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重返「地球」

　「豈止是能量源。」光王話音未落，大廳裡就傳來e的幽幽歎息，「那個混蛋根本就是拿族人做支點構建了一個星系。」

　聲音是從身後發出的，楊津和林雨不約而同地轉身，但看到的並不是白髮白膚的翼，而是白毛紅眼睛的兔子。

　「你怎麼又換回這個模樣了？」光王身形一閃，變成人偶落在林雨肩頭。

　e沒回答，直接賞了它一雙白眼，擺明在說：我樂意，你管得著？

　「好久不見。」林雨主動和e打了聲招呼。

　「我沒興趣和你們講毫無意義的廢話。」e冷冷回道，「你們應該在戰備區建立當天就去領取雷達，但你們卻磨蹭到今天才出現在這裡——第二個戰備區！」

　——你現在說的也是廢話。

　楊津默默腹誹。

　林雨卻雙眉一挑，問道：「急切的原因是什麼？」

　「時間不等人。」e漠然答道，「不要以為這場遊戲會持續到年底，你們就有大把的時間可供揮霍。和硫克接觸了這麼久，他是什麼樣的性格，你們還沒有瞭解？」

　「你是說……時間也是陷阱？」林雨試探著問道。

　e沒有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發佈的任務雖然沒有限定時間，但實際上，我只會等到這個月底。如果你們想依據遊戲場原有的規則獲得自由，那麼，你們就必須在月底前獲得足夠的功勳和生存點，並把光完好無損地帶回戰備區——我的戰備區。」

　「任何一個戰備區？」林雨問。

　「理論上，是的。」e板著臉答道。

　「那我就要理解為不是了。」林雨語氣肯定地說道，「既然你在這裡，而且不是以投影的方式。」

　「我會在月底前給你確切答案的。不過，確實，有些玩具的行為讓我產生了疑慮。」e的表情看起來有那麼一點憂鬱，「你應該注意到了，傳送大廳至今沒有開放。」

　「這裡的傳送大廳是通往其他戰備區的？」林雨問。

　「理論上，是的。」e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你現在說的話讓我覺得你對這裡缺乏掌控。」林雨不客氣地說道。

　「這裡本來就是硫克的私屬領域。」e似乎有些惱火，「如果不是他故意放水，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在這個領域裡插入一個節點。」

　「放水？」不只林雨，楊津也對這個用詞感到疑惑。

　「惡習而已。」e冷冷道，「就像貓捉到老鼠後並不會馬上將它殺死或者吃掉，它會給它一次逃走的機會，然後再得意洋洋地把它抓回來。」

　「聽起來，老鼠比喻的不僅僅是指我們。」林雨道。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們還不具備當老鼠的資格。」e嘲弄地翹起三瓣嘴。

　「那就不要浪費時間，直接告訴我們怎麼回事或者應該怎麼做吧。」林雨不為所動地摒除掉了e的語氣部分，探究起這段話的真實含義，「時間緊迫這一點同樣不只針對我們，事實上，你們比我們更加焦急。」

　「那是當然，你們的情況再怎麼改變也不會比現在更糟！」e洩憤一般地冷哼。

　「e。」光王忽然開口，「你們是不是要……捨棄這裡？」

　楊津和林雨俱是一愣，e卻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e才疲憊地歎了口氣，「我們必須在這裡徹底失控之前將你送走，而這個徹底失控的時間點，預計將出現在本月結束之後。」

　「只剩下……不到十天了？」光王明顯呆了一下。

　「很遺憾，是的。」e垂下眼瞼。

　「那……」光王張了張嘴，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會跟我一起離開嗎？」

　「不出意外的話，是的。」e依舊加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前綴。

　「那其他人呢？」光王追問道，「我們有可能在這不到十天的時間裡把他們全部解救出來嗎？」

　e沉默了幾秒，漠然道：「顯然，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那救不出來的族人怎麼辦？！」光王失控地抬高了音量。

　「不怎麼辦。」e看起來有些冷酷，「或許可以寄希望於下議院獲悉此事後的態度，祈禱他們願意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派出軍隊來此解救同胞。」

　「那得是多少光年以後了啊？」光王對這樣的答案並不滿意，但顯然沒有聽出e的話外之音。

　無論是「寄希望於」還是「祈禱」都是有著強烈不確定性的用詞，e看似在安慰光王，實際上卻點明了出兵的可能性極低，沒能在限定時間裡被解救出來的族人只能留在這裡自生自滅。

　「反正時間對我們沒有意義，只要他們能夠耐得住寂寞，多久又有什麼關係呢？」e語氣平淡地反問。

　或許是錯覺，楊津覺得e在說出這段話的時候，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惡毒。

　不等光王再說什麼，e已再次開口，「光殿下，愛護自己的同胞是正確的，但在此之前，你也要明白自己的重要性遠在他們之上。」

　「我……」

　「想一想自己真正的身份，光。」e沒讓光王將話說出口，「不要因為扮演了智能光腦就把自己等同於智能光腦，如果你在歷練中出了問題，很多人都將為你陪葬，你最好牢牢記住這一點！」

