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休息時間

　接下來的時間裡，楊津充分體會到了「跑題」才是T.C式會議的永恆主題。幾個人先是從戰略儲備聊到了惡魔硫克，接著又從遊戲場常識轉到了怎麼殺人，雖然喬及時拉回了話題並警告他們別在E區輕舉妄動，想隨心所欲就快點進入內城，但接下來的議題也因此又轉到了內城和外城的差別上，直到莉莉的女僕百合走進來，通知他們可以開飯了。

　正在進行的話題立刻戛然而止，莉莉率先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得意地告訴四人，她為今天的晚餐花費了多少心思以及多少生存點。

　「別廢話了，快點讓我們看看你到底請我們吃什麼吧！」海螺不耐煩地嚷道。

　「當然是你們肯定會喜歡的東西！」莉莉信心十足地將四人領到餐廳。

　餐廳的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海鮮。中間是一盤特大號的龍蝦，殼子紅得跟辣椒一樣，讓人一看就胃口大開。龍蝦外圍是一盤盤的生魚片、基圍蝦、鮮貝、鮑魚和一盆石鍋海鮮飯，最外圍是五隻又大又紅的海蟹，每隻一盤，和最中間的龍蝦交相呼應。

　「你還惦記著奇異島上的螃蟹呢？」林雨瞥了莉莉一眼，挑眉說道。

　「那是當然。」莉莉坦然承認，「難得寬裕一次，總要給自己點褒獎。」

　「別廢話了，快點開席吧！」海螺抱著大耳貓率先入座。

　其他人也不再多言，各自拉開座椅，在餐桌前坐下。

　女僕百合給每人斟上一杯香檳，然後就乖巧地退出餐廳，將空間留給五人。

　海螺馬上甩開腮幫子大快朵頤，同時還不忘和自己懷中的大耳貓分享。

　楊津忍不住皺眉，但其他人都沒有對此表示異議，他也不好開口斥責。而緊接著，楊津就因為面前的螃蟹犯了難，也顧不得再去關注別人的餐桌禮儀。

　楊津從小在南邊長大，海鮮河鮮對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但家裡既富且貴，衣食住行全都十分講究，祖父又偏好老派那一套，越到晚年越愛在這種面子事上較真，比如吃飯的時候是不能說話的，餐桌桌位是要論主次尊卑的，吃螃蟹也是一定得配蟹八件的。當毛病被養成習慣之後，看到桌上只有筷子和刀叉，楊津便鬱悶地發現，他不會吃螃蟹了。

　——算了，反正可吃的東西也不只這一樣。

　楊津不想像海螺那樣用牙嗑咬，乾脆拋棄螃蟹，轉而品嚐起其他海鮮。

　其他四個人顯然都沒有吃飯不說話的習慣，莉莉更是大聲炫耀她是花了多少心思才籌備出這麼一桌海鮮宴——先要在智能商店裡定制海鮮，然後再去找飯莊加工，花費的生存點就夠買一件防護服了。

　「對了，我們也該準備一些防具了。」林雨一邊挑起話題，一邊再自然不過地把楊津面前的螃蟹端了過來，「除了防護衣，還有什麼必須要添置的？」

　「防護衣是應該買了，但其他的防具還是等大逃殺之後再考慮吧，眼下還是強化屬性點的收益更大一些，但別只盯著一個屬性猛加，注意下平衡。」喬喝了一口香檳，「內城的人都有一種類似於防護鏡的眼鏡，但我並沒見到哪個商店有賣，也不清楚那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藥品也要準備，基本的治療藥劑、恢復藥劑、解毒藥劑……甚至是毒藥，都得備上一些。大逃殺的時候，我們未必會在一起，隊伍裡也未必會有治療，你們得做好自己當醫生的心裡準備。」說話間，林雨已經用餐刀連切帶碾地拆開了螃蟹，把可以直接入口的蟹肉推回到楊津面前。

　「芋頭，我發現你很有當人妻的潛質。」莉莉注意到了林雨的小動作，立刻不客氣拿出來打趣，將其充作餐桌上的調味料。

　「你少說兩句也不會有人把你當啞巴。」林雨面不改色地回諷，但也沒有反駁莉莉的言辭。

　身為受益人，楊津知趣地沒去插話，抓起一隻螃足，品起了蟹肉。

　這頓飯在鬥嘴和商談中宣告結束，楊津也終於找到機會，將自己的真名告知眾人。

　「楊津和輓歌……好像沒有任何關係啊！」海螺一邊啃著女僕送上來的水果，一邊含糊不清地質疑。

　「綽號和名字本來就沒有直接關係，也就是你這種呆瓜才非要把名字和綽號聯繫在一起！」莉莉抓住機會，盡情嘲弄。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我只是懶得去想綽號，跟你才不一樣！」

　海螺的真名叫羅海，所謂海螺就是羅海倒過來的讀音。喬的真名叫喬克傑，傑克喬也是以一樣的方式得到的。這兩個綽號都是海螺起的，風格上自然一致。而莉莉的真名叫范莉莉，去了姓就成了綽號，就某種角度來說，她的綽號起的比海螺和傑克喬還不用心。

　「對了，綽號到底有什麼用？為什麼非要用綽號而不能用真名？」楊津插言問道。

　「創造這個遊戲場的白癡直接用真名當坐標，知道對方的真名就可以通信、聯絡甚至郵寄東西。」莉莉答道，「你能想像自己的光屏被無窮無盡的垃圾消息堆滿會是什麼模樣嗎？你能想像別人給你郵寄一顆即將引爆的髒彈會是什麼結果嗎？這就是綽號不得不存在的原因！」

