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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下囚》第17章
第十七章

林盟主畢竟是武學大家,在這生死關頭,竟是反應奇快,用兩根手指牢牢夾住了劍刃。劍尖雖已刺入他胸口,但任憑柳逸如何用力,也無法再往前半寸了。

這時段淩也已飛身而至,橫掌為刀,一下劈向柳逸的後頸。

柳逸本身武功不高,並無反抗之力,悶哼一聲後,當即軟倒在地。他師父就在附近,連忙將他抱了起來。

段淩則去查看林盟主的傷勢。只見林盟主面如金紙,胸口一大片血跡,那長劍已沒入了他的胸膛。

段淩見他傷勢甚重,也不敢貿然拔出劍來,先點住他胸前的幾處穴道,才小心翼翼地拔了劍,問:“林盟主,你怎麼樣?”

林盟主緩過勁來,虛弱道:“無事,並未傷及要害。”

段淩身上帶得有金創藥,便取出來灑在他傷口上。那傷口頗為猙獰,若是再深一些,便可要了林盟主的性命。饒是他功力深厚,逃過一劫,但這傷沒有幾個月是養不好的,暫時沒有一戰之力了。

他們這邊鬧成這樣,其他人自是瞧見了,頓時吵嚷起來。

“怎麼回事?盟主受傷了?”

“有魔教的奸細?”

“不對!是有人中了魔教妖法,突然發狂了!”

他們身處陰森森的靈堂,又對著一排靈位,情緒本就緊張,聽了這話後,更是如臨大敵,緊緊握著手中兵刃,深怕並肩作戰的朋友翻臉無情,暗中偷襲自己。

正在這時,忽聽轟隆一聲,入口的那扇石門緩緩闔上了,隨後四個角上的長明燈也依次熄滅,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這屋子並無其他出口,石門一關,就等於被困其中了,而突如其來的黑暗,更是讓那緊繃的弦徹底斷了。

不知是誰“啊”的大叫了一聲,聲音淒厲:“糟了,又有人被妖法控制了!”

接著就是一陣兵刃相交之聲。

黑暗中難辨敵我,大家都是先下手為強,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眼看情形越來越混亂,很快就要失控了,而唯一能主持局面的林盟主又重傷垂危,段淩不得不站起身來,沉聲喝道:“都住手!”

他這一聲大喝用上了上乘內功,直如舌綻春雷,震得人心頭發顫。

江湖上以武為尊,段淩露了這一手後,果然震懾群雄,眾人不由得停下了打鬥。

段淩學林盟主當日的手段,見眾人安靜下來,便又換了種口氣,道:“大家別中了魔教的詭計,確實有人受了妖法蠱惑,但並非人人都是敵人。咱們越是自亂陣腳,魔教越是有機可趁。”

他說話和和氣氣,但一字一句,都像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一般,清晰至極。就算有人不服,也知他武功極高,不敢輕易反對了。

段淩頓了頓,又道:“誰帶了火摺子?快將火把點起來。”

眾人這才回過神,七手八腳的翻找起來。

火光很快亮起,驅散了濃濃黑暗。大家看清身旁之人的臉孔後,先前疑神疑鬼的念頭也消散了不少。

段淩道:“大家確認一下,看除了柳逸之外,還有沒有人迷失了心智。”

這十幾人多半是相熟的,此時聚在火光下,一圈看下來,竟人人神智清醒,沒有第二個被魔教控制的人。

“咦?那剛才那一聲是誰喊的?”

“對啊,老子就是聽見有人喊了,才動刀子的。”

段淩示意大夥稍安勿躁,道:“方才一片漆黑,是咱們自己人喊的,還是魔教的人喊的,有誰分得清楚嗎?”

“著啊,肯定是魔教的人冒充的!”

“老子就說那聲音怎麼不對勁,分明是從外頭傳進來。”

“那左護法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

想到那人的險惡用心,眾人無不打了個冷戰。

有人忍不住問:“段大俠,柳少俠究竟是怎麼被控制的?”

這也正是段淩心中疑惑。

他俯身看了看柳逸的情形,又翻開他的眼皮瞧了瞧,見他眼底有一條淡淡的黑線,便即明白過來,道:“他是中蠱了。”

“蠱?難道是那紅色的飛蟲?”

“不會,蠱術相當複雜,不可能這麼快就迷惑住一個人的心智,除非……”

“除非什麼?”

