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降臨

　　7月4號晚，郜白沒有像往常一樣窩在空間裡，而是在在空間洗過澡之後，就換上短褲背心抱著筆記本坐沙發上開始上網。

　　他脖子上搭著一條天藍色的毛巾，毛巾是從批發市場大包裹打包回來的，價格那是不用說，質量也是他千挑萬選之後覺得性價比最高的。他的空間裡還有一堆日用品，足夠他一個人用上很多年了。

　　米色的沙發、天藍色毛巾、帶著水汽服帖的黑色短髮，郜白坐在那裡就像是氤氳在茶香氣之中，帶著一股子平和溫柔的氣息。

　　近一個月來溪水的浸潤，讓他的皮膚變得更加細膩，瑩白如玉的臉上，本就溫和清秀的五官變得更加精緻，讓人看著就覺得清爽，透出一份舒適的怡然。

　　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粉白的指尖觸摸著黑色的感應板，那優美的韻律感就像是在跳一場節奏舒緩的舞曲，美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郜白此時正在搜索有關喪屍的新聞，不過大部分都還是來自於電影電視劇，也有些是末世小說，零星的幾條「『毒品』引發食人事件」也都是說得警方如何偵查偵破，最後搗毀販毒窩點，並且已經控制該毒品的流出。

　　然後他點開自己發出的那篇帖子。

　　【警告：末世即將來臨，就在三天後。】

　　然後就是寫下了他在末世生活兩年的經歷，還盡自己所能把知道的所有消息都發出去了，要準備什麼東西，怎麼殺喪屍最有效，未來的安全基地都有哪些地方……

　　短短兩個小時樓層已經蓋了上千。

　　1L:「鹵煮SB，片子看多了吧！」

　　2L:一哥說錯，LZ腦子被喪屍啃了。

　　3L:鑒定：鹵煮真乃神人也~

　　4L:死而復生，這是宣傳新的邪教？

　　5L:本層專業挽尊30年。

　　6L:是真的嗎？樓主難道是瑪雅後代？

　　7L:樓主真的是從末世重生的？求抱大腿，求合照！

　　8L:擦，挽尊黨這麼靠前？！樓上別鬧！

　　9L:我證明樓主說的是真的，我是國家XX局的工作人員，以我的職業起誓！……快遞來了~我去收個快遞，回來給親們細說~

　　10L:九兒真幽默！

　　11L: 你見過這麼標準的十五字嗎？（別數了，傻逼，只有12個字！叫你別數了，加？也就13個！）

　　……………………

　　……………………

　　郜白搖頭笑笑，果然沒人相信啊，反正該說的他都說了，至於之後有多少人會用到這些信息，那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

　　他點擊右上角的紅叉，帖子頁面刷一下消失在眼前，然後發現電腦郵件提醒處閃爍著一個紅色的3。

　　手指在感應鍵上頓了一下，然後點開郵件。

　　【6月6號：你鬧什麼彆扭呢，我警告你你快點回來，我給你三天，如果三天後你還沒有出現，我就宣佈甩了你，以後你再想回來，求著我都沒門！還有，回來之後到我公寓來一趟，把房間收拾一下，衣服也都好久沒人洗了，你知道我討厭鐘點工來家裡的。】

　　郜白有些哭笑不得。

　　他確定自己那封郵件的措辭沒有問題，雖然口氣不是多強硬，但是有很清晰的表達了分手的意思。

　　接著點開第二封。

　　【6月9號：白，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什麼了吧，誰讓你那天沒有及時出現，我左等右等你都沒來，剛好小魏打電話問我公司的事，聽說我出車禍了就到醫院來看我了。我的腿不方便所以才搭著他的肩的，你不要胡思亂想。以前你從沒有這麼小心眼的，就算他喜歡我那也不關我的事啊，我沒刻意跟他保持距離也是為了公司好，生硬的給拒絕了，一個公司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還怎麼相處，他可是咱們公司好不容易挖來的高材生。不過你放心，那樣沒廉沒恥的人，我才不喜歡。】

　　郜白眉心輕皺，小魏？這是誰？

　　他太清楚孔勁宣，什麼為了公司好，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分明就是虛榮心作祟，被一個人憧憬著喜歡著滿眼愛慕的注視著，他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他從不會乾脆利落的拒絕向他表白的人，總是一副我不忍心傷害你的模樣，和對方曖昧周旋，讓對方放不下。

