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樹椏上,已穿戴好的卓如初靜靜地坐在那裏,回憶到此。
無論是把身子給了那人,還是因為那人廢了一身的功力、烏絲變白髮,他都不曾後悔,做過的事就不會後悔,何況是救了那人的命。
只是沒有想到,多年後再見,那人竟變成了這副醜樣子,醜到讓他不想再多看一眼。
在山上的時候,他覺得那人是最俊的,雖然那人總說他最好看。
對自己的模樣,卓如初沒有太多的感覺,他的房裏連銅鏡都沒有。模樣的美醜與練功無關,如果丟了這副皮囊能換來二十年的功力,他一定會換。
遠遠的,大天就看到了卓少爺掛在樹上的濕衣服還有王爺的浴袍。想到卓少爺一直在王爺的院子裏不曾離開過,大天揉揉酸澀的鼻子,走到樹下,他仰頭喊:「卓少爺,王爺說他冷靜了,叫您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穴道會自行解開。」卓如初坐著不動。
大天急了:「卓少爺,您不在王爺身邊,王爺的脾氣就不大好,您還是過去吧,王爺剛才說了,若您不去的話,他就把四樓裏的人全部送到官窯去。小人是王爺的屬下,只能聽命行事,還請卓少爺能體諒小人的難處。」
卓如初的心裏天人交戰,但他畢竟不是鄔夜雷,做不到心狠手辣,可是他又實在不想見那個醜人。
磨蹭了良久,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才一手拿劍從樹上跳了下來,身輕如燕地緩緩落下,把濕了的衣裳和包裹留在樹上,他打算今晚就在樹上睡了。
卓如初一走,大天立刻招呼人過來上樹把他的行囊拿了下來,還交代人把王爺臥房的床褥都換上新的。卓少爺來了,當然是跟王爺住在一起了。
這邊,卓如初回到了醉仙池,剛剛自行解開了穴道的鄔夜雷面色不好地坐在軟榻上,赤身裸體,也不拿件衣裳遮掩遮掩。腿間的分身不知是氣的還是見到卓如初後又起了色心,竟隨著卓如初的走近而又慢慢脹大了。
這一天,鄔夜雷被折騰得夠嗆,現在的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把卓如初壓在身下狠狠解氣。
瞟了眼鄔夜雷的胯間,卓如初站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視線落在對方肩後的榻背上。他的漠視令鄔夜雷極為火大,胯間的利器卻又粗了幾分。
「本王剛剛交代了他們,若你今晚不服侍本王,他們就把四樓的女人全部送去官窯。你可以點了本王的穴道,但你除非能把京城所有的女人一夜之間全部藏起來,別讓本王找到,否則……」鄔夜雷瞇起眼睛,「應該有人告訴過你本王的手段。」
眉心蹙起一分,卓如初想著要不要直接廢了鄔夜雷,以免他禍害人間。
「本王若死了,整個棲風門連同你在內都別想活命。卓如初,本王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本王現在很想記起來,你難道不覺得你有責任讓本王想起來嗎?」就從魚水之歡開始吧。
鄔夜雷伸手,做出暗示。卓如初的雙腳紋絲不動,兩人僵持了半天,卓如初轉身朝外走,在鄔夜雷發火前說:「不要在這裏。」
幾乎是話落的瞬間,鄔夜雷就從軟榻上跳了起來,一把抓過浴袍裹在身上,追著那抹白色的身影而去,急躁的像個即將入洞房的青澀少年。
一路走進肅風堂,看了一圈,準確地找到臥房的位置,不讓鄔夜雷帶路,卓如初先他一步進入臥房,直奔那張紅木大床。
背對著鄔夜雷脫去衣裳,卓如初把劍放到床內側,赤裸地上了床,平躺,閉上了眼睛,沉默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悅。即使是被鄔不猶侮辱時,他心裏也沒這麼不舒服。
鄔夜雷只覺得自己好熱,想喝點什麼來降降溫,根本沒有看出來卓如初的不悅,他的雙眼在卓如初赤裸之後就只看得到他的身子了。
抓過桌上的茶壺灌了幾口水,鄔夜雷把浴袍一扯,丟到一邊,餓虎撲食一般撲到了床上,順手拽下床帳。不知為何,就是不想別人不小心看到卓如初的身子。
炙熱的氣息伴隨著粗喘噴在頸邊,接著火熱的大掌貼在了他微涼的大腿上,卓如初別過頭,想以此避開鄔夜雷,卻不知他這一動作更方便了那人品嘗他香甜的脖頸。
粗糙的大掌並不溫柔地撫摸卓如初溫涼細膩的身子,指尖在那一道道明顯的傷痕處流連了一番後,直接來到卓如初腿間毫無反應的精緻。粉嫩的顏色,不像鄔夜雷黑紅的可怖。
「你不願意給本王?」鄔夜雷吻上卓如初光潔的下巴,沒有鬍鬚的硬刺,他吃吃笑了,「在這之前你若說你是女子,本王也相信,哈啊!」
鄔夜雷的笑聲變成了痛呼,卓如初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捂著肚子痛苦地倒在床上,鄔夜雷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指風彈過,他的啞穴被點了,然後他被人翻躺在床上。在卓如初面前比兔子還要弱的鄔夜雷雙手輕易地就被綁在了床柱上,隨後,他的眼睛被蒙起來了。
鄔夜雷這個時候有點怕了,這人不會殺了他吧。
他雖曾是卓如初的男人,但那是七年前了,這七年來卓如初一次都沒有找過他,一定是早已忘了他或是喜歡上別人了。這麼想著,鄔夜雷是又怒又氣,這人若敢給他戴綠帽,就別怪他不客氣!
