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一個新年（三）

　　大年三十這天顏清接到他大伯母的電話。

　　「老小，今年過年到我們家來吧！伯母好久沒見你了。」

　　「不了，大伯母。」

　　「大過年的你不會又想一個人過吧！乖，聽話，聽大伯母的來我們這裡，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年到頭難得有機會團聚一下，我和你伯伯都很想你。你這小子是不是都不想大伯母了？」

　　「沒有沒有，我也想大伯母。」

　　「那就這麼說定了，今晚就過來，你兩個表哥今晚也會回來，大家真的要好好聚聚，都這麼多年了，事情都過去了，不要讓一家人心裡再有什麼不痛快的。」

　　「可是，大伯母……」

　　「不要可是了。這些年大家對你都不夠關心，你也太內向一直躲著我們，一家人總不能一年都見不到一次吧！大伯母別的不求，就想看看我們老小。上一年拜年才坐了一會兒就走，都沒好好跟你說說話。」

　　「大伯母，我初一的時候過去給你們拜年，今晚就不去了。」

　　「又推辭，再推辭大伯母可要生氣了。」

　　「大伯母彆氣，我是要在……alpha家裡過年。」顏清的聲音忽然小了，有些不好意思。

　　「誰？」

　　「大伯母，我有alpha了。」

　　「老小，你說真的？你真有alpha了？成結了沒有？在一起多久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陪著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還打算趁著過年的時候給你安排幾場相親，對象我都給你找好了，還打過招呼了，就差把你騙過來了。」

　　聽到大伯母這麼高興，顏清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今年剛認識的，已經成結了。」

　　大伯母驚呼出聲，非常驚喜並表示，「一定要把他帶來給我和你伯伯看看，就大年初三那天，不能再推脫了。都找了alpha了，還給我藏著掖著可不行啊，不帶到家裡來怎麼可以。」他們家大年初一和初二來拜年的人太多，所以親戚和至交都安排在大年初三。

　　兩人又聊了幾句，顏清禮貌地問了伯伯和其他人的情況，大伯母也一一回答，兩人約定大年初三拜年，之後就掛了。這通電話是每年都會接到的，雖然顏清每年都沒去，但是大伯母每年都要打一下，問一下。

　　顏清湊到溫俊成跟前，「我大伯母來電話，說讓你大年初三一起去拜年，你要一起去嗎？」

　　溫俊成正爬在窗檯上擦玻璃，很多邊邊角角的地方都不放過，溫俊成看他正扯著自己的衣服一副小媳婦兒樣，忍不住逗他，「你想不想我一起去？」

　　顏清仰頭看他，懷孕他比以前更會吃更容易餓，而溫俊成也在不停地喂他，溫媽媽來了之後就更是沒停，到如今他的臉已經有些肉，比之前肥了不少，看起來很好捏的樣子，很可愛。

　　「你要是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好嗎？」

　　溫俊成蹲下身，「我的omega要帶我去見家長，我能說不嗎？」

　　顏清很認真地點點頭，「你可以說啊，反正我會告訴阿姨的。」

　　「打小報告是嗎？小心我告訴媽媽你又喊她阿姨。」

　　顏清吐吐舌頭，他是真的不習慣叫爸爸媽媽嘛，這不能怪他，總要給個緩衝過程的。

　　溫俊成指著自己的嘴巴說道：「你今天的份還沒還我，快點，我現在就要。」

　　「不要，等下被……爸爸媽媽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唄，我就要秀恩愛，能奈我何？」

　　顏清捧著他的臉在他嘴巴上親了一下，溫俊成含住他的嘴巴，碾磨了幾下將舌頭伸了進去。

　　「顏清，能見你的家人，我很高興。」

　　雖然知道他會同意，但是聽到他這麼講，顏清還是如釋重負地笑了。

　　當晚就是的大年三十，這大概是有記憶以來吃得最熱鬧的年夜飯，溫俊成和溫媽媽一起下廚給大家準備了一桌子吃的，溫俊龍也來了，但是顏清好歹擺了碗筷，溫爸爸好歹還下樓買了一瓶醬油，而這位大哥則翹著二郎腿心安理得地不干活享受一家人的伺候，臉皮不要太厚。

　　溫爸爸舉杯，「來，為了我們的新成員，顏清和小黃豆，乾杯。」

　　「乾杯。」

　　「乾杯。」

　　「乾杯。」

　　「乾杯。」顏清摸著肚子，端起果汁，透過玻璃杯他看到其他人都非常有愛的笑著，幸福而美好，他的眼睛濕潤了。

　　阿花兩隻抓著搭在顏清的椅子上，用鼻子碰碰顏清的手，顏清也摸摸他的腦袋，「再過幾個月小黃豆出來了就可以陪你玩了。」

　　阿花的尾巴搖得更歡了，然後偷偷伸出一隻爪子摸了顏清夾在碟子裡的雞腿，接著飛快逃竄，看得眾人笑成一團。

　　「我一直以為它比較笨。」

　　「平時都很笨，一遇上吃的就變聰明。自從養了它，我和顏清想吃個東西都要躲著，而且經常都躲不過，我們在房間裡偷偷吃個東西，就能聽見它在外面撓門。」

　　他們吃飯、喝酒、談笑、說著對明年的祝福、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一起放煙花、一起守夜，一整個晚上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停下來過，就連平時最不苟言笑的溫俊龍也頻頻露出笑容。

