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獸神之光輝（一）

　　今天的集市異常地熱鬧，這是在小小地吉吉可村不可能看到的景象。

　　莫托里鎮的前身是莫托里村，因為所處的地理位置剛好在各村的中間地帶，又遠離幾大險地，所以，慢慢的移居到這裡的人越來越多。到目前為止聽說已經有一千人左右的規模。因此在兩年前聖城長老會通過了將莫托里村升級莫托里鎮的決議，並在這裡建立了集市，將周圍的八個村子全部劃歸莫托里鎮管理，並由每個村子自已選出一名德高望重的長者到莫托里鎮組成長者會。

　　以後，各村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到這裡來，找正副兩位鎮長或者是新成立的長者會幫助解決。

　　因此，從兩年前開始，各村每個月都多了一項活動——到鎮上趕集。

　　對於聖城的決策者們能夠做出這樣的各級地區劃分的改革，小伊藍一開始聽說感到非常的驚訝，他原先一直以為這裡的思想和生活是相當原始的，可現在看了，其實是自己把這裡的文明水準想得太低了，獸人們早已經慢慢在構建自己的各種制度了。

　　之前伊藍也跟著雙親來過兩次集市，所以，對於這裡的情況還是有所瞭解的。

　　他們找人打聽了獸神之光表演團的演出場地在哪裡，伊藍便拉著迪魯諾在人群裡鑽來鑽去，向目的地進發。看來今天大家都衝著表演來的，所以人非常的多。

　　迪魯諾很擔心伊藍被人撞倒，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在好幾次險些被成年獸人撞倒之後，迪魯諾無奈的把還自顧自鑽得高興的伊藍給拖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自己走在了前方為他開路。

　　在鎮子的廣場上，早就已經搭起了一個巨大的檯子，台下擠滿了來看表演的人們。雌性們通常都能得到優待，他們幾乎都在靠前的位置上，身形高大的獸人們大多自動站在後面。

　　小孩子們要麼被自己的父親給扛到肩頭，要麼就是被阿爹緊緊地牽在身邊。在人這麼多、這麼雜的情況下，大人是不願意放任自己的孩子隨便亂跑的。

　　大家都興奮的期待著一會兒表演。

　　臺上劇團的人們都在忙碌著，而在演員們的休息室裡，大家也都在緊張的準備著。而在廣場的四周，有擺開了很多賣食品的小攤子，各個村子的人們帶著自家製作的吃食到這裡叫賣著。還有人帶來了自己製作的小孩子的玩具呀，手工藝品等等。

　　不過，在停放在廣場邊緣的劇團篷車上，有兩個人卻相當悠閒的一邊喝著藍蘿果酒，一邊聊著天。

　　「萊瑟，想不到你的『獸神之光輝』，居然這麼受歡迎呀！不管去到哪裡，都有這麼多人來看，要是能收晶石的話，你一定會是全聖城最有錢的人。」塞爾邊用手挑起車窗簾子的一角一面向外看著，一面感嘆道。

　　有些慵懶的靠坐在一堆墊子上的萊瑟聽到他的感嘆，也不接他的話，只是無所謂的挑了挑眉，舉起手中的木碗又喝了一口。

　　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塞爾撇了撇嘴，「你這傢伙，總是這麼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真應該讓聖殿的那些老頑固看到你現在這副德性。」

　　想想在人前死黨那一副高貴有禮、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棍樣兒，再看看自己面前這個坐沒坐相，一副半死不活樣子的傢伙，他真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而聖殿那些老頭子，還一直以為認為這傢伙是聖子候選人中最優秀的，真是瞎了他們的一雙雙老眼。

　　「劇團不是我的，是聖殿的。要真是能收晶石，那也輪不到我在這兒了。」對於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萊瑟用『你是白癡嗎』的眼神瞄了他幾眼。

　　「哈哈，那倒也是，自從聖殿來了那個叫卡門的，老頭子們的態度又變得曖昧不明瞭。不然，你怎麼會被派來管這種雜事兒。」

　　「那群老狐狸，他們的算盤打得可響了，說是派了個最重要的秘密任務給我，其實到底能不能做到都得全看運氣。」他說著，從懷裡取出一顆青色的石頭把玩著。

　　這一路上，他一直都想要搞清這顆石頭倒底有什麼神奇之處，老頭子們非說它是找到守護神梵的傳承者所必備的鑰匙，但卻對怎麼使用這顆石頭隻字不提。向問起他們，老傢伙們卻總是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嘴裡念著：「神說，不可說不可說，時間到了石頭自會尋到他的主人。」

　　結果，自己這個聖殿排名第一的聖子候選人，就被分派到了所謂『尋找傳承者』的任務，明裡他是帶著聖殿的「獸神之光輝」劇團到各處為民眾們散播獸神的榮光，暗地裡卻要找到那個所謂的傳承者。

　　「這就是那些老狐狸嘴裡的鑰匙？」對於萊瑟的任務早有耳聞的塞爾對好友手上東西好奇不已。

　　「那，要看就拿去看吧，就是一顆破石頭，什麼鑰匙呀。那群老頭子就是故作神秘罷了。」他見塞爾一直盯著自己手上的石頭看，便直接把石頭向他拋了過去。「要看就拿去吧。」

　　措不及防的塞爾手忙腳亂的去接石頭，嘴裡還叫著：「喂喂喂，你別這麼扔呀，這可是守護神留下的寶貝……呼～還好，沒摔壞」

　　他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的研究著這傳說中守護神梵留下的寶貝，「我說萊瑟，這東西在你身上這麼久了，你有沒有什麼發現呀？」

