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塵埃落定

　　江臨覆帶著祁連跑出好一段路，但山路難走加上地上還有積雪，走得很慢，而且越走越慢。眼見祁連就要生了，可村子還離得那麼遠，江臨覆簡直急得快死了。

　　這個時候要是有個人能出來，他跪下都行啊！

　　“叫你要單獨把連帶出來，知道後果了吧！還好我們來得及時！”突然響起了祁迄的聲音，江臨覆先是一驚，心道這不會是預演好了的吧？早不出現完不出現的，那他到底要不要跪？

　　這個思慮也只在他腦子裏一閃而過，現在誰還有時間管這個事，隨即充斥而來的就是祁連有救的欣喜。

　　不過一會兒，便見從拐彎處鑽出兩個人，和—— 一個板車……

　　祁迄和司馬尋推著貌似就是江臨覆之前準備的那架板車匆匆的趕來，三人急忙將祁連扶上去，兩人推，一人扶好祁連以免他摔下來，火速朝村子趕去。

　　在之後江臨覆才得知是孫婆婆告訴祁迄他們，看祁連的樣子估計就這一兩天就要生了，但江臨覆執意要帶祁連去上香，她也沒攬著，但隱隱的還覺得有些不安，而且看江臨覆他們一直沒回來，更是擔憂，就讓祁迄和司馬尋帶著江臨覆一直捨不得丟的豪華板車上山來接他們，以防萬一。

　　祁迄本來還在想哪有這麼巧的事，這麼一路上都堅持過來了，可是沒想到這兩人還真碰上了這麻煩。

　　有了板車，回村的路就快了許多，不一會兒便到了村口。

　　“孫婆婆，連要生了！你快出來看看！”江臨覆剛邁進村子，就迫不及待的扯著嗓門吼。

　　孫婆婆連忙出了屋子，看見祁連臉色蒼白，緊張又慌忙的說，“快，快！快扶進屋子裏，再不讓孩子出來，兩人都有危險！”

　　江臨覆更是驚恐，趕快把祁連抱上了床。祁迄依著孫婆婆說的找來了村子裏的接生婆，然後讓太醫也跟著進去學到底怎麼接生，最後將閒雜人等趕出了房間。

　　江臨覆在院子裏踱步，雙手緊握，時不時就伸著頭朝裏面張望，可裏面靜悄悄的，完全不像是常規的生育場景。

　　“這到底該怎麼生啊……”江臨覆自言自語道。

　　“剛才我聽接生婆說，好像是把肚子剖開……”祁迄皺著眉，略有所思的說道。

　　“什麼！剖肚子？”江臨覆驚恐萬分，“怎，怎，怎麼可能！”

　　這麼閉塞的山村，有可能掌握這種技術嗎？

　　“你也別太擔心了，畢竟這裏男人生孩子還是有那麼多，應該……不，絕對沒有問題的！”難得見到祁迄很平靜的說話。

　　他現在也很緊張啊！這可是他和祁遐最疼的弟弟，這會兒聽見還要被剖開肚子，他的驚愕程度絕對不比江臨覆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院子裏的三個男人都快等得發瘋了，司馬尋和祁迄還可以靠在一起互相慰藉慰藉，可憐江臨覆覺得神經都快崩潰了。

　　江臨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他只覺得現在是他時間過得最慢最長的時候。終於，在幾經精神折磨下，屋子裏終於迸發出一聲嬰兒的啼哭。

　　“生了？生了？”江臨覆興奮的叫了起來。

　　“是個兒子，來看，小連生的是個兒子！”孫婆婆從屋子抱出一個孩子，遞到了江臨覆的手裏。

　　江臨覆欣喜萬分，正準備開口問祁連有沒有事的時候，屋子裏又是一聲啼哭。

　　“龍鳳胎，是龍鳳胎啊！還有個女兒！”穩婆在屋子裏大叫，屋外的人先是一怔，然後更是興奮的差點蹦了起來。

　　等到接生婆把其餘的工作做完了，才讓江臨覆他們進去。依著太醫所說，還真是剖肚子，這裏的春天雖然很短，但因為人煙稀少，很多珍奇的草藥在山裏是可以摘到的，其中就有麻醉和止血效果特別好的，就是因為有這兩種草藥，才能使隱秘族的男人也可以順利生產。

　　在江臨覆他們回宮之後，他每年都會派一兩個人來山裏采一些這種草藥，加上現在他讓太醫好好的去請教了剖腹的技巧，讓祁連以後不用每次都跑這麼遠的路來生產。

　　從昏睡中清醒過來的祁連還有些虛弱，也不敢亂動。

　　江臨覆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坐在祁連的床頭，笑嘻嘻輕輕左右晃著給祁連看，“連，你真的是很本事，看看，第一次就生了兩個……”

　　祁連虛弱卻又安慰的輕笑，“你這麼晃著，我怎麼看得清楚啊。”

