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白忻澈等人救上來的女子叫柳彩娟,年方二十,五年前嫁給何家村的何二。一開始,兩人的感情還挺好,可隨著柳彩娟連生了兩個姑娘後,何二對她的態度變了。何二嫌她生不出兒子,時常打罵她,後來她一直懷不上,何二打罵的次數越來越多,下手也越來越重。柳彩娟跑回娘家,何二打得就更狠,還揚言若她再跑,就把她娘家人都殺了,爲此,她連娘家也不敢回。
柳彩娟的公婆也嫌她生不出孫子,對兒子的行爲從來不管。就在柳彩娟自殺前,何二聽說鎮上的妓院願意出高價錢買模樣好的小姑娘,他也不管自己的孩子多麽年幼,竟打算把兩個姑娘都賣了。柳彩娟知道後,托人把女兒送回娘家,被何二發現。何二狠狠打了她一頓,把女兒帶走了,走投無路的她只能選擇死。
白忻澈無法理解爲何人的心可以無情到如此地步。皇伯和皇叔一直盼著爹爹能生一個公主,可柳彩娟的丈夫卻因爲她生了兩個女兒而這樣對待她,甚至還要把女兒賣掉。等柳彩娟的傷勢好轉一些,韻峥就會幫她解決這件事,她今後要如何生活?
“忻澈。”聽到窗外的叫聲,躺在床上還沒入睡的白忻澈連忙坐了起來。剛睡下沒多久的小四醒了過來,擔心地望向下床穿衣的白忻澈。
走到屋外,借著月色看著站在窗邊的人,白忻澈猶豫要不要上去。
“忻澈,我睡不著,你陪我走走。”劉韻峥說,低沈的聲音在甯靜的夜晚顯得有些委屈。白忻澈不忍拒絕,點點頭。
劉韻峥沒上前,而是朝外走去,白忻澈跟上,慢慢走到他的身邊。
還是走到潭水,劉韻峥開口:“忻澈,我以爲你睡下了。”
“我也睡不著。”白忻澈走到一處潭水邊坐下,看著水中圓圓的月亮,“今天是十五。”
“嗯,父皇和父王今晚一定陪爹爹賞月了。”劉韻峥在白忻澈身邊坐下,刀削似的臉上在月色下有些低落。
“韻峥?”白忻澈擔心地低喚。
“忻澈……”劉韻峥身子一低,躺在了白忻澈的腿上,“你走後我才知道,當初爹爹生我們三兄弟的時候,是留了遺書的。”
“那……爹爹這次……”
“不知。”不能告訴白忻澈他做下的錯事,劉韻峥習慣性地雙手抱住白忻澈的腰,“忻澈,我最近就沒怎麽睡過。”
以爲劉韻峥是擔心爹爹,白忻澈急忙道:“韻峥,爹爹不會有事,有二叔在。韻峥,我……我想回去了,我放心不下爹爹。”
“不行。爹爹說了,要你好好在外面玩,只是我放心不下罷了。你若突然返回去,爹爹會擔心的。”
“韻峥……回去睡吧,這裏涼。”手擡了擡,白忻澈還是把手放在了劉韻峥的頭上,像過去那般幫他揉捏。
劉韻峥翻身平躺,享受白忻澈的服侍,問:“忻澈,你想爹爹這一胎生男還是生女?”
“女。”白忻澈想都未想地答道,“宮裏就缺一位公主,若爹爹這回能生個小公主,不管是皇爺爺還是皇伯皇叔,都會特別高興。”
“那你呢?忻澈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劉韻峥的眸子裏閃過光芒,白忻澈沒注意,認眞想了想道:“只要是爹爹生的,我都喜歡。”
“若忻澈生呢?”劉韻峥馬上問,放在他額上的手不動了。
握住白忻澈的手,劉韻峥不放棄地問:“若是忻澈呢?”
“韻峥……你和韻嵘是不是……”想起他們兩個之前的決定,白忻澈的手變涼了。
劉韻峥更加握緊他的手,道:“忻澈,你還在怪我們。”
白忻澈沒有回答,垂眸不語。
看了白忻澈一陣,劉韻峥沒有再追問,心中有些氣悶。
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過了會兒,就在白忻澈以爲劉韻峥生氣的時候,劉韻峥坐了起來,背對著他道:“忻澈,我會知道的。”
起身,站起來,劉韻峥朝白忻澈伸出手:“晚了,回去吧。明天我們還要處理彩娟的事。”
小心謹慎地觀察劉韻峥的臉色,見對方並沒有生氣,白忻澈伸手讓對方把他拉起來,可劉韻峥並沒放開他,而是把他往懷裏一帶,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回到屋子裏,脫鞋上床,白忻澈依然了無睡意。摸上唇角,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弄不懂劉韻峥的心了。他們……是放開他了?還是……
..........