可下一刻,鄔夜雷被蒙起來的雙眼卻陡然瞪大,一隻絕對不屬於他的冰涼的手握住了他的分身!
而更叫他震驚的是當他的二兄弟終於恢復精神後,他感覺到自己的分身頂在了一個柔軟的地方。鄔夜雷的鼻子一熱,有什麼險些流出來。
「我給你,不要為難那些女人。」沒有給自己做任何潤滑,卓如初只想著快點結束。
血水從他被強行撐開的地方流出,卓如初大口地喘氣放鬆自己,冷汗汩汩地往外湧。咬緊牙關,他一聲未出地硬是把鄔夜雷的分身埋入了自己的體內。
同樣被弄疼的鄔夜雷意識到了卓如初做了什麼,他的心窩一陣鈍痛,痛得他差點喊出來。他喊了,只是被點了啞穴的他發不出聲。
雙手撐在鄔夜雷的身側,卓如初待眩暈過去後,緩緩動了起來。鄔夜雷用力扯動手上的束縛,沒有被點了穴道的身體拼命掙扎,他這一動,卓如初疼得哼了出來,鄔夜雷趕緊停下,只是雙手更加用力地要掙開。
看著鄔夜雷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卓如初解了他的啞穴,能說話的鄔夜雷馬上低吼:「你想我們兩個都疼死嗎!解開我的手!」
卓如初不動,不相信他。
「解開!我答應你不為難那些女人!」心急如焚的鄔夜雷也不管自己的稱謂了。
卓如初疼得冷汗滴落,喘了幾口氣,他解開了鄔夜雷手腕上的束縛。
摘掉眼睛上的蒙布,在看到卓如初青白的臉色和擰緊的眉心時,鄔夜雷的心裏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一手按住卓如初的肩,一手扣住他的腰,鄔夜雷腰部用力,翻身把卓如初壓在了身下。這樣難免牽動到卓如初受傷的地方,他疼得又悶哼了一聲,鄔夜雷朝兩人相連的部位一看,臉色沉下。
現在退出來也無濟於事了。鄔夜雷沒有半點猶豫地吻上了卓如初的唇,卓如初別過頭,然後被人扣住了下巴,一條蠻橫的舌頭闖入了他的嘴裏。
強行地在卓如初的嘴裏肆虐,鄔夜雷的手也沒有閑著。漸漸的,卓如初的抵抗越來越無力,在鄔夜雷的手下,他的身子放軟,呼吸中帶了低低的呻吟。
好像這人天生就該是他的,哪怕對現在的鄔夜雷來說這是兩人的第一次,他也清楚的知道怎樣可以令卓如初快樂。
看著身下的人冷漠的臉上出現令人心跳的魅惑,聽著那張總是會惹怒他的嘴只能發出因為他而起的吟哦,鄔夜雷沉寂了太久的欲望一發不可收拾。即使忘了,他的身體仍然記得卓如初,記得怎樣與他契合地融為一體。
當大床終於不再晃動時,滿身是汗的鄔夜雷情不自禁地在卓如初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後緩緩退出。血水隨著他的動作湧出,鄔夜雷在不悅之餘卻又有種卓如初是處子的錯覺。
抬眼,見卓如初還透著粉色的臉已經恢復了淡漠,鄔夜雷扯過被子蓋住他說:「別亂動,我找人進來收拾。」不知道為何,在經過了這一夜後,鄔夜雷在卓如初面前說不出「本王」二字了。
拉住鄔夜雷的手,卓如初淡淡地說:「我自己可以,不要別人。」
「躺著!」呵斥一聲,鄔夜雷抽出手下了床,「來人。」
守在外的大天和小天立刻進來了。
「端一盆熱水,去拿雪晶膏。」
「是。」
大天和小天急忙出去傳令,心中不僅沒有詫異,反而只擔心王爺是不是淩虐了卓少爺。要知道,雪晶膏千金難買,而且就是有錢都未必買得到,鄔夜雷卻是拿來給卓如初治裂傷,若叫旁人知道了,絕對會捶胸頓足,心疼的牙都酸了。
