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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第44章
44

田蚡因為不滿皇上對自己的態度,等眾人退出了承明殿,自己往東宮去了。

 王太后正在東宮里和一幫侍女玩耍錢的遊戲,因為王太后剛剛住進東宮來,心情十分好,皇上又答應自己讓田蚡做丞相,心情就更是好,就和一幫侍女一起玩玩。

 王太后素來的名聲都是很溫和的,侍女們也就不是十分怕她,田蚡還沒進殿,就听見裡面嘻嘻哈哈的。

 田蚡現在心裡可不高興,聽見嬉笑聲就更不高興,當下讓內​​侍通報。

 內侍也不敢怠慢,走進來通傳,王太后雖然玩在興頭上,但是一聽是田蚡來了,就讓侍女收拾了桌案,都下去了。

 王太后心想著,田蚡來這裡,一定是來感激自己的,哪知道田蚡就黑著一張臉進來。

 王太后看了他一眼,笑道:“呦,這是怎麼了,做了丞相,反倒不高興了?”

 田蚡自然不敢和王太后甩臉子,只好裝委屈的道:“姐姐,兄弟我這個丞相,做了還不如不做!”

 王太后示意他坐下來,田蚡點了點頭,走上前去,就坐在鳳坐旁邊的台階上。

 王太后這才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天下還有比丞相更好的官位麼?”

 田蚡道:“兄弟我哪敢嫌棄丞相這個位置不好,只不過姐姐你不知道,皇上當著百官的面子,竟然甩我的臉子,真是丟人丟大發了,以後我田蚡還怎麼在百官面前抬頭,更別說丞相了,誰會信服這樣子的丞相。”

 王太后道:“你把話說清楚了?彘兒也太不懂事了罷,你是他舅舅。”

 田蚡訴苦道:“姐姐幸虧您當時不在場啊,你知道麼,皇上當著眾人的面,先叫了竇嬰,說自己心裡頭的丞相人選,非竇嬰莫屬,結果又說是太后您非叫他選我做丞相的,皇上說自己沒辦法,所以才決定是我。你聽聽,你聽聽,這叫什麼話啊,他心裡頭根本沒我這個舅舅。”

 “這也太不像話了!”王太后聽了都能想像的到,當時有多難看,道:“彘兒當時答應的我好好兒的,結果出了東宮就變卦。”

 田蚡道:“我看啊,我這個丞相也別當了,哪天好侄子看我不順眼,再把我像許昌一樣推出去下獄,我這不是得不償失麼!”

 “他敢!”王太后瞪眼道:“你等著,我這就叫他來,當面問他!”

 田蚡一聽要當面對質,他哪敢跟皇上當面對質,皇上現在口才這麼厲害,他真怕皇上又撅自己一次。

 忙攔著道:“別別,好姐姐了,您還嫌我不夠丟人的麼?我也就是跟您來嘮嘮嗑,吐吐我的苦水兒,姐姐聽過了也就完了,別往心裡頭去,彘兒嘛,他還小,不要妨礙了你們母子之間的感情才是。”

 王太后冷笑一聲,“我看他就是不小了,翅膀硬了,你說我含辛茹苦的把他養這麼大,一件事兒也沒求過他,這是第一次求他,不就是讓他給你個丞相做做麼,你說這滿朝上下,誰還能比你能個兒?現在倒好了,人家大了,嫌棄我這個老太婆了。”

 田蚡眼睛轉了一下,隨即笑道:“姐姐別生氣,都是兄弟不好,一定是兄弟沒有竇嬰出色,才讓彘兒看不上的。”

 “胡說。”王太后道:“也不知道這個竇嬰給皇上灌了什麼*湯,按理說他是竇家的人,竇家壓著皇上這麼久,皇上連老太太都敢撅,唯獨對這個竇嬰這麼信任。”

 田蚡笑道:“姐姐忘了,並不是唯獨對竇嬰一個,還有一個竇家人……正是皇后娘娘。”

 王太后道:“對了,一定是陳阿嬌給皇上灌得*湯,所以彘兒才那麼相信竇嬰。”

 田蚡點了點頭,隨即道:“其實一切都因為彘兒太年輕,他啊,就是心思淺,皇后吹兩下枕邊風兒啊,他就暈頭轉向了,不如這樣罷……”

 田蚡說著,往前湊了湊,道:“太后您就……臨朝聽政,就像當年的太皇太后一樣……如何?”

