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怪人
苗若很無奈。
面前是兇神惡煞的鐵雄,後面的人頭攢動的旁觀者。他惡狠狠的轉過頭去瞪了一眼笑得奸詐的肴夕,但對方直接無視掉他,樂呵呵的看著這場自己導演出來的戲碼發展。
我一定斬了你!苗若暗吼。
雖說這擂臺可以自願上下,但看這種情況,不是自己想下就下得了的,至少鐵雄就第一個不同意。
苗若硬著頭皮看著鐵雄,“鐵門主,好久不見了。”
鐵雄冷哼一聲,“是挺久沒見了,苗小公子戲弄了鐵某如此之久,這次可是來還鐵某公道的?”
“鐵門主說笑了。”苗若覺得他有種直接沖下去的衝動,鐵雄的眼神就像是下一秒就會沖過來把自己給砍囉。
“說笑?”鐵雄抬高了眼,目露凶光,“既然苗小公子上前挑戰,請接招吧。”
挑戰個大頭鬼!誰不知道飛天聖人輕工(這不是打錯字了,那個gong字會被河蟹)出神入化,可武工是一點點都沒有的,更何況他這個柳上行的徒弟,連輕工也還沒追得上柳上行。
“鐵門主真會說笑,我怎敢挑戰鐵門主。”
“多說無益,接招!”看來鐵雄是急於將苗若碎屍萬段,連開始的鑼聲還沒響起,甚至連自己的話都還沒完全落地,就直接連人帶刀的沖了過來。
苗若一驚,迅速閃向一邊,躲閃他是沒有問題,可問題在自己總不可能一直躲閃吧?況且這擂臺就那麼大點兒,能躲到哪去?
鐵雄見他躲開,反手一揮,刀鋒從苗若胸前閃過,雖然沒有傷到,但是還是讓他連連退了幾步。
苗若捂著胸,心想這次是命大,下次也許就是血肉模糊了。正想著,後面突然甩上來一把劍,扔在了他的腳邊。
回頭。肴夕一臉平靜的看看那柄劍,再看看苗若,示意他拿它去砍。苗若淚目,你與其扔一柄劍,不如直接上來幫我砍囉!
終歸還是想看熱鬧!
最重要的是,就算肴夕扔上來一把劍吧,是逍遙莊弟子用的好劍也罷了,居然還是個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東西,連劍鋒的前端,居然都有些生銹了!
苗若汗顏。他拿起劍,怎麼握都覺得不對,不明白肴鋅天是怎麼把這東西弄得輕車熟路的。還沒等他調整好姿勢,鐵雄帶刀又沖了過來。
死就死吧!苗若看准刀的位置,用劍去接。但他知道的,自己的力氣怎麼都不可能比過成日都練武的人,看著鐵雄手臂上一塊一塊的肌肉,都心聲膽怯。
在刀劍相碰的一刻,發生一聲清脆的“砰”,然後鬼斧神工的,鐵雄隨著苗若劍的揮動,直直的往後彈開,一下子跌了出去,在地上滑行了好幾步遠。
苗若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劍,他到底是怎麼把鐵雄推出去的?
場下靜默片刻,突然爆發出震天的叫好聲。
但苗若明白,這不是他打出去的。
鐵雄惱羞成怒,怒吼著撐起來,快速的沖過來。
又是一聲刀劍相撞的聲音。
苗若愣愣的看著眼前一身白衣,面如冰霜的男人。
肴勝單手持劍,不費吹灰之力擋住了鐵雄的攻勢,苗若可以清楚的看見鐵雄驚異和恐懼的表情。
肴勝側眼看著鐵雄,低沉的說道,“鐵門主,這場還是由我來和你比吧。”
“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不用你管。”鐵雄雙手握刀,直直的看著肴勝,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是私人恩怨,就不要拿到這裏來解決。”肴勝的聲音很平穩,但一字一句之間都帶著讓人顫抖的氣魄,“這是我故人之徒,若是個人恩怨,肴某替他還了便是。”
然後,肴勝給苗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快下去。鐵雄雖想阻止,但肴勝一個眼神掃過,他又不得不眼巴巴的看著苗若下臺而乾著急。
在這一刻,苗若好像明白了什麼,他猶豫的看了看肴勝,轉身離開了擂臺。
在轉身的一刹那,一個青色的身影從眼角閃過,一個熟悉的感覺漫上心頭,就是這個,剛才接鐵雄的刀時的感覺,他的劍並沒有碰到鐵雄的刀。腳下的石子,即使在偌大的擂臺上,還是那麼的顯眼。那個時候,恍然間覺得他在看自己。
苗若微微一愣,站在擂臺的邊緣,下意識的去尋找那一抹青色。
然而,哪里都沒有……
人頭攢動中,哪里都找不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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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若緩緩的走下了台,經過肴夕身前的時候狠狠的往對方肚子上一推,原本滿臉陰笑的肴夕立馬換上了一副忍痛的抽搐樣。
見他這副樣子,苗若滿意的捏著手腕轉了轉,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肴鋅天連忙湊過來問他有沒有事,傷著哪里沒有。
苗若搖搖頭,目光越過肴鋅天,與肴夕針鋒相對。
肴鋅天無奈搖頭,這兩人到底要拗到什麼時候去!
