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齒凶手19 最後一程
謝天朗。
這個名字就像是某種開關,一旦按下,就會將那黑暗帷幔拉開,帷幔後面有一張巨大網,網頭,是衆人一直追尋真相。
從趙爵出現,到離謎底越來越近,這幾年來,展昭等人已經做了足夠心理准備,無論那是一個什麽樣秘密,它結果就是造就了一個又一個悲劇,無論幕後人是誰,都到了讓他付出代價時候,爲了祭奠那些無辜死去生命。
再一次來到特殊監獄,站那條長長陡坡前,衆人仰起臉,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山頂上特殊監獄有全球嚴密安保系統,鋼筋鐵鎖,困著是一群極度危險生物,這些生物有著淩駕于普通人類之上智慧或者力量,只是他們沒用這些來造福人類,而是選擇了破壞。
包拯帶著衆人踏上那條長長陡坡,衆人每次踏上這條陡坡都有一種領悟,這是一條善與惡分界線,頂部,不是人類世界。居高而住往往不是神明,而是魔鬼。
特殊監獄門口,裏三層外三層嚴密安保,一層層地檢查著衆人證件,還需要各種指紋和虹膜識別確認身份,光通過各層關卡就用了接近一個小時。
趙爵雙手插兜,笑眯眯打量著四周環境。
等進入後一扇門,白玉堂突然問白燁,“如果讓你進去,你能出來麽?”
白燁看了看白玉堂,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前面,趙爵也是意義不明地笑了笑。
這次,與他們上次見鄧車所會見室不同,衆人坐著一部巨大金屬電梯,來到了另一個地方,四周圍都是反光金屬牆壁,一眼望過去,除了反光什麽都沒有。
一個穿著白大褂女人走了出來,三十多歲,十分漂亮有氣質。
“包局。”那女人跟包拯打了個招呼後,目光落到了趙爵身上,“好久不見。”
趙爵“哧溜”就躲到了白玉堂身後,探出半個頭瞄著她。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他。
趙爵像一只站桌子上小貓攆一條桌下對它晃尾巴狗一樣,伸出手對那個女醫生一直擺啊擺,“怎麽是你啊?你這算升官了?”
女人笑了笑,又去對白燁點頭,“好久不見。”
白燁輕輕點了點頭,依然是面無表情地冷酷。
“你好。”那女醫生跟白玉堂握手,“我叫傅敏,特殊監獄病房區負責人。”
白玉堂跟她握握手,“病房區,是負責什麽?”
傅敏伸手輕輕推了推眼鏡,“十分敏銳麽,我不是醫生,是科學家。”
白玉堂也沒細追究,大致跟她介紹了一下衆人。
傅敏跟白錦堂握手時,笑了笑,“還記得我麽?”
白錦堂輕輕點了點頭。
衆人好奇,這人和白錦堂也認識?
之後傅敏跟公孫握手,“久仰。“
公孫眨眨眼,傅敏——這個名字好像哪兒聽過。
後是展昭。
傅敏握著展昭手好好地打量了一下他,隨後笑了笑,“久仰大名。”
展昭搜尋了一下自己記憶庫,問,“傅敏……那個遺傳學權威?”
公孫也想起來了,之前看過她研究報告,十分低調但是成績斐然。
“這麽有名爲什麽會監獄做病區負責人?”趙虎好奇。
“因爲這裏研究材料豐富啊。”傅敏眨眨眼,邊對趙爵招招手,“來我辦公室坐吧,我准備了你喜歡喝茶。”
趙爵瞄了她一眼,又躲到展昭身後。
衆人都有些好奇,她和趙爵很熟麽?
“我是他學生。”傅敏邊給衆人帶路,邊自我介紹,“我念研究生那會兒就是跟他學習,那時候瘋狂崇拜他,當然了……現在也是。”
衆人又瞧了趙爵一眼。
趙爵斜了包拯一眼,“怎麽把她調來了?”
包拯一攤手,“不止有她,一會兒見到那位你估計還得跳腳。”
趙爵微微一愣,這時,傅敏推開了一扇金屬大門。
“oh!my honey!”
