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中野說你又沒好好吃藥了!」在東耳邊響起的聲音帶著三分無奈。
「醫生說的話還能聽嗎?!」東咭笑一聲:「為了賺錢哪個醫生不把健健康康的人說得病入膏肓。」
「中野靠你賺錢?!」錦聽了實在為中野不平,笑啐一句:「他不被你累死氣病就算萬幸了。」
「那你讓他好好休息吧!」東逮著空子,還能不發揮:「瞧他這陣子累的,肯定比我還需要吃藥。」
「你讓暮走時是怎麽跟他保證的?」錦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輕戳了下東的鼻子:「不是要他再回來伺候你吃藥吧!」
一臉哀怨的瞅著錦,東微嘟著嘴,眼底全是委屈:「我都能跑能跳了,難道要去拿個奧運金牌來證明我的健康?」
「那也不用,」錦揉著他的後腦,笑道:「拿到銅牌就算數。」
「哼!」一點兒也不好笑!東撇過頭去,重重哼了口氣。
每天為了吃藥都要上演的戲碼,錦可享受了,自身後把東摟住,溫聲說道:「我問過中野了,再忍耐二個星期就好。到時就算你不想跑、懶得跳,藥都不再吃了。」
「真的?!」瞪了眼睛滿是期待。
「當然,你以為藥不用錢?!再吃下去錦織家都要被吃垮了,就算供只金豬也沒這麽浪費。」錦半開著玩笑。
「我還想說你這樣浪費又糊塗怎麽能當家呢,總算做了件正確的決定。」東一聽不用吃藥還不高興,人也調皮起來:「再說了,我只聽過人供豬,沒聽過豬也能供豬。」
本來想趁機調侃東,不料反被他狠狠損了一下,錦也不惱,摟著東的手逕往東腰際胡摸亂戳:「你見過這麽靈活矯健、英俊瀟灑的豬嗎?」
東怕癢怕得要命,這下子早已縮成一團,錦抱著他盡往裏搔,東只能愈往他懷裏縮,明明不甘心的要命卻又莫可奈何。
「哎喲喲…」東笑不可抑,都喘不過氣來了,嘴裏還要逞強:「你這樣欺負人跟英俊瀟灑有什麽關係!」
「就是沒關係才要特別強調呀!」錦回得理所當然:「總要你時時記著我的好處,不止英俊瀟灑,還有英姿煥發、英氣迫人、英卓不凡、英偉拔地、英勇過人、英明睿智、英雄豪傑、英武蓋世…」
錦每”英”一下就在他腰上掻一下,東給他掻得口不能辯半句話也插不上,只能聽他自吹自擂,吹到最後終於沒話講了,趁他手指停頓之時一把推開了他。
抱著身體縮在沙發角落,東一面抹著淚,一面忍不住逸出笑來:「我這才叫陰天陰氣,遇到你個陰險小人,在陰溝裏翻了船。」
錦只是笑,走到東身邊坐下,東連忙往後躲,說道:「我認輸了,你別再來,大不了再吃兩個禮拜的藥就是。」
錦也不答話,仍是迫近了東,東縮到無處的可逃,全身繃得緊緊的,像只被狗占了地盤的貓一樣,一臉無奈卻戒備的瞪著錦。
看了好笑,錦抬起手來卻沒再掻東,先理理他淩亂的頭髮、抹去他眼角的眼淚、整整他卷皺得一蹋糊塗的衣衫。
都整理妥當了,錦才說道:「既然你答應乖乖吃藥…」
「我是被迫的。」雖然是威武已經屈,但還是堅持表明自己的立場。
錦笑了笑,繼續道:「不管是被迫還是自願,只要這二個星期你乖乖吃藥,我有好禮物送你喲。」
東斜了錦一眼,一付不怎麽有興趣的樣子。
「東想要什麽禮物?」錦卻是興趣盎然。
「最想要的嗎?」東懶洋洋問道。
「當然。」
「嗯…」東沈吟一會兒,說道:「從現在起再也不必吃藥。」
「…」無言…錦只好退而求其次:「那麽第二想要的?」
「明天早上開始再也不必吃藥!」東這次倒是回得明快。
再說下去只怕是”明天中午開始再也不必吃藥”、”明天晚上開始再也不必吃藥”…吧!
