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炎熱的暑假

　　期末考來臨，眾人奮鬥在前線。

　　蘇醒平時學習很認真，到了考試時絲毫不緊張，不用臨時抱佛腳手忙腳亂鬼哭狼嚎。蘇龍就痛苦死了，天天晚上抱佛腳。

　　最後一場考完，蘇醒抱著書去找溫柔。他們的考試地點不一樣，科目也不同。

　　走到溫柔考試的大樓下，正好看到沈信背著包從樓梯口出來。那雙眼睛像盲人似的，目不斜視，筆直向前。

　　蘇醒心跳紊亂，在發現沈信根本沒看到他後才吐口氣。

　　沈信慢慢走遠，忽然有人喊他，蘇醒聽出是張建，回頭看到張建從另一棟樓裡匆匆跑出來追趕沈信，似乎在央說沈信送他去機場。

　　蘇醒轉身走進大樓，不再去看。

　　沈信淡漠的望著張建，張建長相不錯，有一雙桃花眼，桃花運也很旺，女朋友從來不斷，最喜歡泡馬子。沈信跟他壓根不熟悉，但張建最近卻喜歡往他跟前湊，他看出來張建很虛榮，無非是看上他的錢罷了。

　　沈信的冷淡張建根本不在意，固執的說：“我行李多，你就送送我吧。”

　　沈信覺得好笑，他為什麼要送張建？這樣就能成為朋友了？

　　張建嘟囔道：“其實我有話跟你說，真的……找個地方說說如何？”

　　沈信好奇他葫蘆裡賣什麼藥，點頭應了。他直接去取車，張建忙鑽進副駕駛，討好的對他笑。

　　“就這說吧。”沈信猜測張建是問他借錢，或者是請他幫忙賺點錢，再不就是借車，無非就這幾樣了。

　　張建似乎在醞釀情緒，扭扭捏捏半天沒吭聲。

　　沈信打開車窗，手撐著上面看外面的風景，大熱天的但操場上有很多人在玩球，考試時間結束了，男男女女讓校園擁擠起來，生機勃勃的畫面。

　　“沈信，你喜歡男生吧？”

　　饒是沈信淡定如斯也驚了一下，回頭冷冷看著張建。

　　張建心領神會，忙解釋：“是李玉書傳的……他說你喜歡蘇醒。”

　　沈信冷笑：“你找我的目的？”

　　張建輕咳：“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

　　“直說。”沈信不耐煩。

　　“我……我其實想你要是喜歡男生，能不能考慮我？”張建流汗。

　　“……”沈信轉頭盯著張建，他就想看看這人腦袋裡裝的什麼。女朋友比衣服換得還勤的花花公子送上門來？

　　張建乾笑：“我知道你很吃驚，不過我直說吧，你有錢，我長得不錯，你要是需要我絕對奉陪。”

　　說白了，還是為了錢。

　　“你是GAY？”沈信反問，還是為了錢，GAY一下也無所謂？

　　張建聳肩：“說不清，在我看來沒什麼區別。女朋友交的越多越覺得沒意思，無趣。在酒吧裡碰到過男人覺得還不錯，不過你放心，我可沒，絕對沒病。”

　　沈信失笑：“你憑什麼讓我答應你？”

　　張建不自在道：“我的確沒法決定你，不過你沒伴是不是？難道你想為了蘇醒一直單生？這也太不值得了，蘇醒那人的確好，可是忒頑固了，思想保守，永遠不可能回應你。但是我不同，我心甘情願，你要我幹嘛都可以，我只要你改善一下我的生活。你為什麼不試一試？也許過後你會覺得我不錯。”

　　話一說完，張建笑笑，湊過頭便去吻沈信。

　　沈信哪裡是張建的對手，他連初吻就這樣丟掉了，心中惱怒，卻也好奇怪異的感覺，張建察覺到他的遲疑和恍惚，便賣弄起熟練的技巧，一個吻綿長糾纏，令人臉紅心跳。

　　最後還是沈信不客氣的推開他才結束這個吻，張建嬉笑：“我吻技不錯吧？”

　　沈信諷刺道：“你為什麼不去做鴨子？”

　　張建哈哈道：“那個太冒險了，體力活幹不來。但你就不同，你有錢，又年輕，長得也帥，你這樣的金主誰都求之不得。”

　　“怎麼樣，你肯不肯就一句話。”

　　學校放暑假，蘇醒不得不和溫柔分開一段時間，溫柔說什麼也要回去看看爸媽，蘇醒當然也得回家看爺爺奶奶。去N市旅遊的事蘇醒定在八月份。

　　眾人分道揚鑣，蘇醒和弟弟買了很多東西回家，嶄新的彩電，小號的冰箱，更花幾千塊錢買了一台自動農用耕土機，這種耕土機很小巧，單人操作，和趕牛一樣在後面跟著就可以。因為小巧，所以即使不在平原地區也很方便。曾經蘇醒就很羨慕平原地區的農民，農忙時候都用機器一路碾壓，山區就不行了，土地高一處低一處，只能用牛和人力。農忙時節，牛累得要死，何況是人。有了這台單人機器，爺爺的負擔大減。