　　郜白自己就是被他這樣吊著的典型。

　　大學四年，從第一眼的心動開始，到知道對方也是同志，他便開始追求之路，直到臨近畢業，孔勁宣才鬆口跟他試試，然後兩個人在一起。

　　然後一直到末世，兩個人之間一直都是他在認真維護這段感情，孔勁宣似乎是篤定了，即使他不動，自己也會主動拉著他，兩個人的感情，在他的一頭熱下，營造出了和諧的表象。

　　現在想來，也許，那人口口聲聲的真愛也許是真的。

　　他對自己沒有愛，對那些對他示好的人也沒有愛，於是林柯才是他的命中注定，他們互相吸引互相情不自禁。

　　然而這種真愛太傷人，不愛的「原配」就該讓路，活該被踹出局是嗎？套上真愛的外衣，出軌就可以變得高尚起來？

　　他不理解，也沒辦法苟同，如果當初孔勁宣真的在一開始就跟他坦白，可能心灰意冷之下他會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見這兩個人，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一想到他們就厭惡怨恨的地步。

　　但他沒有坦白，而是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將他蒙在鼓裡，跟所謂的真愛情不自禁，然後在真的翻臉之後，將他的生命也奪去。

　　郜白不想再點開最後一封郵件，不管那是頤指氣使的強硬還是敲敲打打的試探，甚至是涕泗橫流的挽回他都不想看到。

　　第三天轉眼就到，7月7號早晨，郜白走出空間後，站在窗前，看向樓下。

　　樓前的綠化帶上小樹挺拔，樹杈上遍佈青綠的嫩芽，下面的松樹修剪成糰子狀，墩墩的憨憨的，像一個個小衛士，十分可愛。有紫色的小花零星點綴在其中，小花開得舒展又漂亮。

　　看一眼如今生機勃勃的美麗世界，呼吸著早晨清新的空氣，郜白心情有些沉重，眼中也帶著一種告別的意味。

　　今晚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再也沒有這樣寧靜的早晨，從今以後，世界各處都滿佈危機，人類從食物鏈的頂端跌落，被迫拿起刀槍或者更加原始的武器，茹毛飲血，捍衛自己的尊嚴和生命。

　　他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衣服，帶著兜裡的所有現金走出了家門。

　　最後再去體會一次這個繁華熱鬧沒有絕望和惶恐的世界，回來之後，他就打算進入空間，畢竟，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就能躲過那場隕石災難。

　　上午在小吃街逛了一圈，順便去了一趟關氏武館，千叮嚀萬囑咐和李隼約定，如果今晚上發生什麼變故，明天一早他就會來武館找他們，如果武館不安全，那就去家樂福超市前碰面，他會等他們一天。

　　李隼雖然奇怪，但是看郜白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鄭重，也不由得認真點頭。

　　中午時分，郜白要走，但是被李隼硬拉著一起到了武館旁邊的一條排檔街，說要一起吃中飯。

　　郜白眼看著他小山一樣坐上那排檔的小板凳，然後挪兩下屁股，凳子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他非常憂心小板凳會不會受不住李隼那塊頭。

　　李隼大手一揚，「老闆娘，啤酒先上著，招牌菜來仨，再來30的烤肉串，額，」他轉頭看向郜白，「小白，你要吃點啥？」

　　郜白冷汗，「你看著辦吧，不過不用那麼多！」他還以為李隼點的那是他們倆的那，感情是一人份啊！

　　李隼大手一揚，又是一串菜名，在郜白抗議太多時，非常豪爽的來了一句，「放心，李哥負責解決！」

　　老闆娘效率很快，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李隼用牙卡吧卡吧兩下就開了兩瓶啤酒，見郜白要去拿杯子，眼睛一瞪：「直接就瓶！個大男人的，一瓶啤酒還那麼講究？」

　　郜白只得放下杯子，「行，咱倆今兒就對瓶吹！」

　　想著晚上來到的災難，他不僅升起一種將赴戰場的豪氣。

　　兩隻酒瓶子瓶身清脆的碰了碰，然後兩人一口酒一口菜的吃起來。聊著武館的趣事，在街邊攤吃著燒烤小菜喝著啤酒，別提多自在。

　　這邊正聊得高興呢，這聽得旁邊有驚詫的叫聲，「哎呀，你發什麼神經呢！怎麼咬人！」

　　郜白被酒精灌得有那麼一點渾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對於咬人什麼的實在是太過於敏感。

　　將要轉頭去看，旁邊一道黑影撲過來，他條件反射抬起桌上的盤子，也不管上面的菜汁亂灑，盤子一豎擋在跟前，但是卻還是感到手上一痛，他猛地跳起來，將那撲過來的人一腳蹬開，扔掉手裡的盤子，查看手上的傷口。

