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彼時:第九十二章
打電話叫了一份白粥,蕭陽掛了電話後又摸了摸燕飛的額頭,鬆了好大一口氣,燒退了。吃了藥,又睡了一覺,出了一身的汗,總算是有點效果。身上還是酸痛,燕飛讓蕭陽給他拿了一身乾淨的睡衣睡褲換了,躺在被窩裏等著粥到。生病,他也沒什麽胃口。
岳淩給燕飛倒了水,加了一點點鹽,燕飛皺著眉頭喝下。有人敲響了主臥室的門,三人同時看向對方,會是誰?
“誰啊。”
蕭陽快速把床頭櫃上的藥收起來,問。
“小陽,是我。”
許谷川?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蕭陽去開門。門拉開,許谷川往屋內看了一眼,見岳淩也在,他站在門口說:“你們都在這兒啊,我以為燕飛在睡覺。”
蕭陽把人拉進來,闔上推拉門,說:“燕飛病了,剛退燒。”
許谷川立馬蹙眉,燕飛從床上坐起來,蕭陽急忙跑過去拿過外套給他披上。許谷川走過來,了然地問:“你們沒告訴岳邵他們吧?”
燕飛倒也直接:“沒。告訴他們不是找死麽。那邊情況怎麽樣?我現在好多了。”
許谷川不避嫌地摸了摸燕飛的額頭,說:“還有點熱。你確定要瞞著他們?”
“等會兒我再跟他們說。那邊情況怎麽樣?”燕飛又問。
許谷川在床邊坐下,回道:“要處理的人暫時處理了,現在他們正在開會,岳邵他們準備對‘楓遠’上下來一次大整頓。我在那邊呆著不合適,就先過來了。”
“我哥他們怎麽處理的呀?”蕭陽好奇地問,燕飛和岳淩也很想知道。
許谷川沒直接說明,只道:“他們沒殺人,不過肯定是要見血的。細節你們也別問了,不是什麽好事。莊文靜被趕出楓遠,當時和她在一起的那些人全部打散發配到其他基地做小兵,西杭基地的其他人,除了技術人員之外,在交接完他們各自手上的工作後也全部調崗。岳邵讓陽春基地的閻紅負責西杭基地,人員由訓練營補充,年後蕭肖會親自坐鎮西杭基地。張無畏這個人重義氣,但對一位領導者來說,太過重義氣並不是什麽好事,西杭基地的問題比你們想像的都要複雜和嚴重。那些所謂的精英在社會上都招募有自己的小弟,以‘楓遠’的名義攬了不少私活,儼然當自己是西杭的小老大了。”
燕飛也沒想到這次竟然拔出蘿蔔帶出這麽多泥。不就是很簡單的一個任性的女人麽?許谷川看向岳淩:“張無畏去當教官也好。他的性格還是適合簡單的環境。”
岳淩沉默地點點頭。
許谷川接著說:“西杭基地的事情不會是個案,其他基地肯定也有這種情況。我看至少半年,‘楓遠’公司從上到下都會有一次大清理。大飛,你這一架打得可真夠轟轟烈烈的。”
燕飛抹抹鼻子,無辜地說:“這也算好事吧。不然時間長了,亂子更大。我可不想看到邵邵他們多年的經營毀在這些人的手裏。”
“也是。”許谷川又摸了摸他的額頭,說:“你躺著吧。岳邵他們回來看到你這樣,肯定又要怒。”
“所以才不能現在告訴他們。”燕飛乖乖躺下。
蕭陽問許谷川:“你吃飯了沒?”
許谷川推推蕭陽:“沒。那邊一團忙,都沒空吃。給我叫碗面吧,看有沒有炸醬麵,隨便吃點。”
蕭陽馬上去打電話。燕飛看著兩人的互動,隨口道:“你使喚小陽倒是挺隨意。”
打電話的蕭陽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許谷川面色不變地說:“我和小陽是不打不成交,他比他哥可愛多了。”
“哈,你才發現啊。當初發現我身份的第一人可是小陽。你要把他當你親弟疼,知道沒。”燕飛殊不知自己是推羊入狼口。
許谷川欣然接受:“我早把他當親弟了。倒是你,先想想怎麽安撫你那三個弟弟吧。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他們不會把你生病的原因歸咎到那些人頭上吧。”
燕飛的臉紅了紅,硬氣地說:“當然不能算到那些人頭上。我感冒是因為他們仨。”
許谷川曖昧地看看燕飛,點點頭:“我明白了。難怪會被抱下樓,原來是腿軟。”
“去一邊。”燕飛隔著被子踹了許谷川一腳。
蕭陽掛了電話,回來說:“許哥,有炸醬麵,一會就來。我去看看燕飛的白粥送上來沒有。”
“我去吧。”岳淩攔下蕭陽,出去了。許谷川把蕭陽拉過來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蕭陽似乎是怕燕飛看出什麽,坐到床的另一邊去了。許谷川的眼神沉了沉。
“阿嚏阿嚏阿嚏!”
