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魏神醫那對頭恐怕真是厲害得很，他給陸修文開好藥方後，連一天也不肯多留，收拾完包袱就匆匆離開了。段淩跟柳逸原本也該趕路的，不過一來是多了個陸修文，二來是柳逸的師父快到了，他們乾脆多住幾日，等會合了再說。

這期間，陸修文雖能自由走動，但是被限制在客棧房間裡，段淩跟柳逸輪流看著他，算是形同軟禁了。陸修文倒並不介意，每天被好吃好喝的供著，支使得段淩團團轉。

他好像天生就擅長使喚段淩，一會兒說天氣太熱要冰塊，一會兒又說想吃城東的綠豆湯。這樣熱的天氣，段淩跑得一身衣服都濕透了，偏偏陸修文還嫌棄他辦事不利，那一副驕橫的模樣，與十年前一模一樣。

段淩難免有些洩氣。

從來都是陸修文主動向他示好，他竟不懂得如何討好陸修文。

倒是柳逸跟陸修文相談甚歡，一心想介紹師父給他認識，恨不得陸修文拜在青山派門下，當了他的師兄才好。段淩當然不准，兩人還為此互瞪了一眼，差點喝上幹醋。

段淩也曾向陸修文打聽過左護法的事，但他口風緊得很，只說那左護法整日戴著面具，連他也沒見過那人的真面目。

段淩不知是真是假，便也不再多問了。他謹記著魏神醫的吩咐，每日自是湯藥不斷，這日煎好了藥端進屋裡，卻見陸修文半倚在床頭，手中把玩著一截枯樹枝。

段淩心頭一跳，立刻認出那是何物了。他上前幾步，將藥碗放在一邊，強自鎮定道:“這東西……你是從哪裡找來的？”

陸修文笑著睨他一眼:“不就是你的枕頭底下。”

段淩為防陸修文逃走，這幾日都與他同床共而眠，他枕頭下的東西，自然是一翻就翻著了。

“段大俠的喜好真是古怪，”陸修文翻來覆去地瞧著那截樹枝，似乎想瞧出特別之處，問，“怎麼將這玩意藏在枕下？”

段淩溫言道:“這當中有個故事。”

“看來段大俠是打算給我講故事了。”陸修文拍了拍身邊的床鋪，“你坐得近些，免得我聽不清楚。”

段淩坐下來道:“此事要從十多年前說起。那一年我剛滿九歲，上元節時同家人出遊，被一個黑衣人擄了去。當時我怕極了，一路上又哭又鬧，那黑衣人當然不會理我，只對我拳打腳踢，我哭一聲就挨一頓打，到最後便不敢再哭了。如此過得幾日，我昏昏沉沉的到了一座山上，那山中機關密佈，卻原來是別人口中的魔教總壇。與我一起被抓來的，還有不少十歲左右的少年，大家被關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裡，又黑又冷，誰也不知將來的命運如何。”

陸修文好生奇怪，道:“這魔教自是天絕教了，可是抓這麼多人做什麼？”

段淩沒有回答，只接著道:“到了第三日，那一直關著的門終於開了，從外頭走進來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我第一眼見他，就覺他生得真是好看。可他脾氣也壞得很，眼睛冷冷一掃，就一鞭子揮了下來。”

段淩說到這裡，嘴邊微微含笑。

陸修文道:“這人必定是你的心上人了。”

“是，”段淩大方承認道，“但我並非一開始就喜歡上他的。他是魔教教主的愛徒，且總是對我非打即罵。”

段淩將那些往事娓娓道來。

陸修文認真聽著，時不時插幾句話。

說到段淩被抽了一頓鞭子時，陸修文嗤的笑出來，道:“你得罪了右護法的人，他若不搶先打你一頓，右護法定會找機會對付你，到時候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又說到段淩被那小金蛇咬了，疼了三天三夜，陸修文更是驚訝不已:“那小金蛇可是不可多得之物，定是有人精心養著的，你被咬上一口，等於白白增了一年功力。嘿，這人把心思浪費在你的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段淩呆了一瞬，怔然道:“我從前不知，如今才明白了。”

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難以形容。

陸修文這樣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不禁動容，道:“這人對你一番苦心，你只要未曾辜負了他的情意，那也不算什麼了。”

段淩苦笑不已。

可他偏偏就是辜負了。

故事再說下去，便不可避免地到了十年前。

陸修文練的也是七絕功，當然明白其中道理。“原來教主抓你們回來，是為了助他練功。嗯，這法子倒好得很。不過被吸了功力的人，多半是活不成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有人偷了教主權杖給我。”

“你那心上人偷的？”

“……是。”

“嗯，拿著教主權杖的人，必是有重任在身，看守之人確實會放你離開。不過教主事後追究起來，必定是雷霆大怒。他後來怎麼樣了？”

“他被教主廢了武功。”

陸修文“呵”的笑了一聲，眼中滿是嘲諷之意，道:“愚不可及。”

段淩被那目光刺了一下，問：“若換作你的話，又當如何？”