段淩沒有作答,但他心念電轉,很快就有了答案。

“除非,柳逸早在進這個山洞之前,就已經中了蠱。”段淩環顧暗沉沉的四周,仿佛能看見那個藏身在暗處的人,一字一字道,“我說得對不對?天絕教左護法?”

他頓了一下,微微扯動嘴角:“或者,我該稱呼你為魏神醫?”

“哈哈哈——”

段淩話音剛落,就有一陣笑聲響了起來。這聲音怪異至極,像是由地底下傳來的,令人不寒而慄。

然後只聽嘩啦一聲響,擺放靈位的那排架子倒了下來,現出藏在後面的一道暗門。

有人輕輕推開了那扇門。

眾人屏息以待。

微弱的火光下,那個叫無數江湖人士膽寒的魔教左護法,就這麼一步步走到他們面前來。他穿一身墨色的衫子,臉上覆著一張烏黑面具,將臉孔遮得嚴嚴實實,誰也看不見他的容貌。但他僅是負手而立,雙目四下一掃,就自有一種逼人氣勢。

段淩道:“魏前輩,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那左護法“嗯”了一聲,緩緩摘下臉上面具。他三十來歲的年紀,相貌十分普通,只是兩鬢斑白,大有風霜之色,正是曾經與段淩等人交好的魏神醫。

“果然是你!”段淩冷冷道,“魏前輩,你那對頭追著你了嗎?”

左護法笑了一下:“我那對頭早已死啦。”

他瞧了瞧在場的眾人,道:“今日是八月初八,嗯,他死的那天……也正巧是八月初八。”

段淩登時恍悟:“原來那個人是魔教教主!”

左護法似乎不願多提此事,轉而問道:“你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

“首先當然是因為柳逸,這一路上,最有可能對他下毒的人就是你了。回想起來,你那天夜裡突然出現在我們投宿的客棧中,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沒辦法,我跟陸修文打了個賭,賭誰能取下武林盟主的項上人頭。他有他的辦法,我自然也有我的手段。”

他這一招確實厲害,若非段淩出聲提醒,林盟主這時已命喪黃泉了。

段淩聽他提起陸修文,便道:“陸修文死而復生之事,也是我懷疑你的原因之一。當時我們在你家中求醫,你對他的病情了若指掌,知道他何時斷氣,也知道我們何時送他的靈柩離開,要派人搶走他的屍首,可不是輕而易舉麼?甚至就連他的死……或許也是你暗中動的手腳。”

左護法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道:“我記得段大俠當時可傷心得很。”

段淩捏了一下拳頭,問:“真正的魏神醫在哪裡?”

“這世上本就沒有魏神醫這個人。”

“什麼?”

“你不是向江湖上的朋友打聽名醫麼?我調換了你那朋友寫給你的信,故意捏造出一個魏神醫,引你們到陳家村來找我。”

段淩渾身一震,想不到這麼早以前就已落入左護法的局中了。“杜楓也是你派來的?”

“當然。那追魂香的藥引,就是我在你們來求醫時下的。”

“既是如此,後來陸修文殺杜楓時,你為何沒有出手相助?”

左護法臉上無甚表情,反問道:“他連一個廢了武功的陸修文也敵不過,這等廢物,留之何用?”

左護法性情狠毒,這倒確實像他的作風,不過段淩心中仍有疑惑:“杜楓死後,你為何沒有對我們動手?又為什麼先讓陸修文假死,再將他復活?”

“這其中自有緣故,你卻不必知道了。”左護法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像看著一群已死之人,“反正……你們今日都要死了。”

說著,擊了擊手掌。

那闔上的石門立刻又開了,從外頭進來十多個黑衣勁裝的男子,人人手持利刃,顯然是左護法的手下。

左護法的手慢慢抬起,又輕輕落下,道:“一個也不必留。”

那群黑衣人聽令衝殺進來。

眾人在山洞裡轉悠了半天,連敵人的影子也沒見著,早憋著一口氣了,這時也發一聲喊,同他們拼殺起來。

段淩則毫不猶豫地拔出劍來,朝那左護法斬去。

左護法並不與他交手,雙手一直負在身後,一邊閃避他的劍招,一邊往後退去。

段淩劍光如電,招招緊逼,問:“陸修文在哪裡?”

“放心,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左護法笑了笑,眼底並無笑意,反似蘊著寒冰,“當日攻打天絕教,段大俠立得功勞可不小,所以我早已想好一個最適合你的死法了。就讓你死在心上人的手上,你看如何?”