衆人剛進門,就聽到門裏傳來了一聲肉麻到叫人起雞皮疙瘩召喚聲,再看,一個白色人影撲了出來。
展昭就見那白影撲向自己,幸虧白玉堂眼明手,一把將展昭拽到了一旁,而白燁也將趙爵拽到了一旁,走後馬漢一把將還發呆趙虎拽到了自己身前擋住……于是,趙虎不幸被那個白影撲了個正著。
“哇!”趙虎就見一個人挂自己身上,“誰啊你?”
那人擡頭,伸手推了推眼鏡眯著眼睛端詳了趙虎一會兒,表示不認識,于是又回頭,對著趙爵笑眯眯,“honey,好久不見你好冷淡!”
趙爵一見他就蹦了起來,“白毛猴子!”
“討厭!”那人回轉身,微笑看著趙爵,面部表情卻是有些陰森,“這麽對老朋友。”
趙爵眯起眼睛,表情比他還陰森,“想死啊你。”
他話說完,那個白衣人挂著傅敏撒嬌狀,“討厭,他還是那麽不可愛啊!”
傅敏無奈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衆人再看那人,一身白大褂,和傅敏差不多打扮,但是年齡卻大得多,看起來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外國血統,類似東歐人,相當高大,倒是不胖,一頭銀灰色短發,帥氣老頭。
他有淡灰色雙眸和高挺鼻梁,一副無框眼鏡,鏡片有些鏡面效果,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那麽搞,推上去之後幾乎看不到眼鏡。
“你是戴著瞳片還是……”展昭忽然湊過去看他眼睛。
衆人這才注意到,那老頭一雙灰色眼睛,裏邊還有一些綠色和棕色斑紋,似乎虹膜顔色是彩色。
“漂亮麽?”那人微笑問展昭。
展昭擡眼看了看他,摸下巴,“好像花栗鼠……”
“噗……”趙爵捧著傅敏給他茶剛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噴出來,笑得跺腳。
那個老頭瞄了展昭一眼,笑到,“哎呀,性格果然很惡劣呢。”
“哦……你就是白玉堂啊。”老頭又雙手握著白玉堂手一個勁地上下搖,“幸虧幸虧。”
白玉堂微微皺眉,不解,“幸虧?”
“是幸會啊你這白癡。”趙爵踹了他一腳。
“哈哈,我中文不太好。”老頭自我介紹,“我名字太長了,通常就簡稱缪拉。”
“缪拉?”展昭皺眉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缪拉赫拉托夫斯基?”
“咦?”老頭壞笑著看展昭,“竟然知道。”
白玉堂低聲問展昭,“什麽人?”
展昭眨眨眼,“全球最好的心理學家之一。”
“心理學家?是那種普通心理學家還是那種變態類心理學家?”趙虎嘴角動了動,心說莫非又是個怪物。
“怪物。”展昭回答得十分幹脆,“人家都叫他銀瞳怪。”
衆人默默歎氣——又是個妖怪。
“唉,不用緊張,年紀大了不好跟你們年輕人相比。”缪拉笑嘻嘻端著自己咖啡杯,湊到白燁身邊,“呦!”
白燁看了他一眼。
缪拉湊過去看他眼瞳,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放大鏡來,觀察白燁虹膜,“嗯,老化現象還是沒有出現啊,果然是完成品!”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又是完成品啊。
老頭似乎和白錦堂也認識,到他身邊,依然用放大鏡看他虹膜,皺眉,“哎呀,第二道鎖解開了啊?”
白錦堂微微一挑眉,很有禮貌地跟他問好,“好久不見。”
“哎呀,還是那麽乖啊,好好。”老頭伸手輕輕拍了拍白錦堂頭,衆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好詭異相處模式。
“都認識了吧。”包拯覺得敘舊時間差不多了,就問缪拉,“我們想見見謝天朗。”
“謝天朗啊。”缪拉微微一笑,“來時間點不錯哦,再晚幾天他可能就要死了。”
衆人都皺眉,彼此對視了一眼——謝天成突然出現,會不會和謝天朗即將離世有關系?
