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彼時：第十八章

　當天晚上，不僅燕飛蹺課了，晚上也有課的焦柏舟和衛文彬也蹺課了。蕭陽打車帶三人到帝都的一家很高檔的西餐廳，第一次請三位舍友吃了一頓大餐。經過今天的這一架，焦柏舟和衛文彬都深刻的覺得面對燕飛身上出現的一切“不可能、不應該”，他們都只能淡定的接受。就好比現在，一個根本不可能吃過西餐的窮小子怎麽可以西餐禮儀比他們看起來還高貴！這不科學！

　燕飛好像逗貓的老鼠，看著兩人滿是無法相信的呆傻模樣他就想笑，而他也笑了。衛文彬再也忍不住地問道：“燕飛，你不會死了一回之後被外星人附身了吧？”

　燕飛拿過紅酒杯，晃了晃，聞聞味道，又姿勢優雅地抿了一口，這才非常曖昧地回道：“你覺得是就是吧。總不能白死一回吧。”

　“草！”衛文彬和焦柏舟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坐在燕飛身邊的蕭陽如見鬼般猛地扭頭瞪向他。

　燕飛放下酒杯，拿起刀叉，好像沒有發現蕭陽的異狀，氣死人不償命地說：“這麽高貴的地方，你們一口一個‘草’，真是給國人丟臉。出門別說我認識你們。”

　“草！你能不能正經一點！”衛文彬頭皮發麻。

　“我很正經啊。”切下一塊小牛排，燕飛叉起，放進嘴裡，滿足地咀嚼，“味道好極了。”除了他，另外三人都沒胃口吃。

　“燕飛……”蕭陽張嘴。

　燕飛對他笑笑：“不管我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我都是燕飛啊，又不是鬼，你們怕什麽。”

　“老焦，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滾。”

　燕飛舉起酒杯，笑容優雅：“我借花獻佛，一切的不愉快就讓它過去吧。很高興認識你們，我的舍友。”其實是兩位小弟弟更貼切。

　衛文彬和焦柏舟一臉怕怕地舉起酒杯，蕭陽和燕飛碰杯，心跳失衡地說：“歡迎你‘回來’，燕飛。”

　“謝謝。”

　衛文彬和焦柏舟的杯子也碰了過來。

　燕飛喝酒。在他今天給自己剪頭髮的時候他想開了。他不會刻意隱瞞自己，他是燕飛，也是鐘楓。他不會主動去找他們，就看他們能不能認出他了。如果認不出，哼哼。別怪當哥哥的他不念舊情，包括蕭陽。

　看著那人喝下紅酒，蕭陽的眼裡浮現了一層水霧，他很快眨掉。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紅酒，他親自給燕飛倒上。看得衛文彬和焦柏舟又是一陣驚悚。

　再次舉起酒杯，蕭陽對兩人道：“為我們四個人的友誼，乾杯。”

　看看蕭陽，看看燕飛，焦柏舟拐了下衛文彬，舉起酒杯：“好，乾杯。燕飛，以前對不住了。”

　衛文彬很尷尬，然後他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燕飛，我不該總是針對你。我知道你變了，但每次想到你以前那副要死不活好像我們都欠了你的樣子，我就不爽。你說都過去了，我也不提了，總之，對不起。”

　衛文彬這人就是嘴巴壞，燕飛又是把他們當成是小弟弟，自然不會跟他們計較，不然他也不會主動給衛文彬找臺階下。他和三人碰杯，道：“都過去了，不提了。難得蕭公子請客，此時不宰更待何時。”

　“燕飛，我還在這兒呢。”蕭陽看著燕飛的眼底是壓抑的激動和喜悅。

　四人碰杯，這一刻，一酒抿恩仇。

　這一頓，四個人吃掉蕭陽兩千多。衛文彬和焦柏舟挺不好意思，畢竟他們兩人有蹭飯的嫌疑。不過燕飛卻是滿足的沒心沒肺，蕭陽也沒有半點肉疼的樣子，還反過來寬慰說：“下回帶你們到‘滿堂紅’吃烤鴨。帝都的烤鴨就屬那裡最正宗。”