　　傷口在左手背，是被指甲劃破的，四道劃痕清晰可見，傷口已經速度極快的泛起了青黑色。

　　郜白心裡一涼，不好，這是……要感染？

　　他臉色一下子煞白。

　　靠過來的李隼看到他這樣，又觀察了一下他的傷口，「小白，這只是抓傷，沒什麼事，你這反應也太大了吧。」

　　郜白深吸一口氣，「李哥，我，咱們走吧，不要再留在這裡。尤其不要被這個人沾到，他，他這可能是傳染病。」

　　李隼一臉驚異，但是看到被兩個人壓著的那個咬人者，嘶吼著，臉色青黑，嘴角潰爛，雙眼眼球縮起的樣子也不由得開始後心發涼，「小白，那你被他抓了，會不會有事？我帶你去武館上點消炎藥吧。」

　　「不用，我回去自己解決。」郜白搖頭，他還要趁著有意識的時候馬上回去，然後進空間去，他記得卷軸上說過，化毒珠解百毒，他沒有其他法子，只能寄望於那化毒珠可以解了喪屍的毒。就算是不能解毒，他也不要在外面變成一具行屍走肉，然後吃人或者被殺掉，要死也死在沒人看見的地方。

　　匆匆結了賬，他拉著李隼出了排檔街。

　　「如果明天我沒來武館，那約定就作廢，你們就不用等我了。」臨分開時，郜白想了想，還是這樣說道。

　　喪屍病毒感染之後大概有7個小時的潛伏期，足夠他趕回家裡。

　　即使這樣，他心裡還是一陣一陣泛冷，坐在出租車裡，他一路上都在擔心，萬一他突然變成喪屍了，他會不會就會撲到司機身上咬一口？

　　他怎麼也沒想過，他竟然在末世還未來到就被屍毒感染了。

　　重生一世，還得到了空間，為了活下去努力奔波了一個多月，滿懷希望的想像著自己在末世該如何生存，結果，上天竟這樣擺了他一道？！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嗎？

　　就說這樣的好事怎麼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原來報應在這裡等著呢。

　　想到自己可能會成為那種沒有意識，只渴望人肉和鮮血的腐爛屍體，他就一陣作嘔。

　　不，如果結局是這樣，那他寧願不要重生。

　　他只覺得身上冷一陣熱一陣，腦子都開始混混沌沌，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可能正在被喪屍病毒破壞，他現在恨不得立即進入空間，跳進那可能是他唯一的生還希望的水裡。

　　「停……停車！」他控制著哆嗦的嘴巴對司機道。

　　司機疑惑的轉頭看他，車速慢下來但是沒有停的意思。

　　「就在這裡，馬上……停下……」在司機停下車後，他掏出口袋裡剩下的錢遞給司機做車費，然後拉開車門就走。

　　身後司機哎哎的叫他，說你錢給多了，然後就看到那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下了車頭也不回，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司機先生嘀嘀咕咕的開動車子，現在的年輕人真奇怪啊。

　　但是還沒走出多遠，就見天突然暗下來，接著路上的車子都慢慢停了，大家都抬頭朝天上張望，司機抬起頭，只見天上成群結隊劃過黑色流光，然後便聽得外面大家議論紛紛，說著什麼黑色流星雨~

　　越來越多的人好奇的觀看這奇景，接著，人們發現，那些黑色的影子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接近了……

　　「啊！！！！」

　　尖叫聲響徹天空。

　　「彭！彭！彭！」

　　黑色隕石狠狠砸向了地面，瞬間便造成了無數死傷，有的人眼睜睜地看到身邊的人瞬間汽化消失，甚至殘忍一些的，被凌厲的瞬間劃成兩半，那半邊身子的血噴得天空一片紅色。

　　流血的流血，死亡的死亡……

　　漸漸地，這場被恐怖籠罩的天地變得安靜下來，最終靜謐的只能聽到滋滋熱力和液體作用的聲音……

　　而在這一片靜寂的醞釀中，這世界已經悄然變成了地獄。

　　郜白強撐著打冷顫的身體，他察覺到，身體已經慢慢開始僵硬。

　　手肘和膝蓋都一陣僵直，全身骨頭像是要凝固起來了。

　　躲到一處較僻靜的角落，他也顧不上是否隱蔽，看到四下無人，便心中默念一句「進去」，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憑著最後的一點意識把自己扔進水池裡，郜白眼睛一閉，徹底陷入深沉的混沌中。

　　現在，聽天……由命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了，不過恐怕又要被嫌棄小短君了~~~【淚眼】

　　小白喪屍沒有新鮮出爐，不過明天就可以進化（呸）成功了~【小白一爪子撓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