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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買子(驚世小娘子1)》第5章
第四章

「住手!」

金如秀收住掌勢,回頭怒瞪著扯住他的龍靜。

「我不回手你是要我被你的奴才打死嗎?!」他低聲咆問,再抬眼,瞪著已經來到龍靜身旁的長治。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長治伸手扶著她。

「我沒事,我……」不安地再看向金如秀一眼,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堵住他的嘴。

為什麼他會發覺?

金如秀微瞇起眼,看著長治扶著她,而她很自然地靠到長治旁上,教他眉頭攏出一座小山。

難道說一切都只是他會錯意?

畢竟手絹四角繡著龍字的也不一定只有她,龍府裡還有另一位千金……不管怎樣,她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趁夜將他綁至房內、覆住他的眼、強要了他之後,留下十兩黃金離去的人。

可是……他卻覺得就是她。

如果能讓他再握住她的手,也許他可以分辨得出。

細忖一番,他啞聲道:「你到底是把本少爺當成多惡劣的人,況且本少爺也沒興趣跟人聊閒話。」

龍靜直睇著他,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她那猶豫的表情不禁教他光火,「老子再下流,要行兇之前也會先貼告示!」

他的保證方式教她總算鬆口氣,「多謝金二少爺。」

姑且信他吧,他這人雖是下流,但從一開始就挑明了要鬥她,不算君子,但至少是個光明磊落的小人。

「不過,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嗎?」

龍靜儘管疑惑,但還是伸出了手。

他輕輕一握,那手腕的細膩觸感和腕圍,與那晚的記憶極為相似,如果能夠將她摟進懷裡……想著,身體已經早一步行動,將她一把抱住,這像極了那晚,趴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的線條!

龍靜驚嚇得連尖叫都沒有,瞪大眼貼在他懷裡,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氣憤外還有莫名的害羞,想要掙脫他卻摟得死緊。

「你在做什麼?!」長治一把將龍靜扯回,眼中擒著殺氣。

金如秀哼笑了聲。這奴才的心思還真顯而易見……要說這兩人之間有關係,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沒來由的心裡就是不爽。

他幾乎可以篤定龍靜就是那晚強要他的女人,畢竟能夠隨隨便便拿出十兩黃金買男人的姑娘,在崆峒城絕對是不多見的,可為什麼她卻表現得像兩人毫無瓜葛?如果真是她,她應該要感覺害羞什麼的,偏偏她先前面對他是坦蕩蕩得沒有半點不自在,這一點最教他不解。

「長治,不得無禮。」龍靜沉聲低斤著。

她現在有把柄在他手中,她不希望他有任何不快,造成任何麻煩。

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地生下,否則她當初驚世駭俗地去做那件事,不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金如秀輕哼了聲。「改天再來看你。」

話落,他轉身就走,不想看主僕情深的戲碼。

一走出龍家油行,並成立刻迎向前來,古怪地打量金如秀。

「你看什麼?」他沒好氣地瞪他。

他今天沒讓人拿鞋子伺候,臉上沒鞋印。

「二少的臉很紅。」

他不解地摸上臉,驚覺自己的臉確實發熱著。

怪了,是溫茶喝太多了?

「二少的表情好和善啊。」並成驚歎道。

「……你是很想死是不是?」拐彎罵他是不是?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說他慈眉善目過。

「下頭很兇猛呢。」並成的視線往下。

金如秀跟著往下看,真是見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驀地一道靈光閃過,他想起剛剛摟著龍靜的瞬間,也想起了那晚的銷魂。

雖說他很不滿自己被當男娼,可是那晚是他此生嘗過最銷魂的滋味……「二少是不是被餵了春藥?」並成很認真地拼湊可能原由。

「關你屁事!」他羞窘地咆哮,挑人少的地方走。

該死,他又不是不經人事的毛頭小子,光是回想就教他這麼荒唐地在大白天硬生生地有了反應……要是被人看見,他的臉是要擱到哪去?

可問題是,他現在遮了顯得欲蓋彌彰,不遮……實在是異軍突起得太明顯,就怕嚇著了人。

「二少,走慢一點,會痛的。」並成跟在他身後小跑步。

「閉嘴啦!」喊那麼大聲,他要不要乾脆昭告天下算了?