…………..
揣著剛剛得到的五十兩銀子,何二好不得意。沒想到那兩個賠錢的丫頭竟然能賣出這麽高的價錢。
“死婆娘,居然敢這麽多天不回家,哼,等你回來,看我不打死你!”恨恨地咒罵一句,何二決定先去買兩瓶好酒,再買只燒雞。
“哎呦!哪個不長眼睛的!”正想著好吃的何二突然被人撞倒,他邊罵邊爬起來,看到是誰撞倒他後,他向後退了兩步,拍拍身上的泥土掉頭要走。
“你說誰不長眼睛?”
隨著身後那道冷冰冰的話一出,何二被這人的家丁圍住了。
“是小的不長眼睛,是小的不長眼睛。”何二扇了自己兩個耳光,躬身作揖賠罪。
“撞髒了我的衣裳就想跑?”明顯不好招惹的家夥厭惡地看看自己身上留下的汙漬,橫聲道,“給我往死裏打!”
“哎呀!公子爺饒命!是小的沒長眼弄髒了公子爺的衣裳!是小的沒長眼,公子爺饒命!”
被人圍毆的何二在地上邊滾邊喊饒命。附近的百姓們看到這些人凶神惡煞的,沒人敢上前替他求情,有人偷偷去報官,可官府卻一個人都沒有。
“啊!哎呦!饒命啊!公子爺饒命啊!”
“本公子最恨別人弄髒我的衣服,給我死命地打!”
文狀元搖著手中的扇子,整整自己從太子爺那借來的衣服,好不威風。直到何二被打得奄奄一息,他才讓人停手。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來一群官兵,問也不問就把何二和打他的人一同帶走了,包括文狀元。圍觀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記得,要給足他教訓,還不能把他打死。”
“是,下官明白。”
“還有,那紅繡館公然販賣女童,該怎麽辦,不需要本宮教你吧。”
“是,是,下官馬上去辦!”
“那個女子和她的兩個孩子,你要安置妥當。”
“是,下官一定辦好!”
“嗯。去吧。”
讓縣令上堂,劉韻峥對屋內的另一個人道:“忻澈,這下你放心了吧。”
“韻峥,我們去看看吧。”白忻澈從未進過衙門,有點好奇。
劉韻峥沒說好,只是拉著白忻澈就走。
“何二!你可知罪?”
“草……民……冤枉……”
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何二趴在地上,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碰到這種無妄之災。而文狀元則狐假虎威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腿翹著二腿看好戲。
“冤枉?”
縣令的驚堂木一拍,道:“你毆打結發妻柳氏,逼她自盡;狠心把年幼的女兒賣給妓院;撞人之後還無禮衝撞,你何來的冤枉!”
何二當即驚嚇異常,他打老婆賣女兒的事縣令怎麽知道的?還有,那個死婆娘居然自盡了?
“大膽何二!看來你是不招了。先打他四十大板,看他招還是不招。”
“不……草民……”
何二還來不及辯解,棍棒就落到了他的屁股上。
“啊!饒命啊……草民招……招……”
“韻峥。”白忻澈看不下去了。
“忻澈,這種人就該讓他嘗嘗被打的滋味,這樣他今後才能老實。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要他的命。忻澈,你可不能對誰都心軟,有些人是不值得你心軟的。”
“……”
“他把女兒賣了五十兩銀子。”
“……”
白忻澈忍住了,想到被打得現在還沒恢複的柳氏,他第一次“狠”下了心。
“饒命……我……我……不打……了,不……賣……”
“讓他畫押。”
“不……打了,不……不賣……賣了。”
兩次下來,被打得皮開肉綻,屁股開花的何二被人拿著手畫了押,嘴裏不停地喊不打了,不賣了。
“把他押入大牢。”
疼到已然昏厥的何二被拖入了大牢,地上的血漬讓白忻澈看得心驚肉跳。
“韻峥,我去給他瞧瞧。”
白忻澈想去大牢給何二治傷。
“不行!”劉韻峥直接拉了人就走,“那種禽獸不如的人死了也活該。”
“韻峥。”
“說不行就不行。”
脾氣上來的劉韻峥把白忻澈強行拖走,再如何收斂,他也不會讓白忻澈去看別的男人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