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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蒼鷹(懲罰軍服08)》第11章
第十章

  勇敢挫敗敵人的陰謀後,隨之而來的,除了勝利的喜悅,必定還有敵人惱羞成怒的凶狠反撲。

  如果不幸又正好在敵人掌握之下,那懲罰和折磨,也是在預估之中的了。

  凌衛已經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所以,在和凌謙直接視頻,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後,被甩耳光,被從華麗舒服的囚室裡拖出來,丟進陰森冰冷的刑室,並沒有讓凌衛感到一絲畏懼和後悔。

  正相反,他甚至覺得艾爾.洛森有點「心慈手軟」。

  原本以為,至少會受到像在中森基地那樣殘忍的對待,但到目前為止,除了挨了艾爾.洛森極端憤怒下的一耳光,和被吊綁起來,雙手長期受力,被拽得發疼發酸外,身體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沒有鞭打?

  沒有用刑?

  也許,艾爾.洛森真的不想傷害這具身體吧。

  在他眼裡,這具身體並不屬於凌衛,而屬於另一個人——衛霆。

  一具身體,卻被兩個意識搶奪,是很荒謬的事情,可是,偏偏又是事實……

  凌衛被吊在離地半米的地方,嘴角逸出無奈的苦笑。

  至少,凌謙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二弟,看起來浪蕩不羈,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只是個很小氣的,完全不成熟的衝動小鬼。

  虐待的謠傳,再加上自己去掉刺青後錄製的視頻,可以想像這兩者對凌謙的打擊有多大,在沒有和凌謙通話之前,凌衛都在暗暗擔心他做出令人後悔心痛的傻事。

  希望他可以振作起來。

  不!凌謙一定會振作起來。

  凌衛想起了那短短的直接視頻的機會,彷彿電光火石,珍貴得無與倫比,在他說出後面的話時,凌謙的眼睛像幾乎快熄滅時被人淋了一桶汽油的火堆,瞬間亮光閃閃。

  那樣激動快樂的眼神,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凌衛唇邊的苦笑,不知不覺滲出溫柔,但下一刻,又扭曲成痛苦的線條。

  頭又開始……疼了。

  四週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被吊起來多久了。艾爾.洛森珍惜這具身體,不肯在這身體上製造傷痕,並不等於艾爾.洛森會優待膽敢反抗他的凌衛。

  自從被關到這裡後,既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凌衛滴水未進地被吊在這裡,直到現在,胃裡空得難受。

  每隔一定的時間,就有人打開牢門,往自己身上注射用途不明的藥物。

  每次注射後,大腦和胸口都會持續地發懵,發悶。

  像裡面塞滿了沾著汽油的棉布條。

  說不出的難受。

  這大概是某種精神藥物吧。凌衛這樣猜想。

  既然艾爾.洛森想讓自己變糊塗,自己就必須保持清醒。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那男人想要的狀態,他不斷尋找著他所珍愛的回憶,一一複習。

  在軍校向凌謙請教微型戰機,被凌涵監督著做功課,三兄弟第一次登上新凌衛號……

  忽然,房間裡的燈無聲打開了。

  天花板上發出比太陽還強烈的光芒,刺痛了毫無防備的凌衛的眼睛。

  凌衛本能地瞇起了眼睛。

  「好久不見,指揮官。」

  不是那男人的聲音,溫和緩慢的女聲,帶著熟悉感。

  凌衛用了幾秒適應光線,慢慢睜開眼睛,目光投向斜下方,不速之客就站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板上。

