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了悟

　　姜堯直接抱著郜白回到了他們在A市的那個十三樓的租房。

　　將郜白外面套那件掩飾身形的肥大衣脫掉，將人放到床上，然後找來一床被子給他蓋在身上。

　　低頭看郜白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的躺在那裡，姜堯坐到了床邊，低下頭，將郜白的一隻手握進了手中。

　　他的指甲依舊是紫黑的，姜堯毫不避忌的捏著他的手，然後打量郜白的臉。

　　除了臉色不太好之外，一切正常，就是不知道，他睜開眼睛之後，是不是全黑眼球。

　　想到郜白方纔那無限威嚴的氣勢，姜堯不自覺的勾起嘴角笑起來，他還從來沒看到過，這傢伙這麼大殺四方的樣子。

　　想必面對那些喪屍時，他心裡也是害怕的忐忑的，不然也不會在喪屍全部離開後，才以那麼丟人的方式退場。

　　看到他掉下來的那一刻，姜堯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來了，沒敢耽擱一點功夫連忙把他摟到自己懷裡，直到真真切切的抱到這個人時，他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便是心急如焚，很擔心他有沒有事，擔心他現在的狀態，什麼也顧不得再想，抱起他就走。

　　離開眾人視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他的狀況，發現這人似乎是累的暈倒了，他才放了心。

　　見到他掉下來的那一刻的恐慌太過清晰，除了家人之外，他從沒有這般在意過一個人，這般害怕失去，郜白是第一個，而且他覺得，也會是唯一一個。

　　再沒有人會有他們這樣的緣分，再也沒有人能帶給他這樣的感情，郜白的出現，就像是在黑暗中有人遞給他一條救命的繩子，他拉著這繩子，逐漸安心。

　　最初郜白於他，是父親，溫柔高大，耐心寬容，照顧他衣食，寵愛他陪伴他，在喪屍遍佈的世界裡給失去一切記憶的他足夠的安全感，即使後來他發現他也是喪屍，也沒有對他產生任何排斥的想法，因為這個人在他心裡，已經是可以給予全部信任的人。

　　再後來，最初的懵懂過去，他和這個人並肩戰鬥，一起成長，腦海中父親的形象被這個人自己毀了大半，有時候這麼大個人了反而還要他來照顧，雖然哭笑不得，但是卻沒有半分不耐，只覺得，這樣的郜白，變得更加親近，更加真實，而且他更加喜歡這種能夠跟他並肩站在一起的感覺，而不是被當成孩子。

　　及至後來，在突破四階時一舉破除那層無形的障壁，恢復成原本的樣子，他本也是想繼續瞞著郜白的，但是內心裡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想要讓他接受真正的自己。

　　他是姜堯，不再只是被他撿到的那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包子，而是一個真實的個體，姜堯。

　　被他疏遠的那一段時間，他心裡百感交雜，但是想要得到他認同，想要再次看到他毫無戒備的笑臉，想要和他待在一起的目標卻始終沒有改變過。

　　他甚至已經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了，但是他知道，他要這個人陪在身邊，他要這個人將目光全部放在自己身上，他要這個人對他始終依賴且信任，就如同，這些，他都會對他做到一樣。

　　姜堯是個一旦下了決心，就一定會實踐到底的人，可是他也會迷惑。

　　之前一直被忽略的心思，隨著郜青陽的出現，也浮出了水面，等待一個確定的答案。

　　一想到要離開，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帶著郜白一起走，甚至到現在，他都沒有問過郜白會不會和他一起走，他就根本沒有想過第二個可能。

　　他很清楚，這不是心中那份最初的孺慕心思導致的依戀，他不是捨不得郜白，捨不得只是留戀，結果依舊是要分開，孩子長大了也是要離開父母的，但是他清楚不是這樣，他想要一直霸著郜白，那不僅是捨不得離開，還另外包含了一份獨佔的慾望。

　　他清楚郜白對安寧這個小姑娘只是基於緣分，恰好碰到於是伸出援手，但是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如果當初郜白真的收留了安寧，那他勢必是要將她驅逐出他和郜白的世界的，沒有人能妄圖侵佔他的領地。好在郜白主動將她托付給了其他人，這才讓他心情好起來，也是這一回，他才隱隱察覺到自己對於郜白強烈的獨佔欲。

　　如果有試圖和他分享郜白注意力的人出現，曾經的他只會抱著郜白的腿眼淚汪汪的問「你不喜歡我了嗎？」，但是現在再有這樣的情況，他會不聲不響的動手讓威脅消失。

　　他知道自己不對勁，知道自己這種感情好像有些偏離了軌道，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對一個人產生這樣強烈的感情，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男人，可是，一想到對象是郜白，他就一點也不想抗拒了。