陸修文道：“我當然不會救你，任你被教主吸幹了功力才好，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

段淩點點頭，望著他道：“若他也同你一般……那就好了。”

陸修文忽覺心中不快，將手中樹枝扔到段淩身上，道：“你講的故事太過無趣，我不聽啦。”

段淩抱著那截枯枝，道：“還未說到這東西的來歷。”

“不過是枯樹枝罷了，隨處可見，也沒什麼稀罕的。”

陸修文說著翻身下床，到隔壁去找柳逸了。

段淩平日總跟在他身邊，這時卻沒追上去，只輕輕撫摸手中乾枯的枝椏，自己把故事說完了。

他說:“這是去年秋天的時候，我在自家院子裡折下來的。他那時只剩下半年的性命了，等不到來年桃花綻放，便讓我折下這樹枝送他。”

他靜了一會兒，又說:“我跟他認識這麼多年，竟只送過他這一樣東西。”

段淩說完後，抬手按了按眼角，將那醜陋的、乾枯的樹枝重新放回枕頭底下，然後才去隔壁找陸修文。

陸修文跟柳逸十分要好，兩人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約好了去哪裡遊山玩水。

“聽說揚州的獅子頭最是有名，一定要去嘗上一嘗。”

段淩不得不出聲提醒道:“在此之前，我們要先去魔教對付左護法。”

“啊……”柳逸大失所望，但很快振作起來，“那就打完了再去？”

段淩只是哼了一聲。

陸修文倒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就算將來兵戎相向，我也會饒你性命的。”

柳逸實在好騙，只這麼一句話就讓他高興起來，到了下午時，他又得了一個驚喜。

原來是他師父提前到了。

柳逸的師父相貌清臒、不苟言笑，因內力深厚，瞧來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與他同來的，卻是一個五十開外的富態男子，身上穿金戴銀，手中捏著兩枚金丸，一副商人打扮。

段淩認得此人，知道他正是武林盟主林天福，上次圍剿魔教就是他帶的頭。如今那左護法興風作浪，弄得江湖上人心惶惶，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柳逸跟林天福也相熟，好奇道:“林盟主怎麼跟我師父一起來了？”

林天福轉動著手中金丸，笑道:“正好有事跟傅兄弟商量，我就同他一道來了。”

柳逸的師父“嗯”了一聲，連一個字也不肯多講。

眾人叫小二送了茶來，圍著桌子說起魔教之事。段淩懷疑此番魔教之人洩露行蹤，乃是左護法布下的陷阱，林天福亦很贊同。

“不過那魔頭既然下了戰貼，咱們就不得不接下，否則任憑他們為非作歹，只會惹來更多血腥殺戮。”

“嗯，連魔教教主都已身死，一個左護法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魔教妖人詭計多端，要提防他們暗箭傷人。”

大家說了半天，還是決定去魔教總壇一探究竟。

陸修文身份特殊，一直呆在屋裡沒有出來，段淩猶豫著如何提起他才好，柳逸倒是爽快，直接說他是被魔教妖法控制了，如今在自己的勸說下，正打算改邪歸正、棄暗投明。

林天福並非迂腐之輩，得知陸修文已被段淩封住了幾處大穴，便也沒放在心上。

他們趕了幾天的路，皆是風塵僕僕，因此天一黑就早早歇下了。柳逸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自是拉了師父同住，林天福則要了旁邊的一間上房。

段淩琢磨著一樁心事，也回了自己房間。

陸修文點了燈，正在燈下看書，抬頭瞥他一眼，道:“段大俠怎麼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段淩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看。

“看來此事與我有關了。”陸修文指了指自己，道，“讓我來猜一猜吧。我剛才在門口看了一眼，今日來的這兩個人，步子甚輕，目中精光湛然，想必都是武林高手。其中一個是小柳的師父，另一個的身份肯定也不簡單。你們關起門來說了這麼久的話，定是在商議如何對付左護法了。嗯，你們明日就要接著趕路了，但是該不該帶我一起走，卻令你為難了，是不是？”

的確，此去魔教總壇還有十多天的路程，若是帶陸修文一起上路，只怕半路制不住他，若是讓陸修文留下，又該將他安置在何處？

段淩不由得皺起眉來。

陸修文伸指在他眉心一點，道:“其實此事容易得很，我既然落在你的手中，自然是任你處置了。你只要……”

他一邊說，一邊湊近段淩，溫熱的氣息輕輕吐在他頸邊，嗓音比平日更為低啞:“只要讓我下不來床，不就好了？”

段淩面上發燙，一把捉住陸修文的手，道:“你別胡鬧。”

“難道是我會錯意了？段大俠不喜歡我這張臉麼？”陸修文說話之時，臉孔與段淩貼得極近，卻又偏偏差了那麼一些距離，反而勾得人心頭發癢。

段淩豈會不喜歡？

他簡直思之欲狂，恨不得說上千遍萬遍的喜歡。在山谷醉酒的那一晚，他和陸修文曾有過肌膚之親，想起當時種種，他的身體就止不住的熱起來。

段淩強壓下那種熱意，對陸修文道:“時候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陸修文彎起眼睛，笑說:“段大俠也一起睡？”