  「米娜醫生,你好。」凌衛平淡地打個招呼。

  米娜臉上帶著心理醫生看見病人時那種職業化的微笑。

  「這樣抬頭和你交流,脖子很酸呢。艾爾真是太粗暴了,還是先改變一下這種讓人不舒服的狀態吧。」

  米娜顯然得到了艾爾.洛森給予的權限。

  在洛森莊園的刑室裡,她手上居然戴著操縱戒指,看她在半空中自如揮動手指的姿勢,凌衛一眼看出來,她可以對這個房間內的儀器進行全頻遙控。

  不,如果艾爾.洛森足夠信任她的話,這戒指也許不僅僅是這個房間的全頻遙控器,而且更可能存有洛森莊園的內部通行許可密令。

  如果有通行許可密令,要打開牢房的門就變得輕而易舉了。

  凌衛迅速掃了米娜的戒指一眼,移開視線,以免米娜看破自己的想法。

  這女人,不可小覷,上次的特殊培訓,其實就是她從中搗鬼,導致自己差點失去登艦資格,最後還不得不接受艾爾.洛森那男人的三天封閉治療。

  不過,凌涵不是說她被關起來了嗎?不知道為什麼又獲得了自由,還出現在洛森莊園。

  在凌衛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勉強思索著這些時,天花板的鐵鏈已經緩緩往下垂了。一直被吊在半空,現在腳趾終於落了地。

  凌衛光著腳,踩在彷彿由某種黑水晶製造的地板上,從腳底忽然傳來一陣寒意。

  從華麗囚房被拖出來之前,艾爾.洛森丟了一條長褲給他,凌衛知道,這絕對不是艾爾.洛森對他有什麼憐惜之情。

  那個男人,八成是不喜歡除了他之外的人看見「衛霆」的身體吧。

  托衛霆的福,他現在有了一條長褲和一件襯衣。襯衣的領子扯開了一道裂口,上面還沾著幾滴乾涸的血,那是凌衛咬破自己下唇導致的結果。

  不過,艾爾.洛森並沒有給他鞋襪。

  所以只能光著腳。

  「請坐吧。」

  在米娜的指頭輕輕揮動下,兩人之間的地板悄然打開,一張透明水晶質椅從裂縫裡上浮,隨即牢固地固定在地板上。

  凌衛掃了那張椅子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請坐,准將,」米娜打著手勢,溫和地說,「你一直沒有進食,對吧?人不吃東西,身體就無法產生能量。再說,一直給你注射的藥物裡,也有讓你身體虛弱的成分。我希望你把剩下的力氣,都用在我們即將進行的這番對話裡。」

  「你到底想幹什麼?艾爾.洛森呢?他是不是正藏在某個地方,在監視螢幕裡看著這一切?他現在,連審問我的勇氣都沒有了?」凌衛冷著俊朗的臉孔,沉聲問。

  米娜歎了一口氣。

  她又動了動手指,很快,房門打開了。

  兩個穿著制服的男人走進來,很快靠近凌衛身體兩側。凌衛試圖反抗,但他的兩隻手還被手銬拷在身前,沒有進食和持續的藥物讓他連腳步都不靈活。

  很快,他們按著凌衛的肩膀,強迫凌衛坐在椅子上。

  身前的手銬被打開,改為在背後上銬,金屬手銬從椅背的橫欄穿過,讓凌衛失去掙脫的可能。腳踝也不可避免地被拷在左右的椅腳上。

  身體被迫和椅子緊密貼合。

  透過單薄的衣料感覺椅子的冰冷堅硬,凌衛本能地打個寒顫。

  這個材質,不僅僅散發著極度的冰冷。

  同時,也無端地讓他感到壓抑和痛苦。

  「很冷,是嗎?」

  米娜在凌衛面前,微微彎腰,注視著凌衛臉上的變化。

  「也許你已經忘了,指揮官。但是,寒冷才應該是你最喜歡的。因為你在被孕育成功的那一刻,接觸的就是,這個。」米娜細長的手指,以美好的姿態輕輕按在那張椅子的坐板前端,摩挲著晶瑩透明的水晶質物體。

  因為腳踝被束縛在左右椅腳上,保持坐姿的凌衛不得不兩腿分開。

  米娜伸出的指尖,恰好就點在凌衛兩腿分開的中間所露出的椅板上,只要她再往裡滑一點,就可以輕易地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雖然眼前的女人已經人到中年,年齡和凌夫人不相上下,但是,她動作裡的含意,依然讓凌衛感到很不自在。

