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污濁之地

　「休息好了就出發。」喬把豎琴塞給海螺，拔出怪物身體上的長笛交還給扎卡，自己則留下了剛剛到手的豎笛，「一會兒出去後就用這些樂器抵擋怪物，但還是那句話，別在街上戀戰，先進了房子再說！」

　海螺接過豎琴，把剩餘的麵包一口塞進嘴巴，迅速嚥了下去，然後站起身，「我OK了！」

　「你們呢？」喬掃了一眼林雨和楊津。

　「出發吧，都恢復得差不多了。」林雨答道，「下一幢房子裡應該只有兩個精英怪，被它們污染的騎士也不會太強。進去後，莉莉直接用冰牆封屋，把屋子裡的怪物全部殺掉再考慮怎麼突圍。」

　「前門恐怕不太好走。」莉莉示意大家去看冰牆外面的情況。

　兩扇窗戶都已經被外面的怪物打破，一群精英怪在冰牆和窗口處擠成一團，試圖突破冰牆，闖進房子。門也已經破了大半，幾隻閃著黑光的利爪從缺口處伸了進來，使勁地撓著門內的冰牆。

　「上樓，從後街的窗戶跳下去。」喬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楊津，「他能行嗎？」

　「他的敏捷比我高。」林雨替楊津答道。

　喬微微挑眉，但也沒有多問，轉過身，快步上樓。

　房子後面的街道上果然沒有幾個人形怪，直到五個人和扎卡全部跳了下來，遠處和房子另一邊的人形怪才聞聲而動，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疾奔。

　「他們都已經是死人了，怎麼耳朵還這麼靈啊！」海螺一邊奔跑一邊抱怨。

　「未必是『聽』到的，他們興許是和蝙蝠一樣能夠感受聲波或者空氣中的震動頻率。」林雨答道。

　「我說，現在討論這些有意思嗎？快點跑啊！」跟在他們在後面的莉莉大聲催促。

　「我這叫勤學好問！」海螺回了她一雙白眼，但奔跑的步伐還是加快了許多。

　在第二個整點刷新的人形怪全部都是精英，奔跑速度極快。但楊津這邊幾乎人手一件聖物，精英怪只要被掃到一下都會痛得半天無法動彈。莉莉也不斷施放冰牆，將更多的人形怪攔阻在身後，為己方爭取時間。

　小鎮的面積不大，即使第六幢房子和第七幢房子之間的距離稍微遠了一點，也沒讓楊津一行人用掉多少時間，很快就有驚無險地到了房子門口。

　一衝進房子，海螺馬上揮舞刀盾上前接怪。喬在後面鎖上房門，莉莉跟著豎起一道冰牆，為房屋添加了第二層保護。

　如林雨推測的一樣，房子裡只有兩個精英怪和一個不算多強的小boss。有了上一戰的經驗，幾個人沒費多少時間就用具有神聖之力的樂器將它們全部殺死。

　第七件樂器也很快就被尋獲，由莉莉暫時保管，但房子外面也裡三層外三層地堆滿了精英怪。

　「接下來怎麼辦？」海螺把刀盾豎在地上，一邊喘息一邊詢問。

　他們剛才的奔走把全鎮的精英怪都引了過來，不僅前門被精英怪堵死，後面的街道上也站了十多個來晚的，似乎是因為前面已經沒了位置，不得不到後面尋找機會。海螺並不是多麼強大的MT，同時面對三個精英怪差不多就是他的極限，這要是十多個精英怪一擁而上，他非被這些傢伙撕碎不可。

　「當然是逃出去。」林雨答道。

　海螺回了一雙白眼，明顯在說：你這是廢話！

　林雨卻轉頭看向扎卡，「我們離開這裡之後就要去找僱主交差，你呢，騎士，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扎卡的臉色已經黑成了墨汁，明顯被污染得更加嚴重，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青黑色的怪物。林雨、喬、海螺、莉莉的皮膚也都有變黑的跡象，只有楊津一切如常，臉上除了疲憊再看不出其他。

　「你們的僱主是哪一位大人？」扎卡試探著問道。

　「我們不能洩露僱主的名字，你知道，這是規矩。」林雨聳了聳肩，一本正經地答道。

　「那這些樂器呢？你們的僱主是不是連它們也一起買下了？」扎卡愈發緊張。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拿回樂器，找人反倒是其次。」林雨順著扎卡的話語，點點頭，承認了他的猜測。

　「不，你們必須把這些神聖的樂器送回聖殿！」扎卡激動地叫嚷起來，「無論你們的僱主許諾了你們多少酬金，聖殿的大祭司都只會讓你們得到更多！」

　扎卡的話音一落，13號男僕的聲音就跟著響起，「支線劇情的相關任務已達到領取條件，將唱詩班的七件神聖樂器送回聖殿即可得到相應的任務獎勵。」

　「輓歌，動手！」林雨馬上臉色一沉，換了一副臉孔。

　在第六幢房子的時候，楊津就做好了殺掉扎卡的準備，結果一直等到戰鬥結束，boss倒下，林雨都沒有給他任何暗示。直到剛才，聽到13號男僕的任務提示，楊津終於猜出了林雨的後續安排，悄悄把手背到身後，凝聚出了一團靈魂灼燒的紫火，就等著找機會下手。這會兒一得到林雨的明示，楊津立刻把手移回身前，將紫火擲到了扎卡身上。