 王太后想了想,道:“這樣好麼?”

 田蚡道:“姐姐呦,這樣如何不好了?有你在,彘兒就算年輕不懂事,你也能幫他想一想,思量一思量,這不是最好的辦法麼?說到底了,咱們可都是為了彘兒好,彘兒或許一天兩天不能明白咱們的苦心,可終究會明白的,到那時候,彘兒還得感謝有你這樣的好母親吶!”

 他的這些話,明顯是在拍王太后馬屁,可是王太后就覺得非常受用,而且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可以臨朝聽政是再好不過的了。

 劉徹的三十萬的大軍出發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還要暗中將邊城的百姓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李廣王恢和韓安國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就領兵出發了。

 劉徹心裡很興奮,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大規模的對抗匈奴,在三位將軍出發的時候,劉徹將衛青叫到了廂房。

 衛子夫給二人端水上來,隨即站在一邊侍候著。

 劉徹笑道:“衛青,你覺得朕的三十萬大軍如何?”

 衛青遲疑了一下,才道:“陛下的三十萬大軍,數量龐大,威武雄壯之極。”

 劉徹似乎很滿意他的說法,笑道:“連衛青你也是這麼想的,想必他們這次一定能一舉擊破匈奴,這麼多年來,朕一直等的就是這一刻,讓匈奴人看看,大漢真正的勢力。”

 衛青見皇上臉上有喜色,更是不敢抬頭,沒去反駁劉徹,衛子夫站在一邊,她自然沒有劉徹的高興勁兒,所以也就沒有忽略到衛青臉上的遲疑,覺得有些不對頭,只是她很聰明,不會在皇上面前問。

 劉徹道:“衛青啊,你知道朕為何這次不讓你去麼?”

 衛青道:“卑將資歷尚且,也未上過戰場,這​​麼艱鉅的任務,自然是交給有經驗的將軍們來做。”

 劉徹搖頭道:“其實不然,衛青啊,你是朕的心腹,朕的心腹,現在只有你一個……你雖然是新兵,但是是朕一手帶出來的,還記得咱們在上林苑打獵的時候麼,朕就說了,這幾百名御林軍,以後必定個個都是將領,你的實力朕是相信的。”

 他說著,頓了頓,笑道:“養兵千​​日,還沒有到你衛青該出場的時候,他們是在為你開路。”

 衛青有些驚訝,他還以為是自己沒有實戰經驗,所以皇上不派自己去,雖然衛青從沒想過要領兵出征,但是好歹讓自己當個小兵也行。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皇上竟然是這個意思。

 劉徹道:“匈奴人很頑固,不可能一次擊敗,而且朕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邊城之上,你明白麼?”

 衛青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劉徹站起身來,走到掛著的地圖之前,道:“衛青,你來看,你覺得,真的心思該在哪裡?”

 衛青依言上前,看了看地圖,最後把眼睛定格在河朔之上,道:“莫非陛下……”

 劉徹突然笑了起來,道:“朕要將匈奴人趕回自己的老窩去,你知道麼,朕有多想登上甘泉宮的城頂,去俯視匈奴人,他們佔領了河朔,朕除了小時候還去過甘泉宮,就再也沒踏足過甘泉行宮了。”

 衛青道:“只是……短時間之內,想要收服河朔,恐怕……”

 劉徹蹙眉道:“朕也知道這個道理,朕並沒有想一口吞下匈奴,河朔乃兵家必爭之地,懸在長安之上,朕睡覺都不會踏實。”

 劉徹說完了,轉身又坐回去,道:“這是頭一次大規模的反擊匈奴,朕要讓他們打出顏色來!然後好讓你衛青,藉著這股勢頭,對匈奴窮準猛打,搓一搓他們的威風!你懂麼?”

