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路上遇刺
池清舉了反旗的那一日,餘杭亦陞官了。他還琢磨著,池清向來說話算數,這次他怕是沒希望了。
不想,池清要鼓舞士氣,也沒露了他,封了個定遠將軍,正五品的官。從九品升到五品,這可有青雲直上的勢頭啊,為此,好些人見了餘杭亦都要賀上幾句。當然他們也受封了,張子和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呂錚、李瑞傾則是昭武副尉。
比起餘杭亦連升四品,馮羅更是被人矚目,原本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親信兵,如今得大將軍親封為從五品的游騎將軍。
連峰也是魚躍龍門,從一介小兵變成了從六品的振威副尉,徐弛是高其一頭的振威校尉。本來官位最高的蕭恆也升為懷化將軍,嚴德則是從三品的雲麾將軍,胡稜是從三品的歸德將軍。
沒能提了軍功的小兵們,池清也是放了賞錢過去,人人都是喜氣洋洋,好像池清不是要他們去造反,而且要他們坐等陞官發財一樣。
「你說大將軍怎麼就這麼得人心呢?」餘杭亦覺得這點他也應該跟池清好好學學,以後他做了大將軍,能有池清這樣的威望便好了。
「誰知道?」連峰對著水盆整理髮鬢,高高翹起的蘭花指讓餘杭亦忍不住說他,要是讓白朮看見,連峰怕是又要遭罪。白朮這廝出身好,御醫世家,重臉面,肯委身在男人身下已屬難得,哪裡還能容自己的男人翹蘭花指。
連峰濕了帕子擦臉:「對了,我把張大力要了來,雖然越將軍不喜他,但我調他過來給我做粗活,總不至於落人口舌吧。」張大力因為說過對大將軍不敬的話,在所有人面前都不討喜,尤其是越城。
「你多照料他些。」餘杭亦倒是把張大力給忘了,不想連峰倒是還記得。連峰其實心地挺好,就是脾氣臭些,這點得餘杭亦看重。他把馮羅和連峰都視為自己的心腹。
後來的張子和他們本事再大,餘杭亦跟他們感情再好,畢竟也不如他與馮羅、連峰的交情。
「後日才出發,待會你要做什麼去,為何不能跟我們一起去遊玩。」連峰多數時間都待在船上,還沒見識過南疆的風光呢,他邀了不少人去,餘杭亦卻推說有事。他還以為餘杭亦是要操練呢,勸道:「你已經很厲害了,快歇著吧。」
餘杭亦笑笑沒說話。
他不是去操練,而是答應了池清,在往北走之前,陪池清回一趟南國,去見見池清的家人。他本不想去,可池清非要他去,還威脅他就是綁也要把他綁過去。
想到池清要他去的目的,餘杭亦心裡還是挺高興的。不過高興歸高興,卻是愁大於喜。池清要是當了皇帝,自然要有三宮六院給他添子增孫,那他此去又是以什麼身份去見開國公?
要是以池清下屬的身份,那麼很好,池清以後願意娶多少美人,他都不過問,還按他之前的打算,去北疆當他的大將軍去,到時候他也娶個嬌妻,生幾個小娃娃出來玩。
要是池清給開國公介紹他的時候,說的是妻。那池清就得做好準備當個無嗣的皇帝了,他可不是上輩子那個無權無勢的小男妻了,如今他也是有兵馬在身,要是池清還敢整一三千後宮讓他管著,他非得把那些妃子都搶過來賜給自己的手下當老婆不可!
