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了一天,這是可以理解的,等了兩天,有些不耐煩了,等了三天,應該差不多了 ,就再忍一忍,可是到了第四天還沒有消息,這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沐言決定找吳東 貴問清楚。
問了吳府的下人,得知吳東貴正在花園喝酒逗鳥,沐言便尋了過來。
「唐三姑娘,你來得正好,我正要阿虎過去請你,你就來了,我們兩個真的是心靈 相通。」遠遠的看到沐言帶著趙惺和彩兒走過來,吳東貴便起身上前迎接。
忍住那股噁心想吐的感覺,沐言笑著道:「吳少爺是不是想告訴我,吳老爺子就要 回府了?」
「唐三姑娘真是聰明,我爹剛剛來了信,他三天後回府。」
「三天?」沐言眼睛一亮。
「唐三姑娘,耽誤了你這麼多時間,實在過意不去,我特地為你準備了一點點小小 的禮物,請你務必收下。」吳東貴朝身後的阿虎使了一個眼色。
阿虎立刻走向前,端起石桌上的木盒子,恭敬的來到沐言面前,把木盒子打開,裡 頭是一隻翡翠玉鐲子。
輕輕瞥了一眼,沐言好無奈的婉拒,「吳少爺,這玉鐲子我不能收。」
「唐三姑娘不喜歡這隻玉鐲子?」吳東貴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當然不是,只是收了吳少爺的玉鐲子,就顯得我唐三姑娘度量狹小。」
「我不明白唐三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繼業跟我一樣,同在府裡等候了數日,他都沒收吳少爺的玉鐲子,我若收了, 豈不是叫他笑話?」
這下子,吳東貴可被堵得啞口無言。
「吳少爺,我是個明辨是非的人,吳老爺子遲遲未歸,這也不是你的錯,我怎能收 你的禮,你說是不是?」
「是、是!」吳東貴趕緊朝阿虎揮了揮手,叫他把玉鐲子收起來。
「吳少爺,我們不打擾你了。」已經得到她要的消息,沐言當然是迫不及待的離吳 東貴遠一點。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吳東貴垂涎的吞了口口水,按捺不住的問:「阿虎,我可以下 手了嗎?」
「少爺,阿虎認為你還是再多等個兩天。」
「等等等,我已經等了四天還不夠久嗎?」早在第一天,他就想趁著月黑風高的時 候摸進她的房裡,品嚐美人兒的滋味。可是阿虎偏偏說什麼不能輕舉妄動,這樣會打草 驚蛇,叫他忍著點,不但如此,還不准他打擾她,說是要逼她自個兒主動來找他,這會 兒目的已經達成了,還要他再忍?不,差那麼一點點就到手了,他等不及了。
「少爺,唐三姑娘現在的防衛心還很重,萬一出了差錯,事情不但沒成還露了餡, 你就功虧一簣了。」
「可是,我爹就快回來了。」
「少爺,只是再請你忍兩天,兩天就夠了。」
「為什麼是兩天?」
「少爺忘了嗎?我不是要你告訴唐三姑娘,老爺子三天後回來嗎?」
「這又怎麼樣?」
「後天晚上,唐三姑娘的心思全掛記著跟老爺子談合約的事情,這時候她的防備心 自然會降低,少爺要下手,就輕而易舉了。」
恍然大悟,吳東貴笑得嘴巴大開,「阿虎,原來你都算好了!」
「少爺,我不是早告訴過你,聽我的安排準沒錯嗎?」
「好好好,我就再忍兩天。」
***
「咳!」拍了拍胸口,風繼業取出懷裡的繡帕,聞著那股屬於沐言的香氣,彷彿她 就溫柔的守候在身旁,他身上的不適一下子似乎全好了。
「叩叩!」柳逸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柳逸,你回來了。」將繡帕收好,風繼業從床沿站了起來。
「是,少爺。」見風繼業臉色不太對勁,柳逸隨即一問:「少爺,你怎麼了?是不 是哪兒不舒服?」
