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彼時：第一百零五章

燕飛要週二才能回來，蕭陽週五下午就被許谷川拉走了，衛文彬這個拖油瓶沒有意外地被焦柏舟帶回了家。焦柏舟和岳淩現在是處於半同居狀態，如果週末岳淩有事回不來，焦柏舟也會到岳淩的那套公寓去住兩天，替岳淩收拾收拾家。可能是因為“婚姻大事”定下來了，岳淩在事業上更有拼勁了，很多時候不用岳邵找他，他都會主動找岳邵要求做一些事。

這個週末岳淩回不來，軍校那邊有事。雖然這麽說很過分，不過衛文彬覺得很爽，不然他總覺得自己是一枚超大型電燈泡。週六兩人在家裏打了一天的遊戲，焦柏舟隨便做了點吃的。周天上午睡到自然醒，焦柏舟拉著衛文彬去超市採購，家裏沒米了，還有些生活用品需要添置。岳淩明年就從軍校畢業了，畢業後會直接進入帝都軍區，就在帝都任職，焦柏舟出國的事岳淩一次都沒提過，焦柏舟自己也沒提過，他現在有些猶豫了。

兩人走在超市里，衛文彬推著推車，焦柏舟往車裏拿東西，衛文彬看著焦柏舟的賢慧樣，忍不住問：“老焦，你明年大三還出國嗎？”

焦柏舟的身子明顯一頓，沉默地把一盒獼猴桃放進推車裏。衛文彬歎息一聲：“你不會不想出了吧？你不是一直想出國留學嗎？老焦，我覺得吧，這愛情很重要，但個人的發展也很重要啊。你和岳淩的感情這麽好，就算出國幾年也沒什麽吧，你又不是不回來了。”

焦柏舟也歎息一聲，說：“我之前是想出國，上大學的時候我就打定主意了，但我現在有點猶豫。”

“猶豫什麽？害怕岳淩變心還是你變心？”衛文彬很實際地問，然後說：“蕭陽明年打算出國了，我也計畫明年了。燕飛那傢伙不理他，咱們仨如果能一起出國，在一所學校留學，多好？那樣的話岳淩也會放心吧。”

焦柏舟道：“我們三個人一起留學當然最好，我就是……”

“就是捨不得岳淩是吧。”衛文彬接下焦柏舟的話，無語地翻白眼，“老焦，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個癡情種，我服了你了。”

焦柏舟也給了他個白眼：“等你以後有了喜歡的，看你還會不會說這種風涼話。我就是不想離開他，怎麽了？”

“不怎麽不怎麽。”衛文彬舉雙手投降，又不甘心地追問：“你真不打算出國了？岳淩有自己的事業，你難道要做他背後的女人？默默奉獻？”

“滾！”焦柏舟恨不得撕了衛文彬的這張臭嘴，咬牙道：“你這傢伙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不出國難道就不能發展自己的事業了？燕飛就沒出過國，人家是知名畫家。你有本事在燕飛面前這麽說。”

那不找死麽。衛文彬很有自知之明地摸摸脖子，算了，他閉嘴總行了吧。被衛文彬的那句“背後的女人”給刺激到了，焦柏舟臉紅脖子粗地解釋：“岳淩的胃不好，吃的不對就會胃疼，醫生說他是嚴重的胃潰瘍。我出國沒個三五年回不來，也許我的事業會因為出國更上一層樓，但可能卻要建立在他的健康上，我認為很不值得。我喜歡他，起碼現在想和他過一輩子。”

這話焦柏舟對誰都沒說過，哪怕是對岳淩。要不是被衛文彬“瞧不起”，他也不會說。衛文彬立馬摟住焦柏舟的肩，假哭：“原來是這樣啊，我太感動了，老焦，我支持你。和愛情相比，事業算什麽？是吧。”

“滾。”焦柏舟不領情，一看就知道對方是在笑話他。

衛文彬也不鬧了，正色道：“反正你想好了就行了。其實在哪里都能創業，要不是我爸一直念我，我也不是非要出，主要還是想到國外看看。如果你們都不去，我可能也不想去了。不過蕭陽是肯定要出國，有人陪，去就去吧。”

焦柏舟的臉色稍霽，說：“具體出不出我也還在考慮中。我知道岳淩不會阻止我，我也不想他知道我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猶豫。他有他要做的事業，我也有。我最近一直在想要不要接我老爸的班。”

“啊？你不想接你老爸的班了？你爸會哭死吧。”衛文彬怪叫，他上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未來接班的準備了。

焦柏舟道：“接我爸的班，當老闆，做生意，我以為我會喜歡，但我漸漸發現我不喜歡了。我不接班反正還有柏洋。我想體現我的人生價值，而不是做一個每天應酬的老闆。”

