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往事重提（六）

　　第三天以後他們開始分工合作，由溫俊成在已經經過初步篩選的書本裡找出與omega改造計畫相關的書籍，陳言將這些散亂的治療整理出一個目錄和概要，而秦賀則負責三樓，看看是否還有遺漏的資料。

　　三樓有一半的書架都給了顏清，剩下的一半不是小說就是一些音樂CD或是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他甚至看到幾個明信片。

　　相比溫俊成和陳言的忙碌，秦賀就輕鬆多了，他甚至無聊時還能用翻翻小說和顏清的漫畫，對了還有顏清的教科書。

　　看別人的教科書還有上面的筆記、塗鴉也是一種樂趣，尤其顏清還喜歡將他的奇思怪想寫下來。

　　老師一定不聰明因為爸爸說聰明的人都是有左手寫字的，我也用左手所以我也很聰明

　　為什麼別人的媽媽會做好吃的，我的媽媽卻不會？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為什麼他不坐電梯呢？

　　……

　　秦賀隔一段時間就去顏清的教科書裡翻翻，偶爾還會翻到幾本筆記本，不算厚，被A4大小的書本夾在中間，從外面完全看不到，如果不是秦賀這麼三八地翻顏清的書也不會發覺到。

　　他以為是顏清的筆記本，直接掠過，但是當他三番兩次看到時不免有些好奇，隨手一翻，吃了一驚。

　　這居然是顏文樞的日記本，不，說日記本或許有些不對，他有時候一天寫一段，有時候一週才動一次筆，最長的一個月都沒記錄。而且跟一般的日記不同，它更多的是記錄顏文樞在工作上的進展，不詳細，只是記錄一下今天做了什麼，不過這對他們而言足夠了！

　　相比翻找顏文樞所有的書籍找一點點線索，這些筆記本的存在簡直是天使。

　　秦賀立即將所有的教科書都搬下來，找到所有的筆記本，翻了翻。

　　其實這段時間在翻找顏文樞書籍的過程中，從學術角度他們幾個都對顏文樞感到佩服，不僅在於他的才華還有他的勤奮，他會大膽地懷疑一些名人大家的觀點並且用自己的方法去驗證，會提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設想，還會經常懷疑自己的成果，在既有成果上進一步鑽研。無法想像他的大腦裡怎麼能塞得下那麼多的知識，怎麼就能想到那麼多常人無法想到的問題。

　　他們也猜到這人的思想有些偏執和瘋狂，否則不會經常摳住一些很小的細節不斷研究，而關於他究竟怎麼做實驗他很少提及。

　　但是在這裡筆記裡，卻提到了。

　　對於這個重量級的情敵，秦賀簡直束手無策，比才華比不過，比家世比不上，比相貌……從照片上看至少不會比他差，更糟糕的是據說這人還會炒菜，但最無法踰越的是，他已經死了。出於一些私心，秦賀並沒有立即叫溫俊成和陳言上來，而是自己先看了起來。

　　他越是翻閱這些資料就越心驚，原來傳說他解剖過屍體是真的，原來他真的讓自己的學生在他面前XXOO並記錄下來，原來他早就猜到omega改造計畫的實驗體可能會發瘋卻執意要繼續。

　　他是一個冷酷自私卻才華橫溢的人。

　　方玉潔說她愛上我，願意當我的實驗體，簡直可笑。不過這倒是給我省了不少事，畢竟要找一個心甘情願的實驗體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小鄭他們都反對這個計畫，不同意用活人做實驗。他們說之前試藥都是在動物身上做過無數次實驗確保對人體不會有傷害的，而這次卻是直接用人來做實驗，我看不出有什麼差別，唯一的差別就是安全一點，但是不用活人做實驗我怎麼能準確地知道效果呢？等我的實驗成功之後，他們就會閉嘴了。

　　真麻煩，方玉潔懷孕了，實驗暫停，要等她生產後繼續。

　　之後是零零碎碎的工作記錄，可以看出方玉潔懷孕對他唯一的困擾就是實驗暫停，他甚至沒有多花點時間關心她的omega，在他眼裡方玉潔不過是他實驗體罷了。他的眼裡似乎只有實驗，別的人、事、物都不放在心上，直到他遇到了陳言，並在一次次的接觸中對他產生了感情。

　　他的日記中開始出現一些有關陳言的事情，很短暫，或許只有幾句話卻足夠表達他的欣喜。

　　他們今天一起吃飯了，他很喜歡我做的飯菜。

　　他一直叫我所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叫我的名字。

　　他今天心情不好，我得想辦法哄他高興。

　　我們接吻了。

　　今天他問我關於omega的問題，他說擔心我會找omega，還表示說他一定不會當第三者。他不知道我已經結婚了。方玉潔的身份沒有對外公佈，而且她服用藥劑後信息素有些改變，所以很多人都以為我沒有omega，包括他。我騙了他，只能這樣，否則他會離開我，這不允許！

