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京城 太子府
看著窗外,劉韻峥捏皺了手裏的信。他的臉色陰沈,眼中透著寒光。
“太子殿下,王爺來了。”
隨著太監的通報,一人大步走了進來。
“韻峥,咱們何時啓程?韻坊的事我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藍韻嵘一臉的興奮,可當他看到劉韻峥的神色後,他皺起眉頭。
“出事了?”
“一會兒你跟我一起進宮,明早我們就走。”
劉韻峥轉過身,把手裏那皺成一團的信抛給藍韻嵘。藍韻嵘打開,是兩封信,一封是仇絡的,一封卻是跟著白忻澈的一名侍衛送回的密信。
仇絡的信看到一半,藍韻嵘的臉色就和劉韻峥的一樣了,他冷道:“那個女人眞是不知死活。”
“可有人比她還不知死活。”劉韻峥緩緩地開口,藍韻嵘擡眼,接著疑惑地翻開第二封信。看完之後,藍韻嵘什麽都沒說,只道:“進宮。”
剛午睡起來的白桑韻笑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兒子,說:“澈兒上回來信,說是要同你們一道去七霞鎮。到了那兒,你們多陪他幾日,不必急著回來,爹這裏很好。”
劉韻峥恭順地開口:“爹,您身子不妥,孩兒不會久留。孩兒和韻嵘就是想看看爹曾住過的地方,遂與忻澈一道。忻澈難得出回遠門,孩兒不會催促他,孩兒和韻嵘會先回來,忻澈孩兒還是讓他按著行程玩。”
白桑韻滿意地點頭,道:“這陣子,爹明顯感覺到澈兒變了,爹很爲他高興。不過,爹也爲你們高興,你們終於知道如何愛護他,如何體貼他。將來,爹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困著他,讓澈兒做他喜歡的事。”
“孩兒謹聽爹爹的教誨。”
“你們去吧,記得無論是何時,都要與澈兒商量,不要任意而爲。”
“是,爹爹。”
擺擺手,白桑韻笑看著兒子離開。出了養合宮,走了一段路,劉韻峥和藍韻嵘的臉色就變了,變得陰沈狠厲。
七月的惠耀悶熱多雨,但越往七霞鎮走,天氣卻愈加涼爽。從三月中旬離京到現在已過了整整四個月,這四個月,白忻澈脫胎換骨,心境與離京前已是截然不同。而此刻,他卻對另一件事期待起來。
“少爺?”
端著洗臉水進來的小四見白忻澈盯著床上擺著的一身白色長衫動也不動,好奇地問。
“啊,”白忻澈這才回過神來,寶貝地撫摸那件長衫,道,“這是爹爹親手給我做的。”
“國公做的?”小四驚訝極了,上前仔細瞧,啧啧稱奇道,“國公竟然給少爺做衣裳,怪不得我從未見少爺穿過呢。”
“我舍不得。”白忻澈把衣裳小心地折好,又放了回去,“這衣裳我要留一輩子。”
“那是當然,這世上恐怕只有少爺有國公親手做的衣裳呢。我看啊,皇上和王爺都沒有呢。”
小四的話讓白忻澈禁不住笑了。
“少爺,您洗漱吧,我去給你拿早飯去。”
“哎。”
小四快步走了,白忻澈擰了濕巾,擦臉。
不知梅玲玲的傷如何了,全好了嗎?臉上的疤痕是否全消了?擦著臉,白忻澈想著。若不是他要得在回京前把那件事做了,他不會留下梅玲玲的。也許,他該帶上她,可父親他們都不同意,他也怕那二人知道後生氣,屆時,梅玲玲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希望她眞的想通了,能安心過自己的日子。”白忻澈自語。
“少爺,早飯來了,您快吃。文大哥說,咱們今早繼續趕路。”端著油餅、熱粥還有包子,小四利索地服侍白忻澈用飯。
“小四,我是不是該讓人回去看看梅玲玲?”坐下,白忻澈問。
小四快語道:“少爺,您就別操心了。您對她可是仁至義盡,她若是個聰明人,會知道如何做的。”
點點頭,白忻澈拿起勺子:“那我就不操心了,說不定今後見著她,她都有自己的娃娃了。”
“可不是,少爺您吃著,我給您收拾去。”
“哎。”
放下了憂慮,白忻澈大口吃了起來,想到即將到達的七霞鎮,想到即將要做事,他吃得更大口了。
“仇侍衛。”
正在查看馬匹的仇絡回頭,童含绉站在他身後。
“童莊主。”
童含绉上前,走到仇絡的身邊,低聲道:“仇侍衛背著白少爺殺了梅玲玲,就不怕白少爺得知後怪罪仇侍衛?”