“你越來越接近理想青年了。”衛文彬拍拍焦柏舟的肩膀，揶揄大過佩服。

焦柏舟給了衛文彬這個低俗的傢伙一個懶得跟他解釋的眼神，繼續挑食物，準備晚上回學校的時候順路給岳淩送過去。

手機響了，衛文彬提醒：“老焦，你電話。”

焦柏舟從大衣口袋裏摸出手機，一看來電，他蹙眉：“是譚素的。”然後接聽。因為燕飛的事情，3414宿舍的另三名同仁與譚素這位班長的關係很冷淡。

“喂？班長。”

“焦柏舟，你知道燕飛在哪嗎？出事了。他的手機關機。”

“出什麽事了？！”

焦柏舟的心臟一跳，壓低聲音。衛文彬見他的神色驚變，馬上湊過去聽電話。

電話那邊，譚素焦急地說：“有人在學校的BBS上發帖，說燕飛……反正是很不好的事情。我把網址發給你，你看看就知道了。要趕快想辦法聯繫到燕飛。我已經給老班（班主任）打了電話了，他現在去找院長，要趕快告訴燕飛這件事，現在BBS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連山崖網上都有帖子了！”

“你馬上把網址發給我，我想辦法聯繫燕飛！”

“我現在就發給你！”

譚素掛了電話。衛文彬緊張地看向焦柏舟，焦柏舟緊盯手機，幾秒鐘後，一條網址的鏈結發到了焦柏舟的手機上，焦柏舟迅速點開。一看到帖子的標題，衛文彬和焦柏舟的心就如栓了千斤重的鐵球，直接墜到了腳底。

——【帝都大學通訊工程專業2014級一班男生在校外做鴨賣淫！】

焦柏舟快速地往下看，帖子裏可謂是圖文兼具，衛文彬當即就怒了：“草！誰他媽的在背後害燕飛！”

帖子裏，說燕飛在校外賣淫，並貼上了好幾張他與不同的男人接觸的照片，那些男人無一例外都開著豪車。對方還把燕飛的身世一清二楚地寫了出來。說燕飛是一個特困生，因為救了班裏的一位家世好的同學，然後利用那位同學搭上了許多社會人士。有幾張照片裏燕飛和岳邵、孫敬池、蕭肖在一起，舉止比較親密，對方更加利用這些照片增加可信度。說燕飛通過賣淫從一個特困生變成了有錢人。

有很多人跟帖，大部分的人都相信燕飛是做鴨的，不然不可能這麽快就發達，出入有車開，還穿名牌衣服。但也有一些人回帖怒駡發帖人，說對方誹謗燕飛，燕飛和那些人都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但這些人的聲音太弱小了，不明真相的、故意起哄的、酸葡萄心理的都附和發帖人，連替燕飛說好話的人都被罵了，好像都看到了燕飛賣淫似的。

焦柏舟氣得手都抖了：“我給蕭哥打電話。”

“我告訴蕭陽！”

衛文彬的手也氣抖了。

※

“這個怎麽樣？”

“唔……再看看。”

沙發上，蕭陽窩在許谷川的懷裏抱著平板。頁面上是國外一家很知名的首飾飾品官網，許谷川想給他和蕭陽訂一款情侶飾品，拉著蕭陽在挑。挑中後他會親自聯絡這家公司在帝都的分公司定做。

“這款呢？”

許谷川比較中意項鍊，但蕭陽中意手鐲，許谷川自然是聽他的。

“我覺得這款挺好，簡簡單單的，沒那麽花哨，顏色也好看。”蕭陽指著他之前就比較中意的一款情侶手鐲，說。

許谷川習慣性地在蕭陽的太陽穴上親了一口，說：“你覺得好就好，我戴什麽都行。讓他們在鐲子裏刻上你我的名字，你戴的鐲子裏要有我的名字。”

“想不到你還會浪漫哈。”蕭陽心情極好地說：“那就這款了。”

“我現在就打電話，免得晚了沒貨了。”

許谷川又親了蕭陽一口，拿過手機打電話。蕭陽的手機同時響了，一看是焦柏舟的，他笑著接聽：“老衛啊，你和老焦還窩在家裏打遊戲呢？”

“蕭陽，出事了，有人害燕飛，在學校的BBS上發帖說燕飛在外頭做鴨賣淫！”

“什麽？！”

蕭陽扭向看過來的許谷川：“許哥！有人在我們學校BBS上發帖說燕哥做鴨賣淫！”

“哪個不要命的！”

