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重返「地球」

　聽說莉莉準備來c國的時候，楊津習慣性地以為她要從港島那邊登陸，等到準備出發的時候才知道他們要去的國境線在北邊，乃是r國和c國的交界處。

　「他們走的這是什麼路線啊？」楊津不由狐疑。

　「從阿拉斯加西岸出發，在r國東岸登錄，然後走陸路向南進入c國。」林雨聳了聳肩，把莉莉報給他的路線圖轉述了一遍。

　「這能走得通嗎？」楊津目瞪口呆。

　真正的長途旅行可不是看著地圖連幾條直線就能成行的，天上有渦旋，海裡有漩渦，陸地上的川嶺江河就更不用說了，走直線？走到死也未必能抵達目的地。

　「應該能吧。」林雨也不太確定，「這次來的人中不只莉莉一個是從遊戲場裡出來的，他們家還僱傭了幾個和莉莉一樣的保鏢，估計使用的交通載具也是他們提供，橫渡太平洋再翻越雪山什麼的應該不成問題。」

　「對了，普通的飛機輪船都已經無法使用了。」楊津拍了一下自己腦門，再次想起林雨幹了什麼。

　經過人力搶修，城市裡的供水系統已經基本恢復，他們暫居的這座公寓裡也有了自來水供應，但電力系統還在修復中。為了安定人心，政府方面從昨天下午開始就在各個街道路口和社區中心安裝了一堆使用電池的無線電廣播喇叭，每到整點就播放一次新聞，通報各項設施的修復進展，順便渲染政府的豐功偉績，讓平民能夠增強信心，安穩度日。街道上擁堵的車子也被處理了大半，警察卻比前幾日還要密集。交警和刑警通力合作，前者在馬路中心充當人形紅綠燈，後者在馬路兩旁控制秩序，順便震懾那些試圖趁機為惡的不法分子。

　楊津以前就曾看到過一種言論，說c國的教育系統也好，管理體系也罷，都是以戰爭和末日為前提構建起來的。

　就眼下的情況來看，這種言論未必只是腦洞大開。

　楊津不清楚a國和這裡有多大差別，但從莉莉的家族已經為了保命而舉家遷移這一點也能看出那邊的情況就算還沒到末日那種程度，也絕對不容樂觀。

　相比之下，c國倒是依舊井然有序。雖然國家政府在電器損毀原因上撒了謊，稱他們只是遭遇了一次突如其來的太陽黑子風暴，具體起因和後續影響還在調查中，但由於解釋來得很及時，聽起來也還有那麼一點道理，於是大部分人便選擇了習慣性相信，而餘下的少部分人也因為失去了網絡這個媒介物而無法再宣揚自己的新奇觀點。

　如果現在走到街上採訪，估計一百個c國人裡得有九十九個不相信世界末日即將到來——雖然出現了一點異常狀況，讓生活變得有些混亂，但這種情況肯定會好轉的，而且已經開始好轉了不是？

　截止到楊津和林雨離開公寓，準備去北邊國境線接莉莉，社區入口和街道拐角處又多了不少餐車和好幾處報攤。餐車上的食物並不是免費的，報攤上的報紙也一看就是用上世紀的印刷工具趕製出來的粗糙品，字跡圖片全都有些模糊，但兩個攤位前的購買者卻絡繹不絕，好多人都是邊吃邊看邊聊，就像是兩世紀前的茶館一樣。

　——當光王埋下的「種子」再次發動，這會兒還能運行的電器再被破壞，不知道這些傢伙還能不能繼續像現在這樣悠閒淡定。

　臨行前，楊津暗暗腹誹。

　受這場已經被命名為「電子風暴」的災難影響，絕大部分車輛都已無法使用，但凡還能上路行駛的都被政府徵用。

　楊津和林雨也沒自找麻煩，趁著夜色，步行出城。

　林雨原本沒打算理會莉莉，但楊津實在不想再這麼宅下去，更不想和那位「母親」待在同一座城市，就打出閒著也是閒著的旗號，鼓動林雨過去看看。

　或許是顧及楊津，林雨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

　兩天後，楊津和林雨準時抵達了約定的國境線，但莉莉和她的家族卻不見蹤影。

　林雨用存儲器的通訊系統一問，這才知道莉莉他們雖然已經進入r國境內，但在南行的途中正好趕上光王的「種子」發動，又遭遇了一次電子風暴，原本用來定位的儀器失靈，然後一不小心走岔了路，得明天下午才能抵達國境線，而且還是與預定地相隔幾十公里的另一個地方。

　電子風暴對遊戲場物品也有損傷效果的事，林雨和楊津早在二次破壞出現的時候就知道了。因為受到二次破壞影響的不只是莉莉他們一行，連e那邊都沒能倖免，光王因此挨了一頓痛罵，之後不得不花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把自己埋下的「種子」清理乾淨。