 衛青連忙跪下來,磕頭道:“卑將明白!卑將定不辱命。”

 劉徹道:“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等劉徹談完了話,衛青退出來,衛子夫藉著機會也退出來,追上衛青,道:“弟弟,你方才有什麼話,想說卻不說。”

 衛青笑道:“難為姐姐看出來了。”

 衛子夫道:“可是什麼要緊事,我幫你說也是可以的。”

 衛青搖頭道:“雖然是要緊事,但並不能和皇上說……”

 他心裡似乎是不吐不快,將衛子夫拉到一邊,才低聲道:“我方才忍了又忍,才沒告訴陛下,這次三十萬大軍反擊匈奴的任務,可能要失敗了。 ”

 “什麼?”衛子夫顯然有些驚訝,道:“軍隊不是才出去,你怎麼知道要失敗的?”

 衛青道:“姐姐你不防想一想,三十萬大軍去做埋伏,別說三十萬人馬,就算三千人馬也嫌太多,埋伏本身就是謹小慎微的事情,這麼浩浩蕩蕩的漢軍,要怎麼小心才能不被匈奴人知道?而且皇上這次大張旗鼓的發兵,也沒有機密行事,匈奴人必定會聽到風聲,到時候怕要無功而發了。”

 “這……這……”

 衛子夫似懂非懂,道:“你說會不會匈奴人聽到了風聲,反而埋伏漢軍了?”

 衛青想了想,才道:“這倒是不太可能,畢竟漢軍三十萬之眾,匈奴人就算聽到了風聲,也只是避而不打而已,不可能來個硬碰硬。”

 衛子夫鬆了口氣,道:“我看這件事,還是不要和皇上說了,皇上現在……現在正高興著呢,你若是說出來他不愛聽,難免會撒火氣殃及你,他肯定是不愛聽的!”

 衛青道:“我倒不是怕撒什麼火氣,畢竟我是做臣子的,皇上要打要罵也無可厚非,我不說是因為……大軍已經出發,再說也不會有用,現在只能指望大軍會給匈奴點氣勢,讓他們明白大漢的態度,並不是軟弱好欺負的。”

 衛子夫道:“弟弟,我看你還是回去罷,這事千萬不要和皇上提,聽我的啊。”

 衛青嘆了口氣,轉頭走了。

 劉徹興奮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就被都頭澆了冷水,並不是漢軍這麼快就傳來了壞消息,而是早上到承明殿的時候,竟然看到了王太后的車仗。

 劉徹心裡“咯噔”一聲,王太后來承明殿,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了,不就是想要做太皇太后,臨朝聽政麼。

 劉徹黑著臉走進去,百官這才跟著進入承明殿,王太后已經坐在了龍座旁邊,道:“皇上也到了,那就上朝罷。”

 劉徹雖然想要質問王太后為什麼到了承明殿,但是也不能當著百官的面質問自己的母親,只好忍下這口氣,道:“有事速報。”

 朝中有官員擬了奏章想要檢舉丞相田蚡霸占田產,只不過瞧見這個架勢,頓時就蔫了,一個人也不敢出來。

 早朝不到一炷香的時候就退了,劉徹並沒有立刻走,而是跟著王太后到了東宮。

 這才發話道:“母親怎麼想著到承明殿去了?是舅舅讓您過去的罷?”