　　「發現？一塊破石頭，會有什麼發現。我這一路上已經對著它試過各種辦法了，可是它一點兒反應也沒有。要我說呀，這根本就是老狐狸們編了個神話來忽悠人的。」他很是不屑的看著那顆被塞爾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的石頭。

　　「不會吧，我可是聽我父親說過，一直以來在聖殿的確是有這個說法，而且是每一代的聖長老們口耳相傳的，只有神殿的高層才知道鑰匙的存在。你知道的，我爺爺就曾經是聖殿的聖長老之一。這可是他從上一任的長老嘴裡知道的。」塞爾說出自己所瞭解的部分。

　　「那你倒是告訴我，這石頭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萊瑟有些挑釁的道。

　　「這個……」塞爾也一時語塞，這……大家都只知道當初兩位神靈離去時留下的聖喻，可是聖喻中對於這鑰匙的使用和傳承的方法隻字未提。

　　「呵呵，看吧，你也說不上來。再說了都過去了幾千年了，為什麼這個所謂的傳承只除了在傳說中的聖子伊文諾斯身上出現過，就再也沒有消息了，而聖山蒙諾上的獸神殿守護者們，現在更是極少與外界聯繫了。這神喻到底是不是真的，當年的聖子伊文諾斯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守護神的傳承，在我看來怕是都要打個大大問號了。」萊瑟很直接的提出自己對於所謂幾千年前的神喻可信度的質疑。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在這個問題上爭了，反正這種事情我們都是聽聖殿的老狐狸們說了算的，當年知道真相的人早就化成灰回歸獸神的懷抱了，我們也不用太糾結這個問題吧。」塞爾決定停止這種爭不出個結果來的無意義對話，他接著又道：「不過，聖子伊文諾斯大人可是我的偶像，我可不許你再質疑他，不然小心我跟你拚命！」

　　萊瑟用輕蔑的眼神看著塞爾，對他的威脅嗤之以鼻，「就你？我不用動用我的守護者，都可以把你給收拾了。「

　　「嘿！小樣兒了啊！要不我們現在來打一場！別以為你從小在聖殿訓練我就打不過你，我可是打遍聖城無敵手的塞爾大人！來來來，我們下車去較量較量，看看是誰收拾了誰！「塞爾被萊瑟的話氣得暴跳，嚷嚷著要跟他比鬥。

　　「切，我可是未來的聖子，怎麼會跟你這麼粗魯的傢伙一般見識，做出有失身份的事呢？雌性就要有雌性的樣子，懂不懂？也不知道是誰當年因為和雄性打架被禁足了半年，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呀。」萊瑟根本就對他的挑釁無動於衷，涼涼的用言語打擊好友。

　　聽了萊瑟提到這件事，塞爾一下子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老實了下來。

　　想到自家阿爹莫森，塞爾的小心肝就得抖上兩抖。

　　出生於聖城世襲聖長老家族的阿爹，對於傳統和禮儀是相當看重的，曾經自家阿爹可也是聖子候選人之一。

　　想到上次自己和小雄性打架，被阿爹給知道後，阿爹把他捉到房間裡教育了一整天，在聽了一天關於雌性的覺悟等等的碎碎念之後，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處於了半昏迷狀態。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沒有想到，緊接著阿爹就宣佈，為了讓兒子想明白身為雌性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他必須禁足在家反省半年，期間不得出家門半步。這一決定一出，對於活潑好動的塞爾來說，簡單就是惡夢呀。

　　本來，父親還想為自己求求情，結果，自家阿爹一記犀利的眼刀飛將過去，自家父親就就丟盔棄甲，落荒而逃了。

　　塞爾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不禁在心裡再次鄙視自家父親大人，居然在關鍵時刻為討好伴侶而不救自家兒子，真是太沒義氣了！

　　興災樂禍地萊瑟在一旁欣賞著好友變幻莫測的的表情，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欺負塞爾一向都是他最喜歡的一項娛樂活動呀。

　　這時，車外有人敲了敲車門，恭敬的道：「萊瑟聖侍，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您要不要來看一看？」

　　因為萊瑟現在只是眾多聖子候選人之一，所以，在最終正式成為聖子前，所有候選人都被統稱為聖侍。

　　萊瑟坐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後對著還沉浸在那半年悲慘的禁足生活回憶中的塞爾道：「你繼續神遊吧，我得去做好自己的工作了。」說完就打開車門，優雅的走下了車子，然後禮貌的對站在車邊對他低頭行禮他的獸人輕輕地頷首微笑，算是回了禮了。

　　聽到他的話，塞爾反應遲鈍地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他忙大叫道：「等等，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什麼意思嘛！我也要去，反正都來了，一會兒我們也去逛逛集市吧。」他把手裡的石頭揣進自己的懷裡，急急忙忙地跳下車，向走遠的好友追去。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跳下車的時候，那顆青色的石頭從他的懷裡滾了出來，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