“我還有事，先去外面轉一圈。”

說罷，轉身就走。

但他剛邁出步子，就有一雙手從後面環上來，圈住了他的腰。

段淩輕咳一聲，道:“放手。”

陸修文非但不放，反而整個人都貼了上來，柔軟嘴唇吻住他的後頸，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段淩只覺後背又麻又癢，明明陸修文沒用上什麼力氣，他卻連一步也走不動了。

陸修文便這樣抱著他，放柔聲音道:“段大哥……”

段淩的身體僵了僵。

“我猜錯了嗎？你那心上人不是這樣叫你的？”陸修文想了想，又換了個叫法，喚他道，“阿淩。”

段淩渾身一顫，仿佛被這聲音抽走了力氣，心中悸動不已。

陸修文便知自己猜對了，接著問:“阿淩，你當真不喜歡我嗎？”

“喜歡！”段淩閉了閉眼睛，終於轉過身去，低頭親吻他的唇，歎息似的低喃，“師兄，我喜歡你……”

他沒什麼親吻的經驗，吻得急切又笨拙，一遍遍的重複那句話。

陸修文露出一點似笑非笑的表情，抬手拉低他的頸子，熱烈地回應起他的吻來。

天氣本來就熱，兩個人又抱在一起，沒過多久，就有灼燒般的熱意從身體深處漫上來。

段淩沒再刻意壓制，黑眸烏湛湛的，在陸修文耳邊道:“到床上去。”

陸修文喘息道:“急什麼？在桌子上也有趣得很啊。”

說著，故意抬高雙腿，慢騰騰地夾住段淩的腰。

段淩頓覺全身的血都往下身湧去，稍一用力，就將陸修文壓倒在桌子上。桌上的燈晃了晃，照出陸修文俊秀的容顏，一雙眼眸像含著水。

段淩不由得低下頭，著迷地親吻他的眼睛。

陸修文笑了笑，動手解開段淩的衣服，摸到他腰間時，手指碰到了一樣東西。他拽起來一看，卻是一隻香囊。他隨意瞧了一眼，問:“怎麼只繡了一隻鴛鴦？”

段淩愣了愣，神色有些晦暗。

陸修文頓時意會:“是你那心上人送你的？”

段淩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

陸修文“唔”了一聲，皺眉道:“我不愛聞這個味道，先扔在一邊罷。”

“不行，”段淩握住他手道，“我答應過師兄，除非我死了，否則不會取下這香囊。”

陸修文薄唇一彎，笑容裡帶幾分邪氣:“段大俠在床上也要戴著這香囊？等你脫光了衣服，卻要掛在哪裡呢？難道是掛在‘那個地方’？”

最後幾個字，他故意咬重了讀音。

段淩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心中又氣又惱，下身的那個地方，卻因為他下流的言語而漲得發疼。

陸修文卻不知反省，反而又來撩撥他:“阿淩，你再磨磨蹭蹭的，天可要亮了。”

段淩瞪他一眼，手伸進他衣服底下，摸索一陣後，尋到了那敏感的一點，用手指撚住了慢慢揉捏。

“啊……”

陸修文當即叫了出來，身體在段淩身下扭動著，變得妖嬈而柔軟。

段淩一邊親他一邊道:“你叫得這麼大聲，是怕隔壁的人聽不見嗎？”

“假正經。”

陸修文罵了一聲，卻還是將自己的手指塞進嘴裡。之後他再出聲，便都是壓抑過的低喘，偶爾夾雜著幾聲嗚咽。

段淩愈發把持不住，右手在他胸膛上揉弄一陣後，又一路往下摸去。陸修文身下那物也已經挺立起來，與段淩的抵在一處，相互磨蹭著。

段淩本想幫他發洩出來，陸修文卻咬著他耳朵道:“別管這個了，後面……嗯，快點……”

段淩從善如流，手指來到了他身後的密穴，那地方又緊又熱，段淩只探進去一根手指，就被緊緊夾住了，動也動不了。

“不行，你那裡太緊了，進不去……”

陸修文四下一看，找不到潤滑之物，便動了動腰身，說:“你先出來吧。”

段淩撤出了手指。

陸修文跳下桌子，伸手撩起段淩衣裳的下擺，低頭湊了過去。

段淩吃驚道:“你做什麼？”

陸修文笑著瞧他一眼:“當然是做讓你快活的事。”

說著，隔著褲子親了親他胯下挺立之物。

“師兄……別……”段淩悶哼一聲，下身卻可恥的變得更硬了。

陸修文可不理他，開始用舌頭舔弄起來，隔著薄薄一層褲子，很快勾勒出了那地方雄偉的形狀。

段淩只覺背脊酥麻，一陣陣的快感直沖上來，又是羞恥又是痛快，明知道不該如此，卻忍不住深深地沉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