又灌了一肚子涼水,徹底消了火的鄔夜雷返回床邊,一掀開床帳,就看到卓如初坐起來了,正在穿衣,他的火氣瞬間竄了上來。搶過卓如初的衣裳丟在地上,把人按回去,他粗聲道:「別以為我拿你沒轍,給我老實躺著。」
「我不要別人。」卓如初堅持。
鄔夜雷想也不想地低吼:「我給你清理!躺著!」把卓如初的衣服全部扯過來丟到地上,鄔夜雷拿被子裹好他,怒目圓瞪。
這次卓如初沒有再反對,老老實實躺著了。
不一會兒就有下人端來了熱水、拿來了藥。揮退下人,鄔夜雷掛起床帳,沒有什麼服侍人的惱怒,好像該是如此,他擰了布巾很是熟練地給卓如初清理了身子、上了藥。之後他隨便擦了擦自己就赤裸地鑽進被窩裏,抱著卓如初打算睡覺了。
卓如初沒有裸睡的習慣,也不習慣被一具火熱的身子抱著睡,可是鄔夜雷似乎打定主意要抱著他睡一晚,摟著他的臂膀鎖得牢牢的。
「把衣裳給我。」
「睡覺!」
這樣抱著才舒服。
「把衣裳給我。」卓如初用力推開鄔夜雷,又說了一句令對方不悅的話,「我不習慣這樣睡。」
「那你今後就得習慣。」鄔夜雷的臉沉了下來,不過他的黑臉對卓如初無用。
對方繼續淡淡地說:「光著身子睡,若來變故,會麻煩。」
鄔夜雷擰起的眉心展開了,很不知羞恥地猜測這人是為了保護他嗎?這麼想著,心窩突然一陣刺痛,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故意粗聲說:「你的衣裳都髒了。」
「給我身衣裳。」卓如初不為所動。
「那就穿我的。」鄔夜雷掀被下床。
從衣櫃裏翻出一身自己的裏衣,白色的──他就覺得卓如初該穿這個顏色──鄔夜雷返回床上。
不讓他幫忙,卓如初忍著股間的疼痛穿上裏衣,套上柔軟的蠶絲長褲,他是絕對不會穿鄔夜雷的褻褲的。穿好了,卓如初趁機翻身,背對著鄔夜雷,合眼睡覺。歡愛過後,他總是很困。
想著卓如初的身子貼著自己的衣服,尤其是他的那個銷魂的部位,鄔夜雷的兄弟又蠢蠢欲動。不過卓如初的身子可受不了再來一次了,鄔夜雷只好壓下欲火,老老實實地躺下從後摟住卓如初,把人緊攬在懷裏。
想他堂堂霆王,何曾會讓自己委屈?不過鄔夜雷只敢撇撇嘴角表示一下不滿,他可不想被這人點穴睡一晚。
在分開了七年後,兩人再一次緊緊貼在一起,躺在一個被窩裏沉沉睡去。在剛剛的歡愛中,卓如初有一刻覺得鄔夜雷沒那麼醜了,似乎跟以前一樣俊了。不過歡愛過後,鄔夜雷又變成了那副醜樣子。
不去多想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卓如初累了,要睡覺。而多年未曾舒爽過的鄔夜雷更是不一會兒就發出了鼾聲,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睡了三個時辰,卓如初醒了,被熱醒的。習慣了山上的涼爽,下了山的他原本就怕熱,而現在身後還有一個火爐子緊挨著他,他更熱了,後背的衣裳都濕了。
卓如初挪了挪酸痛的身子,離開鄔夜雷,他一動,他身後的人便醒了。
睜開眼,鄔夜雷有一瞬間的怔愣,哪個膽大包天的敢跟他睡一張床!伸出手揪住對方的頭髮就要用力,而當那一片銀絲入目時,鄔夜雷瞬間清醒,手下意識地趕緊鬆開。接著,他又立時握住。哼!這人都是他的人了,還怕他作甚!