說到這裡,左護法終於出了一掌。

段淩心頭一凜,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追著左護法到了那扇暗門邊。左護法掌力將至,段淩為了躲開,不得不撞向那扇門。左護法順勢一推,便將段淩推進了門內。

60

那門上裝有機括,只聽“喀”的一聲,便又重重關上了,任憑段淩如何使勁,也是紋絲不動。

門後另有一條密道,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往何處。段淩立著聽了一會兒,除了門外的廝殺聲之外,那密道的盡頭也傳來一些動靜。

他想起左護法說的那番話,只考慮了片刻,就抬腳朝密道深處走去。

因為沒帶火把,段淩只能摸索著往前,一路走得極慢。幸好這密道也不甚長,段淩走了沒多久,就又摸到了一扇石門。

段淩推門而入,只朝裡頭望了一眼,整個人就怔住了。

門後是一間斗室,四個角上懸著夜明珠,散發著幽微光芒。

室內沒什麼擺設,只石桌上有一張古琴,一個年輕男子坐在桌邊,正漫不經心地撥弄琴弦。他見段淩走近,便抬起頭來笑了笑,喚道:“阿淩。”

玄衣烏髮,更加映得他容顏如玉。

段淩仿佛回道了一年之前,他走進魔教總壇的那間石室,見到了闊別多年的陸修文。

沒想到山洞中的這條路,竟也能通往同一個地方。

段淩一陣恍惚,卻見陸修文朝他招了招手。

段淩情不自禁地走過去,道:“陸修文?”

“是我。”陸修文眉目含情,低笑道,“阿淩,你不知我有多想你。”

段淩的心怦怦直跳,一把將他抱住了,問:“師兄,你恢復記憶了?”

陸修文笑說:“我怎麼可能忘了阿淩你?”

段淩緊緊抱了他一會兒,才想起正事,道:“你知不知道,原來那魏神醫就是左護法!”

“是嗎?”陸修文也是一愣,道,“左護法一向戴著面具,我也不曾見過他的真面目。”

“林盟主受了傷,柳逸又中了蠱毒,現在他們正被左護法的手下圍攻,我們快去幫忙。”

段淩說著鬆開了手,陸修文卻握住他手道:“阿淩,難得有此機會,你不想跟我單獨相處一會兒嗎?”

“我……”

陸修文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段淩的嘴角,道:“上回被我咬傷的地方已經癒合了?疼嗎?”

段淩只是搖頭。

陸修文不由得笑起來:“那就再咬一次。”

他嘴裡這麼說著,卻半闔上眼睛,溫柔無比地吻上段淩的唇。

段淩只覺得心蕩神馳。

吻著吻著,卻突然有一隻手摸到了他腰間。段淩猛地捉住那只手,問:“你做什麼?”

陸修文指著他腰間的香囊道:“我說過的,我不愛聞這味道。”

“這是你送我的香囊。”

“是麼?”陸修文又親了親段淩的嘴角,哄道,“我下回再送你一個更好的。”

段淩終於心生懷疑:“陸修文,你究竟有沒有恢復記憶?”

陸修文眉峰一挑,仍是笑吟吟的模樣,反問道:“我是不是你那心上人,當真有這麼重要嗎?段大俠?”

段淩聽得這聲稱呼,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你又騙我。”

“我還以為……段大俠就是喜歡被我騙。”

陸修文雙手攀上段淩的肩,似乎想繼續剛才那個親吻,段淩正欲轉頭避開,卻覺肩頭一麻,卻是被陸修文點住了穴道。

“陸修文,你……”

“段大俠動不動就點我穴道,我也點回來一次,算是禮尚往來了。”陸修文與他唇貼著唇,還是用那親昵的語氣說道,“你剛才若不揭穿我,可不必這麼麻煩啦。”

“你到底想幹什麼?”

“段大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這次再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段淩動彈不得,只能緊緊盯著陸修文:“你要殺我?”

“原本我是捨不得的,不過誰叫段大俠你也練了七絕功呢?我年前折損了不少功力,恐怕鬥不過那左護法,所以……只好拿你來補一補了。”

陸修文伸手抬起段淩的下巴,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嘖嘖讚歎道:“段大俠生得真是好看,就這麼殺了你,未免太過可惜了。不如……咱們再來快活一回?”

他眼眸一轉,微微笑道:“讓我想想,是先奸後殺好,還是先殺後奸好?”