 王太后聽出了他的試探,當下板著臉,道:“管你舅舅什麼事兒?娘想去坐一坐不行麼?我把你養這麼大,不是為了讓你跟我叫板,給你舅舅難堪的!娘怕你再做些糊塗事,所以決定以後都去臨朝。”

 劉徹一聽她以後都要去,頓時一口氣憋在心裡,忍了半天,才算心平氣和的道:“娘您怎麼不和兒子商量一下。”

 王太后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怪罪娘不和你商量?我倒是能見到你的人影啊。你說說你自己,不到逢五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我面前的,平日里也不來和我說說話,就只往椒房殿裡跑,他們竇家沒有一個好東西你知道麼皇上!阿嬌仗著自己是竇太主的女兒,幾次三番的說皇上你是因為娶了他才能上位的,你都忘了麼?現在倒好,他給你生了個兒子,你就百般的寵著,還多家誇讚竇嬰,今天娘就跟你把話說開了,只要有我在一天,絕對不會允許皇上你立劉據為皇太子!”

 “母親!”

 劉徹登時心裡一涼,王太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道:“我這是為了你好!”

 王太后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對了,還有你出兵匈奴的事情,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提前跟娘提一提,怎麼不找你舅舅商議一下?”

 劉徹冷著臉,當下道:“打匈奴的事情,就像母親看待竇家一樣,朕的態度永遠不會變,也希望母親能明白兒子的苦心。”

 “你!”

 王太后喝道:“你想反了不成?”

 劉徹道:“兒子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行告退了。”

 劉徹說完,連給王太后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轉身大踏步出了東宮。

 劉徹出去之後,王太后氣的把東宮砸了,嚇得內侍宮女都不敢出一口大氣,生怕連累了自己。

 劉徹回了寢殿,劈手就將桌案上的奏章全都掃到地上,衛子夫嚇了一跳,趕忙怯生生的撿起來,一件一件的理好了放回去,道:“陛下為何如此生氣?要小心龍體啊。”

 劉徹半天沒說話,他現在想去的是椒房殿,畢竟這些關乎朝政的事情,只有跟嬴政說,劉徹才覺得是說對了人,衛子夫雖然賢惠雖然溫柔,但始終是個普通的女人,對朝政一無所知。

 衛子夫見他不說話,其實自己也不麼想听,只是表達一下關心在意罷了,趕忙給劉徹倒水,讓他順順氣兒。

 劉徹坐了好一會兒,他雖然想去椒房殿,但是並不能去,畢竟方才在東宮的時候,王太后已經斷了自己的念想,不​​讓長子做皇太子,可劉徹是親口答應了嬴政的,等劉據長大一點兒了,立刻冊封他為皇太子。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誰,覆水難收,更何況做帝王的應該一言九鼎,不然豈不是被人笑話了。

 但是現在劉徹什麼也做不到,去了太皇太后,又有王太后,劉徹這半輩子都活在女人的陰影下面,就算連登基上位,也少不得女人。最讓劉徹生氣的是,他自己卻無能為力改變現狀。

 劉徹沉默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的實力還是不夠,他突然想到了老師衛綰的一句話,需要集勢,只有力量積攢到了一定多的時候,才能徹底改變現狀。

 嬴政就算只坐在椒房殿裡,也聽說了東宮的事情,東宮那麼大的東西,砸了那麼多的東西,嬴政怎麼可能沒聽見消息。

 況且王太后似乎也沒想瞞著嬴政,就是要給他下馬威,反正現在也用不著竇太主什麼了,就是要告訴他,他的兒子根本沒有立為儲君的可能性。

 竇太主立馬也聽說了這個消息,當下怒不可遏,這麼明顯根本就是過河拆橋,而且一點兒都不念舊情,竇太主要進宮和王太后理論。

 陳蹻攔住她,道:“娘啊,您怎麼去理論?要跟太后說,如果沒有阿嬌,如果沒有咱們竇家,他劉徹根本當不上皇帝麼?娘您真是太直了,這話能說麼?根本不能說啊,現在老太太不在了,您再說這句話,王太后定要把阿嬌妹妹弄死在宮裡不可​​!人家現在是太后,住在東宮裡,頭頂上再也沒有人了,連皇上都要忌憚她三分,臨朝聽政了已經。”