「我怕你痛呀。」

「你想死的話不怕沒機會,不用這麼急。」他咬牙威脅。

「我還等著替二少送終,怎能比二少先死。」

「……」他娘的,他就得這麼可憐地讓他送終。

就在這對主僕離開之際,有幾個官差從對街拐進了龍家油行裡。

「叫你們大掌櫃的出來。」官差一進油行便吼著。

「官爺,是發生什麼事了?」夥計摩掌著雙手向前詢問。

「什麼事?你們油行賣的油鬧出人命了!」

寒煙閣位在舊金河北岸,和花絛樓隔河相望。

每每入夜,舊金河畔車水馬龍,花娘在門口迎來送往,不少大爺在軟玉溫香裡度過銷魂夜。

金如秀今晚也是為了銷魂而來,無奈的是,就是沒看對眼的。

坐在一樓的開放大廳裡,他悶得連話都不想說。

「二少,今兒個是怎麼了,還是沒看中半個喜歡的?」寒煙閣鴇娘絮柳打扮得花枝招展,讓人看不出她的年歲己近半百。

「真是無趣透頂。」他呷了口酒,冷聲碎道。

他的慾望是高漲的,可是就是沒有對味的,讓他出不了手。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絮柳眨眨明眸,替他斟了酒布著菜。

「沒事。」他悶聲道。

「怎麼,把心底的事告訴我,我又不會告訴其他人。」

「沒事。」他語氣重了些,卻沒有不耐。

事實上,他都搞不清楚狀況了,要他怎麼告訴其他人?

「二少,今兒個為什麼不來找翠蓮呢?」一姑娘身穿粉藕色馬甲,外頭只罩了件鵝黃色的薄衫,那呼之欲出的酥胸在他背上磨蹭著。

「好了,今兒個讓我靜靜。」他想也沒想地道。

別再磨了,他的背又不是洗衣板磨什麼?

翠蓮聞言,識相地走開。

「哎呀,二少今兒個心情真是不好,要不怎麼連翠蓮都不理了。」

「我不一直是這樣?」

「不,二少總說姑娘是寶,是要捧在掌心疼的,不過……倒是聽說前些日子你和龍家油行的二千金起了衝突,對方還拿了鞋……」絮柳點到為止,免得臉皮薄的金如秀拂袖走人。

然,他卻是一怔。

是呀,娘說過的話他都照單全收地遵辦,對待姑娘家,不論職業貧賤,他向來一視同仁,可是對龍靜,……開始,因為她的傲慢,所以他看她不順眼,而她總是一副從容淡定,讓他很想看她慌亂的樣子。

可是近來,她露出破綻,讓他想要追查三個月前那件事情的真相,所以對她……別說討厭了,他甚至莫名地想見她,擔心她的身子是否有好些,是不是還吐得那麼慘。

以往娘有孕時,福泰得很,哪像她不長肉,反倒是雙頰削瘦?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找大夫好好地照料自己一番……

「好吧,說件會讓二少開心的事。」

他興致缺缺地磕著瓜子。

「聽說龍家油行的油薰死了人。」

他驀地一愣,口中的瓜子掉落。

「一批官爺上龍家油行將龍家二千金給押進了大牢。」

「什麼時候的事?」他急問。

「聽說大概是今天晌午時分。」

金如秀皺起濃眉,不禁疑惑,不正是他離開之際嗎?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難道說,他那時嗅聞到的刺鼻味果真是燈油出了問題?

他揣測著,又聽絮柳道:「這下子龍二千金涉嫌重大,聽說被押在牢裡出不來,不知道這消息有沒有讓二少開心一點?」

「現在還押在牢裡?!」他驀地站起身。

現在都子時了……從晌午時分被押到現在……天啊,她身子正不適,怎麼受得了這番折騰?

