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只緣身在此山中
蓋聶在流沙山莊裡一住就是月余,儼然成了山莊的半個主人。衛莊禦下有方,手下的弟兄們對劍聖都很恭敬,只是他們的眼神時常給蓋聶一種自己是入贅上門的錯覺。
他也得以親見衛莊如何將這偌大一間莊子經營得風生水起,井井有條。須知這機密資訊的買賣,最是要膽大心細,又比一般的生意更重“信”字,有些秘辛一旦流傳於世,少不得會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驚濤駭浪。買家往往是千金難求一字;而賣家更是居明處以制暗,武林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時時盯著流沙山莊。
蓋聶由衷欽佩自家師弟這番統帥之才,他雖沒有刻意探察,然而連日來也大略地摸清了衛莊手下層層級級的分派。他私下裡也曾暗自估量,倘若自己在流沙山莊裡謀個位子,能做到哪一級,結果很慚愧地發現,自己似乎只能勝任最底層的差事,也就是四散在江湖上,神不知鬼不曉,又無孔不入的探子……
他將自己這念頭同師弟一說,流沙莊主一時忍俊不禁,“那是你沒有把你的能耐領悟透徹,以你蓋天君出類拔萃的才幹,在我莊中自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著便起身跨坐上他的大腿,刻意貼上他的胸膛,嘴角微揚,低聲說道,“就好比現下一般,還有昨晚……我看你也挺享受。”
蓋聶回想起前一晚小莊騎在自己身上扭動的銷魂模樣,臉上一熱,原本摟抱住師弟的雙臂不禁也有些發僵,他若此時在自己懷裡借機再動幾下,招得自己胯下有了反應,難保不被他狠狠取笑上幾個月。
終日流連床笫畢竟有失大俠風範,蓋聶剛好十日後與友人在鄴城有約,便和師弟說了一聲,暫別咸陽。衛莊倒沒有干涉他,只是在蓋聶臨行前半真半假地說道,等他回來,再“小別勝新婚”。
鄴城距咸陽也不甚遠,衛莊借給他一匹快馬,風馳電騁,一路順順當當地到了鄴城。舊友相聚,免不了觥籌交錯,仗劍論武,說些江湖上的新鮮事,交流武學上的心得,清風煮酒,快意平生。此時江湖上關於“流沙莊主與天下第一劍交惡”的傳聞業已傳開,又經口口相傳,漸趨荒誕離譜,有說流沙莊主得了劍聖心上人的情報以挾之,劍聖怒而單挑山莊群雄的;有說二人大戰一千二百回合不分勝負,相約來年決戰昆侖山之巔的;迄今最大膽的說法是天下第一劍身陷流沙山莊,被挑斷手筋腳筋日夜毒刑拷打。
友人樂不可支地一一說給蓋聶聽,蓋聶自己也忍不住搖頭失笑。待友人好奇打探,卻只簡單地說是一場誤會,並不加以詳述。
除卻有情人的粗茶淡飯,天下間無不散的筵席。蓋聶與好友在鄴城的城門口別過,便打馬徑直返回咸陽,七八日後便已至咸陽城南的魯家村。他見日過午時,便下馬打尖,在村口一家臨街的小鋪子裡叫了一碗陽春麵,三斤熟牛肉,又請夥計給馬兒備了些草料,雙雙埋頭吃了個飽。
吃完會過鈔後,店家又特意奉上一碗自家沖制的涼茶給蓋聶漱口。蓋聶道了聲謝,端起粗瓷大碗來便喝。第一口灌入喉嚨時,便覺得不對勁。他右手抄起桌上長劍,猛地站起身,頭裡已然天旋地轉,長劍脫手,人也隨之咕咚一聲磕倒在桌上。
蓋聶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多久。人被蒙了眼睛,身上五花大綁,被丟在一輛疾行的馬車上。他有心脫身,卻苦於周身各處大穴被點,動彈不得,暗道,也不知是何人偷施暗算,只能等到了地方,再見機行事。他一生在江湖上遭逢過無數險象環生之境地,然而他藝高人膽大,向來處變不驚,最後都能化險為夷,因而此時雖然尚稀裡糊塗,倒也並不如何驚惶。
蓋聶不知馬車已行了多久,如今他目不能見,頭裡又有些昏沈,對時辰也估量不准,只能大約感知在自己醒後,馬車一刻不停地趕了約摸半個時辰的路,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周圍並無嘈雜喧囂或雞犬之聲,想來已遠離市井民居。蓋聶手腳被縛,才被抬下馬車,又被塞進一座轎子裡,搖搖晃晃,轉來轉去,足足兜了好幾個圈子,這才停下。