餘杭亦心裡打定主意,到小院裡等池清。他們是偷偷去過去南國,兩人在這裡匯合再一同前往南國。
見到池清一人過來,餘杭亦愣了愣,隨意有些惱道:「你打算只有咱們兩個去麼?為何不帶些人護駕?」池清雖未稱帝,但他們已經開始尊池清為皇帝了。
「不會有事的,咱們悄悄去,快些回轉。」池清笑笑,打量餘杭亦身上的官服。正五品的武官服淺緋色,襯得餘杭亦更是好看,看的他都挪不開眼。
「不能這麼大意,南疆尚不穩,單峰的餘勢還在,我們……啊。」餘杭亦還沒說完話呢,就被池清攔腰抱起,扔在馬後。健馬邁過門檻,在大路上狂奔起來。
餘杭亦掀開池清穿的大氅,鑽了進去,池清的後背很暖和,餘杭亦把腦袋貼在池清的後心,試圖想聽清池清的心跳聲。
他的手初時還抓著大氅,後來便漸漸伸到前面,揪著池清的衣裳,也算是別彆扭扭的摟著池清的腰。
池清感受到餘杭亦在後面的小動作,嘴角勾起,心情飛揚,速度卻慢了下來。
「大將軍。」餘杭亦還不習慣稱呼池清為「皇上」,事實上他喊得最多的是池清的名字。「你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南國世子不當啊?」
「因為我想當皇帝啊。」池清笑。
「那以傅清的身份造反不是更快。」餘杭亦絲毫不懷疑池清說的,在他看來,池清有野心一點都不奇怪。
「那可不行……」
餘杭亦豎起耳朵要接著聽,突然身子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眼睛長時間待在黑暗中乍然見到光明,有些發疼,還不等他看清楚,後腰就撞在大樹上,疼的他眼冒金星。
摔落在地上,餘杭亦手撐地站起來,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才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池清在跟十幾個黑衣人搏鬥,地上散落著無數短箭。看來池清把他甩出來,是為了護著他不中箭。
挺了挺腰,確定沒事之後,餘杭亦跑過去,他的動靜惹得池清和黑衣人注意到了。池清見他的右手放在左手腕上,就已然明白餘杭亦要做什麼了,他故意往後退,引得黑衣人夾在他和餘杭亦中間追,這時放千針匣的毒針就傷不到池清了。
不過他們還是高估了千針匣的威力,餘杭亦出其不意,也只射暈了三人。再想用千針匣,敵人有了防備,就更難射中了。
餘杭亦這麼一鬧,本來不欲理會他的黑衣人也撥出兩個來對付他。池清把餘杭亦對付不了,踢了顆石子打倒了一人。餘杭亦趁機與另一人交起手來。他雖不如那人身法靈活,卻勝在招數上奇妙且多變,見招拆招的本事常得池清誇讚,他和那黑衣人倒也打了個平手。
眼見著地上被石子打中的黑衣人爬起要過來,餘杭亦怕自己對付不了兩個,便下了狠招,佔著近身打鬥的便宜,摁下千針匣的機關,無數銀針對著那黑衣人的心口過來。因著距離太急,黑衣人反應再靈敏也逃不過,側身要逃反倒把身後準備來幫他的黑衣人給露出來了,那人也種了銀針倒地。
一下子收拾了兩個,餘杭亦信心滿滿,再看池清那邊,能打鬥的黑衣人已經只剩下三人了。池清對付三人綽綽有餘,但是餘杭亦手癢癢,還是衝了過去。
「你打吧。」池清停手,笑意盈盈抱臂站在一旁,看樣子是不準備出手,把這三人全交給餘杭亦處理了。
餘杭亦緊張的抿了抿嘴,他對付一個尚可,不至於三個都留給他吧,千針匣裡已經沒針了,光是腿腳上的功夫他可打不過。
打不過也要硬著頭皮上,餘杭亦可不是膽小退縮的人。他與那三人交手,初時還有些吃力,漸漸卻發現,這三人的招數有些亂,配合也不好,且畏手畏腳,似乎有逃意。餘杭亦卻是越打越順心,摸清敵人出手的路數後,很快解決了一個。
另外兩個更是慌亂,引著餘杭亦往南退,想從南邊逃走,餘杭亦哪裡能如他的意,擋了他們的退路。他畢竟身法不如黑衣人,有一個成功逃了。
「怎麼辦,我們追是不追?」餘杭亦大口喘氣,打了才兩刻鐘的時間,他卻累的出了一身的汗,這裡還有他腰疼的原因所在。
池清笑著搖頭:「追上去又有什麼用,不必想也知道是皇帝的人。咱們不追那人也活不成了,皇帝不會放過他。」
「也是,不過皇帝怎麼知道你今日會去南國?」餘杭亦扶著腰追著問。
「你腰怎麼了?」池清關心的卻是這點。
不提還好,餘杭亦瞪眼:「還不是你扔的,幾個黑衣人幾個短箭你能對付,為何把我甩出去,害我撞在樹上?」
當時馬蹄觸動機關,萬箭齊發,池清尚且不敢確定自己能否全身而出,第一反應便是把餘杭亦給送出去,撞樹上可比當箭靶子的滋味好受多了,這點池清自問還是問心無愧的。
「你還沒回答我呢。」
「有機關……」
「不是這個,是皇帝。」餘杭亦打斷池清,他瞪眼質問,重點不是想要答案,而是抱怨罷了,不需要池清回答,因為他信池清做什麼都是為了他好。
這份信任,不知道是怎麼被池清給建起來的,他自己都適應不來,本能的便選擇了相信池清。
池清笑笑:「皇帝這人,心思深得很,只要是認為能殺死我的地方,他都會押寶,而且壓得很準。這些黑衣人怕是我還未到南疆,就已經守在這裡等著取我性命了。」黑衣人只管執行命令,南疆的事他們都不管,只等著目標過來。
餘杭亦蹙眉,常聽池清說起皇帝,他也覺得皇帝這人不好對付,怕是他們造反並不容易。
「見過少主。」有人聲從南邊傳來。
餘杭亦看過去,只見那日在茅草屋裡和開國公在一起的男子騎馬過來,跳下馬,卻也不拜,只同池清點了點頭:「少主,別來無恙啊。」
「你也是。瞧著,又比我父王年輕了不少,我父王怎麼沒逼你蓄須?」池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