「二少,你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開心。」他的表情好猙獰呀。

「我……絮姨,記帳!」不多做解釋,他起身就走。

不等並成幫他駕車,他在夜色裡狂奔,來到府尹。

腳步聲傳來,兩盞大紅燈籠底下……高一矮的身影同時回頭,其中一人怒氣沖沖的衝向前……

「別擋著老子,老子有要緊事要辦!」金如秀怒咆著,單手揮開了長治,衝向府尹大門,嚇得看門的小廝趕緊上前阻止。

「大膽!啊……這不是金二少嗎?」小廝認出他來暗呼了口氣。

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兇種惡煞……張臉黑得像是被雷打到,嚇得他腿都快軟了。

「我要見府尹大人!」

「可是大人己經睡了。」

「我要見他!」

小廝不得已,只好請府裡的官爺通報一聲,硬是把胡村守叫醒,再讓金如秀進胡村守哪有這麼簡單放人,畢竟是一條人命事關重大金如秀只好和他談妥了條件,奉獻百兩銀子,才讓他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

進了地牢……陣腐臭味迎面而來,讓金如秀皺起眉頭。

提著油燈,在獄吏的帶領下,來到囚禁龍靜的牢房前。

他看見她蜷縮在一片乾草上頭,裡頭又髒又亂,教他又氣又急地催促著,「快開門。」

獄吏趕緊開了門,金如秀彎身進牢房,蹲在她的身旁,輕喚道:「龍靜。」

她看起來好狼狽,披頭散髮,就連衣衫都染上了髒污,夏暑之中,她身上卻透著一股教他心驚膽跳的寒意。

龍靜疲憊地張開眼。「你……」

牢房裡有些昏暗,她感覺得到油燈的光,但卻不足以讓她看清楚眼前的人。

「是我,金如秀。」

她一愣,立刻動手推開他。

沒有防備的金如秀被推得跌坐在地,不能理解她為何這麼對待自己。

「你在搞什麼,老子好心到牢裡救你,你竟然不識好人心!」以為他是會日行一善的人嗎?!

「你混蛋!」

「我又是哪裡混蛋?!」他應該生氣,可他不能,因為她該是怒罵的聲音好虛弱,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發出了蚊鳴般的聲響。

「你陷害我……」她抿著嘴,淚水在眸底打轉。

虧她還試著想相信他的,可他一走,官爺馬上上門。

「我又是哪裡陷害你?我說過,就算我要行兇,我……」

「那批燈油是用你送來的伯仁搾磨的口」

金如秀不禁怔住。「不可能……」那批貨雖說他沒親自點算過,可是他並沒有嗅聞到不對勁的氣味。

「那個去世的姑娘前兩日來我店裡買薰香燈油,聽說聞了一夜已覺不適,但沒細想,昨晚又點燃,豈料一連聞了兩夜之後……早家人怎麼喚都喚不醒,才知道她已經死去……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就算你要陷害我,你也不該拿人命玩……我寧可死的是我,而不是不相干的姑娘!」

被押進大牢前,她還特地委請官爺帶她到那姑娘家,那燈油看起來和往常所制的沒兩樣,而且是她親自監督的,可偏偏鬧出了人命,若說問題不是出在柏仁,又會是在哪個環扣上。

「你在胡扯什麼?我沒有!我不敢說自己是個善人,但至少我也不至於拿人命出氣!」

「事實就擺在眼前,你還要解釋什麼?」

「我發誓,我沒有,如果有,我不得好死!」

龍靜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除了柏仁,她想不出還有哪些地方不對勁。

「我們先離開這裡,然後我會證明我的清白。」他一字一句說得再清楚不過,透著不容置嚎的霸氣。

「我可以離開?」她氣若游絲無力地問。

「當然,有我在,沒有任何人能夠困住你。」說著,他輕柔地將她打橫飽起。

她掙扎著。「不,你……」

「至少替肚子裡的孩子著想,你已經太虛弱了。」他將她抱進懷裡,低聲問:「他們沒有給你東西吃?」

「有,可是我一吃就吐。」

「無妨,回去我再差人替你準備一些吃的。」他抱著她腳步放得極輕,緩緩地捨級而上。

「你要帶我去哪?」

「金府。」

「不,我要回龍府,我沒有理由去你府上。」

走出晦暗的小徑,來到府尹朱門外,她才驚覺他的臉色冷鶩得懾人,嘴唇抿得死緊,彷彿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氣惱著。