　　左手握著郜白，右手無意識的伸出，撫上了那張過分蒼白的臉，這明明就是個男人，卻在不知不覺中牽著他的情緒，牽著他的喜怒哀樂。

　　無意識遊走的手指，突然觸到這人軟軟的唇瓣，他頓了頓，然後收回手指，認真的看向自己的手，再轉開視線盯住那張微微泛白的嘴巴。沒看多久，姜堯勾起唇角，低頭傾身下去，輕輕碰上了那張帶給他手指軟綿綿觸感的唇瓣。

　　輕觸即止，他直起身來，然後臉上的笑意放大。

　　果然，他一點都不牴觸，反而，很喜歡這種感覺。

　　然後，姜堯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笑起來，眼睛瞇著，帶著些得意，說起來，他可是看到過很多次，這傢伙看著他流口水啊~

　　每次被他抓到不是心虛地躲開視線就是故作鎮定地說餓了……

　　現在想想，也許，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吧？

　　捏捏郜白的臉頰，看他毫無所覺安穩地睡著，臉上被自己捏起一點紅暈，姜堯笑得惡劣，這個人，一定會是他的！

　　郜白這一覺足足睡了一整天，姜堯沒有進出空間的權限，沒辦法將郜白放進空間，只得在床邊半步不離的守著他，好吧，期間吃豆腐無數。

　　林家兄弟來過一次，但是姜堯沒搭腔，假裝沒人在家，他一點也不想出去和外面那些人解釋之前的情況，他已經想好了，等郜白一想過來，立馬打包將郜白帶走！

　　至於林家，嗯，還是要說一聲的，就留張紙條給他們吧。

　　他很有自信，如果讓郜白在他和林家之間選擇，郜白一定毫不猶豫地選他，郜白說過，他們有彼此就足夠了——雖然這句話是對包子說的。

　　至於郜白不喜歡B市，沒關係，以前不想去那是因為他討厭的郜家在那裡，現在回去是因為姜家，跟郜家沒半毛錢關係！

　　姜堯樂觀的想著，守在床邊上，眼見著郜白的指甲從紫黑變回正常的淡粉，臉上也一點點有了血色，他恨不得下一秒鐘郜白就可以睜開眼睛，然後馬上跟他回家。

　　至於爺爺會不會接受，那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那老頭子肯定沒法做他的主，到時候領回去讓他認識認識就是給他面子了，還必須得經過他承認，美得他！

　　雖然死之前有想過有機會再見到老人家，一定會對他好一些，聽話一些，但是這麼多年的相處方式，導致他們倆從沒有爺爺說著孫子順著這種乖巧規矩的氣氛，不過姜堯雖說這麼想著，他心裡還是覺得，那強老頭應該是會同意的，老頭子脾氣雖然不好，但是並不古板，對他也從來不實行□政策，再加上……家裡就剩下他這一個孩子，老頭子一向是把他寵上天了的。而至於後代，一個還沒見著影子的孩子能跟活生生的孫子比麼？他相信老頭子不是那種迂腐的人。

　　不過，就是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能大度到，接受郜白不僅是男的，還是個喪屍的事實……

　　姜堯捏捏郜白修長的手指，笑得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地，在腦海中勾勒著老人家可能會有的反應。

　　於是，郜白醒來時，一眼就看到床邊的男人，光從他背後照射進來，將男人的輪廓打上一層陰影，只勾勒出一個偉岸硬挺的弧線，男人腰背筆挺地坐在床邊，側臉看著他的方向，睫毛很長，一根根密密匝匝，他眼簾微落，睫毛半垂於眼前，被光正正穿透打上一層朦朧的金黃，高挺的鼻樑、厚度適中的嘴巴以及完美的下巴線條全都嵌在光裡一般，帶著些神秘和硬朗的英氣。

　　他迅速把手收回來，男男也不能這麼隨便的好吧，以前的包子就算了，但是面對現在這樣一個大老爺們，而且還是對他殺傷力巨大的漢子，他這個純GAY很難蛋定啊。

　　姜堯看到郜白醒來，面上一喜，「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拿……」

　　「水！」郜白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一下子就被這句話給驚空了，他連忙抓住姜堯的手臂，「還有一瓶水，你拿回來了嗎？我就是因為那水才會突然進化的，要是讓其他喪屍拿到，不，就是人拿到，如果喝了，也保不齊會出什麼事！」

