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第四十九章 小人物

　　「什麼？！們要提前回國？」駱悠雨猛地站起來，質問著自己的副使。

　　「正是，如今自夏宮中傳出的消息，夏國的軍隊已經頂上呂國的邊境，那呂國使臣只要進入呂國境內，軍隊隨後就會跟上。可是事，趙國根本還不知道，們必須要回去。」

　　「可是公主怎麼辦？」

　　「公主既然已經送到夏國，為後、為妃、為嬪，甚至是為婢已經都不關們的事情。還是回國要緊！」整個使團中，雖然駱悠雨掛著正使的名頭，但是誰都知道他不過是個擺設而已，真正主事的是兩位德高望重德副使。

　　如今更是不等駱悠雨回答，兩人已經召集所有人員開始做起準備來。幾乎是同時間，夏國恆陽萬國館中的諸國使節們全都動起來。頓時，萬國館熱鬧起來！

　　「哈哈！亂吧！亂起！亂起！亂起！」陳國使者李興手晃著酒壺，手舉著酒杯，坐在自家車上大喊大叫！

　　六年前他以副使身份來賀夏君大婚，六年後他卻是以正使身份送自己的公主作夏君的嬪妃。

　　曾經年少以為自己能夠力挽狂瀾，成就番事業，如今看來卻是他癡人夢！陳國之內，誰都知道他李興有才，否則如此出使重任不會落在他的頭上。但是，陳國之內，卻也是誰都認為他李興古怪傲慢，不可理喻！如今，已是不知幾沉幾浮，世間坎坷他已是品嚐。次回去，怕是很快又要被今上掃入屋角。

　　李興痛苦的喝下美酒，流著眼淚醉倒在裝滿雜貨的馬車之上。使團其他眾人也是早就知道李興如此作態，若無其事甚至臉帶輕蔑的就讓他躺在那裡睡過去。

　　世間最痛苦的，並非是在未知中步步步向毀滅，而是明知道事情的結果，卻無力改變……

　　而就在眾人亂哄哄的時候，個灰衣人悄悄的離開萬國館。

　　御蛟坐在地上，只手放進身邊水池裡，池中大魚以為是餌，紛紛游上來啄食御蛟的指尖。御蛟眼睛亮，「噌」的聲，將最大的條鯉魚捉出來。

　　「沒事戲弄鯉魚做什麼？」邊御驁看著被御蛟摔在地上兀自活蹦亂跳的大傢伙，他可是正好被扔在自己腳邊，鯉魚掙扎中甩出的水沫弄他臉。

　　「無～聊～」御蛟張開大嘴打個呵欠。

　　東邊開戰，但是沒他的事情。騎兵軍團要擴編，但是手下還沒來齊。他要娶老婆，但是還沒到時候。哥哥就在嘴邊，但是捨不得下口……

　　御驁前段時間太過勞累，整個人都瘦下去圈，去年剛剛製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晃蕩，看的御蛟那個心疼啊！

　　所以，雖然兩兄弟其實都沒有那個欣賞美景的情調，但是因為齊太醫句「陛下過於操勞，應該多散散心。」，御蛟就拉著他哥哥出來御園。

　　當然，最後結果就是大眼對小眼的兩個人，無聊得要命。

　　就在個時候，喬喜走過來。

　　宮人們本來都已經事先驅趕乾淨，喬喜此來必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真是，也不給們半刻的安靜！」御蛟拍拍手，腳把那開始倒氣的鯉魚提進池塘。

　　「如果在句話的時候，臉上沒有笑容，那麼還可信些……」御驁給弟弟個白眼。

　　「啊？啥？笑嗎？」御蛟摸摸自己的臉皮，給哥哥個無辜的笑容。

　　所以，事實證明，個世界上，有些人是閒不住的。或者，有些人根本就沒長「悠閒」的那刻心！

　　「陛下，侯爺，趙國使者求見。是有要事要告之陛下。」

　　「趙國使者？是那個正使？」

　　「正是。」

　　兩兄弟對視眼，都能夠看到對方眼中的好奇。

　　「呵呵，本來也是無事可做，便去見見他吧。」御驁笑，抬腳前行，「嬌兒，正使是個什麼樣的人？」

　　行走中，御驁隨意的問著弟弟，御蛟自然是知道他位哥哥愛才的毛病又出來。或者是夏國歷代君王的毛病，立國之初，夏國原本就遠離中央，地處西北，樣的個地方偏遠的地方，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認為夏國是個滿目荒涼，國人野蠻嗜血的蠻夷之地。裡邊有部分國家宣傳的原因，但實際上夏國立國的時候還真就是樣的個樣子！

　　可想而知，麼個國家對於有才之士的吸引力有多大？那個時候，很多來到夏國的大多是在各國得罪權貴，或者犯下重罪之人，他們為活命，只能鋌而走險。事實上，即便是夏國如此繁盛的現在，投奔夏國的人還有很大部分是如此身份。

　　而為夏國的強盛。歷代君主們自然而然的接受些人，並且給他們極大的包容與遷就，在造就無數君臣佳話之外，才擁有如今的帝國！

　　因此，很自然的，所有的大夏君主，都有著個癖好——人才收集癖！

　　「哥哥別想！」御蛟笑笑回答，「駱悠雨此人小肚雞腸，嫉賢妒能，當然，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人還是個貪戀權位享樂，偏偏又不學無術之人。」