「沒什麼,染上了一點風寒。」風繼業在椅子上坐下。
「柳逸這就去請大夫。」他知道少爺為了保護三姑娘,每天晚上得忍受夜風襲人, 跟了少爺那麼多年,他從來沒見過少爺生病,這是因為習武的關係,少爺的身子骨一向 硬朗。
「不用了,待會兒你到廚房那兒幫我要碗薑湯就可以了。」
「是。」頓了一下,柳逸忍不住道:「少爺,今晚讓柳逸去保護三姑娘。」
「用不著,我還挺得住,對了,我要你查的事情結果如何?」風繼業一從趙惺那兒 得到消息,吳老爺子三天後回府,他就立刻派柳逸調查此事的真偽。
「少爺猜得果然沒錯,吳老爺子三天後根本不會回府,我打聽過了,吳老爺子每年 這個時候都會回鄉祭祖,大概要半個月之久。」
「知道他何時回府嗎?」
「應該快了吧!我偷聽到府裡的下人說老爺子就快回來了。」
風繼業撫著下巴沉思,這麼說來,如果吳東貴對沐言真有什麼不良企圖,他一定要 挑在這幾天採取行動,而且最危險的時候可能是在後天晚上。
「少爺,這事有什麼不對嗎?」
「也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吳記的生意我們是不是要放棄?」他希望吳東貴只是有 色無膽,不敢真的亂來,否則一旦對上,因此結下了樑子,吳記的生意他勢必要放手。
「少爺是為了唐三小姐?」
一笑,風繼業沒有回答,為了她放棄他一直努力擴展的生意版圖,是他從來沒有想 過的事情,他當她是對手、對她有敵意,也有佩服,他總以為女子該待在閨房繡花,學 著當個好妻子,好媳婦,討好夫君,孝敬公婆,就像他娘一樣,卻沒想到,他會愛上這 麼一個比男子還有才幹的女子……愛?他愛她?他知道為了她,他可以不顧一切,這就 是愛嗎?
「少爺,不管你作什麼決定,柳逸都無話可說。」
「不得已,我不會擅自作出決定。」突然想到什麼,風繼業眉一挑,「柳逸,你是 不是很喜歡彩兒?」
靦腆的紅了臉,柳逸不好意思的抓著頭,「少爺,我……哪有資格喜歡誰?」
「堂堂七尺之軀,喜歡就喜歡,別彆扭扭,這怎麼娶老婆?」
「少爺,柳逸不敢想這種事。」
「我說過了,一定會幫你討房媳婦。」
頓了頓,柳逸羞赧的吐真言,「彩兒是個可愛又天真的好姑娘,配我這種粗人,實 在是太糟蹋了。」
「我倒覺得彩兒配你正好。」一個傻,一個憨,兩個人正是天生一對。
「少爺,我……」
「你別急,在不知道彩兒的心意之前,我不會幫你提親,所以有機會你可要在彩兒 面前好好表現自己,有時候送個小東西討她歡心,否則,就算她對你有意,她也不知道 你心裡頭在想什麼,懂嗎?」
「這……柳逸懂。」
「我歇會兒,你去幫我弄碗薑湯來。」
「是,少爺。」
***
來到吳府,沐言習慣更衣就寢之前,先走到房外看看月色,享受夜風輕拂的涼意, 說真格的,若非心有牽絆,吳府的林園景致還真值得細細玩賞,這兒的一景一物都費了 好多巧思。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當此時,一踏出房門,她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她,不過說 也奇怪,這種感覺並不會讓她產生害怕,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心安,或許是這樣的心安, 她會忍不住在黑暗中尋找,尋找什麼?她也不清楚,因為黑暗之中什麼也沒有,除了風 兒吹動枝葉的聲音。
卸下屋外的冷清,沐言轉身退回房內,房門一關,正想舉步走到屏風後頭更衣,卻 看到風繼業笑盈盈的坐在床沿。
「你……」心,跳得好快,彷彿戰鼓般急促,她沒想到幾天不見,她竟會如此思念 他,第一次發現,他俊美非凡,怪不得彩兒看到他會一臉癡傻,此時此刻,她又何嘗不 是如此?
