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逃殺

　楊津抓住繩子，迅速爬到頂端，立刻發現倉庫頂層有好幾根橫樑，他給硫克的繩子就繫在橫樑上，硫克讓他上來也是為了讓他在橫樑上躲藏。

　楊津身子一翻，躍上橫樑，然後不等硫克吩咐就自覺地去收回繩子。

　但他剛一低頭就發現下面竟然跟了一個尾巴，正是之前和他關在一個籠子，後來又給了他爬行靈感的女人。此刻，這個女人也正抓著繩子，距離他和橫樑只剩下一臂之遙。

　見楊津發現自己，女人立刻停止攀爬，咧開嘴巴，討好地笑了起來。

　橫樑上的光線比下面還要糟糕，女人又留著濃密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個腦袋，楊津看不清女人的容貌，有心剪斷繩子，讓這女人就這麼掉下去算了，又擔心惹出什麼動靜，引起那些禿頭的注意。

　略一斟酌，楊津便伸出手，幫了女人一把，將她迅速拉上橫樑。

　「謝謝。」爬上橫樑，女人向楊津小聲道謝。

　楊津沒理她，自顧自地將繩子拽了上來，收進存儲器，正想鬆一口氣，卻又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對了，硫克呢？！

　楊津左右一看，並沒發現硫克的身影。

　「看什麼呢？」硫克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了過來。

　楊津趕忙抬頭，卻發現硫克竟然變得和史萊姆差不多大小，正像蝙蝠一樣倒掛在倉庫頂棚，不過模樣更酷似微縮版的石像鬼。

　「別和我說話。」見楊津像要張口，硫克馬上阻止，「你的聲音會傳到下面去的，還是閉上嘴巴比較好。」

　——難道你的聲音不會被聽到？

　楊津皺了皺眉，心想還真是有這個可能。在奇異島的時候，他就覺得硫克在那些異種蜂面前太缺乏存在感，如今想來，很可能是硫克使用了類似於忽略咒之類的法術或者異能，讓遊戲場中的NPC意識不到它的存在或者將它當成了不需要注意的同類。

　——真的很像計算機病毒呢！

　楊津一邊腹誹，一邊打量起身邊的女人。

　這個女人也正好奇地打量著變小的硫克，只是臉被劉海遮掉了大半，很難看清她的表情。

　——能在不被自己注意的情況下迅速爬上繩子，至少她的敏捷應該不會太低。

　楊津暗暗對女人進行了評估。

　這時候，倉庫外又湧進十來個全副武裝的禿頭壯漢，他們後面還跟著之前出現過一次的胖子。胖子一進門就憤怒地嘶吼起來，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只根據他歇斯底里的語氣和憤怒的表情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快逃！」一直在鼓動他們這群人反抗逃脫的那個聲音又叫嚷起來，而這一次，居高臨下的楊津終於找出了他的所在。

　那是個瘦高的男子，因為距離和光線的原因，楊津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能看出他穿了一身土氣的深色運動服，臉上還戴了一副眼鏡，但並不是他們剛入手的那種檢測儀。

　男子的喊話再一次提醒了那些還在頑抗的人類，好幾個距離倉庫門口較近的男女立刻不管不顧地向外衝去。

　幾個壯漢馬上調轉槍口，向這些試圖逃走的人類掃射。大部分光有膽子沒有實力的傢伙立刻應聲倒地，只有兩個人似乎帶有很厲害的防禦道具，硬抗下了那種會生成電網的子彈，成功衝出了倉庫。

　楊津現在所處的位置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看到兩名禿頭壯漢追了出去，外面也傳來一陣混亂的叫喊。

　但僅僅只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其中一個逃亡者就被捉了回來。他的手臂似乎已經斷掉，正以一種不自然的方式扭曲著，兩隻腳被兩名壯漢抓在手裡，整個人被他們像拖死狗一樣拖回了倉庫。

　但禿頭胖子並沒有露出滿意的神情，反而拉高了聲線，用更加暴躁的語氣大聲叫罵起來。那些壯漢似乎都很怕他，被他指著鼻子臭罵也不敢露出半點不滿。

　終於，胖子像是罵累了，朝著一眾手下揮了揮手，關上倉庫的大門，開始清理善後。

　倉庫裡似乎沒有電燈之類能夠照明的設施，胖子又不願意打開倉庫大門，禿頭們只能舉起幾個手電筒一樣的小光源，藉著這點光亮收拾倉庫裡的殘局。

　絕大部分人類都因為中彈而癱倒在地，剩下的那部分則是嚇得站不起來。禿頭們很快就發現了兩名死去的同伴，頓時騷動起來，胖子也被吸引過去，在幾個壯漢的保護下小心翼翼地看起了屍體。

　看過之後，胖子又是嘰哩哇啦一陣叫嚷，兩名壯漢像是接到了他的命令，轉身出了倉庫，其他壯漢繼續收拾倉庫，把地上的人類扔回牢籠。

　十多分鐘後，離開的兩名壯漢抱著兩個箱子趕了回來。

　一群禿頭打開箱子，拿出裡面如同狗項圈一樣的環狀物，給籠子裡的人類挨個套上。

　看到這樣一幕，楊津愈發慶幸自己選擇了逃離。

　但看著看著，楊津就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蹙眉想了想，忽然意識到那個最先打開籠子的小個子不見了。

