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冉住的地方原本是永涵閣的竹軒，後來西翔冽有感而發，就在與小冉賞月的那晚之後把竹軒改名為“月仙居”。

　　月仙居裏，小冉正懷抱那小白貂坐在窗前。

　　三天，已經有三天沒見到西翔冽了。

　　之前的每晚西翔冽都會來陪他入睡，如今三天孤枕而眠，還真是有點難以適應。

　　他並不傻，王爺晚上不在他這裏，是去其他妾室那了吧。畢竟那些千嬌百媚的女人比他這個男人要好的多。

　　王爺，已經開始對自己厭煩了吧……

　　也好，他很想念阿正哥，還有那兩個和他一同掃地的少年。

　　總管爺爺和廚房大娘的女兒也總塞一些好東西給他，很懷念以前做下人的日子啊。

　　他並不是貪圖富貴之人，也不想借由王爺的寵愛飛上枝頭做鳳凰，其實這段錦衣玉食的生活他一直過得很不安。

　　回去也好。

　　雖然心裏有點疼，也許回去之後時間長了就好了吧。白貂躍上他的肩頭，用兩只可愛的小爪子抓弄著他的秀發，這小家夥現在和他可親了。

　　“公子，用晚膳吧。”

　　秋桃在身後提醒著，小冉回頭沖她笑了笑，走到桌前拿起碗筷。

　　夾起桌上的一只魚遞給腳邊的白貂，它馬上興奮地吃起來，逗得秋桃一陣發笑。

　　小冉看著笑得非常開心的秋桃，她銀鈴般的笑聲很好聽。他好想像她一樣可以發出聲音來，可是出口的只有咿咿呀呀的聲音，所以他從來不會開口。

　　別人會覺得這樣的他很悶吧，小時候娘經常抱著他哭，還總對他說對不起，就是因為娘很愧疚沒有把他生得健健康康的。

　　他想安慰娘，告訴她他這樣也很好，可是他不能說話，只能用手撫摸娘秀麗的面頰。

　　這樣的他竟然會讓王爺動心，其實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晚膳之後，小冉便叫秋桃下去休息了。抱著小白貂又坐到窗前，吹著徐徐夜風，給白貂梳理著柔柔的毛發。

　　突然門開了，西翔冽從外面走進來。

　　小冉抬起頭看他，愣了片刻之後對他笑了笑。

　　西翔冽走到小冉身邊坐下，順便把小冉抱進懷裏，識相的小貂立刻就從小冉懷裏跳了出去，跑到一邊去了。

　　“晚上還吹夜風，不怕染了傷寒嗎？”

　　小冉搖搖頭，看向外面，今天的月亮很圓啊。

　　“三天沒來陪你了，有沒有想我？”

　　小冉轉過頭來看他，再次搖搖頭。

　　“沒有？”西翔冽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心裏頗不是滋味。

　　“虧我心裏還一直惦念著你，你竟然敢不想我？”

　　小冉看著他生氣的樣子，突然笑開了花。

　　西翔冽猛然低頭咬上小冉的唇，激烈粗暴得吻著他。

　　今天的王爺格外的動情，他近乎粗暴地扯開了小冉的衣服，把他帶上床。

　　身體幾乎每一處都被他咬遍，小冉被他折騰得不斷弓起身子難耐地喘息。

　　西翔冽跟著了魔似的不放過他，他的氣息粗重的不像話，雙手牢牢抓著小冉的身體，與小冉緊緊貼合，吻得幾乎忘情。

　　掰開小冉的雙腿攀在自己腰上，西翔冽舉身挺入，滿意地聽到那自然界最自然的一聲嚶嚀。

　　幾番下來小冉已經筋疲力盡，西翔冽卻還抱著他親吻著他的唇，在他的身體裏繼續律動。

　　王爺對別人也是這樣嗎？那個看起來嬌柔纖細的四夫人能承受住王爺這番的疼愛嗎？

　　他一個男兒身都有些吃不住，四夫人是如何承受的呢？

　　苦澀越漫越開，他知道王爺這些天原來是在柳燕那裏過夜。

　　因為現在正在他身上侵略的人，身體上還帶著女人的胭脂香。

　　那是柳燕身上獨有的胭脂香氣，和其他幾位妾室的不同。每次柳燕一靠近他，那濃濃的胭脂香都讓他有些不適應。

　　因為太濃所以沾上了也不容易去掉，就連西翔冽現在出了滿身的汗，也蓋不掉那從柳燕那裏沾回的香氣。

　　小冉下意識的微笑，想安慰一下心裏泛開的苦澀，只是怎麼也揮不去那痛。

　　如西翔冽所說，他再也沒有冷落過柳燕，每隔幾天他都會去柳燕房裏過夜。

　　然後再回到小冉身邊時，身上都會帶著濃濃的胭脂味。

　　小冉每次被西翔冽抱在懷裏，都用一種近乎無奈的心情讓自己不要去在意那女兒香，強迫自己趕快入睡。

　　因為他才是額外的人，四夫人本來就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妾室，他才是那個什麼身份都沒有的後來加入的人。他沒有資格難過。