三聲天大的噴嚏響打散了兩人之間的異樣。蕭陽和許谷川同時去摸燕飛的額頭,兩人的手碰在一起,蕭陽猛地收回。
“開始流鼻涕了,這算不算好轉的預兆?”抽出兩張紙巾擦擦鼻涕,燕飛鬱悶了,“從醒來到現在,不是受傷就是生病,要麼就是跟人打架,我這到底是怎麽了?”
“你當重生是那麽好重的,這就是代價。”許谷川因為蕭陽對他的躲閃,臉色有點陰沉。燕飛只當他這是習慣,沒在意。
白粥送來了,岳淩抬著託盤進來。許谷川把燕飛扶起來,給他裹好外套,蕭陽端過粥碗,一副要喂燕飛喝粥的架勢,燕飛趕緊說:“別別,我自己來。你們別管我了,該洗澡該換衣服,該幹嘛幹嘛去吧。”
“那我去沖個澡。”許谷川起身走了。蕭陽看著他離開,道:“我也去洗澡。”
“去吧去吧。”
燕飛頭不抬地擺擺手。
追著許谷川過去,蕭陽抓住許谷川的手腕,許谷川順勢把人拉到了客房,關上門。一手抵著門,一手扣住蕭陽的肩膀,許谷川冷聲問:“為什麽要躲著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蕭陽看著許谷川,說:“許哥,我爸媽和我哥肯定不會同意,你打算怎麽辦?”
許谷川鬆手,改而把蕭陽擁在了懷裏,說:“你當我想不到這些嗎?你安心讀你的書,出你的國,我敢對你動了心思,就會為你解決掉這些麻煩。只是我馬上要結婚了,現在說這些都太假。等我離了婚我會處理的。當然,所有這些的前提都是你願意跟我搭夥,不然我做什麽都是白搭。小陽,你考慮好了嗎?願意和我搭夥嗎?”
蕭陽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緩緩抬起,然後抱住了許谷川的腰,在他懷裏悶聲說:“我不想以後為了孩子假結婚;不想看到你和我哥起衝突;不想你跑到板橋去;我想能像燕飛、焦柏舟那樣,沒有任何顧慮的,擁有一份感情。”
在許谷川抱住他的那一霎那,在許谷川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蕭陽認清了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的煩躁源於什麽了。他羡慕燕飛和焦柏舟的感情沒有任何的顧忌和阻礙,他想要一份簡單的、沒有任何負擔的感情。
許谷川低低笑了,在蕭陽耳邊暗啞地說:“怎麽辦,小陽,我想上你。”
蕭陽立馬推開許谷川,惱羞道:“我才不會和一個快要結婚的老男人攪和在一起!”
“哈哈。”許谷川重新把人抱回來,揉亂蕭陽的頭髮,收了笑說:“我去板橋就是想以後能有更大的政治資本來減少你我之間的阻力。你不想為了孩子假結婚,我會幫你想辦法。小陽,出國吧,等我在國內把這些麻煩事都解決了你再回來。我答應你,在我能真正擁有你的時候,你絕對不會有任何需要顧忌的地方。你想從軍還是從政,我都隨你。燕飛的身後有你哥、岳邵和孫敬池做他的靠山,你的身後,有我。”
蕭陽的眼圈紅了,抱緊許谷川:“你結婚的時候我不會去。”
“隨你。”
“……你,什麽時候去板橋?”
“最遲五月。”
蕭陽從許谷川的懷裏退出來,已經恢復了冷靜。
“你去洗澡吧,我等著他們送炸醬麵上來。行李在隔壁。”
忍著親吻蕭陽的欲望,許谷川去拿換洗衣服。蕭陽搓搓臉,眼裏閃過一抹堅定。
※
十點半,西杭基地的會議室裏仍是煙霧繚繞。岳邵放在會議桌上的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的是岳淩,拿起來接聽。
“喂,岳淩,你嫂子睡了沒?”這種場合下,岳邵特別要強調某人的身份。
岳淩看了眼燕飛,說:“哥,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燕哥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岳邵立馬坐直了身體,孫敬池、蕭肖和何開複都馬上看了過來。
“阿嚏阿嚏阿嚏!”
電話裏傳出某人清楚的噴嚏聲。
“哥,你們早點回來吧,燕哥睡起來一直在打噴嚏,有點發熱,好像是感冒了。我和小陽給他買了感冒藥,他不肯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電話裏又傳出某人抗拒的喊聲。
岳邵當機立斷:“我們馬上回去。你買體溫計了沒?”
