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休息時間

　「你……」林雨似乎想發牢騷，但話一出口就皺起了眉頭，似乎在回想楊津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床上。

　如果是以前，楊津肯定要搶先抱怨，對林雨這種還沒穿褲子就已經不認人的臭脾氣破口大罵。但現在，楊津卻沒了那樣的心氣，只慢慢揉著鼻子，默不作聲地看著林雨。

　林雨也很快清醒過來，臉上亦閃過一絲尷尬，只是馬上就收斂表情，漠然問道：「幾點了？」

　「不知道。」楊津放開鼻子，「我也剛睡醒。」

　「……我去洗澡。」林雨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昨晚的癲狂之後，兩人都是筋疲力盡地直接睡下，林雨一說洗澡，楊津也覺得身上不大舒服，猶豫了一下，乾脆跟著下床，進了浴室。

　浴室裡並沒有香艷的事情發生。

　昨晚的事似乎只是林雨一時間的精血沖頭，這會兒清醒過來，林雨就開始後悔懊惱。

　見楊津跟進浴室，林雨直接讓出淋浴噴頭，轉身進了浴缸，放熱水泡澡。

　面對林雨的躲避，楊津心裡自然很不是滋味。

　楊津知道他需要和林雨談一談，好好整理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從過去到現在再至未來。

　但知道歸知道，楊津卻不願這麼做，至少不是現在。

　交流是需要在彼此平等的情況下才能進行的，而現在，他和林雨之間並不平等。在這個奇怪又神秘的世界裡，林雨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比他有著更多優勢，而他之所以能悠哉悠哉地在這個世界裡混日子，究其根本，不過是因為他及時找到了林雨並得到了林雨的庇護。

　說白了，他現在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楊津不喜歡這樣的狀態，但他卻不能不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更不想自欺欺人。

　歎了口氣，楊津迅速洗淨身子，離開浴室。

　過了半個多小時，林雨才從浴室裡出來，換了套居家的休閒服，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莉莉要我們去她那裡做客。」林雨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說道。

　「什麼時候？」楊津用一樣的語氣反問。

　「下午，她要招待我們吃晚飯。」林雨答道。

　「這麼大方？」楊津一愣。

　「估計是這次的收益太好了，於是就想揮霍一下。」林雨聳了聳肩，「對了，過去之後，你把真名告訴大家吧，省得他們總要通過我來聯繫你。」

　「我倒是無所謂……好吧，既然要合作，彼此間確實應該更坦誠一些。」楊津點頭應下。

　「莉莉這次請客應該也有類似的意思。」林雨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然後轉頭問道，「要嗎？」

　「要。」楊津伸出手，接住林雨拋來的礦泉水瓶，然後問道，「有煙嗎？」

　「你現在的煙癮很大？」林雨微微皺眉。

　「一直都很大，只是不在你面前抽而已。」楊津答道。

　和大多數男人一樣，他的煙癮在中學時代就已經成型了，只是女友和母親都對抽煙這件事很不喜歡，所以楊津就漸漸養成了不在女人面前吸煙的習慣。和林雨相處的時候，楊津經常當他是一個有著男人外表的女人，發現林雨不吸煙，他也就不在他的面前吞雲吐霧。

　但這些話他是不敢告訴林雨的。林雨雖然喜歡男人而且還是純0，但他既不喜歡女裝也不想變成女人，更不喜歡別人把他當女人對待。楊津很清楚，他要是敢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林雨未必會當場翻臉，但十有８九會跟他絕交。

　「既然能忍住這麼久不抽，那就徹底戒掉吧。」林雨沒有告訴楊津如何購買香煙，「在遊戲場裡，煙癮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楊津欲言又止，終是沒有接言。

　其實他對煙的癮頭在重生之後就已經沒有了，這會兒忽然想起也不過是習慣使然。就好像這個世界只改造了他們的身體，卻沒能修正他們的靈魂，而那些已經烙印在靈魂裡的習慣也因此被保留了下來。

　——如果慾望也能被戒掉就好了！

　楊津如此感慨著，但馬上就又覺得，如果連慾望都不存在了，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林雨沒再提煙的事，轉身在楊津對面坐下，和他說起了硫克。

　和楊津一樣，林雨也在懷疑硫克的身份來歷。

　問過楊津和硫克簽署契約的詳細經過，林雨蹙眉說道：「聽起來，它好像是故意找上你的。」

　「未必是故意找上我，更像是它在找一個能和它簽署契約的人，而我恰好出現。」楊津搖了搖頭，「你應該看得出來，它對我並不重視。」

　「確實，它看起來更重視我們這個小團體，還特意問過我們是否長期合作。」林雨沒有說一些安撫的話，直白地認可了楊津的自嘲，「它第一次被召喚的時候就已經在觀察我們了，第二次再被召喚，發現隊伍裡依舊是我們五個，這才把觀察變成了試探。」