「數天不見,你更加美麗動人。」風繼業起身往沐言靠了過去。
雙頰因為他的讚美暈紅,她顫抖的問:「你……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用雙腳走進來啊!」
「我怎麼沒瞧見?」
「這要問你,你的魂被什麼東西給勾走了,竟然連我走進來都沒瞧見?」語氣之中 難掩那股酸酸的醋意,他在她面前站定。
「我……你一定是偷偷摸摸。」死對頭見面,應該是戰火綿延,可是這會兒,她已 經被相思淹沒了敵意。
目光柔情的轉沉,他癡迷的看著她,深情繾綣的說:「如果偷偷摸摸才能見你一面 ,我也願意這麼做。」
「你……不要以為說好聽的話,我就會受你的騙,上你的當。」她努力抗拒心裡的 歡喜,唇角卻洩露了她的心情。風繼業調皮的用手肘輕撞了她一下,「你真小氣,連一 句好聽的話都沒說過,我還不是受了你的騙,上了你的當,成天為你魂不守舍,牽牽掛 掛,夜夜為你輾轉難眠,相思成災。」
心慌意亂的轉過身,沐言背對他,嬌羞的訓斥,「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大喊救命, 讓大夥兒知道你是個好色的登徒子。」
「這麼說,我可以任意欺負你嘍!」
「你……」她應該大聲反駁,她卻說不出口,因為她的心竟有那麼一絲絲的期待。
從身後抱住她,他親密的將頭埋進她的頸窩,「你真香,為了你當個好色的登徒子 ,是人間第一大樂事。」
全身軟綿綿的化成一攤春水,沐言無助的閉上眼睛。
他的唇舌滑溜的在她頸項上撩撥,那輕柔的觸感在她體內挑起一道道甜蜜而折磨人 的燥熱,她感覺到一股渴望,渴望什麼?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她不想思考,不想抗拒, 她只想沉淪,讓這一刻的如癡如狂駕馭她的神智。
她的順服挑動他壓抑的慾望,他的大掌探向她如凝脂般的肌膚,為她身上的每一寸 傑作瘋狂。
「嗯……」輕聲的吟哦緩緩逸出紅唇,隨著他一個比一個還要激情的探索,她的嬌 軀更加緊繃,感官所承受的歡愉更加沸騰,她忘情的抓住他的手,為他掀起的狂野失了 魂。
「小牙兒……我美麗的小牙兒……」風繼業情不自禁的呢喃。
小牙兒……意識頓時清醒過來,沐言倉皇的推開他,胡亂的抓緊敞開的衣裳,掩住 春色綻放的嬌軀。
「你……誰是小牙兒?」小牙兒是奶娘對她的匿稱,奶娘死了以後,她就不曾再聽 到「小牙兒」這三個字。
「我覺得小牙兒很適合你。」他避重就輕的道。
「我……我叫唐沐言,不是什麼小牙兒。」小牙兒聽起來柔柔弱弱,一點威嚴也沒 有,怎麼適合巾幗不讓鬚眉的唐三姑娘?
「我就喜歡叫你小牙兒。」
「不准!」沐言心急的一喊,她已經很沒出息了,為他神魂顛倒,為他忘了自個兒 是誰,她不要自己在他面前變得更加弱不禁風。
不當一回事,風繼業依然故我的囑咐她,「小牙兒這個名字是屬於我的,不准其他 人叫哦!」
「你……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笑得很賴皮,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看著她。
「夜深了,你是不是該回房了?」拿他沒辦法,沐言只好送客。
這才想到今夜造訪的目的,他說明來意,「我是特地來警告你,這幾天晚上你要當 心點。」
「什麼意思?」
抿嘴一笑,他煞有其事的道:「也沒什麼,只是最近吳府不太安寧,晚上經常有盜 賊大駕光臨,他不是為劫財而來,他是來劫色。」
「採花大盜。我怎麼沒聽說?」
「說了,你還敢留在這裡作客嗎?」
「我……有什麼不敢?」就是怕了,她也不會在他的面前承認。
「不要逞強,記住這幾天晚上警覺一點。」飛快的在她的唇上偷得一吻,他眷戀的 看著她半晌,才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離開。
風繼業真的走了,沐言的心也跟著失落,夜,一下子變得好漫長,不過漫長之中, 又有那麼一絲絲的甜蜜。
***
又是月黑風高,今晚的吳府顯得特別寧靜,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躲在樹上,風繼業打了一個冷顫,今晚的風似乎特別寒冷,原來已經不太舒服的身 子變得更加昏沉。
拉緊披風,他稍稍閉上眼睛,他得撐著點,吳東貴很可能挑在今晚對他的小牙兒出 手。
就在此時,兩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往沐言的客房走過來,一個是吳東貴,一個是阿虎 。
「少爺,你真的不要使用薰香?」