 竇太主只是一時氣憤,她是被氣炸了,想她女兒可是皇后,連先帝都疼愛阿嬌,憑什麼自己女兒生的兒子竟然不能做儲君。

 但是陳蹻說的十分在理,王太后是恨極了竇家的人,自己這時候過去和她理論,就是火上澆油,反而會害了阿嬌。

 竇太主覺得,自己在朝廷上混了一輩子,從來都是別人巴結著自己,討好著自己,結果現在太皇太后一旦沒了,自己就什麼也不是了,這真是最失敗的笑話。

 正是冬春交替的時候,天氣本身就多變,再加上劉徹鬱結於心,諸事都不順利,又為了三十萬大軍的事情操心太多,大悲大喜再所難免,劉徹就覺得有些頭重頭暈,早早就歇下了,結果半夜御醫就趕到了寢殿。

 之後的早朝也免了一次,據說皇上病的不輕,御醫已經三番兩次的過去請脈,說是太勞累了,讓多歇歇,好生調養一段日子才行。

 田蚡做了丞相,皇上不來上朝,那他就是第一把交椅,一時間田蚡又變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淮南王雖然回了封地去,但是留了自己的女兒劉陵在京城裡,劉陵知道田蚡封了丞相,特意帶著禮物去給他道賀。

 田蚡親自出門迎接了劉陵,把她迎進去,笑道:“劉陵翁主可是稀客,快進來,快進來。”

 劉陵翻了一個白眼送給田蚡,風情萬種的笑道:“丞相大人日理萬機,小女子是怕被丞相給嫌棄嘍!”

 田蚡抓住劉陵的手,放在手心裡來回的搓,將她引進大堂上,當下也不管有沒有下人,就把劉陵按到在地上,火急火燎的解她的腰帶,笑道: “翁主可想死田某了。”

 劉陵伸手去推拒他,笑道:“急什麼,有人在看呢,羞死人了。”

 田蚡一揮手,讓下人都下去,下人退出去之後,還把大堂的門帶上。

 劉陵笑道:“丞相大人你先別急嘛,我還有正事兒要和你說呢。”

 田蚡沒辦法,只好坐起來,道:“什麼正事啊。”

 劉陵笑道:“我可聽說,皇上病了,連早朝都沒去。”

 田蚡怪笑了一聲,道:“是啊,病了,肯能是被嚇的,太后發威了,小皇帝還不是乖乖的聽話。”

 劉陵戳了田蚡一下,笑道:“你可真有辦法。”

 田蚡順勢拉住他的手,將人摟在懷裡摸,道:“那是自然了,現在太后臨朝,一切都是太后說了算,但是你知道的,婦道人家能有什麼主見,那麼多年不才出一個呂后,一個竇太后麼,現在說是一切由太后做主,其實都是在我的意見。”

 劉陵聽了掩嘴直笑,道:“你真厲害,這樣咱們的大事兒也好辦點。”

 “大事兒?”

 田蚡突然反問了一句,劉陵當即愣住,推開田蚡,冷下臉來,笑道:“丞相大人不是貴人多忘事罷,這麼快就忘了您和我父王說的大事兒了麼?”

 田蚡自然記得,只是他不想記得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王太后當政,但是太后全聽他的,這和自己做皇帝有什麼兩樣。

 田蚡雖然想要把持朝政,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子,根本沒想著謀朝篡位,天天有錢扒拉著,有人巴結著,已經滿足的跟什麼似的。

 田蚡的地位堅固了,錢財源源不斷了,自然也就不想跟著淮南王擔驚受怕的謀反了,畢竟劉徹可是他親侄子,不到萬不得已非要自保的地步,他也不可能害了自己的親侄子不是麼。

 田蚡想要穩住劉陵,畢竟劉陵雖然生得漂亮,只不過她可不比一般的婦人,沒有什麼婦人之仁,行事的作風還帶著幾股狠勁兒,田蚡就怕她魚死網破的到處嚷嚷去。

 連忙笑道:“我怎麼不記得?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皇帝病了,但是虎符還在皇上手裡,你可別忘了啊,虎符這東西可是大禍患。淮南王從來都是謹小慎微的人,想必不會這麼心急火燎罷?萬一燙了嘴,可沒有第二次機會,是不是?”

