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小魚心事
「大將軍跟校尉進去有一個多時辰了吧?」李瑞傾摸摸後腦勺,有些焦急,他往餘杭亦的房間走了幾步,想上前聽聽動靜,他的腳剛邁上台階,一顆石子飛來,把他腳下的石階給打出了個小洞。要是那顆石子打在他的腳上,絕對能把他的腳給打穿。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定了定身,扭頭往回跑。張子和也聽到動靜了,再看李瑞傾的臉色,能將事情的大概想出來。
「不該聽的別聽,不該有的心思別有。」張子和這是在勸李瑞傾不要對餘杭亦動心思。當初不知道餘杭亦身份的時候,李瑞傾就琢磨著要扒了餘杭亦的衣裳,對餘杭亦雖是討厭,卻也是比別人更加留意。
後來成了餘杭亦的手下之後,接觸多了,李瑞傾和呂錚都對餘杭亦都不再排斥,甚至願意供其驅使。呂錚倒還好,不過盡一個做屬下的本分罷了,李瑞傾這幾日看餘杭亦的眼神越發不對起來。
張子和並不知道餘杭亦心裡作何想,但是他明確地知道一點,就是餘杭亦對李瑞傾壓根就沒那方面的心思。
餘杭亦能吃苦,且是大苦。凡是能吃大苦的人,要是認定了什麼,眼裡就進不去其它的東西。這種人不是在情愛上遭遇過痛苦,就是在其它事情上遇到過不幸,除非是原來的結解開,否則就會鑽進死胡同裡出不來。
尤其餘杭亦這樣小心眼的人!要是認準了誰,怕是恨也只會把目光放在那個人的身上。
李瑞傾聽張子和這麼說,臉紅了紅,往屋裡去了。
「我就跟趙虎說了這麼些。」餘杭亦把他跟趙虎說的話原原本本說給池清知曉。推翻單峰這麼大的事,並不是他自己就能辦到的,真正在這件事上掌權的,還是池清。
「很好,敲打敲打也不錯。」池清掃了眼餘杭亦,蹙起眉頭:「怎麼還不換衣裳。」
餘杭亦無所謂的眨眨眼:「我還沒洗澡呢,等洗完了再換不遲?」
池清眼睛登時亮起來:「正好,我也沒洗。」
「大將軍不會是想在屬下的房間洗澡吧?」餘杭亦氣的想打人,池清到底有完沒完?
「那倒不會,我要是在這兒洗了,別人會怎麼看你?」這點體貼,池清自認還是有的。他在餘杭亦耳朵邊說了一個地方,說完還不老實的咬了咬餘杭亦的耳垂。「我等你來。」
他會去才怪。餘杭亦擺擺手,不耐煩的讓池清先走。他的腰還難受著呢,池清又想對他動手動腳的。
每次被池清占完便宜,他都要歇上一段時間,很妨礙他做正事。
「有好東西給你。」池清自然知道餘杭亦不會去,所以拋出好東西來引誘餘杭亦。
「我不要。」
「有仗打。」
「……」餘杭亦抿嘴。
池清見他有鬆動,繼續放寬條件:「我不會讓你腰酸背痛地去打仗。」
「好。」餘杭亦痛快應下。有仗打才能陞官,才能在趙虎,在胡連城的百姓面前抬起頭來做人,只要池清不會又把他摁倒,洗個澡算什麼。
他跟池清的關係也就這樣了,說難聽點,他就是給池清暖床的。正妻之說,也不過是個名頭罷了。
他在乎的不是這些,要是正妻之位有用的話,上輩子他為什麼會死?
所以說,真正有用的,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權柄。他能護住自己,甚至掌握別人生死之後,他和池清的關係,才是他說了算的。
到那時,他想跟池清睡在一張床就睡在一起,他不想也沒人能勉強得了他,即便是池清也不能。
隨便找了身衣裳,餘杭亦打開門,就要往院門走。張子和追上來,拉住餘杭亦,滿臉羨慕地問:「大將軍跟您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你記得我交代你的事啊。」
張子和笑道:「別的我不敢說,這裝神弄鬼的事我還真拿手。」
「我信你。」餘杭亦也跟著奸詐的笑。張子和唱起大戲來那是唱作俱佳,他見識過的。
他跟張子和說了兩句,就抱著衣服出了府門,騎上馬,匆匆往池清說的那個地方走。那是一處私宅,兩進的民宅,並不起眼。餘杭亦剛停下,就有人出來恭恭敬敬地把他迎了進去。
接他之人牽馬去馬房,讓他自己去後院。餘杭亦掃視一圈,沒看出這房子有什麼好的地方。洗個澡而已,最快的拿桶水澆頭而下就行了,至於還專門找出一個地方來洗?