錦只能投降,無奈的笑著自衣袋裏拿出二張票券遞到東面前。
「啊!巨人對中日的球賽!」東一把奪過入場券,瞧得仔細。
原來錦注意到東閒暇時特別愛看體育節目,尤其是籃球和棒球,所以特別透過關係弄來二張票,不但是最熱門的場次,而且還是貴賓席。
東像捧著寶貝似的捧著那二張票,兩眼放光,喃喃說道:「巨人隊…到時可以看到王監督吧?!」
錦趁機揉揉他的頭髮,也就這時乖順一些。
「我請人幫忙看看。」寵溺的笑道。
「錦…」東抬起頭來,那眼光簡直是把錦當成神了,滿是感激欽佩,隨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咳了一聲,又撇撇嘴:「好吧!既然拿不到最想要和次想要的禮物,這實在不想要的禮物我就勉強收下了!」
那付口是心非,強作矜持的模樣實在可愛的不得了,錦看了心裏一陣柔軟,真想抱著親他幾口,動作總是比腦袋快了幾分,等錦回過神來,他已經把東摟進懷裏。
「喂,」東老大不客氣的喊了聲:「這二張票是換我乖乖吃藥用的,可不包括讓你毛手毛腳。」
錦聽了實在好笑,總算他自己承認吃藥一點兒也不乖。放開了東,錦問起他今天在家過的怎樣。
睨了錦一眼,東哼聲說道:「你不都知道了還問!」反正錦一進門就有人跟他報告,大概連自己上幾次廁所都有記錄。
這也沒什麽好否認的,錦仍是溫和的笑:「當然知道,不過還是想聽你親口說說。」
橫了錦一眼,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好的不得了,就差快悶死而已。」
根本沒把東的不滿放在心上,錦嘴角噙著淺淺的笑,眼睛收的眯眯的,一臉縱溺:「這麽有精神,看來去上班是沒半點問題了。」
東聽了眼睛一亮,連臉都像鍍了層光:「真的?!我可以去上班?!」
「嗯。」點點頭,錦微笑說道:「誰都圖享受,就你巴巴的趕去受罪。」
「你讓那些人來喝看看我的藥,包准他們都寧願上班。」東沒好氣的說。
錦可不敢應他這話,好不容易才答應了二個星期好好吃藥,要是多說幾句,定給東找著機會拉扯藉口又不吃,隨口問了幾句別的事,擺明把話題扯開,東還能不明白,心裏不高興,應得更是敷洐。
錦也算臉皮厚的了,明知東不高興還是能若無其事的講,弄得東都覺再嘔氣下去顯的自己小氣,幾句話下來也就好好說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東忽然見到牆邊上那只瘸貓小花一拐一拐的慢慢逛著,東喵嗚二聲把小花喚來,待它走近身邊伸手一抱將它抱在懷裏。
「之前沒精神給你治腿,現在給你治,將來走路就不那麽辛苦了。」
錦其實是不願意東動手的,但這貓他一直掛在心上,就算勸了也不會有用,再說他有了幾次參考值,知道小花的瘸腿費不了東多少氣力,索性也不羅唆了,總之以後少讓他有機會施展異能就是。
就在這時錦的手機突然響起,怕吵嚷到東,錦連忙到旁邊去接,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幾句話便打發了對方。
掛了電話轉身看東,卻見他望著自己的手掌發愣,那愕然而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得錦心裏一陣突跳。
「東…」錦喚了他一聲。
東抬起頭看著錦,眼底竟有些惶亂害怕。
「怎麽了?!」錦握著他的手,心疼問道。
「我…好像失去異能了。」東的聲音幾乎聽不出起伏,但微顫的聲線卻掩飾不了他的情緒。
錦可以明白東的心情,那異能早已成為東身體的一部分,雖然沒有明顯的損傷,但失去異能對東來說就像一般人失去視力又或是手腳的感覺一樣,突然之間如何能夠接受。
將還蜷在東膝上的小花抱下地,錦又握上東冰涼的手,將他攬在自己懷裏,輕聲撫慰:「沒事的,沒事的…」
「怎麽會這樣?!」東喃喃自問:「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我又做錯什麽事,老天爺要罰我嗎?!」
感覺到懷裏的身軀抖得厲害,錦的心都快疼死了,不住的撫摩著他的背脊,輕輕吻著他的鬢邊,安撫的說道:「傻瓜,這才好呢!老天爺這是疼你,怎麽會是處罰?!」
「他收回我的能力了,怎麽不是處罰?!」悶悶的聲音,委屈得都快哭了出來。
認識這麽久以來,錦還是第一次見東除了繪梨以外的事有這付泫然欲泣、惶然失措的模樣,實在不捨極了。
「小暮說過,你這能力對別人來說是恩賜,但對你本身卻是詛咒,我覺得對極了。或許自私了些,但失去異能的你就不必再承擔別人的痛苦,不用為別人失軌的命運接受懲罰…」貼著東的臉頰,錦柔聲說道:「這真是上天送我最好的禮物。」
輕哼一聲:「比我還好嗎!?」微翹起的嘴唇、濃濃的鼻音,愈加顯得委屈可憐。
連這也要比,錦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當然你是最好的。」
賞了錦一個“那還差不多”的眼神,東才繼續說道:「但是這樣…我就再也不能幫助我所愛的人…」
「終於承認我是你愛的人了?!」錦帶笑問道。
「雪球、炭球都是,你得意個什麽勁兒?!」東沒好氣的說道。堅毅的大好青年難得傷感一下,怎麽就是不配合!