　——逃出去了？

　楊津順著下面的光線仔細看了一遍，依舊沒發現哪個傢伙穿著灰色的衣服，倒是那個穿運動服的瘦高男子並沒有逃脫，這會兒已經被帶上項圈，關回了牢籠。

　楊津一直覺得這兩人是一夥兒的，而就眼下的結果來看，瘦高個最後喊的那聲「快逃」很可能只是在催促他的同伴，並不是為了鼓動大家。不過，如果沒有大家對這聲「快逃」的誤解，場面或許會更快平息，那個小個子也未必能逃得那麼順利。

　——還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呢！

　楊津在心裡歎了口氣，祈禱下面的那群壯漢千萬不要抬頭。

　或許是楊津的祈禱起了作用，或許倉庫上方的橫樑原本就是遊戲場的設計者留出的一條生路，那些禿頭雖然發現獵物的數量減少了，卻並沒有想到搜索自己頭頂，只用手電筒將倉庫的邊邊角角照了個遍，見沒有漏網之魚就沒再繼續。

　因兩個同伴死亡，這些禿頭對人類的態度愈發惡劣。在給人類佩戴項圈的過程中，幾名人類再一次奮起反抗，結果卻被這群壯漢一頓狠揍，四肢也被生生折斷。

　給所有人類都套上項圈後，胖子舉起一個遙控器，大聲嚷嚷了幾句，然後就按下上面的開關。

　慘叫聲立刻如交響樂一般響徹倉庫，被戴上項圈的人類全都痛苦地縮成一團，或尖叫，或哀嚎，彷彿正在遭受莫大的痛楚。

　橫樑上的楊津不由打了個冷戰，他身邊的女人也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胖子並沒有折磨人類太久，慘叫聲響起的瞬間就鬆開了遙控器，但痛楚產生的後遺症還在這些人類的身體裡沉澱，慘叫聲也只是迅速降低而沒有消失。

　教訓完不聽話的獵物，胖子和他手下的壯漢們帶著從人類身上搜走的武器離開了倉庫，上面的楊津也不自覺地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還抓著他手臂的女人。

　接觸到楊津的目光，女人愣了一下，接著就恍然大悟一般趕忙鬆手。

　——倒是挺識趣。

　楊津將目光轉向硫克，等它給出下一步的指示。

　「耐心等待，現在可不是逃亡的好時候。」倒掛著的硫克像是看出了楊津的意圖，睜開眼睛說了一句，然後就又閉上雙眼，老僧入定般繼續假寐。

　楊津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繼續坐在橫樑上傻等。

　等待的感覺度日如年，楊津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快失去知覺了，硫克卻還是沒有動靜，就好像它真的變成了石像鬼。

　楊津正打算把存儲器的光屏調出來看看時間，身旁卻傳來了輕微的聲響，轉頭一看，卻是那個女人從她的存儲器裡拿出了一瓶礦泉水，正在那裡擰蓋子。

　「別讓她喝水，會很麻煩的！」硫克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楊津扯了扯嘴角，伸手按住女人手裡的瓶子，向她做了個搖頭的動作。

　女人一愣，不知所措地看著楊津。

　楊津只好繼續向她打手勢，讓她把水瓶收起來，再忍耐一段時間。

　女人總算懂了，聽話地收回水瓶，只是嘴角明顯下垂，顯然不太情願。

　就在這時，倉庫的大門再次開啟，那群禿頭又回來了。但這一次他們並不是走進來的，而是開了幾輛平板車。

　十來名壯漢從車上跳了下來，將那些關押著人類的牢籠搬到車上，裝滿後就開出倉庫，然後再開著空的車子回來。

　幾個來回之後，倉庫裡的幾十個籠子就被搬空，所有的禿頭都跟著這些車子離開了倉庫，倉庫的大門也被重新關閉。

　楊津和身邊的女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我們安全了嗎？」女人小聲問道。

　「還不確定。」楊津搖了搖頭，見掛在上面的硫克依然不聲不響，乾脆把手一伸，將它從上面扯了下來。

　「不要這麼粗魯，契約人！」硫克終於睜眼。

　「怎麼出去？」楊津不耐煩地問道。

　「你的耐心可真差。」硫克歎了口氣，「算了，跟我來吧。」

　說完，硫克扇動翅膀，從楊津手裡掙脫，轉身向倉庫的一端飛去。

　見硫克並沒有讓自己跳回地面的意思，楊津只能繼續在橫樑上爬行，已經成了他跟班的女人也有樣學樣地跟在他的身後。

　不一會兒，楊津就在硫克的引導下爬到了橫樑末端，一股新鮮的空氣立刻撲面而來，讓楊津一下就明白了硫克的意圖。

　——有通風口！

　楊津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沿著風吹來的方向找了過去，很快就發現了通風口的位置。

　這個通風口是向下傾斜的，光線無法通過它射入倉庫，也讓它的存在變得不惹人注意。但這也使楊津只能看到下方佈滿沙粒的地面，看不到倉庫之外的地方到底是怎樣一個所在。

　「我們要從這裡出去？」楊津用手臂量了一下通風口的大小，覺得它足以讓自己穿過。

　「是，但不是現在。」硫克答道，「如果不想出去就被抓到，你們最好等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