 劉陵哼了一聲,算是他說的有道理,田蚡這是美色當前,就想著和劉陵做那檔子事,就說了幾句好聽的哄了哄。

 劉徹病了的消息很快傳到椒房殿,楚服道:“娘娘,您不打算去看看皇上麼?那個叫衛子夫的侍女,可是天天兒的陪在皇上身邊呢,人家都說了,別管什麼樣的男人,生病的時候可是脆弱著呢,小心衛子夫得了逞啊。”

 嬴政並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他覺得,這個時候與其去探病,還不如加快自己的計劃,畢竟劉徹臥床不起可不是每次都能碰見的。

 只是嬴政怕加快了計劃,又讓劉徹有所察覺,到時候起疑心,這探病還真是不可少​​的一步,起碼讓劉徹卸去心防,也好有所行動。

 嬴政過去的時候,衛子夫正伺候劉徹喝藥,劉徹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總是咳嗽,衛子夫給他餵了藥,還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擦去嘴邊的藥漬,

 等衛子夫做完了這一切,才起身來,一轉頭正好看見嬴政,當下驚慌的不知怎麼辦才好,連忙跪下來,似乎嬴政是可怕的惡鬼一樣,要對她怎麼樣似的,顫聲道:“奴婢……奴婢拜見皇后娘娘。”

 劉徹聽見聲音,才撐起身來向外看,竟然是嬴政來了,嬴政連看都不看衛子夫一眼,走到龍榻邊上。

 劉徹顯然很高興,道:“阿嬌你來了,坐罷。”

 嬴政依言坐下來,畢竟他這次來是探病的,總要問一問,於是道:“皇上近日感覺好些了麼?政事上也別太較真兒了,能緩一緩的先緩一緩,還是身體要緊。”

 劉徹聽他關心自己,臉上都染了笑意,道:“阿嬌你能過來,朕已經好了大半了。”

 他說著,頓了頓,道:“朕也想緩一緩,自然知道身體好了才能和朝政較勁,但是朕就是放不下心去,三十萬大軍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如何能讓人放心。”

 嬴政心裡笑了一聲,若是有消息,怕也是雪上加霜的壞消息,劉徹還真不如不聽。

 嬴政嘴上卻是如此說的,他道:“皇上儘管放寬心,這次派出去的將軍們,可都是帶過兵的老將了,尤其是李廣將軍,匈奴人可是聞風喪膽的,再加上韓將軍足智多謀,不會有問題的。”

 劉徹點點頭,他就是這麼想的,只是他萬萬不能想到,自己部署周密,想的這麼好的計劃,就壞在了王恢身上。

 其實也不能全怪王恢,是劉徹先前的部署失誤,用三十萬大軍去做不可能完成的埋伏,才有的王恢延誤戰機。

 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開去邊城,將邊民轉移到其他地方,隨即李廣在城中和城外都做了埋伏,等著匈奴人進了甕狠狠的打一頓。

 韓安國也領著他的兵,準備匈奴人過來就從後路超過去,配合著李廣將軍,前後夾擊的給匈奴人一頓好打。

 只是他們想的太好了,李廣左等沒有匈奴人,右等沒有匈奴人,連匹匈奴馬都沒看見,李廣和韓安國都是打過仗的老將了,立刻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韓安國讓人送信給城中的李廣,說自己領著兵馬過去找王恢匯合,看一看狀況,如果匈奴人來了不要慌了陣腳,自己的大部隊還是會從後麵包抄和李廣合作的。

