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藥

　　晚上十點左右，李玉書和徐凡二人還沒回來，蘇醒猜測他們在外面狂歡，今夜說不定就在外面過。和藥劑師說好的十個小時已到，蘇醒期待地爬上床，關燈睡覺，懷著激動的心情登陸天網，直奔大樓而去。

　　藥劑師早已等在那兒，見蘇醒迫不及待的跑來便莞爾一笑，捧過銀色的金屬盒子小心打開，將盒子內顏色各異的二十瓶藥劑展現在蘇醒面前，玻璃瓶子大小各異，上面一排都是二十毫升的容量，下面一排大約三十和五十的並列。每個玻璃管都貼著標籤號碼，另附一本詳細說明書。

　　藥劑師將說明書遞給蘇醒，卻道：“所有注意事項我都寫得清清楚楚，你先看一遍，有不明白的再問我。”

　　蘇醒忙翻開書仔細閱讀，沒有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有很多細節他非常在意：“有百分之五的死亡率？”

　　藥劑師點頭：“當然，但是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功率。”

　　“能不能詳細解釋一下，沒有辦法避免凶險嗎？”

　　藥劑師搖頭：“只能靠病患自己的毅力，這些藥物對他是極好的，只是他久病多年，如今幫他解毒時會刺激體內的毒素，到時候會疼痛難止。“說著頓了頓：“脫胎換骨必然會付出代價，想一點苦頭都不吃絕對不可能。”

　　蘇醒愁眉苦臉：“不能吃止痛藥？”

　　“不行，那會和藥劑衝突，而且……這種強大的刺激對他會有另一種好處，除了治癒身體外，還會加強他的身體素質，只要他挺過去將會今非昔比。”

　　蘇醒憂鬱了，關係沈信的生命他不敢亂作決定，萬一真的倒霉害死了沈信……

　　藥劑師見他愁眉不展忍不住輕笑：“真不明白這麼高的成功率你還擔心什麼，他的精神力有200多，應該沒可能挺不下去。”

　　蘇醒哪裡知道藥劑師平時配置的藥物各種品級，有些藥物只有百分之五的功效依舊讓人覬覦。

　　八哥也說：“主人不用擔心，沈信絕對沒問題。”

　　蘇醒不放心：“但這是藥啊，不是別的東西。”

　　“主人，你如果拿不下主意，不如親口問他好了。不管如何只要你想救他就絕對瞞不了，哪怕這藥百分之百的好，你如果什麼都不說，能保證沈信肯喝？他不會懷疑？正常人都不敢亂喝藥吧，畢竟你不是醫生，他怎麼敢信你拿去的藥。”

　　蘇醒點頭，思忖道：“你說的沒錯，事關重大，必須坦白。我就怕他不信我，最後不肯喝藥……”

　　“主人好好說，他只要想治病肯定會信你。”

　　蘇醒已經在默默組織語言，八哥卻道：“我先去更新空間跳躍系統，這些藥主人可以買了。最好等雙休日寢室只有你和沈信時再給他喝，不然反應太大惹人注目。”

　　“好，你去更新系統。”

　　八哥的更新不用蘇醒插手，只是更新時間裡蘇醒無法登陸天網而已。

　　蘇醒乾脆坐起來，見李玉書和徐凡還未歸來，時間已經晚上十二點，蘇醒躊躇一會，三兩下爬到沈信床上去。

　　床鋪因他的到來微微晃動，沈信立即醒了，茫然的望著黑暗裡熟悉的身影。一時還以為自己的腳又抽筋了，微微一動才感覺渾身挺好，沒哪兒疼。

　　蘇醒擠到沈信床頭邊，狹窄的床鋪讓人苦不堪言，可是不擠進被子又冷，蘇醒打定主意進行冗長的演講說服沈信，勢必要花很長時間。

　　沈信納悶，蘇醒大半夜擠他床上來幹嗎？

　　“你的床好暖和。”蘇醒真心道，床單和被子綿軟舒適，只是沈信的身體卻一點不熱。蘇醒鑽進被子同情的摸了摸沈信冰涼的腳丫，沈信一顫，無奈道：“你想幹什麼？”

　　蘇醒好不容易找個舒服姿勢徹底鑽進被子裡，吐出一口氣，拉住沈信的手臂嚴肅又認真道：“現在我跟你說一個秘密，你一定要相信我。”語畢還用手掌包住沈信冰涼的手，緊緊拉著，緩緩道：“一九九三年的時候，因為我爸病逝，所以我跟我爺爺回到鄉下……十歲時有一天在山裡迷路……”

