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兇手顯露復舊情
武館那邊的事明珠隔天便帶著兩個小孩兒去落實了,強身健體沒有什麼不好,是以明珠對於倆孩子的這個興趣還是極支持的,小到衣裳吃食大到每月份例都準備得極妥帖,可還沒堅持到十天呢王小湖便開始打退堂鼓了。
「不去了!就是不去了!」
小孩兒裹在被子裡頭死活不肯出來,明珠也不慣著他,下手扒了被子便開始打屁股。
「當初是誰硬求著要去武館學本事的?現在吃了苦頭了便不願再學,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反正我就是不要去武館了,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裡看書,考狀元!」
明珠也知曉學武是一件極艱難的事兒,當初也不過是抱著讓倆孩子強身健體的打算沒真要他們學出名堂來,可小湖這般不管不顧地反悔耍賴卻是要他動了真怒。
「王小湖!」
明珠一吼小孩兒立馬老實了,也不掙扎,乖乖趴在明珠腿上給打屁股。雖說生氣想揍人可明珠也不敢真下手打,小湖這小子雖說皮實可到底是個六歲大的娃娃,下狠手打傷了哪兒到最後也是他心疼。
「你怎就半點擔當也無呢,男子漢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做事就當有始有終,你不過是遇著點兒麻煩便將腦袋縮進烏龜殼裡頭,聖賢書都白讀了麼!」
「我……我是小孩兒,不算!」
明珠也被這混小子給氣樂了,倒不是心疼那點子錢,可真要縱容了這麼一回往後若養成了見著障礙就躲的毛病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小子,你可給我聽好了,這回你要是縮在屋子裡頭耍渾不去也成,下次你再要做什麼事兒回來求我或是求你大哥——我今天把話先放下——沒戲!絕對沒戲!」
這大半年的時間相處下來王小湖也知曉明珠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要真這般說了便是鐵打的事實誰也改不了,思及此小孩兒猶豫了,可一想著往後每天都要大清早起來頂著寒風去武館裡頭挨打便如何也不肯,想來想去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眼淚鼻涕一把一把地往明珠身上擦。
「這是怎了,王小湖你怎的隔幾天就要犯一次渾,皮癢了是麼!」
王名川回來後聽大河說明珠又在收拾小鬼呢,原本不想管的,可回到房裡左等右等不見媳婦兒回來便忍不得了,眼巴巴跑過來瞧媳婦,正好撞見自個兒弟弟在那邊撒潑耍渾甩鼻涕,登時臉黑得不能再黑。
「我,我就是不想去!嗚嗚嗚……」小孩兒抱著明珠的腰不撒手,一邊蹭鼻涕一邊哭,「可是以後我還想幹別的,咋辦呀!嗚嗚嗚……」
明珠頭疼扶額,其實心裡頭還挺樂呵,他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有孩子了,可王小湖這幾個卻是提前幫他彌補上了這份缺憾。看著這四個孩子慢慢長大,有自豪,有憂心,還有那總操不完的心,對於子嗣上的遺憾也便淡得再找不見了。
「你給我好好兒說話!」
見不得王小湖這般發渾的王名川動手將小孩兒從明珠身上扯了下來,果然兩人一分開立馬變得順眼許多,見此某人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得空了便拎著小孩兒回小黑屋教育去。
「大河,你三弟今兒個是怎了?」
明珠瞅著小孩兒被他哥捉走收拾去也便放心做別的事兒了,他畢竟還是個外姓人,許多事情要王名川出面更為合適,否則即便家裡人不說什麼外頭人也會傳閒話。
「小湖年紀小老集中不了精神,黃師父連著打了他好幾天手板子了。」
明珠瞭然,六歲的孩子哪有長性呢,小湖這年紀正是好動難纏的時候,能堅持十天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了。
「行了,去罷,你既然喜歡便莫要同小湖那般鬧著玩兒,需得用功才是。」
「我記著呢,小湖聰明就要他讀書考功名罷,明珠哥你別再生他氣了。」
「我哪是氣他不好好習武,是他做事兒沒個定性老不長久,今天習武這般鬧著玩兒,往後做學問就能定性了?」
明珠將王大河打發去讀書了,自個兒卻是跑去廚房弄吃的,如今廚房有韓氏幫忙他要做的活兒少了許多,可幾個孩子都愛吃他做的點心,是以即便別的主菜不做了明珠總還是會盡量下廚弄甜點,那做出來的東西便是連伍老三這樣不愛甜食的糙漢子也喜歡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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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舉人這幾月來過得甚是得意,繼承人有了,自個兒的門生也得了舉人功名,就連一開始不太喜歡的兒媳婦也瞧著越發順眼起來。
就是兒子的身子越發不好。
王舉人皺眉,如今事事都順利,唯獨親兒子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哪裡有不心疼的,雖說兒媳婦肚子裡頭已經懷著一個了,可是男是女他自己也知曉沒譜。
哎。
王舉人曾想過,同樣的法子,薛嬌嬌能懷上那沒準兒別人也能懷上,趁著如今兒子還有氣兒多留幾個種,到時也多份保障不是,可臨到頭卻又捨不得了,那樣的身子連吃飯都艱難,如何還能再丟給女人去瞎折騰。
「今兒個少奶奶也去伺候少爺了?」
「回老爺的話,可不是呢,每日裡早晚伺候湯藥,去得勤著呢。」
聞此王舉人越發滿意,想想又覺著不放心,遂補上一句道:
「也得讓少奶奶周圍伺候的人提醒著,莫要累著動了胎氣,雖說出了頭三月,可雙身子的人嬌養些不為過。」
說著又來了興致要去兒子屋裡瞧瞧,走到半路卻是遇著了謝柳迎面走來,兩邊客氣了一番王舉人也沒心思多交流,見對方要去瞧薛明宇自然樂得放行,不曾想待到人走後卻聽著旁邊的人提了句。
「這謝舉人同薛公子的感情倒似是比旁人親厚許多呢,薛公子此番落榜別家朋友未有一個上門走動的,偏生這往日不見來往的謝舉人走得最勤。」
「哦?」
王舉人聽人這般說倒是起了疑心,謝家是錦州城內的世家大族,謝柳又是族中嫡系,薛明宇早前同他交好自己怎一點兒風聲也未聽著?