「是是是,我是排名最後的愛人,即使這樣我也滿足了。」錦一面笑著,一面說道。
這口氣跟哄小孩兒哪有兩樣啊?!東瞪著錦,著實不滿,但…剛才突起胸臆間的恐懼惶怕似乎都消失了。
發覺東的身體不再顫抖,錦總算放下心來,回望著東,神情無比認真:「別替大家擔心了,如此一來被你所愛的人才會懂得珍惜自己,這樣不是更好!」
錦雖然說的不多,但東細想過後也確實如此,好像小廣,之前老是輕忽自己的安全就是仗著有自己給他治傷,後來被錦訓誡了幾次又禁止東私下給他治傷,現在總算因為怕疼懂得小心,幾乎就不再受傷了。
但跟隨自己近三十年的能力就這麽無緣無故消失,難免令人悵然,縱是想開了,心裏還是怏怏不樂。
「倒是你,向來輕忽自己慣了,要你小心才真正難呢!」錦好不容易抓到機會還能不把握,當下極盡溫柔的勸道:「你會替別人擔心,就不知別人怎麽替你擔心嗎?!別人受傷生病有你可以化解,但你痛苦難受時,我卻是想替也替不了…」
錦話未盡,就讓東一句話低低堵住:「跟我媽媽一樣羅唆!」
那口氣低啞的有些怪異,錦低頭卻見東眼眶泛紅、眼角含淚,知道他想起母親,感傷難過。
拍拍東的背,錦柔聲說道:「因為我和你媽媽一樣愛你,她化成星星在天上保佑你、關心你,我則在這裏照顧你、愛護你。」
「…就算沒有異能也一樣嗎?!」東醒醒鼻子,不知是感傷還是感動。
「那當然,」錦微笑道:「我寧願你是最平凡的人。」
「現在你可達成心願了。」悶悶的聲音有點兒小小的不悅。
「唉…也不算是,」錦帶些遺憾的微微嘆口氣:「如果你再矮一點兒、腿短一些、胖多些、鼻子塌一點兒、眼睛…」
「你是想我變成醜八怪啊?!」東終於忍不住哼哼罵了出來。
錦輕輕抱著他,呵呵笑了出來:「是啊!真巴不得你是醜八怪呢!這樣就能少招人幾眼。」
「我都沒嫌你,你倒嫌起我來了?!」說到這個,東也有氣:「一雙滿是桃花水的桃花眼就不招人了?!」
被愛人這麽稱讚,錦還能不得意?!笑嘻嘻的問道:「招到你了嗎?!」
配合問話的當然是那雙才剛被讚美、瞬間又提高不少伏特數的必殺強力電眼。
「…招…招到了…」嘖,人就是不能太老實,到了關鍵時刻就不會說謊了,白讓人得意。
雖然回話的心不甘、情不願,但收話的這方還是笑咧了嘴,一時半刻根本合不攏。
「這雙桃花眼以後只對著你放桃花水…」
「誰…誰希罕!」說了別這麽看我又看!
「我希罕!」就是要這麽看,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