　　宮裏傳來急事，宣瑞陽王速進宮議事。

　　西翔冽這一去就兩天沒有回來。

　　天氣漸漸轉寒，在這種冷熱交替的氣候裏人最易感染風寒。

　　小冉咳了幾聲，抱緊了懷裏的小貂。

　　“公子，你的風寒還不見好，秋桃再去幫你煎些藥來吧。”

　　小冉搖搖頭，他討厭那種黑黑濃濃的散發著極其苦澀味道的湯汁。前兩天也是強迫自己喝下，每次喝完都難受地吃不下飯，一陣反胃，如今說什麼他也不會再喝那東西了。

　　秋桃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她看到小冉的臉上盡是懼怕糾結的表情，想不到她家公子這麼怕苦的東西。

　　小冉看著她笑，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低頭又開始逗弄起白貂。

　　第三天，小冉見到了剛從宮裏回來的西翔冽。

　　西翔冽一回府就迫不及待地回月仙居來看小冉。

　　一見到小冉，就立即把他拉到自己懷裏。

　　待西翔冽吻夠抱夠了才對小冉說：“冉兒，本來今晚我要留在這陪你的，可是剛剛進府時有丫鬟稟報燕兒得了風寒，我今晚得去陪她。”

　　原本不經意地想要咳嗽，被下意識地硬生生憋了回去，喉嚨忍得很難受。

　　“夜裏天涼，記得要把被子蓋好，不要著涼了。”

　　相見的喜悅消散得無影無蹤。

　　抬起頭，對西翔冽笑著點下頭，然後就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西翔冽走了，小冉扶著床沿止不住地咳嗽。嗓子咳得生疼，秋桃聞聲馬上跑了進來。

　　“公子？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咳得這麼厲害？秋桃還是去給你煎些藥來吧。”

　　搖搖頭，告訴她自己沒事。

　　“公子，剛剛王爺不是來了嗎？怎麼現在又走了？他不知道你生病了嗎，怎麼又這樣扔下你了？”

　　小冉的神情變得黯淡起來，愣愣地扶著床沿發呆。

　　秋桃猜到王爺一定是去柳燕那裏了，真不知道那個柳燕有什麼好，王爺怎麼忍心扔下生病中的公子去找那個壞女人？

　　心裏為小冉抱不平，秋桃想向前安慰他，他卻對她笑了笑。

　　牽起秋桃的手在上面寫道：

　　我沒有事，不用擔心。四夫人病了，所以王爺去看她了。

　　秋桃的臉立即就變得氣鼓鼓的：“她病了，公子不是也病了？為什麼王爺去看她而不留下來陪你？”

　　小冉連忙制止住她，再寫道：

　　我的病沒有大礙，天黑了，你下去休息吧。

　　對她笑一笑，示意自己真的沒有事。

　　“公子，為什麼你心裏難受總是不說呢？我都為你心疼。”

　　小冉突然愣住了，看著她半天沒動靜。半晌才對她微微一笑。

　　傻丫頭，快回去睡覺吧。不用擔心我，真的。

　　“那，那秋桃就下去了，公子也早點休息。”

　　秋桃看他這樣子，也只能退下去了。

　　後半夜，小冉發起了高燒。他拼命用被子把自己蜷起來，身體仍然瑟瑟發抖。

　　“冉兒？”

　　一大早，西翔冽就從柳燕房裏出來了，昨天從宮裏回來只見了他那麼一會，仍是頗為想念。

　　他昨晚看燕兒沒什麼大礙，頂多是有些咳嗽，讓大夫開些去咳的藥，喝下也就能好。

　　看冉兒的房門仍是緊閉著，猜到他還沒有起床，平時的冉兒起得都很早的，怎麼今天和往常不一樣？

　　輕輕推開房門，西翔冽輕手輕腳地往床邊的人兒走去。

　　在床邊低下身子，本想偷個香，卻在低下頭的一剎那感到了不對勁。

　　小冉的身體輕輕顫抖著，貼著臉的幾縷頭發都被汗水浸濕了。

　　西翔冽一把抓開了他的棉被，把小冉側臥的身子弄平，手伸進他的裏衣，才發現他的皮膚上出了一層虛汗。

　　再把手探向小冉的額頭，西翔冽被那燙人的溫度嚇了一跳。

　　怎麼會發起高燒？

　　“來人，快來人！”西翔冽抱起小冉，急促地向外面喊道。

　　秋桃趕忙跑了過來。

　　“秋桃，冉兒怎麼會發燒？你是怎麼照顧他的？”

　　“公子發燒了？！”秋桃也是吃了一驚，早上看他沒醒她也沒有叫他，想讓他多睡會，誰知竟是發了高燒。

　　“公子可能是染了風寒的緣故，吃了幾天的藥都不見好。”秋桃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說著。