手指插入銀絲間,不怕熱的鄔夜雷貼了上去,哪知對方竟然躲開了!鄔夜雷放開那人的發,伸臂把對方攬進了懷裏,不悅:「我身上髒?那麼不願意挨著我。」
卓如初不理他,繼續挪:「熱。」
鄔夜雷的不悅頓時消了,手臂卻沒有放鬆,緊貼著對方:「你得習慣。」
「不習慣。」
「……不習慣也得習慣!」
股間極度不舒服的卓如初懶得與他爭執,想到今天練不成功了,他心下十分懊惱。
盯著他如雪的頭髮,鄔夜雷擰起眉心,問:「頭髮怎麼白的?」他可以肯定這人本該是一頭烏髮。是因為他嗎?
卓如初沒有回答,而是拉開腰間的手,準備起身。鄔夜雷稍用力,把卓如初重新鎖回自己的懷裏:「我還沒睡醒呢。」
這人就這麼不喜歡他?鄔夜雷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和卓如初以前在一起時兩人間是什麼樣子。
他問:「我以前是你的男人?」口吻帶了自得。
卓如初蹙眉,翻身,鄔夜雷臉上的自得立時沒了,就聽卓如初很掃興地說:「我比你年長五歲。」言下之意,我不僅比你年長,武功也比你好太多,你何以能做我的男人?
鄔夜雷驚呆:「你比我年長五歲?」怎麼可能?這人明明一副比他年少了不知多少歲的模樣!等等!
鄔夜雷身子一動,壓在了卓如初的身上:「大天說我八歲上山拜師,你那時多大?」
「十三。」這人一定是被毒傻了腦子,他都說自己比他年長五歲了。
鄔夜雷的眼睛瞪大,想想哪里不對。他問:「大天說我的功夫是跟你學的。」
「是。」卓如初不否認。
鄔夜雷的眼珠子快掉下來了,接著就不悅地問:「左柏舟那老頭不願意教我?啊!」後頸挨了一記手刀,鄔夜雷馬上爬了起來,遠離卓如初。心下恨得牙癢,今後別落在他手裏!
「不許對師父無禮。」卓如初的口吻冷了兩分,但還是解釋道:「你拜在師父門下,師父怎可能不願教你。你剛上山時身子不好,師父命我照顧你,那時我已出師,便帶著你習武,之後是你自己跟師父要求要跟著我習武。」
揉著又麻又痛的後頸,鄔夜雷心下震驚。
這人十三歲便出師了?難怪自己的功夫明明不弱,卻不是他的對手,一次次落入下風,這樣說來倒也不丟臉。想想大天告訴他的,兩人在山上該是同吃同住同睡了,難道是日久生情?
鄔夜雷下意識地問:「你為何七年來都不曾露面,更不曾來找過我?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何避而不見?」
卓如初的眉心又緊了一分,過了一會兒,眉心平展,他淡漠地說:「你忘了,我又為何要來?忘掉的,是前世,我認識前世的你,不認識今生的你。你我是陌路人。」
「你說什麼?!」鄔夜雷撲過去把卓如初壓在了身下,怒火沖天,「你再說一遍!」他的心窩好像被卓如初脖子上的那兩枚狼牙給戳了,生疼。
「你我是……」那三個字被鄔夜雷堵在了嘴裏。
用力啃咬卓如初的唇,鄔夜雷用吻來懲罰他的背叛。
對,背叛。
當他聽到「陌路人」那三個字時,他覺得自己被背叛了,被卓如初背叛了。
嗜血的殺意湧上,鄔夜雷撕開卓如初的衣裳,強行分開他的雙腿,他要告訴卓如初,哪怕他忘記了,他卓如初也不可能與他是陌路人。不過鄔夜雷忘記了,卓如初不願意的事他根本無力強迫。
推開被他點了穴道的鄔夜雷,卓如初拿過放在枕邊的劍下了床。從衣櫃裏翻出一身鄔夜雷的衣裳換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床上,鄔夜雷虎目圓睜,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在心裏大喊:卓如初!你就算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我是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誰敢碰卓如初,就等著被他碎屍萬段吧。
一個時辰後,穴道自行打開,憋了一肚子悶氣的鄔夜雷活動活動酸痛的四肢,沉著臉問:「他人呢?」