兩個人架著他,將其搬上一處柔軟的平地,蓋聶猜測是一張大床。他畢竟內功深湛,此時穴道已被衝開大半,然而仍舊不動聲色地倒在床上,想看一看是何等樣的人將他綁來。
他聽辨出自己進屋時,屋裡已有一人,氣息綿長,是個高手。待其餘人窸窣退出,掩上房門後,屋裡那高手低低笑了一聲,開腔道,“蓋大俠,別來無恙啊。”嗓音嘶啞,並不為蓋聶所熟知。
蓋聶暗自加緊衝開穴道,心中回想可曾與此人打過交道,鎮靜地問道,“尊駕何人。”
那人一字一頓地回答,“小人。”顯然是不欲過早透露自己的身份。
蓋聶皺了皺眉,那人已站起身來,慢慢走近,說道,“蓋大俠一路辛苦,穴道沖得差不多了吧。”說著順手將他衝開的穴道重又封上,手法又快又准,蓋聶不禁暗暗心驚。
那人在床沿坐下,徐徐道,“不過蓋大俠也不必多慮,我這就為大俠鬆綁。”蓋聶感覺到他手裡多出一把匕首或是類似之物,割斷自己身上一重一重的繩索。只是對方竟連同他的衣物也一道劃開,破碎的布片和斷繩松脫而落,露出精壯健實的身軀。
那人手中冰涼的薄刃貼上他的上臂和胸膛,像是在仔細欣賞自己的獵物,甚至輕佻地點了點他一側乳頭,道,“蓋大俠功夫練得不錯,瞧這塊頭,嘖嘖,不知在床上的滋味是不是也像看起來這般好風采。”
蓋聶吃了一驚,暗道,難道是自己的仇家為了報仇,故意用這樣的手段折辱自己,這可著實歹毒。他沈默了片刻,說道,“我是天君。”
那人又是一陣低啞的笑聲,笑聲中充滿情欲的邪念,“就是要天君才夠勁。我可是千里迢迢,費勁辛苦才將蓋大俠請到此間,還望大俠賞光,與小人共用歡娛。”
蓋聶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出手懲誡過不少採花大盜,卻還是頭一回有人采到自己頭上,匪夷所思之際,多少也有些哭笑不得。
那人又伸手在蓋聶胸肌上抓了一把,道,“蓋大俠俠肝義膽,定然不會讓小人失望。”
蓋聶腦中飛快地尋思脫身之法,心道,先拖住他,探探他的口風。便開口道,“這位……這位公子錯愛了,蓋某不敢當。”
那人啞著嗓子嘿嘿一笑,嗓音刺耳地說道,“小人傾慕蓋大俠風采多年,只要能嘗一嘗劍聖的滋味。即便是死了,也無怨無悔。”隨後是一陣衣物摩擦的窸窣輕響,想來是那人正在脫衣服。
蓋聶一向剛直不屈,卻也不是過分拘泥呆板之人,否則絕無可能在武林中拔得頭籌。他暗暗思忖,若自己軟硬不吃,於現狀殊無益處;而若是一味順著對方,又太過造作,容易被對方瞧出破綻。須得謀定而後動,徐徐圖之。便沈下聲音道,“看來公子是決意要折辱在下了。”
那人將蓋聶壓在身下,肆無忌憚地動手動腳,“蓋大俠儘管放心,小人自問在床上有些手段,絕不會讓蓋大俠吃苦頭。”
蓋聶周身大穴短時間內被對方以極精妙的手法連續封住兩次,又在過去數個時辰裡被捆成粽子,血脈不暢,手腳難以動彈,一時也只能受制於人。他從小到大,除了與師弟親熱,還從未被人這樣赤裸裸地壓在身下,這感覺簡直是說不出地壓抑與憤怒。他的雙眼仍然用布綁住,看不見眼前此人的樣貌,然而腦海中滿是師弟的身影,揮之不去。雖然深陷險境,自身難保,他此刻心頭閃過的念頭卻是:不知此人有沒有在我身上留下什麽印子,若是回去被小莊瞧見,怕是他又要大大地生一回氣。
回想前幾日在咸陽城與師弟的溫存何等旖旎纏綿,眼下身體卻被迫感知這個不明來歷之人的觸碰,蓋聶一刻也不想再遲延,暗下決心,拼得受一點內傷,也要強行衝開穴道,不管對方耍什麽花招,既是高手,到最後必然用刀劍說話。
正當他暗運內功,準備一搏之際,對方的攻勢卻已襲來,不容推拒地吻上他的唇,又強硬地以舌尖抵開他的牙關,勾住蓋聶的舌吮吻,霸道地侵佔他口中每一寸地方。
那人得手後又是一陣低低的笑聲,卻是悅耳如勾魂仙樂,縈繞九天之上,足以令聞者魂銷骨蝕;一根手指順著蓋聶的下唇輕輕往下,滑過喉結,順著脖頸一直延至鎖骨,濕軟的舌尖在頸側輕輕舔弄,又一口含住他的耳垂,在火熱的呼吸間吐露誘惑的低語,“我就說我在床上有些手段,蓋大俠,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