「笨蛋!跟一個睡得像死人一樣的女人做那檔子事有什麼好玩?」吳東貴老實不客 氣的賞了阿虎一個白眼。
「可是,唐三姑娘恐怕不好應付。」看她那一副伶牙俐齒,就知道她不好惹。
「這你就不懂了,越是不好應付越是刺激,嘗起來也就越夠味。」說著,吳東貴迫 不及待的推著阿虎,「快一點動手啊!」
「是,少爺。」抽出腰間的配刀,阿虎把刀子從兩道門縫中間伸進去,推動裡頭的 門閂。
「怎麼樣?行嗎?」吳東貴按捺不住的問。
「就快好了。」用手背揩了揩額上的汗珠,阿虎專注的盯著門縫中的情況,終於, 橫木被移開。
「好了,少爺。」
笑得像只準備撲食小綿羊的餓狼,吳東貴抓著阿虎叮嚀,「阿虎,你到前面守著, 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裡,以免壞了我的事,知道嗎?」
阿虎點了點頭,憐香惜玉的說:「少爺,溫柔點,唐三姑娘不是妓院的姑娘,千萬 別把人家嚇壞了。」
「這還用你說嗎?我知道怎麼做。」推開房門,吳東貴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
翻過來翻過去,這樣的夜她的心顯得特別不安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風繼業的警告 ,沐言怎麼也睡不著,終於,她放棄跟黑夜奮鬥,張開眼睛,沒想到竟然看見吳東貴色 迷迷的朝床鋪走過來。
「美人兒,我來陪你了。」沒注意到她醒著,吳東貴用手背擦拭著嘴巴,伸出魔掌 。
驚慌的滾開身子,沐言倉皇的跳了起來,因為太突然了,吳東貴根本來不及煞住腳 ,整個人趴在床上,沐言則乘機跳下床,往門邊跑去,不過吳東貴也很快的回過神,起 身衝過去攔住她的去路。
「唐三姑娘,幹什麼跑得這麼急?我們有話好好說。」
深深吸了口氣,沐言已經冷靜下來,「你想幹什麼?」難道風繼業口中那個劫色不 劫財的盜賊指的是他?
「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只要跟著我,我會好好待你,金銀珠寶一輩子讓你享用不盡 。」
「多謝吳少爺的厚愛,可惜我已經有心上人,今生今世除了他,我不會跟其他的男 子,現在,是不是可以請吳少爺離開我的房間?」說話的同時,風繼業的身影不自覺的 浮上她心頭。
臉色微微一變,吳東貴惱怒的道:「我就是喜歡你,這事由不得你作主。」
「吳少爺,你不覺得強人所難很可恥嗎?」
「我就是要定你了,你跑不掉的,外頭有我的人幫我守門,你就乖一點,我保證好 好疼你,絕不會虧待你。」說著,他嘟起了豬哥嘴,作勢要親她。
「惡!」她毫不領情的發出嘔吐聲回應,人連忙閃躲到桌子的另一頭,眼波不安份 的左瞄右瞄,尋找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
「等你見識到我的本事,嘗到銷魂的滋味,你會求我愛你。」吳東貴慢慢的靠向桌 子,朝她勾勾手。
「卑鄙!齷齪!無恥!下流!骯髒!狗屁!」不慌不忙的罵上一串,沐言頓了一下 ,回以一笑,隨即冷冷的又補上一句,「你去死吧!」
面孔因為憤怒而扭曲,吳東貴已經失去耐性了,「我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氣,你不 要不知好歹。」
「我的福氣?」嗤之以鼻的冷哼一聲,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我看是倒了八輩 子霉,才會被你這只又肥胖又噁心的色狼給看上吧!」
「你……」氣急敗壞,他也不再唆了,繞過桌子企圖抓住她,她也繞著桌子竄到另 一邊,並拿起椅子往他扔,他趕緊一閃,隨即又追了過去,兩個人就這樣子繞著桌子大 玩追逐遊戲,不過沐言的身手終究沒有吳東貴來得利落,最後還是落到他的手上。
「讓我逮到你了吧!」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她討好的陪著笑臉,卻悄悄的抬起腳,目標對準他的胯 下。
「你逃不掉的,你就乖乖聽我的……啊!」抱著胯下,吳東貴痛得跳腳。
趁著這個機會,沐言衝向門邊,移開閂門的橫木,此時吳東貴也追了過來,一把扯 住她的頭髮,粗暴的將她拉過來。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看我怎麼修理你!」
「放開我……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你放開我……不要……」眼看自己敵不過他的 蠻力,恐懼浮上心頭,風繼業緊跟著躍進腦海,沐言不自覺的脫口大喊,「風繼業,救 我!」
