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冥冥中天注定

　　當知道王小湖這個熊孩子被人覬覦要搶去當女婿時，明珠瞬間感覺一道閃電降下將他劈成了魚香肉絲。

　　王大河那樣的才像是議親的節奏好吧，這個虛歲不到十歲前兩年還尿床的混小子哪裡像是要定婚事的？！

　　明珠覺得，一定是王名川耳朵有問題，或者是自己耳朵有問題，不然就是魏華腦子有問題。

　　「你確定？」

　　王名川無奈點頭，他當初聽出這意思來時也是極不敢相信的，要說有人要來定下王小溪都比王小湖可能性大些，可偏偏就是這混小子先被人挑中了。

　　「姑丈說小湖年幼聰慧頗有才情，腦子也靈活，更兼勤奮好學性子溫和踏實，稍加時日定能成一方俊才。」

　　王名川說起「溫和踏實」這四個字的時候都忍不住臉紅，他同王小湖做兄弟這麼久就從來沒見過溫和踏實這四個字在這小子生命中出現過，連睡覺做夢的時候都沒有！

　　明珠呢？明珠已經被第二道雷給劈成了辣子雞丁，如果王名川繼續說下去，明珠覺得自己肯定會被劈成老乾媽炒飯，還是不小心手抖老乾媽放多了的那種。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王小湖這事兒就得認真對待，明珠並不是覺得王小湖有多差高攀不上魏家，相反他覺著這孩子雖說性子跳脫了些可確實是聰明，王名川都不見得有他聰明，往後若稍加磨礪定能有一番作為，屆時配再好的姑娘家都行，可是這也改變不了他如今還是個熊孩子的事實，自家熊孩子有多不靠譜只有自家知，如今突然有一個人跑出來說王小湖被人定成女婿啦……明珠腦補無能。

　　他寧願相信魏華明天就回跑來告訴他們「我腦子抽了你們就當什麼都沒聽見」。

　　「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如何都想不通明珠索性將那一堆瑣事丟開，只問王名川結果，如今王名川才是一家之主，家中弟妹親事最後還是得要他來定奪。

　　「小湖如今年歲太小，定親雖說也足夠了，可到底急躁不得，需得好生瞧瞧仔細斟酌才行。」

　　他們將來是要離京的，若此時將親事定下了到時候魏家人捨不得閨女了怎麼辦，免不得還得磨上一磨。

　　「姑丈可有說是定下魏家的哪位姐兒？」

　　「並未明說呢，姑丈只暗示了我一句旁的並未詳談，畢竟女兒家的名聲要緊不好隨意糟踐，只如今魏家年歲相當的姐兒也只有魏家大房的三姐兒和三房的四姐兒，我們家到底底子薄，三姐兒是長房嫡女怕是低嫁不得的，想來姑丈也是想將那庶出的四姐兒許給小湖。」

　　三房？

　　「莫不是魏芃那一支？」

　　明珠對這魏芃是半點好印象也沒有的，與那樣一個尖酸刻薄的小人當親家還不如於民間尋個品性好的女子配給王小湖呢。

　　「是魏芃。」

　　聽到這裡明珠臉都黑了，三房素來與薛氏不和，如今若是將三房的女兒指給王小湖免不得得生些仇怨，可面兒上又不好同魏家說嫌棄人三房的姑娘讓換一個，是以到最後乾脆哪個都不選不去攤魏府這門兒親。

　　「我也是這般想著呢，只此事不好當面回絕免得傷了和氣，容我再緩些時日。」

　　「拖久了也不好，這樣，我抽空去找找姑媽，若是定了三房她定然也不願的，由姑媽出面好過你我摸不清水平白得罪人。」

　　兩口子商量了半晌終究定下主意回絕了這門兒親，是以也就沒同王小湖說這事兒，混小子仍舊是沒心沒肺地過著日子，絲毫不知自個兒小弟的親爺爺曾經對他有過「溫和踏實」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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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那邊依舊是忙碌著，如今皇帝的口風有所鬆動，言官們的嘴刀子也溫和了些，兩邊各退一步，最終將當初那件事情模糊處理，只寫了幾個字。

　　新君即位，改元泰和，次年秋，福王、遼王、睿王相繼薨逝。

　　這雖沒明寫皇帝宰了他們，可上位第二年對頭就死絕了誰都知曉是怎麼回事兒，不過是面上好看一些罷。

　　口徑一旦一致了那後續的工作也就好辦了，是以這些日子來翰林院的氣氛也緩和不少，連薛信都不翹班了，專心帶著手底下的文兵崽子門勤勤懇懇工作，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還能看出來，薛信對王名川十分不錯，有面聖的機會帶著王名川去的次數總要多些，平日裡指點之時花在王名川身上的精力也要多些，旁人皆道是王名川的才情得到了薛信的賞識，可只有薛信自己知曉——這都是被親爹逼著的。