  米娜瞄了凌衛微微發青的臉一眼。

  「不要想歪了,我可沒有和複製人做那種事的癖好。你應該知道,非出於科學研究目的,而和複製人交媾,是違法的。因此,對於凌涵和凌謙,我很好奇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你是複製人,卻依然和你做出交配的動作……」

  「夠了!醫生,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下流嗎?」

  「如果說說就是下流的話,那做出這種事的人,該怎麼定罪呢?」

  「我和我弟弟之間的事,用不著外人插嘴。」凌衛沉聲回答,「如果你這一次來,只是想不斷向我強調我是複製人,或者批評我的家事,奉勸你省省心。艾爾.洛森早在你之前就這樣做了無數回。」

  啪!

  響亮的耳光聲,震動四面的黑色水晶牆。

  凌衛被打得臉偏向一邊。

  訓練有素的軍人,卻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掌摑,這不是疼不疼的問題,而是赤裸裸的恥辱。

  凌衛回過頭,憤怒地盯著她。

  米娜把纖纖柔荑收回來,臉上帶著傲慢地微笑,湊到凌衛面前,像好奇地觀察著一個實驗品。然後,在凌衛從憤怒而變為驚愕的目光下,撫摸凌衛兩腿之間的敏感地帶。

  「挨耳光也好,被撫摸也好,不管是怎樣的對待,這一切你只能承受,沒有拒絕的餘地。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是複製人。」

  凌衛一言不發。

  這些話,最近已經聽了很多次,從米娜口裡說出來,和從艾爾.洛森口裡說出來,並沒有太大差別。

  挨打、挨餓,人格上的羞辱,以為憑這些就可以打倒我嗎?

  真是,太小看凌家人了。

  「艾爾一直想用比較溫和的方式讓你明白這個道理,可惜,你似乎不怎麼開竅。指揮官,是你,讓我們不得不更嚴厲地對待你。」

  和艾爾.洛森一樣,至始至終,米娜沒有提過凌衛的名字。

  這也是削弱凌衛自我存在感的方法之一。

  「我們一直想避免這種做法,但是現在看來,只有這樣,才能讓你這個冥頑不靈的複製人明白,你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

  隨著米娜的話,黑色地板再次裂開。

  這次,從下面升上來的,是一具類似於棺材形狀的東西,甚至於那本身就是一具棺材,透過晶瑩的棺體,可以看見一個在奇怪液體中浮沉的身影。

  外殼的材質,和凌衛現在坐著的椅子是一樣的。

  「生物複製技術問世以來,科學家為了取得更高的成活率,除了不斷改進基因複製方式外,也在嘗試用不同的材料製作培養艙。最後發現,寧陽星系的生命水晶是培養艙最好的用材,但生命水晶資源稀少,這一資源被軍部壟斷。只有軍部的高層,才能使用生命水晶製作的培養艙來養育複製人。」

  米娜像在講一個無足輕重的科普小故事。

  「科學部製造出你後,你就被放在這樣一個類似的培養艙裡,由凌承雲領走了。」

  凌衛保持著平靜。

  他知道米娜在打心理戰,她說的一切,只是想摧毀自己的意志。

  但在看見這個培養艙後,頭疼再一次加劇了。

  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襲擊著他。

  透明的培養艙,那種質地,那種冰冷,那種折射的幽光,彷彿裡面藏著惡魔的靈魂,擁有足以困住他一輩子,讓他不見天日的可怕力量。

  「你是幸運的,指揮官。在科學部製造的衛霆複製人中,你是唯一一個健全的。而這一個,是洛森家族領到的樣品,很不幸,七年前他的大腦就萎縮了。洛森家族花費了大量金錢,靠著高科技儀器勉強維持著他的生存,但是活著的只是身體。只要離開培養艙,他很快就會死去。他這短暫的一生,從來沒有像你這樣下地走過,讀過書,上過軍艦,甚至……成為聯邦指揮官。」

  米娜揮手之間,培養艙的上蓋自動移開。

  浸在培養液中的複製人仰面躺著,後頸和鼻子裡都插著透明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腦萎縮而只有身體存活的關係,影響了發育時間,他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

  沉睡中的複製人,不管是五官還是神情,都酷似就讀軍校時的凌衛!