　「我可以解除和它之間的契約。」楊津意有所指地說道。

　「別那麼做。」林雨把玩著手裡的礦泉水瓶，「至少在現階段，它的存在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就算它最後會成為一顆苦果，我們也得先把果樹種出來，讓它開花結果。」

　「你覺得它想利用我們幹什麼？」楊津問道。

　林雨的聯想能力一向讓他驚歎，或許這一次也能給他一些驚喜。

　但這一次，林雨的猜測卻有點四平八穩。

　「或許只是在玩遊戲。」林雨撇了撇嘴，「畢竟，這裡是遊戲場，而它稱自己為硫克——你應該知道硫克這個名字的出處吧？」

　「你忘了？那本漫畫還是你推薦給我的。」楊津無奈地看著林雨，「不過，我只看了開頭和結尾，就記得主角死得讓人挺無語，玩來玩去最後被別人給玩了。」

　「或許我們這個惡魔硫克也是一樣的打算。」林雨戲謔地說道。

　「那它肯定會失望的。」楊津馬上說道，「我可沒有那種無聊的正義感，也沒興趣陪它玩什麼遊戲——唔，或許還是解除契約比較好，你覺得呢？」

　「再觀望一下吧。」林雨再次搖頭，「這只惡魔現在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了，如果你擅自解除契約，很可能會引起喬他們的不滿。」

　「你對他們是不是有點太過重視了？」楊津故作不爽地問道，心裡也確實不大舒服。

　「他們有被重視的價值。」林雨坐直身子，直視楊津，「你也不是初來乍到了，一次職業試煉，兩次遊戲場，總該讓你看明白這是一個什麼地方。」

　「不。」楊津也目不轉睛地看著林雨，「你把我保護得太好了，我既沒感覺到危險，也沒感受到危急。」

　「你知道我在保護你，那還廢什麼話？」林雨扯了扯嘴角，「難道你看不出來，在遊戲場裡，我也是被保護的那個？」

　楊津沒有反駁，但接著就疑惑地問道：「對了，你為什麼會選擇做治療？」

　林雨臉色一黑，喝了口礦泉水才漠然答道：「被網絡遊戲荼毒太深，以為治療職業會更容易生存，沒想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楊津失笑，心裡亦暗暗吐槽：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歪打正著？

　下午三點，楊津跟著林雨去了莉莉的住所。

　莉莉也住在第三街區，而且就在林雨的別墅後面，比楊津的房子還近。

　「莉莉也是不滿一個月的新人？」林雨按門鈴的時候，楊津隨口問道。

　「不是。」林雨面無表情地答道，「她是奢侈慣了，寧可浪費生存點也不願意住小房子。」

　說話間，院門已被打開，一個穿著女僕裝的金髮少女出現在院門之內。

　「是莉莉小姐的客人吧？請進。」女僕微微欠身，將楊津和林雨迎入院子，領進別墅。

　一推開別墅的大門，楊津就被迎面擺放的兩具人偶嚇了一跳。

　乍一看去，那更像是兩具死屍，穿著白紗的長裙，臉上也被塗抹得又蒼白又詭異。

　楊津還以為莉莉在惡作劇，故意嚇唬他們，結果一轉頭就發現這樣的人偶在客廳隨處可見，簡直就像進了某座蠟像館一樣。

　這些人偶姿容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是女性，而且全都穿著奢華的長裙，畫著濃濃的彩妝。

　楊津下意識地看向林雨，想要在他那裡尋找答案，但目光一轉就發現林雨也是滿臉驚訝，顯然也是第一次看到。

　「啊，芋頭，輓歌，你們來得可真早！」莉莉的聲音從樓上傳了出來，人也很快飛奔而至，「我還以為你們得再過一會兒才能到呢！」

　「是你把時間定在下午三點的。」林雨將目光從人偶身上收了回來。

　「我以為約會遲到是國際慣例。」莉莉把頭一歪，粉白色的公主裙也跟著搖擺起來，「好啦，既來之則安之，趕緊坐下來欣賞我的收藏吧！」

　「你所謂的收藏不會就是這些人偶吧？」林雨的表情很像是在頭上劃了三道黑線。

　「人家就這點小愛好啦！」莉莉嘻嘻一笑，轉頭向女僕說道，「百合，端些紅茶過來。」

　「遵命，莉莉小姐。」女僕躬身退出客廳，回來的時候，手裡已多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茶壺茶杯以及兩盤精緻的點心。

　楊津等人已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而女僕把茶點送上後就再次退下。

　因女僕的打扮實在抓人眼球，身材也凹凸有致，楊津不由多看了幾眼。

　莉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臉壞笑地問道：「我的女僕很不錯吧？」

　「呵呵。」楊津不好回答，只能用訕笑搪塞。

　「喜歡的話，你也買一個嘛！」莉莉卻一本正經地說了下去，「定制這樣一個美女只要1000生存點，咱們這一次的收穫這麼好，1000生存點也就是個零頭，你完全可以買一個回去，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楊津笑容一僵，但接著就注意到莉莉話語裡的用詞，不由問道：「定制？這個女人是『製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