 韓安國領兵過去的時候,倒是看見王恢,只是沒有匈奴人的影子,王恢卻說,匈奴人來了,但是沒往前走,突然調轉回頭,向回奔走了。

 韓國就是再笨,也能明白,定然是王恢他們埋伏的不對,讓匈奴人察覺了異動,導致匈奴人知道前面有大軍駐紮,所以撤兵回去了。

 王恢手上只有兩千騎兵,雖然是精銳部隊,但是對手卻是匈奴騎兵,王恢不敢用兩千兵馬去和匈奴人對抗,韓安國到來的時候,匈奴人已經走了將近半天了。

 韓安國氣急敗壞,當下率領自己帶來的騎兵,往前追趕,但是終究沒見到匈奴人的影子。

 這一場劉徹本以為志在必得的打仗,竟然連交兵都未曾看到,就這麼偃旗息鼓了。

 李廣是暴脾氣,當下氣的不得了,他們在城裡守了這麼多天,耗費了人力物力糧草,還轉移了邊民,結果等來了一場兒戲。

 劉徹身子好了一點,又到了早朝的時候,再不去恐怕誤了大事,就撐著病體到了承明殿。

 王太后仍然是最早到的,已經坐在了裡面,眾臣拜見,分列跪坐好。

 田蚡身為丞相,剛要禀報這些天的大事,就見一個傳令官跑到了承明殿前,衛尉很快走進殿內,跪下來禀報:“皇上,李廣、韓安國、王恢三位將軍回來了。”

 劉徹登時眼睛都亮了,也不管病體不病體,拍案而起,道:“他們回來了?一定是給朕帶來了好消息!快傳進來!”

 李廣韓安國和王恢走進大殿,齊刷刷的跪下來參見皇上和王太后,劉徹激動的讓他們平身,三人站起來,卻低著頭,沒一個人吭聲的。

 三十萬大軍,就算是憑人頭,也能將屠城的匈奴人打得屁滾尿流,所以劉徹根本就沒想過事情會鬧成這樣,他還道:“你們一定給朕帶來了好消息,是不是?快,就在這承明殿上,跟大臣們說說看,你們是怎麼把匈奴打得丟盔卸甲的!朕的漢軍裡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並不是任匈奴人隨意欺壓的草包!”

 三人聽了都是更加的抬不起頭來,饒是韓安國和王恢會說話,是難得一見的辯才,也找不出辦法來和劉徹說,畢竟皇上給予了他們太多的期望。

 還是李廣忍不下去了,他心直口快,心一橫,猛地抬頭,對劉徹道:“皇上,我們根本沒看見匈奴啊!”

 “什麼?”

 劉徹登時睜大了眼睛,對李廣道:“你說什麼?”

 李廣既然已經說了,也不打算隱瞞,畢竟這麼大的事情,也瞞不住,道:“卑將們確實帶兵埋伏了,但是匈奴兵走了一半就快馬撤退了,我和韓將軍根本都沒看見匈奴人的影子啊!”

 劉徹只覺腦子裡“​​轟隆”一聲,似乎是什麼塌了,當著眾臣的面子,他第一次對匈奴的打擊既然這麼滑稽,劉徹胸口一股氣猛地上沖,嗓子一陣痙攣,想要咳嗽。

 劉徹連忙用手掩住,哪知道只是咳嗽了一下,竟然帶了血,王太后也驚了一跳,劉徹離她是最近的,王太后清清楚楚的看見劉徹咳了血。

 王太后當下站了起來,喊道:“快找御醫!找御醫!”

 劉徹伸手要製止,他並不想找什麼御醫,只是現在的劉徹腦子裡亂哄哄的,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立馬就黑了,剩下就全都不知道了。

 王太后一聲驚呼,看著劉徹猛地倒了下去,旁邊的內侍趕緊過來扶起皇上,衛尉衝進來將劉徹扶走,還有的內侍跌跌撞撞跑去找御醫。

 承明殿一下亂了套,大臣們也是一陣喧嘩,誰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這時候還不算完,雪上加霜的事情又來,傳令官又到了殿外,衛尉進來,因為皇上不在,只能講信件交給太后過目。

