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楊息渾身一震,大腦空白。
那聲音……
無奈中又帶著冷漠,即使隔著面罩,聽起來有些模糊,仍是很好聽的聲音。
這熟悉的聲音,讓楊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你……”
他怔怔地望著眼前的黑衣人,失了言語。
黑衣人毫不避諱,兀自摘下了黑色面罩,露出熟悉的精緻面容。
那眉眼,那神情,就算化成了灰,楊息也仍然會記得。
──軒轅瀝。
“你為……”為什麽三個字還沒能說出來,對面的軒轅瀝便拋了樣東西過來,楊息下意識接住了。
龍形環佩。
這件物品,是景帝隨身帶著的,其作用並不亞於虎符。
軒轅瀝聳了聳肩道:“我也是奉命辦公。”
“殺了卞國世子,就是你的任務?”楊息顫聲道。
“嗯。”軒轅瀝此時已經卷起袖子,從小屋的暗道裡拖出一個人,簡單解釋道:“殺人,栽贓,我的任務。”
楊息有點認出了那個被軒轅瀝拖出來的人,那是個官位並不大的文官,武將鮮少會和文官打交道,尤其是官位並不高的文官,楊息頂多記得這人叫什麽名字。
“你的傷……”
楊息還記得,追刺客的時候,後面的小太監也喊著,刺客可是受了傷的。
而如今,軒轅瀝被染紅的胳膊上,未見任何傷口,用絲絹一擦,血跡全無。
軒轅瀝淡淡笑道:“我身上怎麽可能會有傷呢,這傷,當然會在別人身上。”
隨即,只見軒轅瀝從腰間取出一個匕首,在昏迷的那名文官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傷口和楊息之前在軒轅瀝身上所見相差無幾。
動作仍然乾脆而熟練。
楊息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是什麽人……”
軒轅瀝做完這一切,才微微抬起頭,對楊息所擺出的戒備之色毫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楊息吼道。
眼前陰柔美豔的青年,眸如子夜,唇似點朱,明明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不過數日不見,楊息卻覺得,這人越來越神秘,他就像是從來沒有瞭解過軒轅瀝一樣。
甚至這時他還會想,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軒轅瀝?
斷案老辣,聰明機敏,甚至武功高強。
……這人,真的曾是他的妻麽……
軒轅瀝看著神色複雜的楊息,眼中多了幾分嘲諷:“……真話啊,我是軒轅瀝。”
“軒轅瀝?”楊息顯然反應跟不上,跟著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等他回味過來時,才忿忿道:“軒轅瀝可能有這樣的武功嗎?!”
“軒轅瀝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我有。”
軒轅瀝笑得眉眼彎彎,將楊息憤怒驚疑的表情看在眼裡,覺得十分有趣。
“你到底是誰?”楊息沈聲問。
軒轅瀝這回也沒再繼續**,而是盯著楊息的眼睛,緩緩道:“太子替身,影衛。”
“影衛?那太子……”
“十五年前就死了。”軒轅瀝淡淡道:“那時景帝在位不到五年,各方勢力虎視眈眈,景帝只有依靠元后一脈保住帝位,所以太子‘不能死’。自景帝實掌大權後,元后一脈的勢力就被景帝快速拔除了,而太子可不能隨便廢掉,景帝只好先讓太子成為自己子嗣的磨刀石,再找機會把那替身踹下去……就這麽簡單。”
楊息覺得自己的大腦亂哄哄的。
就這麽簡單……?
這可是皇室秘辛,本不該讓一個外臣聽到的。
軒轅瀝……是替身?
真正的太子,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那年的雪夜,楊息看到的那個坐在石階上的小童,是軒轅瀝……已經是太子替身的軒轅瀝了。
楊息又想起了軒轅漣之前所說的話。
他說,自己和那人,不會再有交集了……
軒轅漣也知道此事?
也對,軒轅漣如今已是太子了,地位穩固,景帝沒理由隱瞞他。
楊息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眼前這人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卻還是放開了他……
為什麽這家夥對景帝的安排從不違抗……
因為……
他是影衛。
“你別誤會,我說過喜歡你,是真的喜歡的。”軒轅瀝見楊息神色不對,出聲道。
“我知道……”楊息苦笑道。
“而且,我並非聽命於景帝,我只是在保護軒轅一族的血脈同時,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而已。”
“什麽意思?”
楊息不解地看著軒轅瀝。
軒轅瀝:“影衛十二宗,你聽說過吧?”
楊息點頭。
影衛十二宗,這是愴國最為神秘的一支禁衛,代表的是不輸給任何頂尖武林高手的實力。
外界的人或許聽說過,然而,沒有人見過十二宗的人。
就連景帝也並不清楚,十二宗,到底是十二支小隊,還是十二個人。
即使是皇帝,也只能與十二宗的宗主聯繫,對於這支影衛的行蹤與傳承方式,絲毫不知。
他們都是些什麽人?有多少人?這些問題的答案,連景帝都不知道。
然而,十二宗卻是對皇帝最為忠誠的人,只要有他們在,皇帝的性命就絕對安全。
楊息靜靜地聽著,直到軒轅瀝表示,這一代的十二宗,他就是宗主。
說到這,軒轅瀝苦澀一笑,無奈道:“景帝之所以做這麽多……是因為,他怕我。”
本來找了個狸貓充當太子,誰能想到,這個狸貓,竟然會在日後成為影衛十二宗的主人。
不管景帝怎麽問,軒轅瀝都不可能將任何有關十二宗的事情告訴他。
越活越疑心的景帝,甚至對十二宗也疑心了起來,他看著這少年成長得越來越出色的同時,也越來越害怕。
軒轅瀝不僅比自己所有的兒子都優秀,他手中,更是還有一支神出鬼沒的影衛。
為此,景帝還以毒藥來控制軒轅瀝,在軒轅漣成為太子前,更是將他下嫁,遠離皇宮。
只是,景帝還是不敢殺了軒轅瀝,他害怕反噬,害怕報復。
如此煎熬,如此矛盾……
楊息聽到這裡,卻只想嘲笑。
同時,他又滿是憐惜地看著眼前之人,心中無比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