穿過的單兵裝甲從存儲器裡取了出來。這套裝備穿起來比宇航服容易得多，只要用精神力控制一下，一身裝甲就各就各位地套在海螺身上，把他包裹成了一個變形金剛。

　穿好裝甲，海螺越過喬，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開……」海螺原本想讓喬幫他開門，但走到門口就發現那扇門並未關閉。

　「門沒有鎖。」喬也注意到了門口的縫隙。

　「我要進去了。」海螺深吸了口氣，先把刀盾的刀尖伸進門縫，然後一點點地把金屬門推開。

　眼看著門縫大到足以讓一個人從中間穿過的時候，海螺一鼓作氣地想要把金屬門徹底推開，但剛一抬起刀盾，一道黑影就撲面而來，直奔海螺面門。

　海螺躲閃不及，只能橫刀去攔。

　噗地一聲，黑影已被海螺的刀盾切成了兩半，卻是一隻比貓還大的老鼠。

　「這是……老鼠？」海螺一愣。

　但不等他等到答案，林雨的手電筒已經照向金屬門的門裡，一雙雙冒著凶光的猩紅眼珠立刻映入眼簾，密密麻麻，猶如血染的星空。

　「都是老鼠。」林雨戴著護目鏡，比其他人看得更加清晰，「當心！」

　林雨的當字剛一出口，金屬門另一邊的老鼠就已經行動起來，有的像前一隻老鼠那樣跳了起來，有的從地面爬向海螺腳踝。

　海螺下意識地揮刀迎擊，但只揮了一半，就因為門口處驟然出現的冰牆而不得不半路收刀。

　好在對面的老鼠也被冰牆攔住了去路，那幾個跳起的老鼠更是直接撞在了牆上，跌得七暈八素。

　「莉莉？」喬和海螺不約而同地回頭。

　「看我幹嘛？」莉莉的左手仍然緊緊抓著林雨的衣襟，但右手已經握住如意，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強笑，「一些老鼠而已，還不至於把我嚇住。」

　——對了，你最怕的是蛇。

　楊津想起莉莉在奇異島上被蟒蛇嚇得亂放閃電的事，腦子裡立刻想起一個關於「兩種人」的笑談：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只畏懼多足生物，另一種只畏懼無足生物。而莉莉顯然屬於後者，雖然她很害怕，但只要對像不是蛇，她就可以堅強。

　「換個門試試？」海螺看了眼正試圖撞擊冰牆的鼠群，猶豫地問道。

　「我覺得換個門只會更糟。」莉莉一邊回答，一邊用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地圖怎麼樣了？」楊津插言問道。

　「已經好了。」林雨答道，「這扇門通往休息區，就格局來看像是員工宿舍，右邊那扇門通往實驗區，中間像是控制中心，但最中間的一部分區域無法掃瞄，像是被什麼屏蔽了。三個區域都是互通的，所以單就方向來說，從哪邊開始都是一樣。」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直接去控制中心？」喬疑惑地問道。

　「我相信莉莉的直覺。」林雨答道，但接著就目光一轉，「或許硫克有更好的主意？」

　「沒。」硫克想也不想地答道，「不過我可以幫你們處理掉這些老鼠。」

　「不用。」林雨的回答同樣迅速，「如果連這樣的垃圾怪都要請你動手，那我們也太無能了一點——莉莉，放閃電鏈，冰和水一樣都是導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