　好在他們使用的存儲器對「電子風暴」的抗性極高——估計在設計時就考慮到了這類損傷，裡面的物品全部倖免於難，不然的話，林雨和楊津也要自作自受，自食苦果了。

　「等她來找我們，還是我們過去找她？」得知莉莉無法準時抵達的消息後，楊津向林雨問道。

　「我們過去吧。」林雨道。

　楊津立刻啟動懸浮車，調轉方向，朝莉莉所說的地方飛去。

　林雨則取出一個自己用造物機製作的定位雷達，給莉莉郵寄過去，省得她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再次迷路。

　中高級存儲器大多自帶定位和探測功能，但範圍有限，只能在短距離或者小範圍內充當定位系統，長途旅行還是得用正經的定位雷達。

　林雨剛用存儲器把定位雷達發送出去，存儲器光屏就突兀地跳了出來，上面兩行血紅大字——

　「通知：001號n屬戰備區已經完成創建！」

　「警告：你們的無能讓e先生很生氣！」

　楊津的存儲器光屏也在同一時間跳了出來，以至於楊津險些踩錯離合器，釀出一場車禍。

　「怎麼回事？」楊津迅速關掉光屏，重新調整懸浮車的行進軌跡。

　「貌似n區的人先創建了戰備區，e不高興了。」林雨點擊了一下光屏上的信息，很快就訝異地說道，「第一個戰備區在遼省！」

　「我們之前在的地方？」楊津也是一愣。

　他們之前暫住的地方就是遼省，如果不是莉莉非要他們過來接人，這會兒他們也未必會從那裡離開。

　「不是一個城市。」林雨道，「他們選的地方……之前是個村子。」

　「那村子裡的人……」

　「不清楚。」林雨知道楊津想問什麼，「但也不一定都被殺光了，綁起來轉移到一公里之外也是一種解決方法——關鍵看做這件事的人怎麼想了。」

　「知不知道第一個戰備區到底是哪些人創建的？」楊津隨口問道，「是c國人嗎？」

　「是……」林雨的表情忽然有些複雜。

　「怎麼了？」楊津問。

　「你打開存儲區光屏就看到了，e已經把第一個戰備區的情報當消息群發了。」林雨道，「第一個戰備區的創建申請人叫孤鷹。」

　「綽號？好像有點耳熟。」楊津皺了皺眉。

　「梁偉呢？是不是更耳熟？」林雨撇嘴問道。

　「啊！」楊津一下子想起來了，吳孟然的朋友，長相跟林雨一樣好看的那個。

　林雨翻了個白眼，顯然也知道楊津想起來了。

　「呃，你和梁偉的關係……好像不太好？」楊津試探著問道。他們離開內城的時候，林雨曾和梁偉聯繫過一次，只是看起來雖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但也只是如此罷了，比如過橋之後會遇到什麼，那位梁偉就完全沒有提醒。

　「一個見面就想給你下馬威甚至把你宰掉的傢伙，關係會好才奇怪吧？」林雨冷哼一聲。

　楊津乾笑了兩聲，不再多問。

　第二天下午，楊津和林雨終於在再次約定的地點見到了莉莉一行。

　他們的樣子相當狼狽。

　隊伍裡的大部分人都擠在三輛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製造的卡車上，還有少數人騎著雜色的混血馬，一個個的臉色不是蒼白就是蠟黃。

　莉莉似乎並未把自己又找了幫手的事告訴族人，看到楊津和林雨乘坐的懸浮車突然出現，這群人明顯被嚇了一跳，好多人甚至端起武器，做出了開戰的架勢。

　「不想死的就把槍放下！」莉莉從其中一輛車的副駕駛位上跳了下來，不等其他人搞清楚怎麼回事，她已動作迅速地爬上了楊津和林雨的懸浮車。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名騎在馬上的中年男子滿臉狐疑地質問莉莉。

　「gameover的意思！」莉莉這會兒已經坐在懸浮車的後備箱上，手裡多了一支粒子激光槍。下一瞬，四道激光束便悄無聲息地從槍口射出，貫穿了三個騎在馬上的男人和一個坐在車裡的女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津不由得滿頭黑線，而對面車上的一群難民顯然也不明白莉莉這是在搞些什麼。

　「我已經幫你們把危險的傢伙們幹掉了，接下來，你們是就地隱居也好，投靠c國政府也罷，都和我沒有關係。」莉莉收起激光槍，朝著對面的難民冷冷說道，「對你們，我已仁至義盡，從現在開始，咱們路歸路，橋歸橋，各不相干！」

　「莉莉小姐，你是要丟下我們不管嗎？！」卡車上的一名老人率先明白過來。

　「不行！」

　「她怎麼能這樣？！」

　「她走了，我們怎麼辦？」

　卡車上的這群人立刻慌亂地叫嚷起來。

　一名年長的婦女更是在一名年輕男子的攙扶下從一輛卡車的駕駛位上走了下來，一邊急切地叫著莉莉的名字，一邊顫顫巍巍地朝莉莉走去。

　「別理他們，開車。」莉莉似乎不想再和這些人繼續糾纏。

　楊津瞥了眼那名老婦人，啟動懸浮車，準備就此離開。

　然而就在車子啟動的一剎那，空氣中卻傳來「砰」地一聲悶響。

　林雨開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