「隨便。」他看向路邊,瞧見並成已經駕著馬車在外等候……見他出來,立刻跳下,為他開了馬車門。

而原本就守在府尹外頭的忠心僕碑也衝向前來。

「小姐……」巧瓶早已經哭腫了雙眼,小嘴抿得死緊。

「巧瓶。」龍靜虛弱地笑著。

長治向前一步,想要將龍靜抱過,卻被金如秀閃開。

「放開我家小姐。」長治咬牙低咆著。「我們自己有馬車,不需要勞煩金二少。」

「她現在身子不適……」說話的同時他嗅聞到一股鐵銹味,頓了下,低喊著,「並成。」

「在。」

「離這裡最近的醫館在哪裡?」

「不能去醫館。」龍靜虛弱地扯著他。

「再不去醫館你肚子裡的孩子會保不住。」他壓低聲音附在她的耳邊說。「難道你沒有覺得不對勁?」

龍靜驀地瞪大眼……她沒有說,為什麼他會知道?「去……城西麒麟路尾的朱醫館。」原本她是打算撐回府,再讓巧瓶去請朱大夫過來一趟的,但金如秀說得沒錯,她的肚子確實是抽搐得很不尋常。

金如秀輕點頭,看向始終跟在身側的長治,不悅地道:「你家小姐身子不適,我要送她到朱醫館,你要是擋在這兒,耽誤了時間,後果自負。」

長治當然知道自家小姐身體不適的原因是出在哪裡,只好退開一步,眼睜睜地看著他將龍靜泡進馬車裡。

「並成,去城西麒麟路尾的朱醫館,讓馬兒跑快,但不要顛簸。」

「……是。」並成搔了搔頭。

這不是在為難他嗎?到底要怎麼駕駛馬車,才能讓馬兒跑得快,又讓馬車平穩前進?

一路上,金如秀沉默不語,但躺在他懷裡的龍靜卻能感覺到他輕輕將她護住,不讓她受到半點顛簸之苦。

那動作很細微,很貼心,而且他摟著她的力道很輕很柔,彷彿用盡方法的保護著她……

難道說她真的錯怪他了?

半夜三更,大夫早已經歇息,可金如秀哪裡管那麼多,直接瑞門把屋裡的人嚇醒,再指名找大夫。

朱大夫睡眼惺忪,然而一瞧見金如秀那張神鬼退游的兇惡嘴臉,嚇得睡蟲都跑光了,趕緊替龍靜把脈。

這脈一把,朱大夫的臉色微變,立刻要他把龍靜抱進醫館的廂房裡頭。

「她怎麼了?」金如秀將她擱置在床上,雙手環胸沉聲問著。

「她氣急攻心,血脈相沖,像是……橫豎是傷到肚子裡的孩子。」朱大夫皺緊了眉頭。

「該怎麼做為」

「我開藥方先讓她安胎,至少要服個十二帖,而且暫時別移動她……就算要動,也得要等到明天。」

「既然如此就趕緊去處理。」

「可是……」

金如秀不耐煩地從懷裡取出十兩銀子。「抓藥,熬帖藥,夠了吧。」

朱大夫一看到銀兩連忙接過,點頭心花怒放的退下。

「你再忍忍,等一下喝了藥就沒事了。」他垂眼看著她,替她將被子蓋妥。

龍靜忍著不適,微瞇眼瞅著他。

金如秀想了下,乾脆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問:「要不要讓你的丫鬟回去幫你帶替換的衣物過來?」

「……我搞不懂你。」

他的眼充滿擔憂,看起來好像很擔心自己,可她跟他非親非故,甚至是冤家死對頭,他沒必要幫她的。

金如秀皺起眉。「你放心,我說過了,我一定會洗刷我的冤枉,讓你知道本大爺行事光明,不干暗事。」

「你為什麼要幫我?」

「那是個孩子,不是嗎?」他反問。

姑且不論她肚子裡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但那終究是條人命。

「我以為你很討厭我。」每次碰頭時,他那囂張的神態總是讓人氣得牙癢癢的,卻又拿他沒轍。

「是你看我不順眼吧。」他哼了聲。

這是什麼日子,三更半夜的,他居然陪她在醫館裡開誠佈公地把話說開。

「我沒有。」

「還沒有,你每次遇到我,瞧也不瞧我一眼,明明就是個小姑娘,卻老氣橫秋得很,好像沒有什麼事能讓你皺眉頭。」那模樣怎麼看都覺得她瞧不起他,要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所以你耍手段是想看我皺眉頭?」