　「……不能設置黑名單？」楊津也覺得滿頭黑線。

　「目前還沒聽說過這種功能。」莉莉撇了撇嘴。

　——怎麼有一種內測遊戲的感覺呢？

　楊津暗暗皺眉。

　吃飽喝足，五個人約定明天下午3點到傳送門廣場匯合，再進一次遊戲場。

　但就在四個人準備起身離開，各回各家的時候，林雨卻忽然停住腳步，轉頭說道：「等等，忘了件事！」

　接著，林雨就把蜂王漿可以提高屬性點的事說了出來，然後又提起存儲器裡的那堆獸屍，問他們打算如何處理。

　海螺馬上後退一步，示意你們慢慢談。

　莉莉則撅起嘴巴，鬱悶地抱怨，「說出來幹嘛，我也收了些蜂王漿，本打算獨吞呢！」

　喬正要說話，被莉莉這聲抱怨又給憋了回去，深吸了口氣才重新開口，「進遊戲場的時間再推後一天，明天先整理東西，能賣的就都賣了。」

　「你們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楊津提醒道，「咱們還有一個任務沒有完成。」

　「啊，百科全書！」莉莉恍然擊掌。

　「百科全書」是完成奇異島主線任務後觸發的後續任務，和之前的其他任務不同，「百科全書」任務不需要在遊戲場內完成，而是要前往中央區的兌換處領取一件任務物品，然後才能得到進一步的任務指示。

　「你們晚上有什麼安排？」喬問道，「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就先去中央區把這個任務了結了吧。」

　「那還等什麼，走唄！」海螺立刻走向門口。

　一個多小時後，五個人來到中央區的兌換處。

　上一次的遊戲場結束後，楊津已經跟林雨來過這裡，將聖殿騎士團的戰袍和金戒指兩張卡片兌換成實物。戰袍在兌換完成後就被林雨「搶」走，只把金戒指給他留了下來。

　兌換處看起來更像是一處自助銀行，進去後是一個個小隔間，裡面擺著一台台和取款機十分相像的兌換儀，插入的卡片也和銀行卡有幾分相似。當然，取出鈔票後的銀行卡還可以被拿出，而變成兌換物後的卡片卻會被兌換儀吞沒。

　五個人沒分什麼先後順序，各自找了一個隔間，鑽了進去。

　進入隔間後，楊津輕車熟路地啟動了兌換儀，正要繼續下一步，忽然想起林雨說過的叮囑，趕忙轉回身，把隔間的玻璃門鎖好，以免有人趁虛而入，搶奪打劫。

　做好安全準備，楊津才繼續操作兌換儀，在主頁面上選擇了「任務需求」這個選項後，被要求輸入真名，又進行了瞳孔檢測，然後，發放物品的卡槽卡地一聲開啟，一個太陽鏡被由下至上地推了出來。

　楊津立刻想起了喬剛剛說過的護目鏡。

　——不會就是這個玩意吧？

　楊津拿起太陽鏡，戴在頭上，發現這東西可以用精神力控制，但眼下似乎少了什麼，他剛一驅動就得到了「無法使用」的提示。

　摘下太陽鏡，楊津發現兌換儀的顯示屏已回到主頁面。

　——這就結束了？

　楊津把太陽鏡收進存儲器，轉身出了隔間。

　海螺的動作最快，楊津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等在了外面，正拿著太陽鏡胡亂比劃，顯然也和楊津一樣不明所以。

　林雨、喬、莉莉也很快從隔間裡出來，得到他們的提醒，楊津和海螺才打開存儲器的光屏，發現「百科全書」這一項的任務進程已經變成了30%，任務目標由「前往兌換處」變成了「購買百科全書」。

　「去哪兒買百科全書？」海螺把楊津正在想的疑問問了出來。

　「應該是智能商店吧？」林雨用猜測的語氣答道。

　「去看看再說。」喬率先轉身。

　智能商店和兌換處只隔了一個走廊，但五個人到了智能商店後卻沒找到百科全書，而中央區裡又沒有其他售賣東西的地方，五個人頓時有些發懵。最後還是楊津出了個主意，利用他和37號的親密關係，看能不能從37號那裡打聽到消息。

　能和37號取得聯繫的地方就是休息室和生物定制區，鑒於休息室需要花錢預定而定制區可以免費進入，楊津就被林雨等人推進了定制區。

　聯繫到37號，楊津才鬱悶地得知，那本《百科全書》就是要找管理員購買的，售價1000生存點，買下後就可以獲得後續的任務線索。更讓楊津鬱悶的是，定制區只銷售定制生物，楊津必須先返回他的住所，在那裡接通37號掌管的銷售系統，完成購買流程後，再由37號將百科全書郵寄到他的存儲器裡。

　楊津離開定制區，把這個消息轉告給林雨他們，四個人無一例外地黑了臉。

　但喬已經肯定地告訴他們，他們拿到手的太陽鏡就是內城人手一個的護目鏡，顯然是有大用途的必需品，不入手不行。無奈之下，五個人只能回到各自的住所，從各自的管理員那裡買了一本《百科全書》，然後就被告知，他們必須返回中央區，到科技廳進行任務的最後一步。

　聽到自己又得靠雙腳走回中央區，楊津立刻想起了自己曾經心血來潮陪朋友到派出所辦單身證明，結果被折騰了大半個城區而且還是往返跑的事，不由出聲抱怨，「就不能一步到位嗎？」

　「可以呀！」37號馬上答道，「只要花100生存點在住所和中央區之間開設一個傳送門，你就可以在1秒內完成往返——哦，對了，每次使用還要再繳納10點生存點的使用費。」

　——我說的一步到位不是這個意思！

　——不，不對，你們這根本就是變著法地搾取生存點！

　氣憤之下，楊津都不知道自己該抱怨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