　　江臨覆咧著嘴，這才一個一個的把他們湊近祁連，讓祁連看看他們，摸摸他們。

　　在很多年後，江臨覆已經記不清細節了，但是他能清楚的記得當時看到祁連輕輕摸著兩個孩子的臉的時候，那種欣喜的表情，也清楚的記得當時彌漫在自己心裏的欣慰和溫馨。

　　。

　　又是一個四月，皇宮裏比以前熱鬧了許多。

　　江臨覆、江臨彥、江臨洵帶著各自的媳婦兒還有祁連的十九皇妹祁枝兒，圍坐在御花園的石亭裏，嘮嘮嗑。

　　“我說，老大，你不會是想把祁連整成母豬吧？怎麼又懷上了？”江臨彥挑眉看著祁連已經開始微鼓的肚子。

　　“我倒覺得挺好的啊，又可以多個人一起玩了。”苗若撐著頭，興致勃勃的說。

　　“就你愛玩……”江臨洵無奈的輕笑著，在苗若的腦袋輕輕敲了一下。

　　自從把孩子帶回了宮，苗若都很少往外跑了，只要一有時間，就進宮陪小孩子玩。由此，江臨洵更感嘆為什麼苗若不能生。

　　江臨覆看著他們，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我這還不是因為你們都沒辦法傳宗接代了，要不，你生一個？”

　　被戳到痛處的江臨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爆發出殺豬似的叫聲，“我跟你拼了！”

　　“嘖嘖，二兒，這麼容易就被激怒了？”古靈精怪的小女孩磕著瓜子不緊不慢的說道，“你不就是想要個孩子嘛，趕明兒我給你生一個。”

　　江臨彥：“……”

　　洛笙寒：“……”

　　其餘眾人：“……”

　　。

　　池塘邊，江臨洵抱著苗若坐在大石頭上，低著頭不知說了什麼，讓苗若嘟著嘴狠狠的敲了他一下，然後又被江臨洵撓胳肢撓得笑個不停。

　　石亭下，江臨彥將洛笙寒擋在自己身後，面紅耳赤的和那個很洛笙寒長得還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孩爭著什麼。洛笙寒則是看著眼前那個猶如小孩子的男人和那個不太像小孩子的女孩，表情柔和。

　　上午才下過雨，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味道，太陽被雲層遮住，讓人感覺還有些冷。

　　江臨覆則是擁著祁連走在了御花園中，靜靜享受著下午的靜謐。

　　“你別跑！站住！”一個稚嫩卻聲音很高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只見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追著一個比她略小一點的男孩，男孩抱著頭，哭得稀裏嘩啦的逃跑。

　　他們的前面，一個和小女孩差不多大的男孩疑惑的朝他們的方向看見，被追著的男孩立馬躲到了他的身後，哭得更是大聲的控訴道，“大皇兄，皇姐她欺負我！”

　　“韻筱，你又拿祥淮開玩笑。”男孩雖然才三四歲，可臉上的表情卻不似其他的孩子，沉穩而又溫和。

　　“我就是想讓他帶上這朵花看看嘛，他就是死活不肯！又不是要他的命！江祥淩，你讓開！”

　　“哇！我不要帶啊！”江祥淮躲在江祥淩的背後，死死拽住他的衣服，不肯出去。

　　“三個小娃，又在這裏幹嘛呢？”江臨覆和祁連走過去，問道。

　　“爹爹，皇姐她又欺負我，讓我帶花，男孩子不能帶這些的 ……”江祥淮吸著鼻涕撲到了江臨覆的懷裏。

　　“什麼嘛！祥淮他本來就像個小女生一樣嘛，帶帶花又怎麼了！”江韻筱抱著手，嘟著嘴把頭轉向一邊，憤憤不平的說“老向爹爹告狀，哼！”

　　“爹爹好。”江祥淩很有禮貌的請安，江臨覆拍拍他的頭，將他拉到了身邊，然後又把江韻筱抱過來，捏著臉蛋哄著。

　　然後他轉過頭，無奈的笑著對祁連說，“我說，連，咱倆是不是把祥淮和韻筱生錯性別了？”

　　祁連沒有說話，只是輕笑著搖搖頭，摸摸自己的三個孩子，溫柔無比。

　　江臨覆將江韻筱放下，一手攬過祁連，一手輕輕的摸著祁連微鼓的肚子。

　　當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相遇的他們沒有想過多年後的今天能有這樣的生活。甚至在幾年前的再遇時，也不曾料過現在的光景。

　　但是現在，他可以擁著祁連，身邊圍著他們的孩子，孩子們嬉笑著、打鬧著，圍著他們跑著做遊戲。

　　江臨覆抬起頭，看著陽光穿過層層的雲層斜斜的傾瀉下來，帶來了一絲溫暖和愜意。

　　他微微噓起眼來，感受著懷中的溫度和周圍的笑聲。望向那穿過雲層的陽光，恍如隔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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