　　對於上位者來，特別是個賢能的上位者來，其實自己手下是什麼樣的人根本無所謂。因為小人有小人的用處，君子有君子的用處。

　　用人，用人！重不在「人」，而在「用」！那些大聲咒罵奸臣誤國的君主，其實，不過是推脫責任而已。

　　果然，在御蛟看來的「無用之人」駱悠雨，在御驁眼中卻是個寶貝！

　　「個駱悠雨……他愛財嗎？」因為，御蛟話音剛落，御驁的眼睛就亮起來。

　　「嗯？」御蛟尷尬的愣住，他用手搔搔頭，「還真不知道，在眼中他不過小人物而已，沒怎麼注意他。」語畢，御蛟的臉少有的紅。

　　「他是趙國權臣，怎麼能算小人物呢？」御驁拍拍弟弟肩膀，「嬌兒，況且世上沒有誰是真正的小人物。們當年在趙國，不也是小人物嗎？」

　　「……」御蛟臉上更紅，恭恭敬敬的朝著哥哥揖，「哥哥，知道錯。」他的大局觀還是太差。

　　「有什麼錯的。不過是和看事情的方向不同而已。便將能確定的駱悠雨的喜好告訴好。」

　　「個……其實，能確定的他的喜好只有三樣。」御蛟伸出三根手指。

　　「三樣？」

　　「第樣，他非常自負自己的容貌；第二樣，他非常喜歡英俊的人；第三樣……」

　　「什麼？」

　　「他非常討厭弟弟。」

　　「……」

　　駱悠雨左等右等，終於聽到外邊腳步聲傳來，隨即人還沒到，卻已經能聽到對方爽朗灑脫的聲音。

　　「哈哈！朕來遲，讓使者久等！」

　　隨即那夏國的年輕君主穿著身黑色便裝大步走進來。

　　「不敢，不敢！」駱悠雨站起來便要施禮，卻被對方把拖住，他才發覺，自己竟然只到帝王的胸口。他身高本就比般成年子略矮，但是如今看來站在對方面前的自己真的便如子般。如此想，駱悠雨竟然覺得自己面上熱，心口也不自覺的猛跳起來。

　　「聽薔侯來？」驀的，又個聲音響起，個紅色人影慢步走進來，「皇兄！」

　　眼見那夏御蛟進門，皇帝便立刻換上副溫柔笑臉，走過去拍拍弟弟肩膀。而那夏御蛟更是見君不跪，言談放肆，皇帝卻絲毫不以為意。

　　可以確定，那坊間流傳的位君主異常寵愛弟弟之言，並非虛言。駱悠雨眼波閃動，卻是微微低下頭，掩藏自己心中嫉妒。

　　在駱悠雨感覺，此刻的時間異常的漫長，但實際上兩兄弟不過打個招呼便各自落座。前前後後根本沒有幾息的功夫。

　　「朕聽聞，貴使明日便是要回國吧？不知今日突然到訪……」

　　「實不相瞞，在下今日不請自來，實在是來送禮的。」

　　「送禮？」御驁疑惑。

　　「對。」駱悠雨自信的笑笑，「並非趙國之禮，而是在下之禮。」話間，駱悠雨從袖中拿出卷畫軸，當著兩兄弟的面，擰下畫軸邊，自空心的軸中掏出兩卷絹帛。

　　如今房中正好沒有外人——其實是御驁事先吩咐故意撤掉的。般有人呈遞物品，是不能直接遞給皇帝的。個轉接的工作，此時自然只有御蛟能夠來做。他起身上前去接駱悠雨手中絹帛，過程中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有著剎那的僵硬。

　　御蛟假裝不覺，拿過絹帛打開檢查，而那絹帛上所畫的東西，頓時讓他不自覺的看向駱悠雨。而回應他的是種近乎於挑釁的自信眼神……

　　「皇兄。」御蛟挑眉，也不搭理他，將東西遞給御驁——那上邊畫的，是趙國邊境的兵力配備圖！

　　「……」御驁的臉色瞬間變得謹慎起來，「不知使者是何意？」

　　「就是陛下以為的意思，在下願於趙國為間！助陛下成就大業！」

　　半個時辰之後，原本的房中已經只剩兄弟二人。

　　諾大的書案上，擺著駱悠雨帶來的兵力配備圖以及眾多夏國自己收集的情報，番對比之後，兩兄弟得出結論，配備圖又八成是真的！

　　「看走眼……」御蛟坐在軟等上，感嘆道。沒想到，個駱悠雨還是個無比遠見而且心智堅定之人。要不然在出使的路上，他並沒對自己有任何動作呢。

　　看著沮喪的弟弟，御驁卻是笑起來：「嬌兒，沒看錯。」

　　「嗯？」

　　「想事情總是將事情朝複雜中去想，人並非是什麼遠見與心智堅定之人。」

　　「？？」

　　「猜想他之所以麼做有兩個原因；第，他就要在趙國站不住腳。」

　　「嗯？怎麼沒看出來？」

　　「呵呵，還不好看出來嗎？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遲。那趙國的老家活又不是什麼癡情種子，種事情是當然的。」

　　御蛟愣，但是猛然想到青郎所，駱悠雨是最近才開始學習那邪派的惑人功法的，是不是也明他正在想法設法留住寵愛？

　　「第二，看他不但恨，對趙國也是無甚好感。」

　　意識到自己即將失勢，那麼為自己尋找退路並非不可。害怕有人報復，因此尋找個強悍的國家作為自己的新家，在亂世之中也是多有其事。但是，當個人用事關國家興亡的情報去交換，顯然付出也太大。

　　他是為報復趙國？又或者是為在未來投奔夏國之後，能夠繼續享受他的榮華富貴？

　　不過，不管駱悠雨出於什麼目的，總之，御蛟都把個人標上危險的標籤。同時，也讓他意識到自己變得過分驕傲的心態，強者擁有顆驕傲的心是好事，但是，過分的驕傲，就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又過不到半月，御驁所的「熟人」來，給他選拔的騎兵們也都來。不過，還並不是開始練兵的時候，很簡單，御蛟的婚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