　扎卡頓時一聲慘叫，黑漆漆的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驚悚。

　一旁的喬也看出了他們的目的，飛身上前，將銀刀刺進了扎卡的心臟，讓他的慘叫戛然而止。

　扎卡倒地的瞬間，一顆紫色的寶石從他的胸膛裡跳了出來，自動飛到了楊津面前。

　楊津伸手將其抓住，接著就念起了邪惡召喚的咒語。

　剛剛成型的紫寶石應聲而碎，一團紫霧從寶石中噴湧而出，轉眼就形成了一個紫色漩渦。

　「這麼快就需要我了嗎？」一個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很邪惡的聲音從漩渦裡傳了出來，緊接著，一個深色的身影從漩渦裡一躍而出，現出了自己的廬山真面目。

　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這是一隻惡魔。頭上三支尖角，身後一條箭尾，體形像人，但足有兩個楊津那麼高大，背上還生了一對蝙蝠狀的黑翼，此刻正緩慢地擺動，讓這只惡魔可以穩穩地停在空中。

　「我聞到了美味佳餚的味道，契約人。」惡魔就像看不到其他人存在一樣，逕自向楊津說道，「如果你召喚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吃掉它們，那我會非常開心，非常愉悅。」

　「如果你所說的美味佳餚是指外面那些傢伙，我會說『是的』。」楊津瞥了林雨等人一眼，心裡暗暗思索，如果惡魔要吃的是他們，他該怎樣處理。

　「那我就不客氣了。」三支角的惡魔身形一轉，飛向了被冰牆堵住的大門，抬起利爪一樣的手指，在冰牆上輕輕一點，冰牆立刻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冰渣。

　「Oh，my god！」莉莉瞪大眼睛，誇張地叫了起來。

　其他三人也是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楊津的契約生物竟然強到如此程度。

　而接下來的發展更是讓他們由目瞪口呆變成了驚掉下巴，連身為惡魔契約人的楊津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這真是我的契約生物嗎？」這樣的驚愕表情。

　冰牆破裂的瞬間，房子外面的精英怪本想奪門而入，但下一瞬，它們立刻像受到驚嚇的兔子一樣掉轉方向，四散奔逃。

　三支角的惡魔沒有追趕它們，怪笑了兩聲便舞動翅膀，騰空而起，接著大嘴一張——

　地上的精英怪立刻像遭到了某種無形之力的拖拽，再也無法動彈分毫，一股股的黑煙從它們身體裡鑽了出來，迅速形成了一個個黑色的小旋風，然後又匯聚在一起變成了黑色的大旋風，被惡魔一股腦地全部吸進肚子。

　隨著黑煙的消逝，所有的精英怪全都變回了正常的人類模樣，辟里啪啦地摔倒在地，轉眼就成了飛灰白骨。

　他們本就是已死之人，這會兒失去了邪惡之力的控制，當然只能塵歸塵，土歸土。

　就在這時，地底深處忽然傳來的一聲憤怒的嘶吼，數十個小boss級別的青黑色人形怪如雨後春筍一般從小鎮的邊邊角角里鑽了出來，先是跟著地底的那個存在一起大聲吼叫，接著就一個接一個地跳了起來，以離弦之箭般的速度撲向三支角的惡魔。

　但惡魔只是一派輕鬆地張開大嘴，然後便再一次大快朵頤。

　房子裡的五個人已經看呆了。

　海螺按捺不住地問道：「輓歌，你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大惡魔？！」

　「做試煉任務的時候遇上的，我也不知道它竟然這麼厲害。」楊津的表情並不比海螺鎮定多少。

　「它會不會把鎮上的怪物全都吃掉啊？」莉莉滿是期盼地問道。

　「我不知道。」楊津搖了搖頭，心想，我更擔心它把你們也一起吃了。

　楊津與這只惡魔簽訂的並不是主僕契約，他無法指揮它，更無法奴役它，只能將它召喚出來，然後任由它按照它自己的意願行事。

　但不能控制總好過被對方控制。楊津一得知試煉任務的完成條件，發現所謂的契約關係未必就是他奴役對方，還有可能是他被對方奴役，他馬上就把自己對契約生物的期待和要求修改了大半。正好這個自稱硫克的大惡魔看起來十分威風，要求也不多，更不像楊津最開始遇到的魅魔那樣容易引來旁人的異樣眼光，楊津便接受了大惡魔的條件，和它簽下了一份平等互利的契約文書。

　楊津走神的時候，外面的大惡魔並沒有繼續吞噬更高級別的人形怪，而地底深處的那個疑似大boss的存在也沒再派遣新的怪物給大惡魔開胃。

　兩個非人生物你吼一聲它叫一回地交流起來。

　不一會兒，大惡魔就飛回到楊津所在的房子裡，開口說道：「黑暗之母希望休戰，如果你們並不是為了把它和它的孩子趕盡殺絕才來到這裡，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楊津沒有回答，轉頭看向林雨和喬。

　「離開吧。」林雨率先說道，「這裡的難度和我們的實力並不匹配，盡快離開，完成下一項任務才能拿到最大收益。」

　「那就走吧。」喬點頭同意。

　其他人也沒有異議，於是稍事休息之後，五個人便在大惡魔的護送下離開了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