　「抱歉。」光王沮喪地垂下頭。

　「你不需要道歉，真正需要道歉的是那些批准你來到這裡的白癡。」e嘲弄地說道，「我一直懷疑，或許他們是收了敵對勢力的賄賂才通過你的試煉申請。」

　「別再說了，翼，求你了。」光王抬起頭，哀求地看向e。

　一旁的楊津卻有些驚詫。

　殿下這個稱謂可不是誰都能夠使用的，就算兩個種族的語言不同，他們聽到的「殿下」很可能只是另一種語言裡近似於殿下的敬稱，那也足以說明光王的背景不凡。

　或許「光王」這個名字中的王字也並不是為了好聽才添加進去的。

　楊津這樣想著，卻又記起e他們的國家是沒有皇帝的。

　「抱歉，我可以按我的理解總結一下現在的情況，順便問幾個問題嗎？」林雨忽然開口。

　「說。」e沒好氣地答道。

　「本月結束後，你們將徹底失去對遊戲場的控制權，包括裡面的玩具，乃至……你們自己。」林雨一邊說一邊觀察著e的表情，見它既沒有反駁也沒有嘲諷，這才繼續道，「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你們必須在月底前離開。」

　「還是我來說吧。」e不耐煩地揮手打斷，「本月最後一天，我們將乘坐宇宙飛船離開這裡。屆時，除了被解救出來的族人，我們還會帶走一部分玩具。但時間有限，宇宙飛船的搭載能力也很有限，我們大概無法救出所有族人，能夠帶走的玩具也只是一小部分。」

　「就是說，我們必須在你們離開前滿足贖身需要的條件才能獲得自由？」林雨問。

　「沒錯，只要你們不想留在遊戲場和硫克做伴，月底的時候就要跟我一起離開。」e肯定道，「但離開和自由不能等同。如果你們沒能在月底前滿足贖買自由的條件，那麼，就算你們登上了飛船，我也無法再確保你們能夠獲得自由。要知道，遊戲場裡的規則只在遊戲場裡有效，而離開遊戲場之後，你們就面對新的規則。」

　「我們明白。」林雨點點頭，同時看了楊津一眼。

　「有一點你們倒是可以放心。」e接著說道，「無論你們是否滿足贖買條件，我都會在飛船裡給你們兩個預留座位。而在離開之後，你們也可以繼續做我的玩具，獲得我的庇護。」

　「謝謝。」林雨以一種極為誠懇的語氣說道。

　「沒什麼，我選擇了你們，我對你們就負有責任。」e的態度依舊冷淡，「還有，這件事要嚴格保密，不許向其他人洩露，更不許在戰備區之外的地方談論！」

　「硫克還不知道你們要離開？」林雨敏感地問道。

　「我只能說，我希望他以為我們會在這裡頑抗到底。」e漠然答道。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楊津舉起手。

　「說。」

　「這裡並不是真的地球吧？」

　楊津話一出口，e那邊就翻起了白眼。

　「你還能再白癡一點嗎？！」e惱火道，「這麼蠢的問題你也好意思問出口？」

　「我只想要一個是或否的答案。」楊津控制住臉上表情，頑固地堅持道。

　「答案當然是否！」e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瞪著楊津，「我都說了，這裡是硫克那混蛋用我們族人的靈魂做能量源和支點架構起來的星系，怎麼可能會是你們的地球！你也不動腦筋想想，難道硫克收回製造靈魂石的技能就是為了讓你做不出靈魂石嗎？」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楊津遲疑地看著e。

　不等e回答，林雨就驚訝地脫口道：「這裡的人類沒有靈魂？」

　「廢話，一群用元素堆積出來的複製人哪裡會有什麼靈魂！」e輕蔑地冷哼。

　「複製人沒有靈魂？」楊津半信半疑，「我在其他遊戲場裡殺過npc，應該就是你所說的複製人，當時可是拿到靈魂石了的！」

　「那是因為它們的身體裡放置了靈魂。」e嘲弄地看著楊津，「你們人類在物理學上也算小有成果了，應該知道能量不會無中生有的道理。話說回來了，你們就沒有好奇過那些被遊戲場淘汰掉的人類怎麼樣了，他們的靈魂去了哪裡？」

　「難道……」楊津立刻想到一種可能。

　「沒錯，就像你想的那樣。他們沒有被浪費，所有沒在限定時間內被他人復活的玩具都被投入了遊戲場，擔當遊戲場中的重要角色。」e邪惡地笑了起來，「當然，投入前必須稍稍修整一下，對他們的記憶進行修改，讓他們以為自己就是遊戲場中的原住民，完全不會記起自己也曾是個人類。」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楊津忽地想起了自己在大逃殺裡遇到的外星少女，就她在那場遊戲中的作用來看，顯然也是一個經歷過洗腦的人類。不過，為了湊生存點，他和林雨已經把多餘的道具全部賣掉了，那張可以改換遊戲場的黃金卡牌也在其中。但就算那張卡牌沒有賣掉，他也不可能為了和一個無論容貌還是性格都不討喜的外星少女再見面而進入一個黃金遊戲場。

　「硫克應該是和地球本源達成了某種協議，在它的協助以及許可下獲得了大量的元素信息。」e繼續說道，「當然，還有靈魂。」

　「就是說，硫克再一次用真話欺騙了我們。」林雨道，「它只講出了對它有利的那部分，隱瞞了對它不利的內容。比如，它和地球的協議。」

　「不奇怪，他一貫如此。」e像是想到了什麼，毛茸茸的臉龐看起來很是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