　　蘇醒最想換的其實是房子，但這個事他一個人沒法干，也不是小錢，無法跟爺爺奶奶解釋。

　　這次回家發現小路全部都修好了，村裡也多了不少嶄新樓房，他大伯家就是其中一棟。路是沈老爺花錢修的，各個村裡不少能幹活的農民都在沈老爺的好心下安排了工作。

　　家裡連網後網速很慢，但蘇醒已經滿足，和弟弟換著去處理生意，每天都要去一趟郵局。

　　夏天的農村很忙，頂著艷陽下地幹活，汗流浹背也不能停下來。

　　蘇醒自認為身體很好，但因爺爺不會玩機器，他便和蘇龍一起幫忙用機器耕地，機器縱然方便，可每天仍然累得要死不活，曬成黑炭似的難看。他買回來的機器惹來村民好奇，不少人跑來問他價錢，一聽要六千塊就嚇跑了。隨後就總是有人來借用，爺爺捨不得，怕別人用壞了，奶奶堅持不借，只能租用。正和蘇醒的意思，於是樂滋滋的開了價錢，放租。

　　“爺爺奶奶，我們出門了哦，記得一定要把菜放進冰箱！別再抽冰箱的電線了，一直用更節約電，總是抽插更浪費。”蘇醒一個勁的叮囑。

　　兩老點頭，但還是覺得肉疼，自從暑假兩孫子回來後，家裡的電費猛竄，肉疼無比。聽別人說冰箱最耗電，就忍不住晚上拔掉插頭，白天用用。蘇醒早晨起來聞到冰箱裡一股臭味，欲哭無淚。

　　“你們早去早回。”

　　蘇醒和弟弟騎車出了村子向祈廟街而去，最近忙著幹農活太辛苦，今天說什麼也要犒勞一番，買肉加餐，順便買點麵粉回去擀餃子皮，包點餃子也不錯。

　　在街上買好東西，回程的時候已經快九點，太陽赤裸的掛著，熱死個人。

　　鄉下的路上車子很少，路又被沈家修得寬廣平整，這對喜歡開快車的人而言無疑是天堂。

　　張建興奮的加檔往前猛衝，夏風颼颼從耳旁刮過去，車裡蕩漾著悠揚的英文歌，如果太陽能小一點一切就更完美了。

　　沈信懶洋洋坐在副駕駛上看窗外的風景。

　　張建忽然笑道：“看前面騎自行車的是不是蘇醒和他弟弟？”

　　沈信神色一動，抬頭看去，熟悉的背影，的確是蘇醒二人。

　　張建的車子咻的停在兩兄弟身邊：“嗨，蘇醒！”

　　蘇醒訝異的停下來，看見車裡的沈信又僵硬住。

　　“張建你怎麼跑我們這兒來呢？”張建和沈信關係這麼好，也太稀奇了。

　　張建呵呵笑：“我跟沈信來的，我給他當司機。你們這是上街買菜？”

　　蘇醒點頭：“買了幾斤肉回去包餃子。”

　　蘇龍一臉深思的表情望著張建，張建衝他一笑，蘇龍乾笑：“你們好好玩。”

　　“太陽大，我們先走了。”蘇醒揮手告別。

　　跑車起步，眨眼將自行車甩在腦後。

　　整個七月，不管是蘇龍還是蘇醒，在外碰到張建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知道張建住在沈信家裡，經常幫沈信出去跑腿，開著拉風的跑車，笑得春風滿面。

　　蘇醒或許只看到這些，但蘇龍敏感的覺得不是這麼簡單，不過畢竟是別人的事，他也就八卦猜測下而已。

　　七月快結束的時候，蘇醒接到溫柔的一個電話，溫柔說已經在來他們家的路上，並且有好幾個同學一起過來玩，想在山裡看看風景，吃吃農家菜什麼的。

　　蘇醒震驚：“你怎麼不早點說？”什麼準備都沒有，怎麼招待那麼多人，而且溫柔如果早說，他絕對不會答應他們過來，因為他們家壓根沒地方給同學住！總不可能睡外面。

　　“怎麼，不歡迎我們過去嗎？放心，大家都心裡有數，不會待太久。”

　　蘇醒吐氣：“你們到哪兒呢？不會走記得告訴我，我去接你們。”

　　掛斷電話後蘇醒還煩躁不已，蘇龍安慰：“來就來了，總不能要他們半路返回去。哥去大伯家說一下吧，晚上讓他們去大伯家睡。”

　　蘇醒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爺爺奶奶聽說蘇醒的女朋友要來，奶奶高興壞了，爺爺不太高興，說他不務正業，但也沒多嘮叨，轉身去殺雞宰鴨準備待客。