仇絡看了他一眼,繼續給馬套馬鞍。
童含绉轉過身,看著前方,繼續說:“童某素不管閑事,不過,看在仇侍衛對白少爺的一片忠心上,童某還是忍不住要說一句。忠心固然好,但不可過,你別忘了,白少爺是誰的人。”
仇絡套馬鞍的手瞬間握緊。童含绉沒有再說,邁步離開了。仇絡低著頭,僵硬地站在那裏。
白忻澈剛吃晚飯,就聽童含绉要問他一些關於童瞳的事,他馬上去了外間。
“白少爺。”
“童莊主。”
寒暄過後,兩人坐下。小四有眼色的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童莊主,童瞳可是有何不舒服?”白忻澈問,既然是問童瞳的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童含绉開口:“白少爺,童某找您是想說仇侍衛的事。”
“仇侍衛?”白忻澈身子一頓,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去。
“白少爺,您救了童瞳和我們的孩子,我很感激您。白少爺身份尊貴,童某就是報恩,怕也無處可報。不過,仇侍衛的事恐怕已經傳到殿下那裏了。對主子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仇侍衛只有死路一條。”
“童莊主!”白忻澈低喊,“此事,此事不能亂說,我,我和仇侍衛……”
“白少爺對太子殿下和王爺的心,童某當然知道。童某說的是仇侍衛。”童含绉坦然地說,“白少爺的心太過軟弱,若仇侍衛出了事,您定會自責。童某說了,您是童某的恩人。”他說出此次前來的目的。
白忻澈看著他,心裏很亂。他確實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解決仇絡的事,他一直在逃避。想了很久,他下定了決心。
“童莊主,此事說來說去,都是因我而起,仇侍衛只是想報恩。只要童莊主能救下他,白某定當配合。”
童含绉難得地輕笑了兩聲,道:“白少爺,您今後救人,可得小心些。以身相許,可不只是女子。”說完,他起身行禮後,自行走了,留下心中不安的白忻澈。
“這可如何是好?”白忻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些事若換到爹爹身上,定不會出這些岔子。
“小四。”
“來了。”
“和狀元說咱們晚點走,我找孫大夫有事。”
“好咧。”
小四去喊人,白忻澈滿腦子都想著如何讓那兩人不計較這件事。一聽兒子有事和自己商量,孫昊林很快就來了。關上門,白忻澈和父親在房間裏密談了一個多時辰。
快到晌午,白忻澈一行人才又上了路。依舊是文狀元和仇絡趕車,但除了童瞳之外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仇絡的沈悶,以及他和白忻澈之間那些微的避諱。
“忻澈,有我和童莊主在,他不會有事,你放心。”臨上車前,孫昊林寬慰兒子的心,白忻澈卻是惴惴不安,那兩人的脾性,他太清楚了。
“駕!”
“駕!”
官道上,幾匹黑色大馬急奔,他們一路朝著七霞鎮趕去。劉韻峥和藍韻嵘想了不下一百種的方法折磨那個膽敢對他們的忻澈起了不該有的念頭的仇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