“雙胞胎之間有一定感應這種說法也不是沒有。”缪拉似乎是可以看出衆人心思,笑了笑,伸手拿起一個煙鬥叼了嘴裏,“不過麽……謝天成和謝天朗兩兄弟,據我所知具有本質區別。”
“什麽意思?”白玉堂問趙爵。
趙爵攤手,“一個是試驗品一個不是。”
“也就是說,謝天成現應該是一個九十歲老頭樣子,而不像謝天朗那樣具有年輕外貌?”白玉堂問。
“關于年輕外貌這回事。”傅敏幹笑了一聲,打開一個有多道密碼保險箱,取出一張磁卡,“我們去看看再說吧。”
趙虎皺著眉頭看剛才傅敏連著按了N下按鈕輸入密碼,忍不住問,“這箱子密碼多少位啊?”
“九十六位哦。”白馳說。
趙虎嘴角抽了抽,看白馳,“你記住啦?”
“嗯。”白馳點頭。
傅敏笑了笑,伸手摸白馳,“哎呀,正太好可愛!”
趙祯將白馳拉到一旁,省得他被怪阿姨揩油。
傅敏托著眼鏡去看趙祯,“哎呀,有好明顯遺傳基因啊!”
趙祯則是低頭看一樣東西,驚歎,“啊?已經三十八歲了……”
“啊!”傅敏一把搶過趙祯悄悄偷走身份卡,藏起來,“討厭!”
之後,衆人一起走出那個有機密儀器辦公室,再一次踏上了那條光禿禿走廊。
“走這裏不會迷失方向麽?”趙虎看了看四周圍迷宮一樣金屬通道,完全沒有參照物。
“有精密路標啊。”說著,傅敏指了指一旁金屬牆壁,衆人都湊過去看,就見牆壁上有一些镂刻數字。
趙虎眨眨眼,問,“這什麽啊?”
“幾點鍾方向。”展昭道,“帶著手表就不會迷失,不過要通過時間換算。”
傅敏微微一笑。
趙虎嘴角抽了抽,“意思是不是天才走不進來也走不出去是麽?”
“果然,SCI是沒有笨蛋啊。”傅敏笑了笑。
衆人面面相觑,除了展昭白馳他們幾個,都有一種穿越到了另一個空間感覺——好累,好想回到人類世界!
走過長長走廊,衆人來到了一間病房門口。
傅敏拿出磁卡,又輸入了一串九十六位密碼。
白玉堂問,“每個病房密碼都不同麽?”
“是。”傅敏點頭。
衆人默默歎氣,每一個病房都要記一個九十六位密碼,顯然這裏負責人不好做,起碼要有白馳那樣記憶力,這麽說……傅敏智商應該非常高才對。
公孫忽然好奇地問趙爵,“你挑研究生條件是什麽?”
趙爵壞壞一笑,“指了指腦袋。”
公孫了然挑眉——果然。
病房大門打開後,裏邊是一個敞亮環境,四周圍似乎是模仿了天光,和此時戶外亮光差不多。
病房裏並不是病床,而是另一個小型病房,四周圍都是密閉玻璃,有一個通話裝置外邊,而密閉玻璃病房裏邊,有大量儀器,儀器中間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人……或者確切地說,是一具幹屍?
衆人站玻璃房前邊,皺眉看著床上謝天朗。
和記憶中那個大波浪卷性感美女完全不同,此時,他形容枯槁,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怎麽會這樣?”白玉堂皺眉,其實距離上次那個案件也不是很久,是什麽力量讓一個人瞬間老成這樣,就好像電池用機械一樣。
“瞬間老化……”展昭皺眉,“半成品副作用麽?或者說,訂立契約代價?”
“嘿嘿。”缪拉笑了笑,伸手輕輕敲了敲對話話筒旁邊一個按鈕,“謝天朗,醒醒,有人來看你了。”
良久,衆人就看到那具幹屍雙眼緩緩地睜開。
那一雙眼睛顯然也已經沒有了生氣,渙散目光從衆人身上掃過,後,落了趙爵身上。
良久,謝天朗開口問,“很久沒看見那麽多人了,呵呵,我身體貌似不好了,是實驗副作用麽?”