　　蘇醒的聲音平緩，刻意壓抑著音量，靜謐的夜晚，只有從窗子陽台投射進來的一點點亮光，沈信很給面子，既不反對也不動彈，靜靜的聽著蘇醒講敘。

　　蘇醒甚至以為沈信睡著了，說到一半時忍不住停下來，抬起頭去看沈信的臉，卻對上沈信明亮的目光。

　　“在聽？”

　　沈信眼眸下垂，認真的看著蘇醒半天沒說話。蘇醒又倒回去，繼續往下說。說到最後藥劑師的藥，忍不住激動的握緊沈信的手，坐起身來滿臉笑意：“那個藥對你絕對有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過去。”

　　沈信慢慢撐著半坐起來，被子滑落到腰腹，沈信抬起手，纖細的手腕暴露在外，白皙的脖子，小部分胸口敞在風裡，蘇醒眼疾手快，拉起被子就給他蓋上去，將脖子遮得嚴嚴實實的才追問：“沈信你相信我嗎？我說的可全是真話，沒有騙你。”

　　沈信只露出一個腦袋，下巴擱在膝蓋上微微歪著頭打量旁邊積極熱情的蘇醒，半晌輕笑道：“你為什麼想救我？”

　　蘇醒收斂過於激動的心情，想也不想便道：“我希望你好啊！”

　　沈信噗嗤低笑，蘇醒微惱：“你笑什麼，覺得我騙你？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雖然你也許覺得不靠譜，但是那個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我是真的希望治好你，讓你長命百歲。”

　　見他神情嚴肅，沈信也不笑了，低聲問道：“如果我死了怎麼辦？”

　　蘇醒一愣，覺得渾身冰涼。

　　“如果我死了，你還會不會記得我？”

　　蘇醒瞪大眼：“當然會記得，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忘記你，我每年清明去……呸呸，我現在是說救你，你怎麼說這個？”

　　沈信哈哈笑了起來，蘇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放聲大笑，愣了愣忙摀住沈信的嘴巴，噓道：“別把隔壁寢室的吵醒了，汪明翰搞不好又拿錘子來……”這動作拉近兩人的距離，呼吸好似噴在沈信的臉龐，沈信的眼神微閃。

　　蘇醒卻忽然道：“你身上好香。”

　　“……喜歡嗎？”沈信笑問。

　　蘇醒眨眼想了想：“挺喜歡的。”雖然以前覺得男人弄那麼香很麻煩，但是聞多了覺得還好，擦香水的男生不少，只要不是太刺激的都不錯。此刻沈信身上的香氣很淡，像夜風裡花草的味道。

　　沈信又笑了笑，骨節分明的手抬起來伸向蘇醒的臉，蘇醒下意識往後躲避：“幹嗎？”

　　沈信頓了頓，將手重新放回被子裡，輕聲道：“睡吧，困了。”

　　“哦。”蘇醒打算換床。

　　沈信卻又道：“兩個人暖和。”

　　蘇醒也不推遲，爽快的趟在沈信身邊，兩腿勾住沈信冰涼的腳圈住，又將他的手籠在自己胸前，閉著眼睛邊醞釀睡意邊說：“我幫你暖腳，不用怕冷，小時候我奶奶也常抱著我的腳睡……”

　　幾句話說完就睡著了。

　　蘇醒的體溫真的很暖和，對怕冷的沈信來說像誘惑，初春夜涼如水，想貪念的何止是溫暖的懷抱。

　　李玉書和徐凡果然通宵，兩人前半夜在K歌，後半夜在網吧K人，早晨六點便迷迷瞪瞪哆哆嗦嗦衝回寢室，屋外飄起了春雨，淋淋漓漓的，寒冷徹骨。

　　徐凡直接爬上床睡了，李玉書勉強撐著洗把臉才上去，爬到床鋪上脫衣服，一眼看見對面擠在一塊的兩人不由愣了愣，不多時沉沉睡去。

　　七點時誰的鬧鈴響了，蘇醒立即醒來，張開眼便看到沈信的臉，沈信還沒動，蘇醒才發現他的眼睫毛好長好密。擠一晚上很難受，蘇醒想動動腿都覺得困難，床鋪太暖和了也不好，渾身睡得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蘇醒一個哈欠哈到一半生生閉住了，騰得一下臉色通紅，手忙腳亂拉開兩人纏繞的手腳，盡力拉開距離，蘇醒一點沒覺得兩個男生睡一起有什麼奇怪，同學，朋友之間，偶爾睡一起聊天好玩什麼的太正常不過了。大學以前他有多次這樣的經歷。但是興許是今天床鋪太窄小所以發生這種尷尬，又是一大早晨的正常生理反應，他發現他和沈信貼得太近，有點不對勁。