給他穿衣的小天機靈地回道:「卓少爺剛才去廚房吃了碗粥,現在劍軒裏練功呢。王爺,您就放心吧,卓少爺不管去哪都不會離開王爺太遠,卓少爺此次下山肯定是為了王爺而來。屬下聽說太后上個月去棲風門走了一趟,該是太后請了卓少爺來保護王爺。」
「本王何須他來保護。」
鄔夜雷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卓如初功夫比他好的話。從昨天到現在,心頭一直竄著火,鄔夜雷深吸了幾口氣,這可是兵家大忌。不管他與卓如初之間有過什麼,他都不能失了冷靜。多少人等著要他的腦袋呢,如此易怒可不成。
在房裏用了早膳,靜下心來吐納一番之後,鄔夜雷去了劍軒。想到那人的身子今天根本不適宜練功,鄔夜雷忍不住又擰了眉。
走到劍軒的門口,他下意識地放重了腳步,耳邊突然響起不知是誰說過的話:「不要輕易靠近練功時的人,若是不得已,就放重腳步,告訴對方是你來了。」
劍軒內,卓如初盤腿坐在軟墊上,臉色依舊蒼白。似乎是身體不適,他的眉心微微地蹙著。
鄔夜雷在門口重重地踩了兩腳,這才走了進去,隨手關上門。卓如初聽到他來了,不過他正在調息,沒有理會。鄔夜雷也不惱,安靜地走到距離卓如初不遠的地方與他面對而坐。
趁著這一機會,鄔夜雷細細地觀察起卓如初來。從眉到眼,從眼到鼻,從鼻到唇,一直到下巴、到臉型,鄔夜雷都不住地在心裏點頭,更是萬分的自得,這樣的一位絕世美人是屬於他鄔夜雷的。每一點都是恰到好處,看得出是老天爺精心雕琢過的。
只是臉色太過蒼白了些,唇色也淡了些,還有臉頰旁的那道淡淡的疤痕,看得鄔夜雷的心窩是一陣陣無法克制的刺痛。
喘了幾口粗氣,鄔夜雷又想到這人昨晚情動時粉紅的頰、水潤的唇,就覺得一股熱氣直奔他的下腹,他趕緊把心底的欲念壓下。
鄔夜雷不想承認自己是怕卓如初的,他只是體貼這人昨夜受了傷,需要休養個幾天。等卓如初的傷好了,他可不會再委屈自己。
就在這時,卓如初睜開了眼睛,調息完畢。
鄔夜雷見他有了動作,馬上回神說:「我找了裁衣的師父,給你裁幾件衣裳。」
卓如初沒有響應,而是拿起放在身邊的劍站了起來,接著抽出劍,指向鄔夜雷:「去拿你的劍。」
鄔夜雷愣了下,然後勾起唇角:「你要教我劍法嗎?」
卓如初不客氣地說:「我要看看你還剩下幾成功力。」
這句話挑起了鄔夜雷的興趣,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與卓如初相比差了多少,他朝外喊:「拿本王的劍來!」
馬上,小天捧著劍進來了。一看卓少爺的架勢,小天送了劍後便立刻退了出去。
抽出自己的寶劍,把劍鞘丟到軟墊上,鄔夜雷揚起眉:「來吧。」他的劍法不說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二。
卓如初手裏的劍毫不客氣地刺向了他。
「砰!」劍光飛影。
小天一直都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他並沒有在門口守著,王爺練劍的時候不喜歡門外有人。
在卓少爺出來後,他就馬上進去服侍王爺,卻看到王爺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右手掌,不停地喘著粗氣,滿頭滿臉的汗不說,王爺的手居然還在抖,臉色也很不好。
而王爺的劍遠遠地落在地上,看上去好像是被誰一腳踢飛了出去。
小天也不敢出聲詢問,只等著王爺下令。過了許久,王爺轉過身,什麼都沒有說,甚至是沒有看到他,直接走了。
那一天的事鄔夜雷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提起,每每想到此事,他一半是沮喪一半是很不要臉的自我安慰──卓如初的功夫那麼高,他豈不是可以高枕無憂,不用擔心刺客了?
至於自己的功夫跟卓如初相比簡直就是慘不忍睹這件事,鄔夜雷更是很不要臉地自我安慰道:想卓如初十三歲便出師了,天下怕難有誰抵得過他的武學天分,自己與他相差太遠也是情有可原。
這種念頭似乎由來已久,鄔夜雷的沮喪只湧上了那麼一滴滴,便消失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