 王太后雖然識字,但是對朝政一直沒什麼太多的建樹,本事做個樣子看一看,畢竟皇上病倒了,朝廷上必須有主心骨才不至於亂套。

 王太后雖然怨劉徹總是不聽自己的,但是她很清楚,只有自己的兒子安然無恙,只有保護這個朝廷的主人還是劉徹,自己才能住在東宮,才是至高無上的女人。

 王太后看了一眼信件,再也裝不下鎮定,猛地站起來,顫巍巍的步下台階,親自把信交給田蚡看。

 田蚡看她一副嚇破膽的樣子,還心道果然是婦人,結果展開一眼,登時也傻了。

 這是一封匈奴人送來的……戰書。

 因為大漢發兵三十萬,雖然沒有和匈奴正面交鋒,但是這已經表明了大漢對匈奴的態度,匈奴人說是漢人毀壞了​​他們之間的和平,所以要對漢人開戰,不再接受他們送來的公主。

 田蚡沒打過仗,一下子也沒了注意,若是匈奴人真的這時候大肆入侵,皇上又這時候一病不起,誰來發號施令?

 嬴政聽說劉徹栽倒在承明殿的消息,楚服很快又跌跌撞撞的跑回來,道:“娘娘!不好了,承明殿現在亂極了,匈奴人送來了一封戰書,現在大臣們幾乎反了,已經開始埋怨皇上出兵打匈奴了!”

 嬴政聽了有些詫異,隨即而來的不是恐慌,而是興奮,是血液沸騰的興奮,這就是老天給自己創造的機會,有的時候時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嬴政面上卻很鎮定,道:“不是有太后和丞相在麼?”

 楚服道:“那有什麼用!太后和丞相都鎮不住場了!”

 嬴政冷笑了一聲,道:“備車,去承明殿。”

 “娘……娘娘?”

 楚服雖然一來詫異,不知道為何皇后娘娘要去承明殿,二來又有點害怕,畢竟那地方現在已經亂套了,但是仍然很快回了神,一句話也沒說,立刻讓人準備車仗去了。

 承明殿成了集市,現在是王太后和田蚡當權,那些竇家的殘留黨立刻就站了出來,說就是因為他們才把朝廷搞得烏煙瘴氣,一個人站出來說話,其他人似乎有了底氣,不同黨1派的人也站出來湊熱鬧。

 王太后被氣得胸口要炸了,直喊道:“衛尉!​​給我把他們押下去!押下去!反了!放肆!真是放肆!”

 衛尉還沒有來得及動,這個時候卻聽有人通傳道,皇后娘娘來了。

 嬴政走進承明殿的時候,大殿上安靜了一瞬間,不過眾人一見,就算是皇后娘娘,那也只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又要開始吵嚷。

 嬴政一刻也不停留,冷眼掃了一眼眾人,隨即一步步登上台階,走到龍座旁邊。

 龍座象徵著權利和地位,嬴政自然不可能大咧咧就坐上去,他總是要一步一步的穩紮穩打才行。

 眾人看著他走上去,也不知為何,突然就像被震懾住了一樣,都不約而同的停了吵嚷。

 嬴政看著大殿上的眾人,冷笑了一聲,才朗聲道:“怎麼?以為皇上病了,就無法無天了?誰定的規矩,承明殿上可以喧嘩?哪裡來的祖制?剛才是誰放肆,有沒有膽子再站出來?”

 他的話音一落,再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嬴政又掃了一眼眾人,忽然道:“衛尉進殿。”

 衛尉有些遲疑,但是很快就應聲入殿。

 嬴政眼睛微微垂著,冷眼看著王恢,語氣乾巴巴的,不帶一絲感情,道:“將軍王恢,臨陣懼戰,拖延戰機,現除去將軍一職,交出印信,收押下獄,交由廷尉署審理定罪。”

 王恢全身一顫,嬴政說的不急不緩,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迴盪在大殿之上,讓他心裡一點點發涼。

 王恢有些激動,掙開衛尉,道:“我不服!卑將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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