“買了,剛量了,37度8。”
“這絕對是感冒了。你和小陽守著,我們立刻回去。”
“嗯。”
掛了電話,岳邵快速說:“黑哥,這裏先交給你了,飛他感冒了,我們過去看看情況。”
“快去快去,肯定是受風著涼了。”
三人的心裏又是一陣火起,但現在沒空再跟那些人計較,他們抓了外套就往外走。
酒店,蕭陽問:“岳哥發飆了沒?”
岳淩收了電話,說:“暫時沒發飆。”
“你們去休息吧,我等他們回來。”話一說完,燕飛又是幾個噴嚏。蕭陽道:“我們哪能去休息,回來還不被我哥他們扒皮。”
“這回的苦肉計使過頭了。”擰了擰鼻子,燕飛整個一種感冒患者的模樣。
一個小時不到,三人就從西杭基地飆回來了,把基地的醫生也帶了過來。今天見識了太多的血腥和老闆的怒火,醫生是一秒鐘都不敢耽擱,立刻為燕飛檢查。檢查的結果是受了寒,感冒。醫生重新給燕飛開了藥,岳淩去買藥,岳邵和孫敬池是眉頭緊擰,蕭肖的眼神是殺氣騰騰。
“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孫敬池摸著燕飛又開始發燙的額頭,問。
燕飛很小鳥依人地窩在孫敬池的懷裏說:“剛才翔子給我打電話,我接電話的時候覺得有點冷,才發現自己感冒了。出了好多汗,我想洗澡,身上難受死了。”
“我去放水。”知道燕飛的毛病,蕭肖快步進了浴室。
岳邵擰著眉問蕭陽:“晚上你們吃的什麽?”
蕭陽回道:“燕哥沒胃口,我給他要了白粥。岳哥,要不帶燕哥回帝都吧。這邊不方便。”
許谷川在一旁幫腔:“基地這邊的事可以先暫時交給老黑,蕭肖不是打算年後就過來嗎?也不差這幾天。我看還是帶大飛回帝都吧。”
燕飛擦鼻子,不出聲。岳邵看看他的氣色,想了想,對孫敬池說:“你和老四明天帶飛回帝都,我交代一下這邊的事情就回去。”
“好。”這個時候什麽都比不上燕飛的身體重要。
等了一會兒,蕭肖把洗澡水放好了,許谷川和蕭陽離開。三人抱燕飛進浴室泡熱水澡,沒外人在,燕飛戳戳三人的胸膛。
“看你們下回還敢不敢兩個人一起,我都感冒了。”
三人才不認為燕飛感冒和他們一起做愛有關,不過他們沒有反駁。生病的人最大,燕飛說什麽就是什麽。
“是不是很難受?”孫敬池問。這人以前每次生病他們都特別心疼。
燕飛閉著眼睛享受著三人的服務,說:“還好,比我上輩子生病的時候好多了。邵邵、阿池、小小,那些人你們已經懲罰了,就過去了。”
三人不願意,但他們同時又想到了這人的重生,還有他們去廟裏超渡的事,三人點了點頭:“我們聽你的。”他們也害怕手上的血腥太多會影響到這人。
燕飛睜開眼睛對三人笑笑:“我其實是想你們回來陪我睡覺,才讓岳淩打電話的。”
三人的心情立刻從一個極端轉到了另一個極端。岳邵含住燕飛的嘴,燕飛急忙躲開:“我感冒了。”
“我知道。把你的感冒給我,你就好了。”就像以前一樣。
“唔!”
圓形的浴缸裏,岳邵、孫敬池和蕭肖輪流從燕飛的嘴裏吸走病毒。希望明天早上一覺醒過來,這人的感冒就完全好了。至於他們會不會生病,他們不在乎。
從浴室裏出來,燕飛又吃了岳淩買回來的藥,很快就睡著了。抽了一天的煙,又發了好大的脾氣,岳邵、孫敬池和蕭肖在溫暖的燈光下也有了倦意。蕭肖打了幾個電話交代了一些事情準備休息,有人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哥,我有事和你說,你能出來一下嗎?】
蕭肖凝視了那條短信良久,然後套上睡袍,對已經上床的岳邵和孫敬池說:“小陽找我有事,你們先睡。”
“老四,會不會……”孫敬池低聲問。
蕭肖抿抿嘴:“很可能。”
岳邵小聲叮囑:“記著我跟你說過的,小陽若做了決定,不管是什麽,你都不能反對。”
“我知道。”
對兩位哥哥點點頭,蕭肖出去了。
孫敬池吐了口氣,說:“估計真被咱們猜中了。”
“就看許谷川打的是什麽主意了。”岳邵躺下,把已經睡著的人摟到懷裏。孫敬池趁著蕭肖不在,迅速霸佔了燕飛的另外一側。
蕭肖出了主臥室就看到蕭陽在門口等著。他沒有問弟弟什麽事,而是直接走到了客廳,蕭陽跟著哥哥進了客廳,關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