他說話聲音類似一個年邁老人,低沈、沙啞、緩慢……
展昭有些疑惑——謝天朗說話有點古怪。
缪拉看了看白玉堂對他挑了挑眉,那意思——想問什麽就問吧。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湊到話筒旁邊,道,“你有沒有什麽遺願?”
衆人有些好奇地看展昭,這問題出乎意料。
趙爵則是笑了笑,一旁白燁看了玻璃房裏謝天朗一眼,沒有任何情緒雙眼裏,閃過了一絲淡淡嘲諷。
站他身邊白馳敏銳地觀察到了這一點,不太明白這個眼神表達意義。
“遺願啊……”謝天朗點了點頭,“幫我殺一個人吧?”
衆人都皺眉,該說狗改不了吃屎還是什麽?這人都死了還惦記著殺人。
“殺誰?”展昭問。
“我弟弟。”謝天朗道,“天成。”
“爲什麽要殺他?”展昭問。
謝天朗盯著天花板上仿天光燈,沈默了一會兒,說,“我們一起來,理所當然要一起走呢。”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問,“你弟弟哪兒?”
“呵呵。”謝天朗笑了,“他還能哪兒啊?躲洞裏呗。”
“洞裏?”白馳不解,人躲洞裏
“他那種一輩子都見不得天日的東西,自然是躲洞裏。”謝天朗答得隨意,之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問,“趙爵,你實驗成功了麽?”
衆人微微皺眉,看趙爵。
趙爵摸了摸下巴,似乎覺得很有意思,“記憶也退化了麽?”
“衰退和混亂同時發生。”傅敏拿出一份厚厚病曆記錄,交給趙爵。
公孫好奇湊近看,就見上邊記錄了很多數據。
白玉堂覺得謝天朗狀態似乎是隨時會死,就問,“謝天成哪兒?”
謝天朗看了看白玉堂,皺眉,似乎是有些疑惑。
“他哪兒?”白玉堂追問。
“你……”謝天朗歪著頭。
此時,儀器上數據和波浪線産生了劇烈起伏。
“他出現排斥反應了!”傅敏速按機器上按鈕。
“哦?密碼原來是這個。”缪拉倒是並不緊張,摸著下巴觀察著謝天朗。
“洞……洞裏。”謝天朗說著,突然開始痙攣,隨後身體劇烈地抽搐,嘴裏含含糊糊說著什麽,“白……白……”
展昭皺眉,莫名想到了之前臨死前鄧車,他也是說出了一個“眼……”字之後,突然死亡。
這時,警報聲大作。
側門打開,有大批穿著白色衣服醫療人員跑了進來,打開玻璃房門進去急救。
傅敏正記錄著數據,缪拉則是饒有興致地反複看著電子儀器上波動曲線,還有變化劇烈數據,自言自語,“自爆系統啓動了麽……”
他話剛說完,所有電子儀器上躁動戛然而止,換來了長而平緩一聲“d……”
再看病房裏邊,一個醫療人員擡頭對著外邊缪拉等人搖了搖頭。
傅敏點點頭,衆人開始拆解他身上插管。
傅敏登記死亡時間。
衆人離開病房。
趙爵摸著下巴,“洞裏?哪個洞?”說著,問白燁,“我怎麽不記得,我記憶也退化了麽?”
白燁一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缪拉和傅敏也都搖頭,“沒聽過。”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顯然,展昭也很困惑。
趙虎小聲跟馬漢嘀咕,“搞了半天,等于來送他最後一程啊……”
他話沒完,展昭忽然問他,“你剛剛說什麽?”
趙虎一愣。
馬漢幫他複述,“搞了半天,等于來送他後一程啊。”
突然間,展昭、趙爵和缪拉,一人一只手,拍住趙虎肩膀,來了句,“天才!”
說完,展昭拽著白玉堂就往外走,其他人也跟了出去,大多一頭霧水。
趙虎搔著腦袋後頭一臉茫然,什麽情況。
馬漢伸手一拍他頭,問,“被天才三次方誇天才,什麽感覺?”
趙虎想了想,似乎回味了一下,隨後一拔胸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