許谷川一把搶過電話。

※

一隻手從被窩裏伸出，去摸放在床頭的手機，被人從後握住，拉回被窩。溫柔至極的吻落在肩膀上，燕飛笑著轉身，順勢鑽入對方的懷裏。

“邵邵和阿池也許會給我電話。”手機被對方強行關機，只為了不讓任何人打擾到兩人的恩愛時光，一想到這裏，燕飛就想笑。

摸著燕飛比之前又光滑了一些的身體，都上午10點半了還賴在床上的蕭肖帶著某種愉悅和舒爽說：“二哥三哥回來你就很難來西杭看我了，我要在他們回來前努力霸佔你。”

“我來不了西杭你可以回家啊。你在這兒都瘦了。”燕飛摸上蕭肖的面癱臉，緊接著在對方長出胡渣子的下巴上親了一口，然後不無抱怨地說：“這副身體矮就算了，鬍子也不長，幸虧模樣還算男性，不然真要被當成小白臉了。”

“小白臉也是我的小白臉。”蕭肖的吻沿著燕飛的脖子往下，沒刷牙，不能親嘴。

燕飛低笑著捧住蕭肖的臉，不讓他繼續向下，慵懶地問：“昨晚還沒夠啊？”這人昨晚要了他三次，現在腿都還有點軟。

“不夠，永遠都不夠。”

燕飛也撫摸蕭肖和他一樣半裸的身體，說：“早點結束西杭的事早點回家。你們都不在家，我不習慣。”

“好。”

蕭肖情不自禁地在燕飛的脖子上又留下一個吻痕，恨不得就這樣醉生夢死在床上。

“叩叩叩”，有人敲門，蕭肖親吻的動作停下，眼裏閃過不悅，誰這麽沒眼色！

“叩叩叩”，對方鍥而不捨，有點情動的燕飛推推蕭肖：“去看看。肯定是急事。”

蕭肖的手機也關機了，就是不想有人打擾，現在有人冒著老闆會發飆的危險來敲門，那肯定是有很要緊的事。

蕭肖不情願地下床，裹上睡袍出了臥室。燕飛打了個哈欠，窩在被窩裏不想動。他就不明白了，同是男人，他又比他們“年輕”好幾歲，怎麽體力會相差這麽大？這兩天他被做得只想睡覺，反觀蕭肖，睡一覺就立馬生龍活虎了，這不科學！

蕭肖眼神陰沉的開了門，一看門外的人是閻紅，他眼裏的陰沉消去了一半。閻紅現在是西杭基地的直屬負責人，他來敲門應該就是有緊要的事了。

“老闆，”閻紅壓低聲音，有著數道蜈蚣狀疤痕的臉上一片肅殺，“許谷川打電話給我，說燕少那邊出事了，您和燕少的手機都關機。”

蕭肖的氣息立刻陰冷：“說清楚！”

閻紅把自己的手機拿給老闆看，手機螢幕上赫然是今天在帝都BBS上異常火爆的一則帖子。一看到標題，蕭肖的眼睛眯了眯，拿過了閻紅的手機。閻紅一聲不吭地站在老闆的面前，在老闆看完帖子後，他適時地開口：“我已經給下面的人發了命令，讓他們找出發帖的人。因為要給您看，所以我還沒讓他們刪貼，我現在就讓帝都大學那邊的人刪貼。”

蕭肖一直注視著手機螢幕，半晌後，他毫無溫度地開口：“不要刪，帖子的事我來處理，儘快找出發帖的人，我要讓他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是！”

“把鏈結發到我手機上。”

把手機交還給閻紅，蕭肖轉身進了房間，閻紅迅速把鏈結發給老闆。

聽到了關門聲，燕飛注意著臥室的房門，蕭肖進來了，他笑著問：“是不是有要緊的事？”

“嗯，閻紅說黑哥那邊有事找我，我給黑哥打個電話，你餓不餓？我讓他們送早飯上來。”蕭肖在床邊坐下，眼神依舊的溫柔。

燕飛伸個懶腰，說：“還真餓了，送上來吧，懶得下去吃了，我去刷牙洗臉。”

“我抱你去。”蕭肖彎腰就要抱人，燕飛笑著推開他，“我還不至於走不動路。你給老黑打電話吧，我去刷牙洗臉。”

說完，燕飛掀開被子，拿過睡袍下床。看著他進了臥室，蕭肖的眼神丕變，拿了自己的手機去了書房。

何開複已經接到許谷川的電話了，也知道許谷川給閻紅打了電話。蕭肖和燕飛的手機都打不通，他先派人去查，然後心急地等蕭肖的電話，果不其然，沒多會兒，蕭肖的電話來了。

“蕭肖，大飛的事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你們先找人，帖子的事我來處理，把所有回帖的人的身份都給我查出來。”

“好。你告訴大飛了沒有？”

“先不要告訴他，我不想影響他的心情。我今晚帶他回帝都。不要在他面前說漏嘴。”

“好的，那我去接你們。”

約好了回去的時間，蕭肖打開手機上的那條鏈結，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