  凌衛猛然間,湧上不忍觸睹的恐懼。

  他下意識地想離那具躺著另一個自己的培養艙遠一點,卻動彈不得。

  手腳被捆在生命水晶製作的冰冷刑椅上,而椅子則牢牢地固定在地板上了。

  「你一直以為自己是人,可說到底,你不過就是這樣的東西。」米娜指著培養艙裡面的複製人,「在這樣的培養艙裡像種植花草一樣養出來的複製人,挨耳光,被撫摸,算得了什麼呢?」

  她一邊輕聲說著,一邊打開隨著培養艙一起從地下升起來的醫療工具箱。

  取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伸進培養艙裡。

  當著凌衛的面,手術刀劃過那張和凌衛毫無二致的沉睡中的臉。

  從左眼角到下巴,一條深可見骨的刀痕出現。

  大量的鮮血立即和透明的培養液混為一團。

  「唔!」

  被禁錮在椅上的凌衛猛地一掙,發出痛苦的悶哼。

  疼!

  好疼……

  「感同身受,對吧?」米娜把手術刀,轉而貼在凌衛扭曲的臉上。

  手術刀上沾著血水和培養液的混合物,粘稠而冰冷,宛如蛇信舔在臉上。

  凌衛別開臉。

  腦袋一陣陣發暈發痛,好像有人拿著老虎鉗,用力夾住了他的腦幹。

  「這就是複製人,隨時可以被實驗,被傷害,被解剖。對他們的身體做任何事,都完全合法。」

  液體滴淋的聲音傳來。

  剛剛把凌衛按在椅子上的那兩個男人走上前,按照米娜的指示,把培養艙中的複製少年撈出來,平放在升起的長方形金屬桌上。

  那個少年的「凌衛」,卻依然恬然沉睡。

  帶著臉上那一道淒厲的殷紅傷痕,有一種令人寒入肺腑的心痛。

  米娜熟練地戴上醫療手套,拿起骨鋸。

  「軍校有一門基礎課,叫戰地急救醫療。這門課其中有一章是需要做人體解剖實習的,我相信你至少上過一堂人體解剖課,指揮官。」米娜平靜地問,「告訴我,上那一堂解剖課的時候,你有產生過這種恐懼嗎?我想沒有。因為當時躺在解剖台上的,並不是你。而現在,躺在解剖台上的,正是另一個你。」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惡毒?也許吧。但這是聯邦賦予我的合法權利,作為醫生,我完全有權利解剖一個複製人,用作研究。」

  骨鋸啟動的聲音,刺耳得令人髮指。

  大腦萎縮的複製人從培養艙中取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即死亡,轉動的鋸齒切入蒼白的胸膛時,彷彿感覺到生命的終結,和凌衛有著一樣五官的少年,眼皮猛然跳了跳,打開來,露出烏黑的,澄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眸子。

  「住手!」凌衛忍不住大喊,「他是活的!」

  用力地往前衝,背後的手被手銬勒出斑斑血痕,卻根本無法移動半分。

  凌衛眼睜睜看著鋸齒轉動下,鮮艷的熱血從單薄蒼白的胸膛飛濺出來,同樣的痛苦通過某種無法解釋的方式,傳遞到凌衛身上。

  彷彿那骨鋸正在切開的,是自己的胸膛。

  凌衛嗓子裡差點迸出淒厲的痛吼,被他生生遏住了。

  血濺散了。

  肋骨斷了。

  胸膛,被剖開了。

  這一切極端的痛苦,不僅發生在那可悲的複製人身上,同樣發生在凌衛身上。

  不僅是肉體,而且在精神上,也被狠狠地凌遲。

  複製人,這就是複製人。

  被隨便的分割,被隨便的解剖,沒有一絲權利,沒有一絲求生的尊嚴!