他哈了聲。「把油價壓到沒利潤,讓客人都不上別家油行買油的人是你吧,是你逼我的。」

龍家油行的油價低到根本是打壞行情,難怪一直沒有其他油行能與之競爭,讓龍家油行多年來獨佔鱉頭。

「我哪有。」

「還說沒有,你龍家油行的水油一斤才一兩銀,其他的不用我多說,你自己心裡有數。」

「去年各種油材都豐收,所以今年不管是買柏仁還是蘇麻,價格都比往年便宜了三成,我不過是順便便宜了三成給客人罷了。」

「有人這樣做生意的?」他沒好氣地問。

材料降價,那就是他們生意人多出來的利潤,為什麼要把利潤白白地給別人。

「只要一點利潤讓油行可以生活就好了。」

「那就乾脆關門大吉算了。」所以說,把她龍家鬥垮他也算功德一件。

「你做生意就只想到要賺大錢?」她微皺眉問。

「不然呢?」

龍靜倦乏地閉了閉眼。「我爹說,他希望可以讓每個人都用得起油,可以讓每個家裡都點得起一盞燈。」

金如秀嗤笑了聲。「也難怪你龍家無法大富大貴。」

「富又如何,貴又如何,人生返轉一世,來也空去也空,要富貴做什麼?」

她的答話教他不由得一愣。

明明就還是個丫頭,可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論調,根本就像個老太婆般……「不要富貴,你要什麼?」

「我爹說一盞燈就是一個希望,我希望……有一盞屬於自己的燈。」她啞聲喃道,淚水在眸底打轉。

她的爹爹是個良善之人,做買賣不求富貴,而是想要助人,想要傳承龍家這百年招牌,可是這樣的爹……為什麼從來不肯疼她?就因為她不是兒子?

金如秀皺緊眉,覺得她說話像是元宵猜謎一般。

垂眼,發現她水眸擒著淚水教他心底一顫,張口便道:「真足的,你這是怎麼著,我還是比較習慣你傲慢的態度。」還是跟她鬥著嘴比較好,至少她不會哭。

「你……我什麼時候傲慢過了?」

「還說沒有,三年前府尹大人生辰祝壽時,我笑著跟你打招呼,你卻跌得跟什麼一樣,瞧也不瞧我一眼。」

「你在胡說什麼,明明就是你惡狠狠地瞪著我,哪時笑了。」金如秀不禁哼笑一聲。「龍靜,你這真的是睜眼說痞話了,容我幫你恢復記億,那一天,你站在蓮池畔,我對著你笑,可是你抬眼看我時,神情冷漠,然後傲慢地從我身邊走過。」

龍靜發惱地瞪著他。「胡說,那天站在蓮池畔的不只有我,還有我姐姐和她的姐妹淘,她們說你正對著我姐姐笑,然後我抬眼時你兇惡著臉瞪我。」

那天的事她記得很清楚,因為他的眼神很兇惡,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得罪了他。

「我……」他不禁疑惑了。

那天不是只有她站在蓮池畔嗎?

他記錯了?不可能,他明明只看到她呀……

「而且後來我去寒煙閣時曾遇過你,看見你在寒煙閣的大廳和人喝酒作樂,左擁右抱,笑得好不開懷……可一見到我,那神色就變得兇惡。」說到底,她的脾性算是很好了……直沒跟他計較,要不是他耍賤招,逼得她無路可走,她也不會找他講道理。

「真的假的,我幹麼瞪你?」

「問你啊。」她沒好氣地道:「是你看我不順眼,否則你為什麼要對龍家油行使出絕命的手段,我到底得罪你什麼?」

「什麼得罪不得罪?我……」

他正要開口之際,朱大夫剛好走進門來,他抬眼問:「藥熬好了?」有沒有這麼快?

「不是,是外頭有個家丁說要看他家小姐,可是二少的貼侍擋著,兩人像是要打起來了……」朱大夫神色緊張,就怕一個不小心會殃及自己。

金如秀微揚起眉,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出去,再問龍靜。「我問你,那批出事的燈油現在放在哪?」

「你問這個做什麼?」

「有人栽贓本大爺,本大爺當然要追查,那批燈油是證據得小心收好,省得有其他人動了手腳。」

「油行裡架上擺的都是,而搾油廠裡還有些庫存。」

「你的奴才知不知道是哪些?」

「長治不是奴才。」

「我管他是不是奴才,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他不耐道。

明明就是奴才,不是奴才是什麼?

