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月球背面

　駕駛著月球車行進了十多分鐘後，五個人就發現腳印在一處矮坡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和月球車有著相同寬度的車轍。

　「我覺得這傢伙早有預謀。」莉莉跳下車，仔細地看了看車轍，「你們說，會不會有同夥在這裡接應？」

　「腳印和車轍都是朝著一個方向的。」喬搖了搖頭，「更像是很早之前就把車子藏在這裡了。」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海螺不耐煩地催促。

　「走吧。」喬回到駕駛位，莉莉也跟著跳了上來。

　五個人跟著車轍又開了半個來小時，一座看上去跟愛斯基摩人的小雪屋差不多的半圓形矮房子便出現在地平線上，房子頂端架著一根天線，外面停著一輛和他們這輛車子一模一樣的月球車。

　喬趕忙停下車子，遠遠瞭望。

　「哇，這裡是秘密基地嗎？」莉莉故作驚訝地問道。

　「什麼啊，就是個破帳篷吧。」海螺的眼力好，仔細看了幾眼就發現那座房子其實很簡陋。

　喬沒理他們，轉頭看向林雨，「進去看看？」

　「進去恐怕就不只是看看了。」林雨想了想，「莉莉，你現在感覺怎樣？」

　「什麼感覺都沒有。」莉莉聳了聳肩，「或許我那直覺真是感應殺機的，裡面的人估計還沒發現我們過來。」

　林雨沉吟了一下，又問了下喬的意見，「你覺得呢？」

　「速戰速決。」喬漠然說道。

　莉莉疑惑地看了喬一眼，很快恍然大悟，轉過頭，朝著林雨擠眉弄眼。

　楊津原本沒有多想，但看到莉莉這副表情，立刻意識到喬對林雨和吳孟然的事有所不滿，擔心兩人相處久了會惹出什麼難以收場的麻煩。E先生的遊戲場裡可沒有能讓新人佔便宜的禁制，真要和梁偉這樣的老油條鬧翻，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

　林雨比楊津敏感，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了喬的不快，而且他自己也想早點結束這場遊戲，當即點了點頭，「那就動手吧。」

　五個人立刻從車上跳了下來，稍稍準備了一下便開始向那座半圓形的矮屋靠近。

　走近了一看，五個人才發現這地方確實很像一座帳篷，外面竟然蒙了好幾層塑料布似的東西，把整座房子都罩在了裡面。

　但不等他們細看，腳下的土地就突地顫動起來，緊接著，前面就突起兩個土包。

　「莉莉！」喬直接舉起一直抓在手裡的粒子激光槍，對著土包就是一頓掃射。

　莉莉馬上放出沼澤陷阱，直接將土包所在的位置變為兩個泥潭。

　因穿著的緣故，海螺沒法拿出自己的刀盾，只能和喬一樣端起粒子激光槍，對著土包裡已經露出大半個身形的機器人展開射擊。

　面對這種機器人，林雨和楊津都幫不上忙，只能盡快閃到一邊，不給前方戰鬥的人添亂。

　到了這會兒，幾個人才開始後悔沒有提前把武器從存儲器裡拿出來，只留了幾把粒子激光槍在外面。

　好在莉莉的法術十分給力，幾個人雖然沒能把機器人毀掉，但終是趕在機器人徹底啟動前將它們埋回了地底。

　「直接轟開。」林雨舉起自己的激光槍，將槍口轉向前方的矮屋。

　「喂——」莉莉想要阻止，但激光射線已經飛離了槍口，轉眼間就把矮屋外層的塑料布燒了個乾淨。

　楊津也覺得這時候應該步步為營，最好把裡面的傢伙誘出來活捉，沒想到林雨根本不打算要活口，直接想把矮屋掀翻。

　不等莉莉把阻止的話說完，喬的槍口也轉向了矮屋，明顯和林雨一樣失去了耐心。

　將近十分鐘的狂轟亂炸之後，矮屋已經面目全非。

　見裡面沒了聲息，喬靠過去，用存儲器的生命探測功能檢查了一下，發現裡面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這才向後面的楊津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一起進去。

　矮屋裡明顯是一處臨時居所，雖然大部分物品都已支離破碎，但還是能看出裡面有睡袋、食物、飲用水，以及幾台已經黑屏冒煙的微型電腦，其中一台電腦上還趴著一具已經被轟掉了半個腦袋的男屍。

　就男屍的狀態來看，他似乎正準備往身上穿宇航服，遺憾的是時間不足，剛套上兩條褲腿，矮屋就被林雨等人打成了漏風的篩子，屋子裡的空氣也瞬間流失。男屍的雙手還掐著自己的脖子，就剩下半張臉的表情來看，似乎正在體驗窒息的痛苦。但就男屍頭上的傷勢以及林雨等人的攻擊速度判斷，窒息沒來得及成為他的死因，這傢伙的死亡應該更迅速、更痛快一些。