  「痛嗎?」女人的聲音在遙遠的地方傳來,是魔鬼冷冽的號角,「這種痛苦,衛霆是感受不到的。他是真正的人,他有他的生命,有他存在的立場。但是你沒有,你只是用他的DNA複製出來的一個軀殼。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區別——本體,和複製品之間的——區別。」

  「停下!」

  「為什麼要停下,因為你痛苦嗎?你真的很可憐,指揮官。如果凌承雲從來沒有把你從培養艙裡放出來,如果你一直躺在培養艙裡,你不會有現在的痛苦。讓複製人擁有意識,讓他以為自己是一個真正的人,實在是很殘忍的事情。對你來說,意志越強,只會越痛苦。還不如像洛森家這一個腦萎縮的東西,即使被活活解剖,也不知道疼。」

  金屬解剖台上,被破開胸膛的少年已經沒有了呼吸。

  烏亮的眸子依然大瞪著,像沒有焦距的羔羊,又像寫滿了不明白。

  也許他不明白,自己的生命,為什麼會被一個冷血的女人,利用來演一個簡單而殘忍的屠殺劇本。

  「雖然呼吸停止了,但解剖還是可以繼續。難得的實驗品,不應該浪費呀。不如,先做氣管剝離的試驗吧。」

  「你這個瘋女人……」

  切齒痛罵到一半的凌衛猛地一遏,眼睜睜看著米娜開始用手術刀剝離另一個自己的皮膚,驟然,咬緊牙關,撕心裂肺的劇痛,振蕩在破碎的喘息間。

  痛得眼前一陣接一陣發黑。

  痛得世界都在血污中搖晃。

  「對不起,讓你這麼痛苦。不過,我還是堅持那一句話,如果你沒有意識,就不會這麼痛苦。很多燒傷的病人,就是用複製人身上活剝下來的皮膚,做了移植手術。」

  凌衛陷入瘋狂的痛苦中。

  手術刀落下,切入,挑出,每一個劃過的弧度都慘不忍睹。但他忍不住不看,他想閉上眼睛,隔絕那種被凌遲的痛,卻在一種絕望的本能下被逼迫著睜大眼睛看下去。

  那是他。

  那就是他。

  另一個凌衛,另一個複製人,十六、七歲的他,應該在軍校的課堂裡上課,和同學在圖書館那一排楊樹下討論戰機的基本理論題,聽葉子豪偷偷摸摸的,眉飛色舞地說女生們的情報。

  為什麼這麼殘忍?

  為什麼?!

  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如同發生在凌衛身上。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複製人,他們有著一樣的臉龐,一樣的身體,一樣的命運。

  也許是,因為他們一樣,出生在這透明的培養艙中。

  也許……根本就不是科學解釋得通的理由。

  但是,目睹著他被摧殘,凌衛卻真的感同身受!

  凌衛的身體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但精神卻被刀子一縷縷挑碎。

  「這樣咬牙強忍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很抱歉,我有任務在身,不達到目的之前,無法停止,也無法解除你的痛苦。」

  連旁邊的兩個軍人都感到奇怪了。

  為什麼沒有呻吟呢?為什麼沒有吼叫呢?

  那張英俊的臉,扭曲得令人不忍卒睹,那是一張忍無可忍的,絕望到極點的臉。

  掙扎之下的手腳,被銬具勒得鮮血四濺。

  但是,這個複製人,卻還是不肯吭出一聲,只是徒勞地掙扎著,掙扎著……

  好疼。

  好痛苦!