後面倒是顯出和平常民宅不一樣的地方了,只有一間大屋。餘杭亦推開門走進去,一腳踏進水裡,他訝異的低頭看了半天。
「沿著台階下來,小心點,切莫滑到。」池清游過去,伸手要扶著餘杭亦往下走。餘杭亦哪裡用他扶,三下五除二將衣服脫了,光溜溜順著台階下來。等到水漫過脖子以後,雙腿一蹬,撒了歡地在水裡撲騰起來。
這地方好啊,夠大,不必出城就能練水裡的本事。而且水還有些溫溫熱熱,游起來非常舒服,也不必看老天爺的眼色,想怎麼練就怎麼練。
「喜歡麼?」池清游過去,把人拉入懷裡。
餘杭亦給了他一腳,點點頭笑道:「這地方是你的麼?」他見池清點頭,立馬就把這裡當做是他的了。「那以後我天天來練。」
「隨你。」修建這裡本就是為了討餘杭亦一笑罷了。
「那我能帶著季莊他們過來麼?」
池清黑臉:「不能。」這個必須不能。
「小氣。」餘杭亦不再搭理池清,自顧自在水裡游起來。池清也不追上去,靠在邊上,一邊吃著各色鮮果,一邊欣賞美色。餘杭亦的骨頭小,所以身子顯得尤為修長好看。平坦的小腹看的池清狠狠咬了口蘋果。
在餘杭亦游過來的時候,池清就會往他嘴裡扔一顆剝好皮的葡萄,或者其他切成小塊的鮮果。餘杭亦把這個看做是給自己的獎勵,使勁往池清那邊游,到了就張大嘴,池清的準頭還是不錯的,不會有扔不進去的情況發生。
經過這幾個月的操練,餘杭亦的體力確實有了不小的進步。他游了近三個時辰,才靠到池清旁邊,狼吞虎嚥吃了幾口,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進步了。」池清誇讚道。
「還是渴。」餘杭亦自說自話,毫不猶豫的將頭扎進水裡。
當池清看清餘杭亦埋頭到水裡是為了喝水的時候,臉色迅速變換,他把餘杭亦拉起來,伸手在餘杭亦後心拍了一掌,好讓污水全都出來。
「你幹什麼?」餘杭亦回頭嚷嚷。
「這種水怎麼能喝?」池清不是沒有吃過苦的,甚至有時候,他也會放任餘杭亦吃吃苦頭,但是前提是餘杭亦吃的苦能有更大的回報。
餘杭亦見池清是真的生氣了,他靠到邊上,悶不吭聲的吃了顆葡萄。要是以前,他會立刻頂回去,說自己連老鼠都吃過,洗澡水算什麼?
現在他已經決定要忘了上輩子的事了,那些不好的,最該忘乾淨。他不願意再說出來,讓池清難受,他自己也不好過。
至於他和池清的關係,且看以後吧。他自己現在說話還沒份量,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由池清說了算的。
「這裡有壇清水。」池清給餘杭亦倒了一碗。餘杭亦接過來喝了。
「不是有仗打麼?」餘杭亦最惦記這事。
池清寵溺地笑笑:「我不會騙你。東面打仗的事,你清楚了吧。」
餘杭亦迫不及待的點頭。
「那是單峰和羽族聯手演給咱們看的,他們倒是哥倆好,什麼都讓他們賺了,咱們豈不是虧大了。」
「所以呢?」餘杭亦急急問。
「你不是要給他們挑事,我讓你去做件好玩的事,保證你做的痛快。」池清慢悠悠吃了口鮮果,吊夠了餘杭亦的胃口,這才開口:「你知道單峰把從羽族手裡搶來的糧食放到哪裡了麼?」
「縣衙的糧倉?」
池清搖頭:「那是嚴德搶的。單峰搶的糧草其實早在半路就調了包,給人家羽族又送回去了。」這事他剛查出來。想要羽族幫助,皇帝不可能一點好處都不給人家,其實苦的還是南疆這片的百姓。
「百姓被他好騙。」單峰通外敵害他們丟了房子,丟了糧食,最後他們提起來單峰,還要往死裡誇。
「不能讓他這麼得意,更不能讓他和羽族的關係更進一步。」池清早就想好了這一步,拿來給餘杭亦練手再合適不過。
他用手指蘸水,把鮮果倒在水裡,在漆盤上把地圖畫了出來。「羽族將糧食囤積在這裡。」
那個地方離胡連城的東門很近。餘杭亦看著池清點出來的地方思索,要是羽族和單峰作假打仗,其實不只是為了給單峰贏得民心,還有把羽族兵力隱藏在東面荒地的意圖,那胡連城可就危險了。
他記起之前去偷糧草時,就在東面的荒地遇見了好幾撥羽族的騎兵,他還犯疑呢。現在連起來就能想通了,羽族和單峰早有預謀,看似羽族圍的是南城門,其實最後進攻的應該是東門才是。
「不好,羽族人的兵馬怕是此刻都在東面聚集了。」
「對,我也想到了。」池清道:「所以,得借單峰的手,給羽族人插一刀。」
餘杭亦笑:「怎麼做,大將軍只管吩咐好了?」
「帶著趙虎,穿上南疆將士的護甲,去跟看守糧草的羽族人打一仗,順便將糧草搶回來,扔到單峰在東面的兵營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