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底

　　「就是在這裡，我突破的五階。」

　　新亞笑著，指著面前的一片山地，眼神卻很淡。

　　郜白隨著他的手向前看去，這裡是末世之前的川地，本該鬱鬱蔥蔥、充斥著萬物生靈的大山，此刻一片灰綠色，植物並未全部消失，但是卻沒了從前那種生機勃勃的濃綠，土壤都泛著一股子腐臭的味道。

　　他看向新亞，青年那張俊美的臉上雖然仍帶著笑意，但是神情中卻有些陰鬱。

　　新亞轉過頭來，正對上郜白的眼神，他沖郜白笑著，但那嘴角的笑容卻有些古怪：「讓你看點好東西~」

　　他說著，整個身體拔地而起，然後猛地呈前進趨勢撞向一座小山峰，郜白能清晰地感應到一道極強的力量從他身上釋放出來，然後直奔那山而去。

　　「轟！」

　　那山峰雖小，但是能硬生生將它攔腰截斷，也足以說明五階喪屍的身體強度以及能量強度。

　　山體轟然炸裂，新亞黑色的影子從一片碎石中倏地鬼魅閃現，然後他回到郜白身邊，「走吧。」

　　郜白疑惑著他究竟要給自己看什麼，見那道黑色人影已經先行一步，他也只得快速跟上。

　　到了山峰斷面上方，郜白驚訝起來。

　　那山之間，竟然早已被人打通，從外面能看到的設施來說，裡面很像是一個高科技的秘密基地。不過因為新亞的暴力開山行為，此時這空間充滿了凌亂的碎石和厚重的灰塵。

　　他趕上新亞，落到他身邊，手煽動著面前蕩起的灰然後疑惑道：「為什麼不直接進去，省得弄得像這樣一地狼狽的。」

　　新亞對周圍的情況視若無睹：「沒關係，反正真正的研究所在地下，而且，我不記得出口了。」他當時是殺光了這裡的所有人然後循著路標走出來的，嘖嘖，當時怎麼就忘了直接穿透岩石飛出來呢。

　　兩人從破開的山體直接找到了通往地下的門，門上落下了厚重的鎖鏈，那上面甚至都瀰漫了一層灰白色的蛛網。新亞皺眉看著那小臂粗的鏈子，「還有人回來過。」

　　郜白疑惑地看向他：「什麼？」

　　新亞手指捏上那鏈子，一隻紅色的大型人臉蜘蛛不知從哪個角落突然出現，它腹部的人臉有正常人臉大小，眼神狠毒，嘴角掛著冷笑，它嘴一張，一道銳利的銀絲襲向新亞，新亞伸出手指纏住那道銀絲，嘴角勾起一道冷笑：「你們未免也太健忘了，我才離開多長時間就敢襲擊我了。」

　　說著，他手指微動，一道精神力就沿著那道蛛絲刺進了紅色人臉蜘蛛的身體，那蜘蛛上的人臉露出惶恐的神情，然後八條腿伸展開來，做出放棄的姿態，就那麼吊著蛛絲垂落在新亞的手指下。

　　新亞冷哼一聲，然後將蜘蛛蛛絲放開，那蜘蛛麻利地收回它的銀絲，四對長腿快速劃拉著離開兩人的視線，又躲回角落去了。

　　郜白驚奇地看著，從前在報紙上確實聽到報道上說過人臉蜘蛛，可是那也只是蜘蛛腹部圖案長得像人臉，這種可以表達感情的人臉蜘蛛，讓他不得不懷疑，難不成蜘蛛都進化出智慧了？

　　看郜白好奇，新亞輕鬆戳開大門之後，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解釋道：「那人臉蜘蛛，也是實驗品的一種。」

　　實驗……品？

　　郜白腳步微頓，他突然想到一件極可怕的事。

　　人臉蜘蛛、致人瘋狂食人的毒品，這些在報上登出來，最後被冠以各種「科學解釋」的東西，現在都活生生的以另一種形式出現在他面前，那麼，是不是說，從前這些東西都已經有了苗頭，而現在，只是人類再也壓不住這些苗頭了呢？

　　新亞說什麼實驗品……難道說，這個末世……

　　郜白猛地搖頭，眼中滿是震驚，要他怎麼相信，這個令人絕望的末世，根本就是人類自己搞出來的？喪屍、變異……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因為不可抗力，反而是因為所謂……實驗？

　　新亞回頭，看郜白站在原地臉色幾變，他笑了起來，然後回頭走到郜白身邊來，拉住郜白的手，「後面還有很多東西要給你看呢，你怎麼不走了。」察覺到郜白的手指都在顫抖，他笑得更溫柔，然後帶著些喟歎的意味，「我早就說過的，人類沒有存在的必要，他們該死。」