　　之後他還提到很多他們之間的事情，包括第一次ZUOAI，第一次爭吵，包括陳言知道顏文樞已經結婚後的憤怒甚至提出了分手，但是顏文樞不肯，他纏著他甚至威脅他在業內封殺他。陳言憤怒、反抗、絕望但是都沒用，顏文樞這人的心計和心狠將他逼到妥協，然而顏文樞卻從沒後悔過。

　　方玉潔身體出現排斥現象，上一批藥劑對她的副作用越來越明顯，我懷疑她的精神狀態可能不正常。

　　顏文樞不喜歡方玉潔，不僅因為她是他和陳言之間的阻礙，就算陳言沒有出現他也不可能會愛上方玉潔，他打從心底裡看不起方玉潔，認為她只會耍一些小聰明，自以為是，貪慕虛榮，心胸狹窄。

　　但是他說，今天發現顏清對著窗戶發呆，他好像不夠活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很難懂。不過他好像比較喜歡陳言，這是倒是好事，我可以把他交給陳言來帶。我不喜歡小孩，太麻煩了。

　　方玉潔的脾氣變差了，暴躁易怒，失眠疲憊，看來我的想法是正確的，這批藥品對人體的神經系統確實存在傷害。很好，我總算找對了方向。還順手寫下了一些藥品名稱和計量計算。

　　秦賀感到憤怒，看來顏文樞終於找到方法，但是代價是把他的omega逼瘋。秦賀立即向後翻，希望找出他所指的方向是什麼，但是後面更多的是提到他的生活。

　　昨晚我很遲回來，發現顏清還在客廳裡，他在罰站沒有吃飯。方玉潔在體罰他，我得找個時間把他接走，不能讓他再和方玉潔待在一起了。方玉潔瘋狂的程度已經超過我的預估，看來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對效果有更準確的估計。PS：明天要找人打聽一下精神病院的事情。

　　後來他又提到一些顏清學業上的問題，以及想要把他放在陳言家裡並給他轉學的事情。

　　看來他對自己的omega無情，但是對顏清還是有些感情的，不過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陳言喜歡顏清。

　　最後幾張裡他提到一件事情，關於顏清為什麼體內會有變異病毒。

　　方玉潔這個瘋子，瘋子，她居然偷藏了藥劑，威脅我要跟她在一起，否則要注射到顏清體內。這個瘋子難道看不出來我一秒鐘都不看見她嗎？那張醜陋的嘴臉。她以為這樣就會讓我妥協嗎？太天真了。我不會讓她得逞的，她必須付出代價。

　　顏文樞很憤怒，有幾處甚至戳破了紙張，但是很顯然他並不在乎方玉潔的威脅，他對自己過分自信，他知道那批藥劑的效果不會立即顯現，他相信就算顏清被注射了，他也能把顏清治好，甚至還順手寫下了那批藥劑的幾個重要配方，只是他沒有想到他會死在顏清前面。

　　最後一篇日記提到陳言想要幫顏清過一個生日，因為方玉潔的事情對顏清造成很大影響，想要借這個機會讓他開心開心。為此顏文樞打算和陳言一起為顏清做一個生日蛋糕，再把顏清接到陳言家裡過，日記末尾他還在為顏清的生日禮物煩惱。

　　好像沒怎麼給顏清過生日，上一次的生日禮物是四大名著的漫畫書，不知道他看了沒有，我這次要是還送漫畫書的話他會喜歡嗎？要不我送輛賽車給他吧？男孩子應該都喜歡這個，明天找個時間去逛一逛看看能買到什麼。

　　只可惜，直到最後顏清並沒有收到他的禮物。

　　秦賀看完所有的日記，天色已經暗了，他偷窺了顏文樞的*，還有陳言的，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面對陳言。

　　「秦賀，溫俊成要回去了，你要什麼時候走？」陳言上樓來，看到一地的書籍並沒有意外。

　　他過來幫秦賀收拾這些書籍，「你怎麼還把顏顏的書都搬下來了？你手上拿著什麼？」

　　秦賀將手裡的本子交給陳言，「是顏文樞的日記本。」

　　陳言愣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過日記。

　　「有寫到我嗎？」

　　「有一些。」

　　陳言沒有翻開看，他和秦賀一樣坐在地上看著本子一言不發。

　　「陳言，你答應過我的記得嗎？你答應過會忘掉他的。」

　　「談何容易。」

　　「那你打算怎樣？一直想著他，唸著他一輩子嗎？啊？」

　　陳言突然感到疲憊，面對秦賀的質問他不想解釋，他不是不想忘記，可是這很難。

　　他指著外面的花園說道：「文樞是從這裡被玉潔推下去的，如果我早一點到或許事情就不會這樣。」

　　秦賀轉頭看他，「你在內疚嗎？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方玉潔是被他逼瘋的，他有這樣的下場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陳言答非所問，「他就死在我的面前，嘣的一聲，掉在我的面前，流了一地的血。」

　　秦賀愣住。

　　「你叫我怎麼忘記？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秦賀想，我碰上了一個強勁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