坐在另一邊的老許也湊過來,笑嘻嘻的又帶著欽佩的語氣說,“誒,小公子,你還真有一手誒,那麼大塊頭的人,說彈出去就彈出去了!”
“可不是,鐵雄也太孬了,居然你都可以把他彈出去。”肴夕不緊不慢地在後面接上一句,又燃起了苗若想再給他一拳的衝動。
然而一陣歡呼掩沒了他的憤怒。肴勝不愧是肴勝,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鐵雄解決掉了,白色的長衫在擂臺中央隨著風飛舞。他劍花一舞,收在了背後,劍柄上吊的配飾隨著劍的舞動滑出一個好看的弧形。
苗若看見那配飾的時候,眸子突然暗沉了一下。
肴勝站在狼狽的鐵雄面前,面無表情的說著承讓了。鐵雄捂著自己的胸口,灰溜溜的逃下了台,順便也帶走了蠅頭門的其他弟子。
不得不承認,這不入流的門派,人員還挺多,隨著鐵雄的離去,西邊的位置竟空了一大半。不過夜不要緊,馬上就有源源不斷的人湧過去搶,頃刻間又是人聲鼎沸。
下一個上臺的是雪蓮派的大弟子,肴勝似乎並不想參賽,在對方上臺的時候,就自動棄權,在眾人遺憾與起哄聲中,從容不迫的下了台,只留下滿臉驚異的雪蓮派大弟子。
“這肴勝簡直就是一怪人!”身後不遠處的兩人小聲的在議論著,路人甲神神秘秘的看看周圍,又繼續說,“以前就暴躁得要死,江湖上誰不知道火麒麟肴勝的名字,逍遙莊最開始可以一身紅裝的,偏偏十幾年前不知發生個什麼事情,突然間這肴勝發狂般的愛上了白色,甚至全莊的人的衣服都統一是白色了。”
“呃……還有這事?”路人乙有些驚訝,“他這樣哪像什麼暴躁啊!”路人乙很認真的端詳端詳了肴勝的淡定樣子,怎麼也想不出這個人拿著大刀大喊“殺啊”的所謂暴躁的樣子。
“自從他喜歡白色後,火氣什麼的就降了不少,可是就前幾年吧,突然間的,人失蹤了七天,回來之後人一下子就完全的變成沉默了,有時候沉穩得像個死人,江湖上都稱那叫回魂七日,說是肴勝的魂在那七天不知被什麼髒東西給勾走了,現在只是具會活動的肉身而已。”路人甲往肴勝的方向看了看,“你沒發現嗎。這肴勝坐在這裏,可心完全不知飛哪去了,雙眼無神,從頭到尾根本沒在看比賽,好像世界上一切的東西都不關他的事。”
“那他剛才還要去救那個誰誰誰?”
“所以說他是怪人嘛!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東西能觸動他。”
苗若轉過頭瞅瞅聊得興頭上的兩人,又看看逍遙莊的其他人。也不知是不是被肴勝影響了,一群人總是那麼淡然,旁人無論說什麼言論,也不會將他們激怒。他們就這麼坐著,微笑著看著擂臺上,目不斜視,即使是一直和他作對的肴夕也一樣。
然後苗若的目光移向了肴勝,他一手拿著劍,一手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劍鋒,動作輕柔得像對自己的愛人,但目光卻冰冷得一點也搭不上他的動作。劍柄的下方吊著個由水藍色線編成的結的配飾,圖案並不是什麼很複雜的編發,但中間鑲嵌著一塊紅玉。一般來說這種東西是沒有可以固定紅玉的地方,可是那塊玉卻牢牢的貼在上面。
他想開口問,卻突然被老許打斷了,他扯著苗若的衣服,小聲的問道,“你認識剛才那個穿青衣的人啊?”
“青衣?”苗若的神經一下子繃緊。
“恩,頭上插著只碧玉簪子,看上去挺貴氣的。”老許彆彆扭扭的形容著,“剛才在這裏站了一會兒,眼睛就跟著你追……”
“不過夜應該是個怪人就是了。”老許滔滔不絕的說,“就你彈開那鐵什麼的之前一小會兒,就見他拿著個石子在玩,也不知道想幹嘛……”
苗若埋著頭,眼神閃爍,有些期望,又有些害怕,喃喃道,“果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