　「你們啊……」莉莉正要開口抱怨幾句，最先進去的喬和海螺身上卻突然響起了一串急促的低鳴。

　「怎麼回事？」海螺愣愣問道。

　「出去！」喬卻臉色一變，拉著海螺迅速退出矮屋，並把尚未來得及進去的楊津等人攔在了外面，「裡面有病毒！」

　「病毒？」林雨和楊津都是一愣。

　喬沒有馬上接言，一直扯著幾個人退到低鳴消失，這才停下腳步，示意林雨看他身上的檢測儀。

　「裡面到底有什麼？」莉莉也湊了上來。

　但檢測儀上只提示有害物質，並未顯示到底是病毒還是什麼氣體，楊津等人穿著宇航服，都沒戴護目鏡，光這麼遠遠地看上幾眼，根本看不出矮屋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林雨倒是嘗試著用精神力把護目鏡取了出來，並讓護目鏡出來的時候直接落在頭上。然而護目鏡只能檢測直接接觸到的東西，如今隔了一層宇航服的頭盔，就算戴在眼睛上也什麼都看不出來。

　「宇航服應該也能起到隔離效果吧？」楊津提醒道。

　「能倒是能，但是萬一沾染到衣服上……算了，如果能沾到的話，喬和海螺也已經沾上了。」林雨搖了搖頭，「再進去一次吧，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五個人在讓人心慌意亂的低鳴聲中折騰了半個小時，總算從廢墟裡發現了一點東西，其中能一眼看出用途的只有一個日記本和一個培養皿，餘下的東西就只能根據形狀進行推斷和猜測了。

　拿到日記本的時候，楊津迅速翻看了一遍，發現這就是一本劇情概述，以一個具有反社會人格的技術宅的視角講述了他如何被女神嫌棄，被同事排擠，被情敵欺負，最後怒起黑化，培養出了殺人病毒，不僅把基地變成了墓地，更打算回歸地球，讓那裡也成為墳場。

　——這是在宣揚不要招惹技術宅嗎？

　楊津心下腹誹，但接著就發現日記裡有用的內容並不多，黑化的技術宅沒有註明他到底研發出了什麼病毒，也沒有描述這些病毒是怎麼把基地裡的人類弄得骨頭渣都不剩一塊，只用凌亂的筆跡描寫了昨天死掉幾個人，今天又有幾個人上鉤，整個基地很快就會屬於他，地球和世界也將拜倒在他的腳下，就算超人再現也別想阻止他滅世。

　日記本還算完整，而和日記一起被發現的培養皿卻被激光射線切掉了大半。導致宇航服上的檢測儀不斷發出警報的有害物質就在培養皿中，當海螺好奇地把這東西拿起來的時候，警報像瘋了一樣從低鳴變成了狂叫。

　楊津估計這個技術宅應該是預先在這裡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發現基地裡情況不妙，馬上就從裡面逃了出來，到這裡一邊監控基地那邊的情況，一邊等待培養皿裡的病毒繼續成長。技術宅手裡應該還有可以用來保命的底牌，比如病毒疫苗什麼的，遺憾的是林雨和喬都沒了耐心，根本沒給他拿出底牌的時間和機會。

　「把日記本拿回去給他們看看。」見這裡已經找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林雨轉頭向其他人說道。

　「只拿日記本？」莉莉有些不解，「其他東西怎麼辦，還有這具屍體。」

　「丟在這裡好了。」林雨答道，「如果他們有興趣，可以自己過來查看。」

　「日記本上會不會有病毒？」海螺有些擔心。

　「先拿著，如果離開這裡，警報還繼續響，那再把它扔掉。」林雨渾不在意地說道。

　「走吧。」喬率先離開矮屋，回到月球車的駕駛位上。

　五個人一遠離矮屋，檢測儀的警報就一個接一個地安靜了下來，楊津他們也跟著放了心，覺得那種病毒應該不會通過空氣傳播，就算傳播也不會致命。

　但楊津卻注意到林雨頭盔裡的表情不大對頭，完全看不出任務完結時的輕鬆安逸。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楊津隨口問了一句。

　林雨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想起了大學時的一場辯論，關於高分和高能的。」

　「怎麼想起這個了？」楊津一愣。

　「我當時抽到的論題是『高分一定高能』，對手抽到的是『高分未必高能』。」林雨像是講故事一樣慢慢說道，「那時候，社會輿論都在鼓吹素質教育，任誰看了這個論題都會覺得我們不用上台就已經必敗無疑。沒辦法，我只好絞盡腦汁，最後總算找到了一個漏洞——高能不等於全能，從始至終圍繞著這個論點進行辯論，終於把對手也繞了進去，拿下了那場比賽。」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楊津愈發疑惑。

　林雨突然提起這麼一件芝麻綠豆大的往事總不會是為了打發時間，但這件事和眼下的事又能有什麼關係？楊津很難生出聯想。

　「你覺得——」林雨頓了一下，「這世上會有多少全才？」

　楊津猶豫了幾秒，「……愛迪生？」

　「我說的不是智商和情商。」林雨立刻翻了個白眼。

　「那你在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林雨瞇起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死掉的那個傢伙，有多大可能，既是一個生物學專家，又是一個計算機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