　“滿堂紅”的烤鴨是很正宗，但價格也很正宗。衛文彬和焦柏舟聽出來蕭陽是暗示他們不要介意剛才的價格，兩人也不扭捏了。他們兩家也許比不上蕭陽有錢，但也不差。衛文彬馬上說：“下回我請，就吃烤鴨。”

　燕飛一臉精明地說：“我就跟著你們混了。”

　衛文彬給了他個白眼：“你也只能跟我們混吧，你這個窮鬼。”

　“你知道就好。哈哈。”

　窮，似乎也只是一種玩笑了。計程車來了，四人上了車，焦柏舟坐在了副駕座，在四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學校時，焦柏舟付了車錢。

　燕飛讓三人先回宿舍，他一個人去了學校超市。等他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個簡易鞋架，一個地墊和一大袋洗衣粉。

　燕飛一回來，宿舍裡的三個人很自覺地把自己常穿的鞋放在了鞋架上，鞋架就放在一進門的牆邊。還好四個人都沒有腳臭，不然焦柏舟就要抗議了。把宿舍裡舊的地墊擺在宿舍門口，燕飛把新買的地墊放在洗漱間。然後他拿起了抹布，看向焦柏舟和衛文彬。

　“我給你們擦擦桌子。”

　兩人很配合地躲到了一邊，燕飛這只勤勞的蜜蜂把兩個人的書桌和書架徹底清理收拾了一遍。等燕飛坐回自己的凳子時，宿舍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煥然一新。

　“叩叩叩”，有人敲門。焦柏舟去開門。

　“啊，你們都在啊。”來人是班長譚素。可焦柏舟卻擋住了他，不讓他進來。

　“班長，你脫了鞋再進來。”焦柏舟讓開身體，讓對方看看他們乾淨整潔的宿舍。譚素看看眼前的宿舍，驚訝萬分：“你們宿舍什麽時候這麽乾淨了？”

　衛文彬指指“功臣”，說：“燕飛有潔癖，想不乾淨都不行。你光腳進來吧，他每天都拖地的。”

　譚素的下巴差點砸到自己的腳面。發生了什麽事？下午衛文彬和燕飛還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怎麽到了晚上就和好了？瞅了幾眼衛文彬臉上的瘀青，譚素脫了鞋，走進宿舍。焦柏舟關門。

　“你坐我這兒吧。”焦柏舟讓出自己的凳子。譚素也不客氣，坐下了。看看衛文彬和燕飛，譚素輕咳了兩聲。

　“呃，你們……”

　“沒事了。”燕飛出聲，“只是一些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焦柏舟不想譚素問太多，立刻轉移話題：“譚素，你來是為了這周班級聚會的事吧？”

　譚素一聽馬上說：“是啊。大家都想去。既然你們沒事了，那還是一起集體活動吧。”然後他對燕飛道：“燕飛，你有困難同學們都會幫你的。必要的班級活動你還是應該多多參與的，這才能讓同學們更瞭解你啊。”

　和舍友的關係緩和了，燕飛也沒有那麽排斥了，他如實道：“我請假不是因為錢的事。我週末的晚上都要去打工，不好請假。”

　蕭陽聽出了燕飛的軟化，道：“你就請週六晚上的假吧，周日下午我肯定把你送回來。”

　“燕飛，一起去吧。你們老闆不會那麽苛刻吧，就一個晚上而已。”衛文彬也勸道。這下子可把譚素嚇了一跳，很是好奇這兩人怎麽和好了。

　“去吧，我們都去。”焦柏舟也想燕飛去。

　舍友這麽熱情的邀請，燕飛也不矯情，說：“那我給老闆打個電話問問。稍等。”從錢包裡拿出電話IC卡，又找出何潤江的手機號碼，燕飛準備打電話。他當然是沒手機的。

　“用我的手機打吧。”蕭陽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蕭陽的手機是今年剛上市的一款新手機，是全觸控式螢幕的。燕飛自己沒用過，他上輩子的手機還是以按鍵為主，哪像現在一樣智慧滿天飛。五年的時間科技的進步可是日新月異。不過他最近天天都見蕭陽用，也學會了。