莫不是……
錦州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貴人總共也就那麼幾家,彼此之間東拉西扯的總會有些磕磕絆絆,錦州資源是固定的,這家多佔些那家就少佔些,是以要說哪兩家之間一點矛盾也無那是不可能,王家和謝家之間自然也不能免俗,平日裡倒沒什麼大礙彼此暗地罵一句也就算了,可如今猛然聽聞到自家門生同對頭家的嫡系子孫來往甚密便生出千百種猜忌來。
「老爺,老爺?」
「嗯,走罷,往後記著要人多注意薛公子那邊的情況,明宇此次落榜心裡定不好受,他自來心高氣傲,受了這番打擊真要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來可如何是好,記著盯緊些。」
「是,小的記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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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來我這裡作甚,老頭子是個疑心重的,你來得這般勤要他瞧出端倪來我該如何應對!」
薛明宇如今瞧著謝柳便跟見著鬼一般害怕,薛嬌嬌肚子裡的種不是王家血脈這事兒應當只有他同薛嬌嬌知曉,當初那人已經要他解決掉了,唯一留下的破綻便是小門兒那邊看顧的下人,當初他都是帶著人從那處進出,等到孩子出生算算日子也正好能同當初那段時間對上,可守門之人是王舉人小妾的外甥,他一時也找不著法子將人除掉。
難道謝柳就是從那人身上問出來的?
「你若能來找我我何必日日上門來討嫌,四周都是王家人我要與你做些別的事也不方便。」
謝柳伸手抓著薛明宇要親他,後者一腳將人踹開之後壓低聲音道:
「謝柳你莫要害我,好歹記著些當年的情分!」
謝柳被人踹開也不生氣,只仍舊笑得極和氣地瞧著薛明宇,要後者止不住渾身發寒。
「我這些年一直念著當初的情分呢,只明宇你心腸太狠,不願與我共結連理也就罷了,偏偏將楊文華那榆木疙瘩硬塞過來,那樣沒情趣的蠢物又哪裡比得上你知情識趣,否則——我也不會這麼久了仍念著你當年的好。」
謝柳捉住薛明宇要親他,後者原本想躲,可一想著薛嬌嬌那事兒卻是又有顧忌,這般一猶豫便被謝柳撲到了床上去。
「明宇,你便依了我,往後便是不入謝家門仍舊考功名博前程呢,只要你肯點頭咱倆仍舊如以前那般過,你也無需再看那老頭子的臉色,我定會給你想要的東西。」
「我要做舉人你能給我?我要體面身份你能給我?笑話,我跟著老頭子好歹算是學生,跟著你算什麼?小情兒?這還不如嫁進你家去!」
「那你就嫁進來又如何了?」
「哼,我薛家有一個做男妻的薛明珠已經夠丟人現眼了,我是何等身份,讀了這些年的書難道就是要給你暖*床解悶兒用的麼!」
謝柳哄了好一陣不見效用也漸漸失了耐心,扯了件衣裳袖子堵住薛明宇的嘴便去扯他褲子,兩人早些時候本就是一對兒,對彼此的身子都極熟悉,這般半推半就的沒過多久卻仍舊是滾到了一處,完事後薛明宇仍舊有些不甘心,然而轉念一想謝柳知曉薛嬌嬌的事已成定局,既然無法改變便好生利用,興許是項助力也未可知。
「你是如何知曉那事兒的?」
「你妹妹?」
謝柳將薛明宇攔在懷中,冬日裡本就冷,兩人又未穿衣裳,遂總不自覺地貼得更緊了些。
「哼,你這人總自詡聰明愛耍手段,真當別人是瞎子麼。」
「什麼?」
「我這些年來一直讓人看著你呢,不然為何會知曉你同你那新歡的蠢事兒?薛嬌嬌這事兒辦得不利索我能查出來有何好奇怪的,以你這辦事的粗糙手段而言,往後你不仰仗我遲早被別人啃得連渣都不剩。」
「你不來拆我台我便沒甚好擔心的。」
「沒有?你難道忘了當初花錢要人去穿山□弄殘那兩個小鬼的事兒了?早前王名川不得志倒要你逍遙了些日子,如今他已中舉身份地位早比過你去,真要他知曉了罪魁禍首是誰還能繞得過你?你不會到了今天還指望著老頭子保你罷,這大伯庶侄的可不比你這麼個外人親麼,不要我撐著,我看你還能投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