「……長治知道。」

「那好,這件事就交給他處理。」他站起身,不由得再問:「順便讓那個丫鬟替你拿換洗衣物吧。」

「多謝。」

金如秀淡淡看她一眼,沒搭腔地往外走,好一會才又走進房裡,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坐在床邊。

看著她,因為身體不適而燮緊眉心,可是她連聲難受都沒喊,沒向任何人伸出手,只是安靜地承受著。

她是個怪大塊頭,總是沉靜淡定,不過惱到極點時會脫鞋打他,想到那一幕,明明該因被羞辱而生氣的,可是他卻突地笑了。

「你在笑什麼?」他的笑聲讓她不由自主張開了眼。

「我比較習慣你潑辣的樣子。」充滿了生氣……雙瀲潑水眸非常有神,比她現在病怏怏的模樣好上太多。

「我才不潑辣。」

「你脫鞋打我還不算潑辣?」他不禁發噓。

「是你太過分。」她抿緊小嘴,粉顏泛著紅暈。

「是我逼你的?」他眼皮抽動。

「對,是你逼我的。」她用力點著頭。

金如秀瞪著她,他應該要生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股喜悅從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像浪潮一樣地打上來,讓他守不住佯怒的表情,打彎了他死命固守的唇角,就連桃花眼都笑瞇了。

龍靜直睇著他,也不知道是因自己身體不適還是撞邪了,突然的,她覺得金如秀……其實很好看,此刻的他像個孩子般,沒有半點算計和兇惡,像是得到了什麼寶貝逕自笑得開懷,愉悅得非常純粹。

「好,就算是我逼你的好了,但我必須跟你澄清,我沒有看你不順眼,你也沒有得罪我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對付龍家?」

「因為……」他撇了撇唇。「我以為你降價是故意在給我下馬威,是在嘲笑我,所以我當然要反擊。」

龍靜沒力地閉上眼。「我沒有,我只是想說成本降低了,就便宜給客人而已。」

「你不解釋,我當然會誤會。」

「你又沒問。」

「你認為咱們在那當頭是可以過問這些細節的關係嗎?」

「什麼關係,同行競爭沒有什麼不可以,但是耍惡劣手段是最要不得的。」

「好,我答應你,往後我絕對不會這麼做。」他突來的承諾教她一愣,他……還挺直率的,也算是知錯能改。「如果可以,那當然很好……」好怪,剛剛她還難過得快掉淚,可是和他這樣聊啊聊的心情竟開朗了些。

「還有,我再說一次,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從來沒有。」

龍靜眨了眨眼,面對他認真無比的神色,她的心突然狠狠地顫動著。

「你呢,你討厭我嗎?」他追問著。

她一愣,小手撫著胸口。「我沒有啊……我說了,是你先……好吧,我想我們應該是誤會一場,我不討厭你,當然如果你說到做到,我會覺得更好。」

「不討厭?」

「嗯。」

「真的?」

「我都說了不討厭啊……」她為什麼要毫無理由地去討厭一個人?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誤會,他不再兇惡瞪著她,他不再對付龍家油行,她為什麼要討厭他?

當年初相遇時,她聽見龍嫣的姐妹淘直說著他是在看龍嫣,而龍嫣又嘲笑她這個庶出的人不該出現在那個場合,所以她才會冷著臉離開……他那時的兇惡瞪視,無疑地讓她更難過。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瞪著自己,還曾經因此難過了好一陣子,覺得自己不管走到哪都是被討厭的……龍靜思忖著,眼前的金如秀卻突地笑咧嘴,笑柔了那雙總是嗜怒的眸,彷彿有一室的月華籠罩著她。

這樣的他讓她轉不開眼,讓她的心……莫名的悸動著。

察覺她的注視,他垂眼晚去,兩人對視著,莫名的,他想要撥開她凌亂的髮絲,想要輕撫她微微暈紅的頰,想要……

突地,門板被打開。

「二少,藥熬好了,你要的菜粥下人也煮好了。」朱太夫站在門外說著,下人立刻將藥和粥端了進來。

一種好事被打斷的不滿感讓金如秀低聲咆哮。「菜粥煮得這麼快,你該不會是用隔夜飯煮的吧?」

「呃,我……」

「你!」還真的是,這混蛋老傢伙,就跟他說要用白米慢煮了,結果卻拿隔夜飯敷衍了事,真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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