　　然後郜白便將自己被帶回後方，然後陰錯陽差喝下那瓶水，之後便強制進階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姜堯聽完後，神色也凝重起來，「我馬上就去找，你再休息一會，等我找到，立馬回來。」說完，他就直接打開窗戶跳了出去，郜白看到他這樣的出門方式，不由得又想起來自己被這傢伙使壞心眼抱著從窗口下去那一次的悲慘事跡。

　　掉下去那會兒他是真害怕，雙手緊勒著包子，還叫得那麼大聲，真丟臉……

　　郜白沒有照姜堯說得那樣呆在家休息，而是出了門。

　　大街上人還不少，還有軍人在修復各個地方破爛的建築及設施，但是備戰狀態並沒有解除，雖然昨天喪屍撤退時大家都歡呼雀躍，但是一冷靜下來，便從幾乎要衝昏頭的喜悅中醒過來，難保喪屍不會再次襲來，所以隨時做好迎戰準備很必要。

　　郜白看著大家這樣認真的樣子，也鑽進了一個收撿武器的隊伍。他其實很想說大家不用再緊張了，但是還好他沒那麼衝動。

　　隨時保持警惕也是好事，至少在末世中，存活的幾率將得到更大的保證。

　　不過，短期內確實不會再有喪屍敢再來了。

　　他當時的命令中帶上了精神烙印，已經聲明A市基地是他的地盤，不允許低位喪屍冒犯，相信大部分的喪屍都不會再來打這個基地的主意，至於以後他們會不會升級超過他，咳，雖然他修煉不到家，可是他升級速度也是開了掛的好吧！對了，這回戰鬥裡幹掉了不少高階喪屍，晶石他都還沒取啊！

　　也不知道包子記不記得給他收回來……

　　聽旁邊人的意思，這戰場早就已經打掃過了，自覺和這次那麼多高階晶石無緣了的郜白，此時十分內傷。

　　目的之一宣告破產，郜白只得再打探昨天喪屍的事。

　　旁邊的小哥一臉疑惑：「你不知道？」

　　郜白連忙擺出一副苦臉：「我昨天異能消耗太大，被送到後方了，等我恢復了就聽到喪屍都撤走的消息，真是倒霉，竟然錯過了那麼重要的時刻！」

　　小哥疑惑盡收，這樣的情況還真不少，被送到後方的那些傢伙一個兩個聽到大伙七嘴八舌說出的情況，全都是拍著大腿嚎，怎麼就沒在前面多呆一段時間！

　　郜白也是聽到另一個人這樣和同伴抱怨才知道的，他現在只想瞭解一下當時的狀況，也好不在任何人面前露餡。

　　於是，在小哥得意又熱情的講解下，郜白大致瞭解了昨天他昏過去之後的情況。

　　他突然從空中跌落，然後被風神抱走。

　　郜白默默囧，原來自己是以這樣丟臉的方式退場的，然後風神是誰？推敲一番小哥話裡的意思，郜白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是包子。

　　郜白摸下巴，什麼時候包子有這麼拉風的外號了，不得了啊，這小子竟然在短短兩天的基地保衛戰中就籠絡了這麼大批的粉絲！

　　然後小哥繼續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關於怪人身份的討論內容，再之後，在老大們的安排下打掃戰場，然後分發食物，輪流值夜……

　　郜白還特意拐著彎想問問打掃戰場的成果，「嘖，那滿地的晶石，我光撿晶石就撿的腰酸。」

　　小哥幽幽地瞥他一眼：「累死累活撿了不還要上繳？想藏一顆都會被查出來，這活虧你還說的一臉興奮……」

　　郜白訕訕地笑：「我那不是，沒見過那麼多晶石麼。」

　　然後郜白便埋頭幹活，只聽著那小哥手舞足蹈的說，捧場給點聽者的熱情，然後等一批活完了，他瞅了個空借尿遁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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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姜堯：爺爺，我帶媳婦兒回來了！

　　姜老：好好好，快讓我看看~

　　姜堯（讓出身後的郜白）：怎麼樣，我媳婦不錯吧~~~【同時一副敢說不好立刻拉著媳婦兒離家出走的架勢……】

　　姜老：………………

　　郜白（伸出一爪子撓上姜堯）：滾，誰是媳婦兒！你都是老子拉扯大的！要說媳婦兒，也應該是你給我當童養媳！

　　姜老：…………………(⊙o⊙)？！！！=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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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真正面臨考驗的不只是一人一喪屍，還有姜爺爺的心臟==