　　溫俊成洗過澡爬上床時，顏清已經睡著了。

　　昏黃的床頭燈光灑在他臉上，薄薄的眼皮勾勒出眼睛的模樣，捲翹的睫毛投下一陣陰影，嘴巴緊閉著棱角分明，自從懷孕以來氣色很好臉頰上有兩團嫩嫩的紅暈，隨著他的呼吸身體微微浮動。溫俊成見他睡著，不忍打擾，動作輕緩了許多。

　　一個人無論他醒著的時候是什麼樣，一旦睡著了總會顯出幾分柔軟，讓人看到溫馨以及孩子般的天真。

　　而平時就軟軟的顏清睡著後就更加美好而孩子氣，溫俊成經如果半夜醒來睡不著常常就趴在床邊看他睡覺的模樣，只是他不知道。

　　顏清在睡夢中感覺到溫俊成，翻了個身抱住溫俊成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嘟囔了一聲，「溫俊成……」

　　「在。」

　　「肚子脹脹的，給我揉揉好麼？」半睡半醒的顏清說話時總帶著點撒嬌的語調，非常可愛，但溫俊成卻被他無語到笑了。

　　「笨蛋兔子，肚子脹不是因為吃多了，是有寶寶了。」

　　顏清不知道是愣住了還是又睡著了，隔了好久才回了溫俊成一聲，「哦！」

　　他蠕動了幾下，慢慢抬頭看溫俊成，發現溫俊成正無奈地對著他笑，他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謝謝，溫俊成。」

　　「謝我什麼？」

　　「很多。時間過得好快，居然已經一年了。」認識溫俊成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顏清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很多點滴細節都不足向外人道矣。他不再困在一個人的天地裡，有了溫俊成，有了小黃豆，還有親人和朋友，有了笑容和哭泣，有了感動和感傷，他還是會為工作煩惱，還是會在生活中與溫俊成吵吵鬧鬧，還是有很多不順的地方，但幸福的時刻更多。

　　不會有一帆風順的事業，不會有全然歡樂的生活，但是只要笑得比哭更大聲，日子就已經很美好了。

　　世界也許並不盡如人意，但只要想著有人還愛著他，他就對生活充滿了勇氣。

　　「不是有一句話叫做，遇見你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溫俊成，我想以前我遇到的所有不幸或許都是為了積攢遇見你的運氣。」

　　溫俊成愣住眼睛濕潤，抱著顏清的腦袋吻了他的頭髮一下，「今天突然這麼感性和文藝，都不像笨笨的小白兔了 。」

　　顏清不適的扭了扭身體，將溫俊成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就是很感恩。」

　　「那感恩節的時候一定要去吃一頓大餐。」

　　「不是應該去感謝上帝之類的嗎？」

　　「那麼多人感謝他不差你一個，所以你還是感謝我吧！」

　　「……」顏清趁著這個美好的時候終於將他心裡深藏已久的問題問了出來，「溫俊成有沒有人說你很精分？」

　　「以前沒說人，現在有了。」

　　顏清坐了起來，很認真地跟溫俊成掰著手指數著：「你看你，相親的時候儒雅風趣又成熟穩重，後來你變得親切熱心又友好，再後來跟你在一起後發現非常自來熟，明明才相互標記就把我當成未來伴侶來對待，好吧，這是好事。不過怎麼我們生活了一段時間就發現你潔癖、龜毛、二貨、幼稚、自戀……」

　　溫俊成的臉黑了，伸手扯顏清的臉，「大過年的，開批鬥會呢！」

　　顏清趕緊哄道：「不過我喜歡。」

　　「你當然要喜歡，我這麼好。況且你以為你都沒有缺點嗎？一堆一堆的，知道不？」

　　「那你倒是說說都有什麼缺點？」

　　「沉悶、膽小、什麼事兒都憋在心裡、一意孤行、自作主張例如上次私自離家出走、太有愛心例如阿花、溺愛例如阿花上次又把沙髮套咬壞我要教訓它你居然阻止我、固執例如……」

　　顏清摀住溫俊成的嘴巴，「好了好了，我們還是睡覺吧！」

　　「還容易害羞。」

　　顏清轉身抓起被子摀住頭，溫俊成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