　　“冉兒染上了風寒？本王怎麼不知道？”

　　聽西翔冽這麼一說，秋桃就想到昨晚他拋棄她家公子的事實，不由的暗中生氣起來。

　　“王爺，昨天公子的風寒就很嚴重了。昨晚你來看公子，奴婢本以為你能看出來公子生病便沒有多說。誰知你後來去了四夫人那裏，奴婢想去告訴你可是公子不讓我去打擾你和四夫人。奴婢不敢不聽公子的吩咐，這才讓公子病重發起了高燒，都是奴婢的錯，請王爺責罰奴婢。”

　　“冉兒早就生病了？”

　　西翔冽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告訴冉兒自己要去看生病的燕兒不能留下來陪他，那時冉兒只是對他微微一笑，什麼都不說。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染了風寒？”

　　如果你告訴我，我絕對不會離開你而去別人那，沒有人比你重要。

　　西翔冽把小冉牢牢抱緊，用臉頰貼著小冉的臉。

　　“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對我說？”

　　自責，愧疚，伴著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冉兒，我的冉兒……”

　　一雙清澈的水眸眨了兩下，然後充滿疑惑得看著頭頂上的人。

　　王爺怎麼會在這？

　　小冉恢複了點意識，朦朦朧朧得看到西翔冽就在自己的面前。

　　看到小冉醒來，西翔冽第一個感覺就是憤怒。

　　“為什麼不說你生病了？”

　　西翔冽的表情陰暗凝重，這樣的他以前從來沒有在小冉面前出現過。

　　醒來就被這樣嚴厲的問話，小冉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他拉起西翔冽的手，虛弱地用手指在上面劃著。

　　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你都已經燒成這樣了還說沒必要？”

　　抓著小冉雙肩的手隨著西翔冽的情緒收緊，捏得小冉眉頭一緊，很疼啊。

　　“你喜歡看我愧疚至極又心痛的樣子嗎！”

　　雙手更用力地扣進小冉的身體，纖細的小冉快要被他捏碎了。

　　住手啊，不要這樣抓著我。

　　情緒激動的西翔冽突然一個用力把小冉圈在自己懷裏，把頭埋在小冉的肩頸裏，雙手愛戀地撫著小冉的脊背。

　　“為什麼不和我說？你若說了昨晚我一定不會扔下你一個人。都是我不好，竟然連你生病都沒看出來。”

　　西翔冽的聲音充滿了懊悔，心疼。他輕輕吻著小冉的頭發，表達著他的歉意。

　　小冉的心裏亂糟糟一片，難道他想錯了？

　　他是個男的，是個下人，而且還是個啞巴。

　　這樣的他有資格和王爺最寵愛的妃子爭寵嗎？

　　若不是王爺眷顧，他也不會留在這裏當個被別人伺候的新寵。

　　太醫從宮裏隨陳總管急匆匆地過來，給小冉把了下脈，只是傷寒嚴重發起了高燒。

　　便開了些治愈風寒，退燒解熱的方子。

　　王爺命在他留宿王府三天，以防小冉再有什麼不測。

　　“冉兒，來把藥喝了。”

　　西翔冽端著藥碗，讓小冉從床上坐起來。

　　一股濃濃的苦澀的藥味傳來，小冉的臉小小地皺成一團。還沒喝，就已經有了要嘔吐的感覺。

　　“不喜歡喝也得喝，不然你怎麼好起來？”

　　小冉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其實看在西翔冽眼裏煞是可愛，可這會卻只能裝成嚴厲讓他把藥喝下去。

　　像是做了“死就死吧”的決定，小冉突然拿起西翔冽手中的藥碗，仰首大口大口的把藥灌下去。

　　藥碗見了底，小冉馬上捂住嘴巴，想要制止住那強烈的嘔吐感。

　　一塊泛著甜味的桂花糕遞到小冉的眼前，西翔冽坐在小冉身邊，一手輕輕拍著小冉的後背，一手拿著甜點。

　　小冉立即從西翔冽手上奪下那個桂花糕往自己的嘴裏送。

　　全吞下去後，那種苦澀的味道終於被掩蓋掉了，小冉虛弱的想要躺下。

　　西翔冽也一並躺到床上，把小冉擁在懷裏，讓他的頭躺在自己肩上。

　　“累了就好好睡會，我在這陪著你，哪也不去。”

　　抬起頭在小冉的唇上輕輕啄了下，小冉立即驚慌地看著他。

　　笨蛋，會被傳染的！

　　西翔冽笑了：“我體質好，不會輕易被傳染的。”

　　說罷西翔冽抱住小冉，把下巴放在他的頭上，喃喃地低語：“我倒希望生病的人是我，冉兒。”

　　小冉把頭縮進西翔冽的懷裏，嗅著那令他依戀的男人味道。

　　王爺，我好喜歡你，就像魚兒依賴水一樣。這種感覺太強烈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控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