　燕飛拿過手機，大拇指在螢幕上一滑，手機啟動。他撥出何潤江的手機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才接通。

　“喂？哪位？”

　“經理，是我，燕飛。”

　“哦，燕飛啊。你買手機了？”

　一聽是燕飛，何潤江馬上客氣了許多。

　“不是，是我舍友的。經理，我這週六晚上想請假，班裡組織活動，不好不參加。”

　“噢，班裡活動啊，沒事，去吧，好好玩。”

　“謝謝經理，我周天晚上會準時到的。”

　“行行，有事需要請假很正常。是去哪裡玩啊？”

　“說是什麽農家樂，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哦，那我知道了。去吧去吧。”

　“謝謝經理，那再見。”

　“再見。”

　燕飛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蕭陽，譚素一聽他請到假了，很是高興。燕飛從錢包裡掏出兩百塊錢，焦柏舟和衛文彬想說什麽，又咽下了。

　“燕飛，你不要勉強。”譚素沒接。

　“不勉強。我打工的收入不錯的，只是剛上班沒多久，還沒拿到全工資。”

　譚素看到了燕飛的錢包裡有好幾百塊錢，又看看燕飛身上不同以前的衣著，他拿過了錢。本來想問燕飛他找的是什麽工作，但見燕飛自己沒有透露的意思，譚素也就不問了。

　蕭陽、衛文彬和焦柏舟把錢都交了，順利完成任務的譚素很高興地離開。他一走，焦柏舟就打趣道：“文彬，這下子咱們班女生不會把你當公敵了。”

　“切！”衛文彬翻個白眼。燕飛不解，焦柏舟哈哈笑道：“咱班的女生都等著蕭陽的垂青呢，文彬下午那一鬧，咱班女生都認為是因為你不去蕭陽才不去，差點沒把文彬給吃了。”

　“原來如此……”小陽，沒想到你這麽吃香，三宮六院啊。燕飛看蕭陽的眼神好似在估算對方值多少錢，價錢合適就可以賣了。

　“草！我不去了！”蕭陽怒了。

　“由不得你不去。”燕飛陰笑。

　焦柏舟和衛文彬捏捏拳頭：“我們不會讓你臨陣脫逃的。”

　“草！你們到底是誰的舍友！”

　“蕭公子，注意你的言行，別那麽粗俗。要草你也不能草我們，咱班女生都等著呢。”

　“燕飛！你找死！”

　蕭陽覺得自己猜錯了，這人是那個人嗎？那個人絕對不會這麽“欺負”他的，更不會這麽粗俗！

　言語上欺負了一番蕭陽，燕飛也不鬧了，去沖澡。蕭陽在他沖澡的時候出了宿舍。在樓道的小陽臺邊，蕭陽給一人打了一個電話。

　“岳淩，是我，蕭陽。你幫我查一個手機號碼是誰的。”

　“你說。”

　蕭陽看著手裡的紙條把號碼報給對方。這個號碼就是燕飛剛才撥出的號碼。

　“你儘快查啊，我等你消息。”

　“……不用查了，我知道這是誰的電話。”

　“你知道？”蕭陽驚呼。

　電話那邊的岳淩一臉不解地說：“這是何潤江的手機號碼，你沒有？”

　“……”蕭陽的心跳漏了兩拍。

　“蕭陽，你沒事吧？”

　“啊，沒事。”蕭陽勉強回神，“我沒有何潤江的這個號碼。”

　“他這個號碼是對公的，你沒有正常。你查這個號碼幹嘛？”

　“沒什麽。有個未接來電，我不認識。”

　“哦。他估計是打錯了。”

　“可能。那不說了。”

　“好。”

　掛了電話，蕭陽怔怔地看著陽臺外。燕飛的經理是何潤江……何潤江是烏鴉酒吧的經理……烏鴉酒吧的老闆是黑哥……黑哥，是鐘哥的鐵哥們……

　蕭陽一個激靈，心跳再次加速。不會是巧合，這絕對不會是巧合！雙手用力抓住陽臺的欄杆，蕭陽的眼裡閃過堅定，他一定會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