　　蘇醒叫上大堂哥蘇亮的麵包車一起去祈廟街接人，等了半個小時，終於看到溫柔一行人，帶上溫柔一共六人，全是女生。

　　進村後，幾個姑娘好奇的四處張望，村裡人也好奇的打量她們，蘇醒忽然遲疑起來。

　　但他已經沒有退路，領著眾人向家裡走去。

　　路過大伯家嶄新漂亮的大樓房，路過二伯家的紅磚平房，停在全村最難看的屋子前，似乎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蘇醒的腳底出了汗，他恍惚想起那年初一，領著沈信到家裡來，沈信弟弟的那聲驚歎‘你帶我們來牛欄幹什麼？’

　　蘇醒走進狹窄的門，身後那群一直嘰嘰喳喳的姑娘忽然安靜得詭異。

　　奶奶熱情的迎上來，那種安靜又消失不見了。

　　家裡準備了豐盛的農家菜招待客人，奶奶是真的很開心，拉著溫柔一直說個不停，問她多大，家裡父母幹什麼的，有無兄弟姐妹，又誇溫柔長得好，有福氣。又問其他幾個姑娘有沒有對象，聽到說沒有的，奶奶就熱情的說幫你介紹對象啊，她幾個孫子都還沒對象，還現拉著蘇龍去推銷，蘇龍無語凝咽，蘇醒尷尬臉紅，溫柔打哈哈岔開話題，總算逃過一劫。

　　農村風景的確好，但很多不便，夏天最基本一點，洗澡不便。女孩子又愛乾淨，到了晚上，蘇醒便將他們帶到大伯家的新房子住，洗手間當然也用他們家的，大伯大伯母都不在家，堂哥當然不會計較，可蘇醒覺得過意不去，因為堂哥的未來老婆也住在那裡，看著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學生住進家裡，臉色很不好看，一個勁的瞪笑容滿面的蘇亮。

　　眾人梳洗後都不急著睡，和蘇醒等人一塊坐在大樹下聊天看星星月亮，鄉下的夜景很美，月光皎潔，星星閃爍，青蛙叫，蛐蛐叫，螢火蟲飛舞，香花瀰漫，所有煩躁都能在這兒寧靜下來。

　　溫柔偷偷拉住蘇醒，將一個紅包塞給他：“這是你奶奶給我的，她太熱情了，我拒絕不了，可這錢我不能要，她賺錢不容易，你拿去吧。”

　　“既然她給你，你就拿去，別太在意，鄉下的規矩……你第一次來上門，的確要給紅包的。”

　　溫柔搖頭：“我不能要。”他知道蘇醒家窮，但沒料到窮成這樣，看著年邁的兩位老人，儘管紅包裡只有兩百塊錢，但她真不好意思收。

　　蘇醒欲言又止，收下了紅包，不自覺在手心攥緊。

　　天未亮，蘇醒領著她們進山等東方日出，蘇龍在家裡睡懶覺，怎麼叫都不肯出來。

　　早晨的山裡空氣無比清新，呼吸一下都似乎要年輕十歲。

　　日出升起時，東邊一片霞紅，美麗迷人，幾個女孩高興壞了，舉著相機拍個不停，早飯也不肯回去吃，說要在山裡轉轉。

　　蘇醒哭笑不得：“好吧，那你們就在附近玩，別走遠了，我回去拿點吃的過來。”

　　“謝謝！”

　　蘇醒回到村裡，將煮雞蛋和饅頭，清水全部打包好，隨即拖著不肯動的弟弟進山。

　　蘇龍一路邊啃饅頭邊抱怨：“這山裡的景色我都看厭了，你還硬拉我來，一群美女啊對我沒吸引力，要是一群帥哥我肯定去了。”

　　蘇醒揍他：“正經點。”忽然想起什麼，掏出皺巴巴的紅包塞給他：“這個給你花。”

　　“啊，幹嗎還弄成紅包？”

　　蘇醒不理他，悶頭往前走。

　　蘇龍忽然停下來，蘇醒皺眉：“怎麼？”

　　蘇龍拉著他躲在樹叢後，噓道：“看那邊……”

　　蘇醒茫然張望，終於在一片翠綠的樹叢裡看見兩道人影，是沈信和張建，蘇醒蹙眉：“這有什麼好看……”

　　話音剛剛落下就呆了。

　　沈信靠著樹幹，張建笑著去吻他，兩人抱在一起，吻得難捨難分。

　　蘇醒覺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沈信推開了張建，不知道說了什麼轉身走開。

　　張建笑嘻嘻的糾纏上去，一把拉住沈信又去吻，沈信再次推開他，張建不依不饒往前湊，猛的撲過去將沈信摁回樹幹上，抓住他的手不讓動，賣力親吻。

　　蘇醒胸中騰的湧出一股火氣，豁然起身上前。

　　蘇龍嚇得要拽他，恰在此時，一聲尖叫劃破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