就在這時,門被撞了開來,風繼業驚惶失色的衝了進來,看到吳東貴正想扯掉沐言 身上的衣裳,他一把拉開吳東貴,一掌將他震飛到床邊,隨即將沐言護進懷裡。
「對不起,我來遲了!」風繼業心疼的撫著沐言的臉龐,生氣自己竟然在這個節骨 眼上打盹,如果不是房裡的吵鬧聲驚醒他,又發現阿虎賊頭賊腦的身影,他還不知道吳 東貴已經溜進房裡。
所幸阿虎只是詭計多端,沒什麼拳腳功夫,他三兩下就解決掉了,否則後果不堪設 想。
半晌,沐言終於確定危險已經離她遠去,她的眼淚淅瀝嘩啦的掉下來。
「我……我以為……」
「沒事了!我在這兒,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風繼業緊緊的將她攬進臂彎裡 ,天啊!想到她差點受到的傷害,他就心如刀割,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他 真該死……心愛的女人?是啊!他怎麼會一直想不通?不愛她,何以為她魂不守舍?不 愛她,何以為她當起樑上君子?不愛她,何以為他們之間的敵對憂愁煩心?不愛她,何 以忍受寒風刺骨之苦?打從第一眼,他就注定為她迷了魂,失了心,他卻到這個時候才 想明白。
站穩身子,吳東貴實在不甘心快到口中的點心就此飛了,「風大少爺,如果你想要 吳記的生意,我勸你當作什麼事都沒瞧見,馬上離開這裡。」
神情一肅,風繼業不齒的道:「吳少爺,風某雖然是個生意人,可不是一個禽獸不 如的下流之輩,你說這話不只是貶低你自己,也是在污辱我的人格。」
「你……」
「吳少爺,福州可不只有吳記一家商行,吳記想跟我做生意,我還不願意跟你們做 。」
「我也是,唐氏繡坊絕對不會跟豬狗不如的禽獸做生意。」驚魂一定,沐言的氣勢 又回來了。
聞言,風繼業轉頭和她相視一笑,這一刻他們不再是對手,他們是合作的夥伴。
江南兩大繡坊同時不提供吳記貨源,這禍可闖大了,然而事情鬧到這種局面,吳東 貴也拉不下臉來,他只好惱羞成怒的下逐客令,「你們馬上給我滾蛋!」
「如果吳少爺不怕驚動府裡的下人,我們可以現在就離開這裡。」風繼業不慌不忙 的應道。
「你……明天一早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們!」真是窩囊極了,他氣沖沖的走了 出去。
吳東貴一走,沐言趕緊把房門關上。
「我們這麼放了他,他會不會對我們不利!」他們怎麼說都是外來客,在這兒什麼 依靠也沒有。
「他這會兒自顧不暇,哪有本事對我們不利?」吳老爺子若得知此事,肯定氣得跳 腳,屆時一定親自押著吳東貴前往杭州向他們致歉,不過這只怕白忙一場,他不會原諒 吳東貴,小牙兒更不可能放過他,如此一來,吳東貴就遭殃了,因為吳老爺子恐怕跟他 沒完沒了。
雖然風氏繡坊和唐氏繡坊的聯手合作不至於整垮吳記,但是吳記的生意肯定會因此 一落千丈,吳東貴再笨,也猜得到後果,何況他身邊有個賊頭賊腦的阿虎幫他出主意, 這會兒想必勸他趕緊「逃命」去。
「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
「我……天機不可洩露。」突然一陣暈眩,風繼業身子晃了一下。
「你怎麼了?」沐言擔心的看著他,他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
「沒什麼。」看了四下一眼,他決定道:「我看這兒你也不敢睡了,你就跟彩兒擠 一下吧!」
她搖了搖頭,「算了,這會兒叫我睡,我也睡不著了,況且這個時候把彩兒吵醒, 她肯定嚇得不敢睡,還是別為難她了。」
「這樣子好了,我在這兒陪你。」
「你……」沐言嬌羞的低下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妥當嗎?
「你怕我跟吳東貴一樣嗎?」
「我……才不怕你。」柔媚的一笑,她羞答答的跑回床上躺了下來,如果他 敢欺負她,她就……他真的對她動手動腳,不就知道她會怎麼做了嗎?
來到床沿,看著她緊閉著雙眼,故作輕鬆的模樣,風繼業莞爾一笑,低下頭,輕柔 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我的小牙兒,記得夢裡有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拾起一張椅子坐下,趴在 桌上休息。
緩緩的睜開眼睛,沐言悸動的望著風繼業,不管他是不是她的敵人,她知道自己的 心早就悄悄的遺落在他身上,再也收不回來了。
可是,他們若不是死對頭,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