　　博陽侯已然遞表上去要立他為世子，是以如今三房已經無法再對他造成威脅，為著討親爹開心薛信倒不介意拉王名川一把，況且這後生也是個有潛力的，在其微時示好將來少不得也是一番助力。

　　更改歷史的風波已然過去，然而其造成的創傷卻仍舊存在，死去的史官已入殮，而中風的徐太傅也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太子倒是被放了出來，只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太傅靈前狠狠地哭了一夜。到底是師徒一場皇帝也沒說什麼，外界倒是傳出了不少關於太子尊師重道的美名。

　　太子那邊雨過天晴五皇子這邊卻陰雲密佈，不為其他，單單是他老爹要他娶薛明玉為妻。

　　「孩兒如今未有嫡出子嗣，若是聘薛明玉為王妃……往後無人承嗣該如何是好。」

　　「旁人生養之子自小抱去身邊教養也是一樣，你不是與那薛明玉兩情相悅麼，怎的如今連個妻位都捨不得給了？」

　　皇帝一句話成功將五皇子噎住，兩情相悅的說辭是他弄出來的，如今卻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皇帝那邊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他這些年來一直覺著對薛家虧欠良多，如今自個兒的兒子還把薛家唯一的嫡孫給睡了，不僅如此還鬧得非娶不可，這要他如何有顏面對博陽侯？

　　當然，報恩只是極小的一方面，為著穩固太子的地位才是最要緊的，自己這個兒子是除太子以外呼聲最高的，想來也是野心最大的一個，將薛明玉許給他為妻斷了他的念頭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沒有嗣子自然無緣皇位，博陽侯那邊因著三房無人承嗣倒還可以上表來要他特批讓二房承爵，自己的兒子沒有嗣子了找誰批去，難道卜卦麼！

　　過繼那就是狗屁，抱養也是狗屁，你就給我乖乖當親王吧小子！

　　聖旨下來的第一天這消息便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入各家顯貴的耳朵，五皇子與博陽侯家嫡孫兩情相悅共結連理，有情人終成眷屬，真真是美談中的美談呀。一時之間各種歌頌五皇子為愛不顧一切的版本都出來了，倒是將先時醜聞帶來的負面影響沖淡不少。五皇子也不是個傻的，親爹自欺欺人想要維持他們兄弟幾個之間的和睦，遂使了這些個小手段來敲打他，然而親爹到底是老了竟沒想過——借由薛明玉他卻能名正言順地搭上博陽侯府那條線，等到將此人的價值搾乾淨將他拳頭養硬之時，休妻另娶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理由都是現成的——無所出！

　　作為事件的中心人物，薛明玉如今正在博陽侯府一邊砸東西一邊待嫁呢，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反抗。博陽侯贊成這門親事，聖上又親自下旨定了這門親，他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無力回天。早先那些個努力放到如今都成了笑話，早知道要嫁為男妻他辛辛苦苦讀那些書作甚，早知道會成為今天這副模樣，他當初去偷那帖子作甚！

　　「來人！將這手腳不乾淨的奴才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薛明玉此時已經出離憤怒了，早先他還慶幸自己在街上遇著這個小偷之時留在了身邊以備不時之需，可如今卻將其當成了萬惡根源，若是沒有此人自己哪裡會動那歪心思，便是動了歪心思，沒有他也決偷不著的！

　　薛明玉越想越恨，直接要近身之人將那小偷給拖出去用刑，旁邊人卻好似得了吩咐都立在原地面面相覷誰都不願動彈。

　　「你們耳朵聾了還是怎的！」

　　「回少爺的話，侯爺有家訓，府中……不准動私刑。」

　　有那家教寬鬆些的人家鞭打奴僕之事倒也常見，只一上來就說將人打死的卻從未聽過，博陽侯府更是待人寬容，想來侯爺也是不想讓九泉之下的親人再背負罪孽，是以府中輕易不動私行，便是要懲戒呢也得得了各房主子應允的。

　　換句話說，沒有薛仁點頭，他們不敢動。

　　「你們都當我是死的嗎！」

　　薛明玉如今已然聽不進去勸，只以為這些人都在笑話他都在看輕他，是以不管原因如何落在他眼裡都是一樣——他們瞧不起他！

　　王名川怒極踹了近身之人一腳，隨後便衝上去對那替他行偷盜之事的人拳打腳踢，此人原本就是街上混混，遇著薛明玉之後好歹過了些好日子將脾氣稍稍收斂了些，可誰知這薛明玉忒不是東西翻臉不認人，不僅打他還要殺他，不反抗是孬種！

　　兩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處，薛明玉身材嬌小些自然不如那混子力氣大，更兼後者打架經驗豐富極是佔優勢，直到被身邊下人拉開之時他已然踹了薛明玉好幾腳，就連薛明玉臉上都掛了彩，這還不算，那混子在被拉開之後還拼著蠻勁使足力氣一腳將薛明玉踹到在地，正好就摔在了早先被他自己砸出來的一地碎碴子上，手掌心被割破了不說連左臉都被狠狠地扎進了兩塊兒小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