　　郜白被他拉著，機械地前行，新亞還在說著話：「你已經猜到了吧？嗯，也許只是懷疑，那我再給你解釋清楚點~那只蜘蛛，你看到了吧？他的臉我還認識呢。我親眼看著對面籠子裡的那個少年被人壓在手術台上砍了頭，他們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但是其實我有意識。有些同樣產生意識的喪屍，啊，不對，他們稱呼現在的喪屍叫基因戰士，不過兩者也有些不一樣，基因戰士沒喪屍那麼醜，那些有意識地基因戰士都被殺了，因為他們無法控制，我多聰明啊，裝傻裝了11年，不僅活下來，而且還成功升級，變成所有基因戰士裡最優秀的那個，佩服我不？」他說著，轉頭向牽著的人眨眨眼，一臉的驕傲表情。

　　郜白看著笑得很得瑟的新亞，眉心狠狠地簇起，他終於知道新亞對人類的仇恨從哪裡來了，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他想要消滅人類。

　　「別這麼看著我，」新亞斂起笑意，腳下步子不停，「那些人的下場可要慘多了。」

　　「他們是要培養超級基因戰士的，因為我表現太好了，所以我就成了重點培養目標了，然後我的機會就來了。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種黑色能量石，那石頭裡的能量竟然讓我突破了五階，哈哈，那幫愚蠢的東西，突破五階之後誰還會是我的對手！」

　　郜白聽到黑色石頭時微微一怔，果然那石頭是好物，而且沒想到的是，原來被那五個四階異能者帶走的石頭竟然進了新亞的肚子，還讓他成功突破五階，然後從這裡走了出去。

　　他們此時穿過一道道門走進了一個十分空曠的大房間。

　　新亞不再說話，進入這裡之後，他的情緒便突然沉寂下來了。

　　郜白張開手掌，一道藍色火焰出現在他的手心，然後周圍也被照亮了些許。

　　他們此時身處的地方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確切來說，是被兩邊的玻璃櫃子圍出來的走廊。

　　地底有發電機，但是估計早就失去了作用。新亞離開片刻，回來時，手上拿著幾根火把。

　　「你從哪找來的這些東西？」郜白收起手上的火。

　　將一隻火把插到玻璃櫃子的縫隙中，新亞手舉著另外兩隻，毫無壓力道：「屍油。」

　　雖然在末世生存已久，自認殺人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但是郜白此刻還是對這火把產生了敬而遠之的念頭。那種噁心和心裡發毛的感覺叫他臉色都古怪起來。

　　新亞態度自若，還想把手上的另一根遞給郜白，被郜白拒絕了，他也不在意，只是揮舞著火把沿著玻璃櫃子一個個看過去，那櫃子裡有許多腐爛的軀體，有的甚至分不清是人是獸。

　　走到一個空的玻璃櫃前時，新亞突然站住，然後道：「我之前就在這裡。」

　　郜白站在旁邊，望著那個高不過一米，長約一米五的櫃子，不由得陷入沉默，11年，那麼，最初被困在這裡的也就只是一個小少年。

　　在這樣的地方，新亞被關了11年，而且還要目睹周圍或人類或怪物或者和他一樣的「實驗品」一個個變異、死亡，他自己也承受著隨時被發現被消滅的恐慌，一邊經受各種實驗一邊等待死亡的降臨……

　　「我不知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是不是抓我的那些人導致的，但是，喪屍就是基因戰士的變異，這一點，我很確定。」新亞看向郜白突然開口道。

　　郜白手按上那道透明的櫃子，入手的觸感很是厚實，他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新亞，然後審視這個人找上自己的真實目的，「你有能力殺了這裡的人，而且五階之後你還可以指揮外面的喪屍，你完全可以自己組建一個喪屍世界，消滅整個人類，為什麼什麼都沒做，反而先來找我？」

　　新亞看著他，「誰說我什麼都沒做。」他的眼神中透出自嘲來，「我就是做了才發現，那些人是怎樣的存在。」

　　「我被關在這裡11年，直到幾個月前才離開，我一直以為，敵人已經被我殺光了。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裡也不過只是他們的一個小據點罷了。他們的基因戰士有千千萬萬，而且，絕對聽從他們指揮。」

　　「我是精神力異能者，所以才能保持了神智，從我之後，研究所就開始注重意識方面的監控。末世不過兩年，但是他們的研究從我身上看，就已經有十多年之久，在我之前，也肯定早已存在。我出了研究所之後，才發現，我還沒能徹底自由，研究所的人一直都在找我，而我的力量，還不足以毀掉它。」

　　「所以你來找我，是要拉我跟你一起……毀掉研究所？」郜白道。

　　新亞的眼神中透出仇恨，「人類就是這樣，明明是他們犯下的罪孽，最後卻要把我們當做替死鬼，就是因為那個地方，我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以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可以控制全部喪屍，足以與基因戰士拼一場，我要讓人類知道，他們才是最骯髒的生物！」

　　郜白能夠理解新亞心底壓抑的仇恨有多深多濃，可如果他的復仇對象是全人類，那他豈不是成了幫兇？不過，得知這個研究所進行基因實驗，他倒是有了些猜想，也許，這件事，他們可以跟姜堯聯合起來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