　　蘇醒換忙穿衣服下床去梳洗，他一下去沈信就張開了眼睛，若有似無的笑了笑。隨即又想起蘇醒昨天說的那些話，無奈的歎口氣。不是沈信不願相信蘇醒，而是他沒有辦法相信。

　　他寧可相信那是蘇醒太在意他，太希望他好。

　　儘管不信，沈信心情卻很好。和蘇醒一塊去吃了早餐，隨後各自去上課。一切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就這樣下去也不錯，有時候擁有的太多，最後不得不丟下的時候，就有多難過。

　　轉眼到了星期五下午，四個人都在寢室，蘇醒飽含興奮的光芒問沈信：“沈信，你雙休不回家吧？”

　　沈信本想收拾點東西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差不多每週都回去陪爺爺，也好讓老人家放心。

　　“有事？”

　　“對，很重要的事。”

　　徐凡出門去訪友，李玉書背著包從蘇醒身邊走過，還回頭看了看留下的兩人，滿眼的好奇。

　　蘇醒啪嗒關上門，飛快打開櫃子，拿出金屬盒子，“沈信！你的藥到了！”

　　二十瓶藥劑顏色有異，沈信頗是驚訝的看了看，不知該說什麼。

　　“沈信，你怕嗎？”蘇醒小聲道。

　　沈信失笑，沉默不語。

　　蘇醒沮喪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沈信見狀忍不住伸手摸摸蘇醒的頭：“我相信你對我一片真心。”

　　蘇醒愣了愣，怎麼聽這話有點怪。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急著證明，四處張望一番，忙指著金屬盒子說：“沈信你看盒子的材料是不是以前沒見過？這就是外星球的東西啊！咱們地球上沒有的。”

　　沈信好奇的摸摸盒子，沒覺得哪裡特別。

　　蘇醒抓狂了，忍不住仰天嚎了幾下。

　　沈信心情甚好，忽然賣起關子：“星期一來給你一個驚喜，今天我先回去了。”

　　蘇醒忙不嚎了，緊緊拉住沈信，眼巴巴盯著他：“沈信，你不能這樣丟下我回去……”不然他不是白忙活這麼久了！而且沈信的病拖一天就嚴重一天，誰知道過幾天後數據會不會有變化，到時候這解藥不一定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功率。藥劑師說過，每個人的情況都需要對應分析，所以蘇醒想救沈雨桐，還必須找機會弄到沈雨桐的資料，重新配置一份。

　　沈信簡直被蘇醒的樣子逗樂了，不讓蘇醒滿足都捨不得這樣走掉了。

　　沈信勾起嘴角笑了笑，隨意拿起最前面的藥劑聞了聞，有一點甜膩的味道，沈信暗想蘇醒絕對不可能害他，這麼一點東西喝了又能怎樣？難道還怕死不成。

　　沈信不怕，才二十毫升的液體，一口就喝了。

　　蘇醒瞪大眼睛，沈信又去拿第二瓶，蘇醒一把阻止他：“第二瓶今天不能喝！要按順序慢慢來。”

　　沈信莞爾：“那我現在可以走了？”

　　蘇醒的腦袋搖成撥浪鼓，擋在門口：“不行！”藥劑師說喝第一瓶藥是最痛苦的時候，因為第一瓶是解毒藥，會殺死他體內的毒素，引起身體強烈的反應，興許會痛不欲生。而他要做的就是死死守著沈信，安撫他，照顧他，幫他渡過難關，只要過了第一坎，沈信就等於成功了一半。

　　沈信乾脆笑道：“算了，我今天陪你過夜。”

　　蘇醒沒聽出弦外之音，小心翼翼將剩下的藥物裝好放進櫃子，然後什麼也不幹，兩隻眼睛灼灼盯著沈信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