  隨著米娜的每一次下手,凌衛的意識就被削去一片。

  這不是肉體上的痛楚,這是精神上的凌遲,只針對身為複製人的凌衛的凌遲。貼著冰冷的生命水晶,目睹複製人的慘狀,他生命最初時出現的,曾經淡去的烙印再次重現。

  鼻管、頸管、培養液、培養艙……他只是一個複製物,被浸泡在液體中,隨時隨地,任人生殺予奪。

  這種不被視為人的痛,如同被刀斫斧劈,剝皮散剮。

  比用帶刺的鞭子抽斷筋皮還痛,比被鐵棍活活敲碎關節還痛。

  凌衛全身抖得越發厲害。

  他的胸膛激烈起伏,眼神漸漸渙散。

  他只想失去意識,只想昏過去,只想逃避這沒頂的痛。

  終於,米娜完成了慘絕人寰的解剖,放下了手裡森冷的刀。

  「既然是複製人,就應該躺回培養艙。這個生命水晶製作的上等培養艙,空著實在太可惜了。」

  凌衛看著那寒冷徹骨的培養艙,和滿缸的混合著複製人鮮血的培養液,好一會,半昏迷的大腦才意識到米娜在說什麼。

  極度的恐懼一下子凝聚在本來已渙散的黑眸裡。

  「不……」承受著巨大痛苦,卻一直咬著不肯吐出任何呻吟的牙關鬆開了,破碎地擠出一個字。

  但那兩個軍人已經靠近過來,把凌衛的手銬腳銬打開。

  後頸一陣劇痛,被扎入很粗的針。

  透明管從鼻子導入,深入到身體。

  複製人進入培養艙,應該注入沉睡藥物,但米娜刪除了這一項,凌衛清醒著被按進培養艙,為了不讓他把後頸和鼻子上的針管拔掉,也為了減少他的反抗,控制他的軍人把他的雙手拷在背後,雙腳也上了腳銬。

  被銬著手腳,粘稠冰冷的培養液一下子把凌衛淹沒了。

  他不會窒息,鼻管維持著他身體需要的氧氣,但是,只在最低生存水平——讓他呼吸困難,卻不會死去。

  頭頂上的透明上蓋,無聲地關閉密封。

  「在衛霆出現之前,你會被一直關在裡面。」米娜按下通話鍵,聲音傳到培養艙中。

  這句話後,就是徹底的安靜。

  培養艙和外面的世界,被徹底隔絕。

  不!不!

  放我出來!

  不要把我關在這裡!

  他曾經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

  這麼窄,這麼冰冷,這麼寂寞,這,就是複製人。

  沒有希望,沒有想法,空洞死寂,這,就是複製人。

  不!我不要做複製人,我是凌衛!我是凌衛!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不要把我關在這個連呼吸都做不到的地獄……

  凌衛一下又一下,用身體撞擊著堅硬無比的生命水晶,培養艙外,米娜束手側立,面無表情地看著螢幕上顯示的生命指數。

  解剖終於完成,凌衛也被關進了培養艙,很快,凌衛就算不完全喪失個人意識,也會被折磨成一個瘋子。

  如果凌衛變成瘋子,衛霆應該會比較容易爭奪身體控制權吧。

  米娜臉上僵硬的面具,有那麼一瞬,裂出一絲憂傷。

  自己為了艾爾,到底變成了怎樣的人?

  就像凌衛說的,是一個瘋女人?

  也許吧。

  至少,她為艾爾,做到一件艾爾必須做,卻無法下手的事。

  凌衛絕望地撞擊著培養艙,螢幕上的指數在不斷變化。

  心跳、呼吸度、血液流速,每一樣指標都很驚人。

  他堅持不了多久。

  米娜知道,飢餓,乾渴,寒冷,一直注射進體內的藥物,已經讓凌衛體能跌至低谷,精神極受創傷。剛才的一幕,更撕開了凌衛的靈魂傷口。

  這是,二十年前就注定的悲劇。

  她毀了凌衛。

  聯邦的戰神,聯邦指揮官,那在正T極一號防線,於敵人龐大旗艦之前,殺意綻放如盛世之舞,震撼每一個聯邦人為之落淚歡呼的凌衛。

  她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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