段淩閉目不語,暗中催動體內真氣,試圖衝開被陸修文封住的穴道。那天陸修文自行解開了穴道,段淩心中頗為在意,苦思了幾天後,總算發現了一些端倪,應該是跟他們所練的七絕功有關。他跟陸修文份屬同門,點穴手法本就相似,正好可以一試。

沒過多久,段淩就覺陸修文的吻落在他眼睛上,道:“段大俠這是打算閉目等死了?我不是跟你那心上人長得一樣嗎?你不再睜開來看我一眼麼?”

任憑他如何撩撥,段淩只是不言不語,專心解開穴道。

陸修文有些掃興,道:“罷了,反正你只要乖乖躺著就行了。”

說著,伸手探進段淩衣襟裡,輕輕撫摸他的胸膛。

段淩被他這麼一激,體內真氣震盪不休,竟當真衝開了穴道。只是強行解穴,經脈不暢,暫時只有一隻右手能動。他毫不遲疑,霍然睜開眼睛,趁陸修文不備,一把扣住了他的脈門。

陸修文雖然吃驚,卻也反應極快,立刻反手一擰,出掌還擊。

“段大俠這是將我的法子學了去?不錯,不錯。”他說到最後兩個字時,語氣變得狠厲起來,出招更是殺氣凜凜。

他倆人貼得太近,多數功夫施展不開,只能對拼掌力。陸修文內力不足,比段淩差著一些,很快就落了下風。

眼看段淩就要將他擒下了,陸修文忽然回眸望他一眼,低叫道:“阿淩!”

段淩心緒一亂,出招就慢了半分。

陸修文趁勢往後一仰,取過石桌上的古琴來,當作兵器向段淩擲去。

這一擲用上了重手法,段淩吃虧在只有一隻手臂能動,根本無從躲避,被那古琴撞中胸口,一下摔在了地上。

“咳咳……”

他因受了內傷,嘴角淌下一絲血來,半邊身體仍舊僵麻著,雖竭盡全力,卻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陸修文喘了口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我本想跟段大俠好好親近親近,你既然這樣不識趣,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彎下身,用手指沾了一些段淩唇邊的血,然後慢慢抹在自己嘴唇上,歎息似的耳語道:“其實,我還真有一點喜歡你,不過誰叫你心裡想著別人呢?”

他說到這裡,勾起嘴角笑了笑,紅唇染血,動人心魄:“我得不到的東西,不如親手毀了。”

段淩瞧著他道:“我心裡想著的那個人……就是你。”

陸修文卻不信他,手指一路滑下去,捏住了他腰間佩著的香囊。“段大俠上次說,除非你死了,否則絕不會取下這香囊,唔,現在可以扔了吧?”

段淩一驚,掙扎道:“別碰!”

陸修文自然不會聽他的,手一扯,便將那香囊扯了下來,勾在指尖晃了晃。他似乎相當厭惡這香囊的味道,只是湊得近些,就皺起了眉頭來,使勁揉了揉眉心。

段淩徒勞的伸出手,道:“還給我……”

“段大俠都自身難保了,還這麼寶貝這香囊,我倒要瞧瞧,裡頭藏了什麼東西。”

陸修文將香囊打開來一看,首先入眼的,便是一縷青絲。

香囊是段淩的心上人送的,這一束頭髮,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

陸修文心中忽生怒氣,轉眼一看,見桌上放著香爐,便走過去打開爐蓋,把香囊和點著的火摺子一起扔了進去。

香囊遇火即燃,滋滋的燒起來,原本淡淡的香氣瞬間變得濃烈無比,整間石室都充斥著一股異香。

段淩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他記得陸修文那時雙目已經失明,卻還是一樣一樣的挑揀香料,親手將香囊佩在他身上。

他答應過他的,這香囊片刻也不會離身。

可是現在……

段淩的腳動不了,便用右手支撐著身體,一點一點的朝桌邊爬過去。

爬到一半時,有一隻腳踏住了他的手。

段淩抬起頭,看見陸修文俊秀的臉孔。

這是他心愛之人。

但是他卻再也記不起他來。

段淩心中一陣劇痛,眼看著那香囊漸漸被火舌吞噬,嘴裡喃喃道:“師兄……師兄……”

他聲音越來越低,眼神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

陸修文仍踏著他的手,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段淩已知道難逃一死,正如左護法所說的,他要他死在心上人的手上。他閉了閉眼睛,道:“你日後若是想起來……”

他突然頓了一下,最後望了陸修文一眼,聲音低啞,卻溫柔得難以形容:“不,但願你順利當上教主,永遠也不要想起我來。”

陸修文冷笑道:“這就是你的遺言?真是無趣。”

說罷,撿起段淩的那柄長劍,右手一揚,劍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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